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怀朝
说至此处,朔光神色凌厉起来,他一拱手,对夫殷道:“秦轧其人,虽天纵英才,但到底杀戮成性,阴险狡诈,万万留不得。”
夫殷颔首,“我自有分寸。”
两人议过秦轧之事,夫殷正要行赏赐之事,忽又想起朔光那句“臣有罪”,遂压了想法,问:“方才仙君说己身有罪,罪从何来?”
朔光一愣,好半天才抓着脑袋,迟疑道:“此事臣未能早日破案,致凤族又添无辜性命,辜负陛下厚望……”
“……”
看来是朔光见泰恒不明不白跪下,脑袋一时想不过来是为何,便干脆跟着一起跪了。
连泰恒喊臣有罪,他也不知泰恒究竟是哪处有罪,就也一起喊了。
夫殷咋舌许久,心里暗叹几声朔光脑袋还是没什么长进,挥挥手,道:“既是如此,功过相抵,此次不罚不赏,你随泰恒一道将秦轧押解至蓬梧岛,此事便算结了。”
朔光走后,夫殷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估摸着朔光已出了宫门去,才理了衣摆,面无表情的行出了殿门。
泰恒仍跪在殿外长阶下。
只是木兮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斜后方,靠在椅上好不闲适的扇着仕女扇。
夫殷看着,一阵无言。
木兮一见夫殷出来,连忙了椅子,蹲在了泰恒身边,用扇子给泰恒扇起风来。
嘴里还劝着:“仙君,快起来罢。”
夫殷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沉了声朝那两人道:“进来。”
木兮好了扇子,小碎步朝夫殷跑了过去,泰恒跟着要上台阶,夫殷却说了句:“我要与你议事,不是要看你罚跪,你若还要跪,就在外面跪着,不要进来碍我的眼。”
泰恒的动作便顿住了。
夫殷领了木兮进殿去,君兮正在桌后整理奏章,见夫殷过来,让了道给夫殷走过,伺候着这人坐在了椅上。
夫殷瞪了木兮一眼,“你那副闲散模样,叫人看去成何体统!”
木兮道:“奴婢就是想气气那只凤凰。”
夫殷道:“我并未生他的气,你又何必为我与他置气,传出去人家只当我这仙界之主未曾教好你。”
木兮嘴唇瘪了瘪,“奴婢知道了。”
这番训罢,那处殿门进来一人,夫殷与木兮便齐齐了声,泰恒径直走到书桌前,轻唤了声,“陛下。”
夫殷看他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分卷阅读23
神色,想过一想,对木兮道:“你二人退下。”
木兮刚刚被训,现下虽不愿,却还是老实拉了君兮的手,齐齐退下。
夫殷对泰恒道:“幕后指使者一事朔光已与我说清楚,你可还有何事要补充?”
泰恒答:“朔光仙君想必已将诸事禀明。”
“那仙君是无可进言?”
泰恒一顿,道:“臣有意向陛下致歉。”
“迁怒陛下之事。”
夫殷安静一阵,忽然问他:“仙君是以臣子身份来说,还是以我枕边人身份来说。”
泰恒许是没想到夫殷会问得如此尖锐且暧昧,酝酿良久,才道:“臣身为臣子,无视陛下爱惜之情,擅自将同族之死归为陛下之错,是为大不敬,罪犯欺君,还请陛下降罚。”
夫殷一笑,眼睫垂下,视线落在奏章上云漆的纹路,“我身为帝王,若不能体恤臣子悲痛,谅解无心之过,岂不是心胸狭隘,毫无同理之心,连一般人都及不上了?”
泰恒道:“臣并无此意。”
夫殷唤他名字:“泰恒。”
“臣在。”
“我知你当时是气昏了头,现在凤族之事水落石出,你想来感谢我,既是如此,直说便是。”
殿中一瞬寂静了下来。
夫殷信手翻了张奏章,从架上取了支笔,正要批阅,桌前人动了动,一掀下摆,跪了下去。
“臣泰恒,谢陛下赠镜助我破凤族血案之恩。”
他俯下身去,行了叩首之仪。
值了。
夫殷心想。
他心心念念了泰恒那么多年,因为这人,他改了张扬跋扈的性子,改了软弱爱哭的习惯,他学着胸怀广大,学着自咽悲痛,学着帝王之道,就为了有朝一日泰恒能对他刮目相看。
这一刻,他受的苦痛好似都有了意义。
泰恒退下后,夫殷静静在桌后坐了良久,木兮与君兮轻手轻脚从殿门外走进,看见夫殷神情,心猛的一跳。
木兮问:“陛下可是累了?”
