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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想想那一日、再看看今朝,不少丫头仆妇都忍不住低头抿嘴儿偷笑起来。
有那自认上一回受了肮臢气又胆子大的还笑出了声儿,打得就是说不定一举合了大奶奶林氏的心意得个大彩头的主意。
身后笑声一起,林氏就明显的感觉到徐氏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抖了一下。侧眼一瞧,果然徐氏面色难看的连颊上的胭脂都有些遮盖不住。
若无其事的别开眼,林氏依旧尽职尽责的把往日给徐氏介绍过的园子又仔仔细细说了一路,大部分珍贵花木都多加了半句“福娘甚爱之”。
这样边走边说,二人很快就到了侯府正院。
这一回徐氏也没再摆出靖平侯夫人的谱儿与朱氏客套,而是干脆利落的先行了晚辈给长辈请安的礼节,恭恭敬敬的先替留在家中的婆母萧氏给朱氏带好。
朱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还满面慈祥的吩咐林氏快搀扶徐氏坐下:“可使不得,你是双身子的人,听说是男胎?这可是你们家的长子嫡孙,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徐氏都到了嘴边儿的谦逊的话就那么噎住了。
朱氏这话可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十足十的好意,有些话还是徐氏自己说过的原话,偏偏就是让人不好接。
说自己这胎不知道是男是女?那真是活打自己的嘴。顺着话说?徐氏今儿是来商量接人的,可不能有闪失。
讪笑着斜签着身子坐了个椅子边儿,徐氏思来想去还是壮着胆子直接说了来意。论打口舌官司,她可比朱氏婆媳差得远了。
“还望夫人疼我们一回,容我接侄女回去团团圆圆过中秋,家中婆母也着实想孙女了。”
徐氏说的情真意切,就差纳头给朱氏行个大礼,朱氏听了却连眉尖都没动一下。
“仔细算算,福娘来咱们家确实也有段日子了。”
慈爱的看看徐氏又看看身边的林氏,朱氏笑道:“不过二夫人打理家事不易,我们就是把福娘送回去恐怕也只能给你们添乱。倒是我和我这媳妇成日家无所事事,有个小福娘陪着正好。”
忙于打理家事无暇分心照看福娘等语还是徐氏上回自己明晃晃流露出的意思,此时从朱氏口中说出来直臊得徐氏脸都红了。
真是不打不骂,只把原话送回去,就能把个人羞死。
徐氏都要把手里的帕子揉烂了,才撑着回了一句:“这不是老夫人想孙女了,我们做晚辈的,孝顺为先。”
“原来如此,”朱氏赞许的点点头:“那二夫人就更无须忧心了。上一次不是才说到府上二姑娘聪慧伶俐,每日陪伴在亲家母身边,比旁人都强些?”
这话也是徐氏自己说的,至少她当初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里,徐氏心里真是又气又悔,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陶家老太婆用她自己的话把她一边的脸都打肿了,她还只能陪着笑脸,最后还要自己把之前的话都推翻,自己把另一边的脸打个稀烂。
深吸一口气,徐氏勉强把那股怨气压了下去,起身含笑再行一礼:“是我年轻不懂事,混说一气。福娘是府里的嫡长,再怎么忙乱也少不了她的,婆母那儿更是没了福娘不行的,还求夫人疼我。”
好似每一个曾经亲口说出又亲口驳斥的字都像刀子似的割在脸上,徐氏说完这些话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朱氏的笑容却还和方才一模一样。
徐氏一时都有些绝望了,自从进门开始就默然无声的林氏突然拍手一笑。
“哎呀,可是我忙的都浑忘了,大爷不是刚刚传话回来,说是答应了曾侯爷,要送福娘回去过中秋的?”





福娘 第15章 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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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夫人徐氏这一日一早就去了清远侯陶家做客,老夫人又撒手不管,正院厚德堂里的丫头仆妇们不免有些懈怠,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磕牙,有活计的也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金柳领着两个小丫头子从厨房端了二姑娘的哺食回来,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了里头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眉心一皱,片刻之前还温柔带笑的金柳已经黑了一张俏脸,亲自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正中的落叶还未清扫干净,几个粗使婆子竟然就趁着日头正好围着石桌说笑起来,言辞粗鄙、神情猥琐,扫帚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也无人去管。
金柳登时气的脸都红了。
“一个一个好大的狗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正院撒野!看我秉过妈妈们,皮不揭了你们的!”
金柳是徐氏身边的一等丫头,她这一发威,胆子小点儿的两个婆子直接就讪讪的住了口,想要抓起扫把继续干活儿,有个正嗑着瓜子儿、穿着褐色粗布比甲的却掀着眼皮冷哼了一声。
“姑娘好大的威风。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又不得夫人青眼,天生奴才命,哪敢在正院撒野呢?仔细自己的皮呢。”
这婆子一番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可谓字字扎了金柳的心。
自从那一日被徐氏迁怒、到院子跪了半天以后,金柳的话在后院就没有那么好使了。毕竟膝盖上的伤虽然养好了,众人心里却不会忘了她曾经的狼狈没脸。
但是金柳从来没想到连一个粗使的婆子也敢这样顶撞自己。
低头一瞧,这婆子脚边还零星散落着几个瓜子皮儿,映着光洁的青石板格外刺眼,仿佛也在嘲笑她不过是个失势的奴才。
落架凤凰不如鸡。
金柳的嘴唇都有些哆嗦,白着一张脸正要厉声呵斥婆子的出言不逊,一直待在里屋的金梅突然掀帘子出来了。
“吵嚷什么呢?惊了二姑娘你们的命要是不要?”
金梅正为没能跟着徐氏出门而不自在,偏偏婆子讥讽金柳的声音又高,她在里面听着心烦就出来骂几句,说完扭身又进了屋。
方才在金柳面前还指桑骂槐的婆子一见金梅立刻就乖巧了许多,拿起扫把就低眉顺眼的扫地去了,动作比同伴还更快些。
金柳一时怔在了原地,还是静静站在后面的小丫头子悄悄拽了下她的袖子,她才醒过神来。
她正要往二姑娘的房里走,二门上的婆子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快,快准备着!二夫人回来了!”
这一声犹如巨石入湖,正院里先是一静接着就有条不紊的急速忙碌起来,连原本托大歪在炕上的金杏等人也纷纷衣衫齐整的迎将出来,径直从金柳身边走过。
金柳脚下一顿,抬手想要扶一下发簪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再用钗镮了,只得抿着嘴儿去照看二姑娘。
最近一段日子二夫人是愈来愈不待见金柳了,金柳也就识趣的躲着她走,免得哪天连一等的份例也被抹了去,那才真是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不过今日金柳算是正院伺候的丫头婆子里唯一因祸得福的一个。
因为徐氏坐车回府的时候习惯在二门下车再由下人们簇拥着回来,自恃有头脸的自然都带着一肚子的恭维巴巴儿的跑到了二门。
结果徐氏这一回干脆连面都没露。
软轿只在二门外略停了停,四个健壮仆妇顶替小厮们抬起轿子,就按张嬷嬷的吩咐直接把轿子抬回厚德堂。
这下子众人便都晓得该是出了什么变故。有那机灵的脚底抹油就想溜,不想张嬷嬷一双厉眼在人群里扫了个来回,让人走也走不成,只能提心吊胆的跟着。
一路闷声走到院子门口却又出了差错。
原来徐氏现在坐的还是制式的轿子,比府内惯用的二人抬小轿儿宽了一尺半。
可不要小瞧了这区区一尺来宽,就差了这么点儿,轿子竟就卡在院子外头进不去了。
张嬷嬷一张老脸被日头晒的通红,急得汗都要下来了,四个抬轿子的仆妇也试遍了所有她们能想到的法子,连院门上的红漆都险些蹭下一块来,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又试了一会儿,厚德堂门口连个敢出声的都没有了,静的几乎能听见她们各自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分管车轿的管家娘子跟在旁边膝盖都有些发软,始终一声不吭坐在轿子里的徐氏终于开了恩。
“都下去吧,张妈妈来扶我进去。”
声音单板平静,落在人心里就是一个激灵。只是别人都走了,正院里近身伺候的有头脸的丫头们却不能走,即便心里暗暗叫苦也只能撑住面上的笑 。
唯一知道点儿内情的张嬷嬷明白这是徐氏念旧情,也顾不得自个儿前儿夜里才贴了膏药治劳损的老腰,一俯身麻利的给徐氏打起轿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了屋。
一进屋,原本面无表情的徐氏突然变了脸。
抬手把炕桌上的摆设都扫到地上,徐氏沉着脸盯着屋子里垂头站着的丫头们半晌,状似漫不经心的伸出食指隔空挨个点了点。
“你们,你们所有人,是不是瞧见我出丑快活的很?还巴巴儿跑到二门去看?没亲眼瞧见失望的紧啊?”