夫殷摇摇头,答:“无事。”
他用笔沾了些墨,飞快拟了张旨,原是要抛给木兮,想过一想,还是扔给了君兮。
“你去天牢将此人领出来,押着他随泰恒仙君走一趟蓬梧岛,”他自空中抓了把,透过结界拿出了个袖珍的铁笼来,“接着。”
檀微身上有一囚仙锁,乃一神兵利器,锁住之人非是物主主动放开,否则无论鬼神,皆无法轻易挣脱。千年前他曾夸赞过檀微的这一神器,数月后,檀微便呈上了这与囚仙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牢笼来,供夫殷藏把玩。
朔光若是有一日能如檀微这样乖觉,只怕夫殷做梦都要笑醒。
夫殷心中暗叹一声,嘱咐过君兮几句后,便示意君兮退下。
木兮站在一侧,给夫殷递来一杯茶,夫殷接过,看了眼木兮,问:“你那处可还留有兄长给的纸鹤?”
“只余一只了。”木兮自腰间摸了只纸鹤,放至桌上。
看来这俩丫头平日里没少给长褚打报告。
夫殷无奈,接了那只纸鹤,仔细铺展开后,用了从前长褚专门教他的独特文法写下无名石碑与巨蛇的事后,一弹指,那纸又慢慢折回了纸鹤模样。
“去。”
他轻声喝了声,那纸鹤悠悠飘起来,飞出几尺远后,消失在了空中。
泰恒与君兮一走便是五六日,夫殷估摸着泰恒担任族长后首次遇见这样大的事,又好不容易破了案,自然是要在族中多留几日,便也不在意。
心里虽想着去偷偷去蓬梧岛走走看看,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巨蛇的事,他总是提不起劲来。元梢仙君说那蛇血中掺杂了上千年的魔气,夫殷未沾上,奈何气息间却吸入了些许,元梢仙君走前给了些药,估摸夫殷这情况少说要受个十天半个月的罪。
好在君兮是山间灵草化身,能自行化解蛇血间的细微魔气,不至于像夫殷这样受折磨。
泰恒那边没动静,长褚也没有传回信的仙鹤来,夫殷闲在庭院里歇息,躺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个七窍锁把玩,木兮站在他身后,时不时出个声,提醒夫殷不要睡过去。
“这物真是难伺候。”
折腾得久了,七窍锁解不开,夫殷便发了脾气。
木兮捂着嘴在他身后笑。
夫殷瞪她一眼,将七窍锁扔进木兮手中,正准备让木兮来试试,园门外忽走进一人,手里端了个银盘,身姿袅袅行至夫殷面前,矮身行了一礼。
“妾身参见陛下。”
有了外人,夫殷便了先前闲散的架势,身子坐正了些。他与木兮对视一眼,木兮上前接了来人手里端着的银盘,夫殷则一手支了下巴,随意问道:“潋姬今日怎么起心思来见孤了?”
潋姬一张脸娇若春花,此时听夫殷一问,顿时春花沾了雨露,委屈了起来。
“陛下许久没来后宫看妾身等人了。”她朝前跪在夫殷脚下,抓了夫殷垂放在椅上的手,将脸贴了上去,“妾身想念陛下。”
夫殷笑了笑,拉着潋姬的手,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潋姬顺着力道坐在了椅边,脸红着要偎进夫殷怀里,夫殷却伸直了身子,将七窍锁又从木兮手中拿了回来。
“孤近来新得了一个玩物,却怎么也琢磨不出门道,潋姬素来心灵手巧,想来这物定难不倒潋姬。”
夫殷将七窍锁放在潋姬手上。
方才没趁着形势与夫殷搂作一处,此时再凑过去便少了情趣,潋姬咬了下唇,手里拿着那七窍锁四处看了看,一笑。
“陛下惯会取笑妾身。”
夫殷问:“潋姬这是自认解不开?”
潋姬反问:“妾身若解开了,陛下可有奖赏?”