一双吊梢凤眼怨毒的仿佛要喷出火来,徐氏说话的声调却十分轻快,甚至还带着丝儿亲热:“滚去院子里跪着,还有那些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有一个算一个,别脏了我的眼。”
徐氏话说的诛心,屋子里的丫头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可惜她们根本就没有求饶的机会,徐氏说完就直接面向里合衣躺下,连个眼角都没留给地上跪着的丫头们 。
徐氏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张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里默念一声佛,伸手就捂住了还想开口告饶的金杏的嘴,一个阴恻恻眼风递过去,其他人也都老实了。
金杏算是这些日子里丫头们当中最有脸面的了,她都这样了,剩下的也就息了心思,乖乖出去跪好。
不入等的小丫头子们原还听听热闹,没想到徐氏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扫了进去,也只能跟在大丫头们身后跪着。
掐指一算,厚德堂里这一次还真是一个不少,除了徐氏自己和她的奶娘张嬷嬷,有一个算一个,黑压压跪了一院子。
连向来跟徐氏一条心的张嬷嬷看了都觉得有点不像样,可她忖度半天还是不敢开口劝徐氏一声,只能屈尊做起了小丫头子的活计,悄悄添了把凝神香在香炉里。
香味才散出来一点儿,徐氏就猛地坐起身,头上原就有些松的珠花都因为起身太急落在了炕上。
张嬷嬷骇的差点趴在地上,徐氏神色古怪的打量了香炉片刻却没有怪罪她,唇角还噙了抹笑:“我刚才似乎是魇着了,妈妈替我叫她们起来吧,每人赏两个月月例。”
那笑容做派,和煦的简直不像是徐氏本人。
以至于张嬷嬷一开始都没敢接话,偷眼看了徐氏几次,见她不像失了心智才挪了挪地方。
张嬷嬷正要出去传话,徐氏又含笑添了一句:“让董妈妈拿各色布匹绸缎的册子来,后日侯爷与我要去接大姑娘回府,咱们也该给大姑娘做几身新衣裳穿穿。”
一听是布料子的事儿张嬷嬷就来了精神,忙从炕边的抽屉里捧了四五本册子出来:“这事儿且不用问董家的,因要给二姑娘裁过节穿的衣裳,府里差不多的都在这儿了,咱们原已经挑了九样顶好的出来,都是今年的贡品,还是您说要再仔细看看才没拍板。”
提起女儿,徐氏下意识的摸了摸凸起的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面色不知怎的就淡了下来,过了足足一息才又带上笑影子:“即如此,就让她沾沾姐姐的光,她们姊妹俩都做九套新衣,到时候打扮的一模一样的也喜庆。”
徐氏可以说是张嬷嬷一手带大的,这一番话打死张嬷嬷她都不敢相信是出自徐氏之口,不免就愣住了,一时之间连个妥帖的回话都想不起来。
被张嬷嬷的反应逗的都忘了心底的那一股火气,徐氏自嘲的笑笑:“嬷嬷莫怕,就是他们母子都失心疯了,我也不会疯。既然我这诰命还是拖了大姑娘的福气,做人又怎么能忘本呢?”
张嬷嬷想了片刻才琢磨出徐氏话里的他们母子指的是老夫人和二老爷,惊的脸都白了,徐氏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还信手拿起把镜理了理双鬓。
这一照却照出了不对。
将镜子随意撇在一旁,徐氏拧着眉慢条斯理的比了比两手的指甲,语气蓦然凉了下来。
“拿指甲矬子来,我的指甲断了三根。还有,那九套衣裳,大姑娘的要有三套做的比二姑娘的厚,三套比二姑娘的薄些,都只差一点点即可,剩下三套厚薄一样。你是我的奶娘,办事儿莫要让人说了嘴。”
被这话绕的都有些糊涂了,张嬷嬷只能讷讷应声而已。徐氏瞧着嫌烦,便让她去打听下曾珉回来了没有。
其实曾珉回来的比徐氏还要早些,只不过他一直没回厚德堂而已。
徐氏发作丫头们的时候,曾珉正在与萧氏说清远侯陶家从祖籍领回来的男童陶子易。
“这么说,陶世子真的有心过继?”
萧氏皱头问道。京城虽然流言四起,御前还出了场闹剧,老练如萧氏却不肯轻信。
说穿了,陶家一日没给个明话,这事儿就做不得准。但是考虑到陶家跟自家的关系,考虑到福娘的以后,萧氏也不可能坐等陶家上门报信。
曾珉面上比萧氏还要严肃:“儿子说不好,约莫是五五之数。”
说着,曾珉瞟了眼左右,起身凑到萧氏身边压低了声音。
“不过恕儿子直言,那孩子的长相……日后恐怕寻常女子不及他多矣。”




福娘 第16章 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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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眉头骤然一跳。
美色祸国这个词,历来指的就不只是女子。
何况女子丽质天成还能称一声佳人绝代,说不得就能给自己并家族带来大造化。男儿生的太美却只是徒增负累,身家性命都毁在“貌若好女”上的可谓不绝于史。
前朝末帝亡国十大罪状里头一条就是亲佞幸。
这佞幸说起来也是高门世家子弟,姓高名通,乃是前朝定北侯嫡出幼子,自幼也是读诗书晓礼仪,谁知竟然成了末帝的男/宠。
末帝为了他至死都没留下一儿半女,甚至还缢死了皇后、逼反了国丈。到最后大好江山狼烟四起,堂堂九五之尊只能饮鸩含恨而亡。
高通自然也没有好下场。整个定北侯府在城破之前就被愤怒的守军灭门,男女老幼无一幸存,高通自己则遭五马分尸,那颗曾被末帝赞为殊绝于世的漂亮头颅被践踏的面目全非。
到了本朝,先帝在潜邸时也曾迷恋过一位进京赶考的傅姓书生,与他同进同出,为此险些丢掉了储君之位,那名书生也在太宗皇帝下旨申饬先帝后被国舅亲自处理了。
一场弥天大祸消弭于无形,先帝或许心中引以为戒,御极三十余载再没有重用过任何一个容颜阴柔妍丽的官员,这也渐渐变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定例。
曾珉在朝政军务上不行,风花雪月在京城中却是数一数二。
那个陶家挑的孩子不过五六岁大就能让尽阅首善之地各色美人的曾珉叹一声寻常女子不及他多矣,生的恐怕真是好的过头了。
这在男子,可绝非益事。
陶谦也算是萧氏从小看到大的,论才智在年轻一辈里绝对是个中翘楚,老二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萧氏不相信陶谦不懂。
而且即便陶谦真的迷了眼,清远侯陶晏然还在呢。那可是条老狐狸,不然也不能在趟了宁王那潭浑水以后还能风光到现在。
见母亲面色端凝,曾珉猜着怕是忧心侄女福娘他日少了臂助,忙又添了一句聊以宽慰:“不过儿子观其行止,确无丝毫柔弱矫作,听说脾性还颇为果毅。”
可惜白璧有瑕。摆摆手示意曾珉不必再说,萧氏忍不住按了按胀痛的额头。
她实在想不明白陶家父子的打算。
就算那孩子再有才德,容貌上却已经犯了天家的忌讳,陶家要如何把这孩子送到御前博前程?