夫殷悠悠道:“自然。”
潋姬立时有了斗志,她仔细研究了一阵那七窍锁的关节,开始专心解锁,夫殷半侧着身子看她手间动作,原是无聊得几乎睡过去,后来见潋姬将锁结一个个解开,眼睛便离不开了。
他认真看着潋姬的解法,心中阵阵惊叹,最后潋姬将七窍锁解开,将盒间装着的珍珠取出,得意的在夫殷面前晃了晃。
“陛下您看。”
夫殷稍稍坐起了身子,没有去拿珍珠,反而取了接下的七窍锁在手间翻来覆去的看,潋姬半靠在他肩上,脸凑在他颈间,谦虚道:“妾身献丑了。”
夫殷称道:“潋姬过谦了。”
潋姬抱住他半边身子,娇嗔道:“陛下要如何赏赐妾身?”
夫殷注意力还在七窍锁上,闻言便随口问:“潋姬要什么?”
潋姬脸红道:“妾身、妾身想陛下亲亲臣妾。”
夫殷笑道:“这有何难。”
木兮轻咳了声。
潋姬娇羞闭上眼,夫殷凑近来,一手扣了她下颚,另一手撩开了她额上珠帘,却是在她眉心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分卷阅读24
间轻轻落了一吻。
潋姬:“……”
木兮没忍住,扭过脸闷笑了一声。
夫殷亲完,听见木兮这声响,正要转头去斥责木兮,另一边却突然传了声音来,“君兮参见陛下!”
夫殷便移了视线过去。
君兮身后跟着泰恒,两人走进庭院来,到了三尺近处,泰恒才笑盈盈的冲夫殷行了一礼,“臣泰恒见过陛下。”
夫殷立时僵住了。
潋姬半靠在他怀里,好奇的与泰恒对视一阵,主动开口问好:“泰恒仙君安好,妾身名唤潋姬。”
泰恒回道:“潋姬仙子安好。”
夫殷浑身不自在,想将潋姬推开,潋姬颇识眼色的从他怀间退了出来,却还是坐在椅边,双手环紧了他的手臂,乖巧道:“陛下既有事要与仙君相谈,妾身便不作打扰了,只是妾身来之前特意花了心思为陛下熬了碗莲心白果汤,还望陛下不要浪妾身一番心意。”
夫殷木然,“孤明白。”
潋姬粲然一笑,起身退下。
她一走,夫殷立时转脸看向了木兮手中端着的莲心白果汤,原是准备干脆一口喝了,莫再留一丝潋姬来过的痕迹,临到头心思却是一转,指着汤对君兮道:“君兮。”
君兮表情微妙,“陛下?”
“赐你了。”
泰恒噗嗤一笑。
夫殷脸红如滴血。
踏云山猫自泰恒怀中跳出,跃进了夫殷怀中,它半眯着眼,十足满足的在夫殷怀间蹭来蹭去。
夫殷一只手揽了猫儿,板着声音起了话题,“许久未见你这只猫儿了。”
泰恒答:“闲游时会带上,平日里有正事十有八九就不见影,不知躲哪儿去了。”
夫殷翘了唇角,抱起猫来,用额头去抵了抵猫儿的额,小声斥道:“懒透了!”
“喵~”踏云山猫叫了声,前爪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夫殷的脸。
君兮惊道,“陛下当心!”
夫殷却笑着摇摇头,“无妨。”
他松了抱着踏云山猫的手,猫儿便跳到他颈间,乖巧趴坐了下来,木兮君兮则领了夫殷眼色,乖巧退到园门边伺候了。
“坐。”
夫殷随意指了个位置,地上落叶泛出金光,化作了把木质矮椅。
泰恒遵令坐下。
夫殷问:“有话与我说?”
泰恒颔首,“秦轧已伏法,秦氏秘法已由臣亲手销毁。”
“我知晓。”
“凤族上下均十分感念陛下恩情。”
“这倒不必。”
泰恒安静一阵,忽然道:“这些日子臣想了许多事。”
夫殷摸着猫儿的手便停了。“仙君有何感悟?”
“我族世代以能让九凤焱认主之人为族长,许是不太稳妥,”泰恒头一次与夫殷谈起心中想法,“臣之仙法乃族中皆知的平庸,当日九凤焱认主之时,臣也并未想过太多,如今看来,臣虽有心护住族中上下,有时却着实有心无力。”
夫殷问:“仙君莫非有意让出族长之位?”
泰恒摇头,“九凤焱认主一事乃凤族世代传统,臣无心动摇,只是凤族世代安稳度日得惯了,数百上千年未曾出过堪任族中守护者一职的人物,臣闲来时常会想,族中若有类似霖止檀微仙君这样数一数二的人物,想来许多事都能安心不少。”
第16章
夫殷轻轻应了一声,眼神却沉了下来,他看着泰恒,语气带着些无奈,“竟敢在我面前谈论此事,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凤族虽独居一界,却仍划为仙界管辖,乃天帝下臣,泰恒提出这样的想法,无异于与君主直言他有意培育一个不忠天帝只忠凤族的能者,姑且不论能否成功,此话出口,在君主听来,便等同于挑衅。
泰恒不说话,他直视夫殷的双眼,笑了一笑,道:“陛下为臣着想,担心挂念臣,为臣做了许多,臣皆知晓。”
“我虽有心护你,只是这关心宠爱,不是给你拿来试探我的依仗。”
“臣肺腑之言,并非有意来试探陛下,”泰恒道:“陛下为臣取来溯时镜,臣却因悔恨臣已身能力不足、护不住同族而将愤怒发泄在了陛下身上,经此一事,臣才有了方才的想法,陛下若不许,便当臣只是与陛下说了些家常,听过忘了就罢。”
他在示弱,甚至拿夫殷有意自行消解的委屈来作解释。
一时之间,夫殷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数千年的时光,只求能推倒高墙进入泰恒心中,几日前泰恒跪在桌前时他窥得了一线光明,原以为那坚不可破的厚墙终于水滴石穿,却未曾想这丝希望不过是栖于壁上的一只萤火虫,在他茫然四顾的眼中凝成了蜃楼。
不对。
泰恒虽生性凉薄,却不是有心逆反之人。
他话里定然藏了其他含义。
夫殷铁青着脸,一手按了额头,手下渐渐泌出了细密汗珠。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泰恒察觉不对,站起身来要摸夫殷的脉搏,夫殷冷脸避开,他坐在椅上,眉间紧蹙。
他问:“泰恒,霖止是不是你凤族中人?”
泰恒来之前许是已想好了夫殷的反应,此时便丝毫不犹豫的答了句:“是。”
夫殷沉沉一笑,“果然如此。”
这人只是又来劝他放过霖止罢了。
他松了口气,头却依旧疼得惊人,他将泰恒推开,把踏云山猫从肩上抱下放进了泰恒怀里。泰恒没预料到他这等反应,有些奇怪,夫殷无心理他,径直朝木兮君兮走了过去。
木兮一看他脸色,连忙对君兮道:“去,将侧殿正在煎的药汤取来!”
君兮立时掐了法诀离开。
夫殷出了园门,反手设下结界将泰恒困在了园中,他正要吩咐木兮安排人将泰恒送回蓬梧岛,又眼尖看到回廊中行来一人,便吞了声,领着木兮朝那处踱步而去。
泰恒留在园中,狐疑看着夫殷与突然出现的檀微在廊中交谈,后者眉眼间有疲惫之色,与夫殷聊过几句后,做了个领命的姿势,朝着园门大步行了过来。
“许久不见。”泰恒道。
檀微一笑,“的确许久未见,近来可还安好?”
泰恒摆摆手,“族里出了些事,前几日已结了,劳你挂心。”
两人寒暄过几句,檀微右手化回虎爪,按在了结界上,“当心。”
此时夫殷已没了踪迹,泰恒四处看了眼,问:“陛下好像不太对劲。”
檀微没回答,他翘着唇角破了结界,泰恒见他不上钩,拱手道了声谢,正要去追夫殷,身子却被檀微定了住。
“陛下托我带你回蓬梧岛。”檀微道。
泰恒无奈,往夫殷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心中一动,对檀微道:“既是如此,便麻烦你了。”
另一侧,夫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分卷阅读25
殷喝过药汤,君兮又携了只纸鹤进来。
夫殷按着留有余痛的额角,展开纸鹤,看过内容后,自桌边小屉里拿出了块令牌,递给了君兮。
“送去瀛洲界。”
君兮一愣,“通行令陛下,这是……”
“凤族之事仍有端倪,”夫殷沉着脸,“来人许是冲着我或仙尊而来。”
闻言,君兮与木兮脸色齐齐一变。
“此事不可传与他人知晓,尤其不可让泰恒仙君知晓。”夫殷叮嘱道。
木兮问:“陛下吩咐檀微仙君将泰恒仙君留在蓬梧岛上,可是担心仙界中有那人耳目?”
夫殷颔首,“只怕是仙界亦或瀛洲界中,出了个通晓瀛洲界往事的叛徒。”
不多时,君兮领着长褚驾鹤直直飞入了仙宫后部,落在了夫殷往日消暑的一个水上亭阁前,夫殷站在阶上,迎了表情微沉的长褚。
兄弟二人在石桌边落座,长褚先是抓了夫殷的手诊脉,随后又仔细看了眼夫殷的神色,见夫殷又是担心又是凝重的看着自己,长褚掂量了阵言语,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他道:“被我囚禁于交界峡谷中的恶徒,应是逃出来了。”
夫殷问:“那恶徒可是想报复哥哥?”
长褚神色复杂的看着夫殷,“殷儿,你也要当心。”
夫殷察觉他话中有话,便问:“哥哥此话何意?”
长褚扯扯唇角,伸手拍了拍夫殷的脑袋。
“那恶徒名唤潮吟,你可还有印象?”
夫殷想过了想,脑海里隐隐约约描摹出一个人的模样来,却是一惊,道:“哥哥从前身边的护卫?”
长褚点点头,斟酌过语言,道:“潮吟知晓你我之间感情甚深,他借凤族之事对你下手,以溯时镜一事让我察觉他尚且存活的消息,必然是有意借你来威胁我去寻他。”
唯有潮吟,心思缜密到层层布局,先引泰恒,让泰恒在凡间苦苦追寻无所获,再引夫殷,夫殷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会寻求长褚指引。秦氏族人死得仅剩几人,又不一定对幕后之人知情,最稳妥的莫过于死人记忆,故长褚必会想起溯时镜。
夫殷去峡谷取溯时镜,被特意留下的巨蛇魔气影响心智,心有怀疑的夫殷便会通知长褚,长褚疼惜夫殷入骨,只消他还记得想起潮吟一事,就必然会出瀛洲界追寻潮吟。
夫殷理清脉络,心生无奈,“哥哥准备亲自去寻他?”
“自然。”长褚语气严肃了些,“殷儿,潮吟思维偏激,他经历过帝子檀之乱,若我不亲自去寻他,我怕他将事情散布出来,对你不利。”
帝子檀之乱便是盈冉强夺帝子檀,使夫殷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往事,此事唯有夫殷长褚几名心腹知晓,仙界暂无人知,若是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夫殷还想再作争取,问:“我命其他人伪装哥哥的模样散布消息,引他出现?”
长褚摇头,“殷儿,潮吟非同一般人,只怕伪装装不过一炷香便要被识破。”
夫殷皱眉。
他不愿长褚涉险。
可是潮吟知晓太多事,他亦无法轻举妄动。
长褚要离开时,夫殷忽然想起一事。
他问:“哥哥肯定潮吟是为哥哥而来?”
长褚一愣,笑过一笑,“自然。”
夫殷定定看着他。“我却觉得,潮吟似乎对我也有恨意。”
长褚摇摇头,“殷儿,你想得过多了。”
“若非如此,秦轧为何要在我取镜时,多此一举谎称他为泰恒而来,借此故意挑拨我与泰恒之间的关系?”
长褚想过一想,答:“秦轧虽受人指使,但行事难掺杂私情。”
“我却不如此认为。”
“再或者是潮吟指示,只是为了刺激你,让魔气提前发作?”长褚猜测。
夫殷看他认真神情,似是真未察觉潮吟对自己的针对性恶意,只得作罢。
他换了其他言语:“我会吩咐人在哥哥身边守护。”
长褚不甚在意,“也好。”
长褚骑上仙鹤离得远了,夫殷才从亭中出来。
潮吟,潮吟。
他记得,此人从前极为尊重长褚,视长褚如生命,甚至到了瀛洲界中不跪他人,不护他人,只尊长褚为主的地步。
这样的人若是恨起长褚来,只怕难以估摸他会做到何种地步。
泰恒正在用膳。
一只纸鹤落在了他的窗前,踏云山猫纵身一跃,直接将纸鹤叼在了嘴里。
“猫儿!”泰恒惊了一跳。
他连忙上前去,将纸鹤从猫嘴中夺了出来,那独属于长褚的仙鹤摇晃着飞起,霞光自纸缝中落出,凝成了三个字。
随我来。
泰恒心底一沉,虽有心想反抗,奈何现实摆在面前,仙尊大过天帝,又不似天帝喜欢他,只得听令跟着纸鹤出了门去。
长褚站在一处瀑布前,见泰恒过来,礼貌一笑,“许久不见。”
泰恒行过一礼,问:“仙尊可是有事来我蓬梧?”
长褚道:“本尊想请泰恒仙君到瀛洲界小住几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