萧氏却没想到还不等陶家为陶子易搭台子,乾元帝就已经自己悄无声息的跑到了清远侯府。
虽说乾元帝做皇子时总是白龙鱼服,带着三五投契的世家子弟混迹于民间,经过皇位更迭的血雨腥风后这还是他头一回轻装简行、微服出宫。
因此当正在外书房与父亲陶晏然互相讥嘲为乐的陶谦接到小厮送进来的据说是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黄老爷给的一块刻有恪字的砚台时,他惊的险些把手里的茶盏扣到自己老子身上。
撩起来胡乱掖在腰间的袍角都来不及放下来,陶谦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想往大门冲。
结果都冲到书房门口了,他又笑眯眯的折了回来,一面走一面还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不怎么整齐的衣冠。
陶晏然这当老子的就沉稳多了,见陶谦又回来了还不忘捻须一笑:“怎么,不跟你老子我快驾鹤西去似的了?”
亲爹说话没个正形,陶谦这下梁也就歪的心安理得。
“回父亲,儿子多少年的习惯还没能改过来呢,让您老见笑了。不过文官都不说老子的,您至少也该用爹才像那么回事。”
一副二十四孝的模样手上暗暗用力把陶晏然扶了起来,陶谦笑的很是温文尔雅:“知道您不耐烦在自己家里还作戏,儿子送您回屋里慢慢头痛牙疼见不了客。”
儿子还是这么又无赖又明白自己的心意,陶晏然心里的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舒爽,面上却翻了个白眼。
“快滚,不会见客我还不会牙疼了?别来碍老子的事儿。”
陶晏然也知道长子如今不如以前待见乾元帝,可人生如戏,陶谦是世子,肩膀上担着阖府的前程,又岂能真把天子得罪了?
毫无愧疚之心的把儿子推出去见驾,陶晏然连素日里从不离身的拐杖都没带,健步如飞的回朱氏给他布置的小院卧床去了。
陶谦也明白父亲的言外之意。
其实他又不是一知半解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哪里会当真拿捏不准分寸?
不过是再也不愿意像从前一样做个傻子罢了。
微微敛眉,陶谦踏出书房时俨然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只是手里那柄不合时宜却摇得欢快的折扇着实大煞风景,令人忍俊不禁。
至少乾元帝见到他时就没顾上他的怠慢之罪,而是煞有介事的为陶谦的衣着叫了声好。
“真隐士之风。”
乾元帝微笑颔首。至于他这话是不是嘲笑陶谦行事疯癫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少陶谦是一点儿都没谦虚。
坦然接下了这句金口玉言的褒奖后,他借势瞟了一眼紧跟在乾元帝身后却做了侍卫打扮的大皇子和肃国公世子萧慎,就依同辈礼节把乾元帝一行让进了府。
当年还是那个先帝驾崩前处心积虑想要废掉的太子之时,乾元帝最爱去的地方一个是曾琰当家的靖平侯府,一个就是陶晏然与陶谦父子天天斗气的清远侯府。
找曾琰可以谋划家国大事,找陶谦可以喝酒划拳。乾元帝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二人他心里更看重哪一个。
可惜这二人一个在自己的默认下命丧九泉,一个也跟自己生分了。
没走几步就发觉陶谦在把他往外书房带,乾元帝站住脚轻咳了一声:“品贤,我是来看侄女的,侄女不是养在夫人那里?”
陶谦当然猜出了乾元帝的来意,这会子看着装不下去了也只好若无其事的转了个方向。
消息传到朱氏这儿的时候陶子易正在陪福娘咿咿呀呀的说话,朱氏与儿媳林氏对望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挥退了想要带陶子易暂避的奶娘,带着两个孩子迎到了正院门口。




福娘 第17章 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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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谦前几日曾经提起过他已经给陶子易挑好了一匹性情温顺的小母马,说是等休沐的时候就带他去练练骑术,也好强身健体,林氏便吩咐针线上为他们二人各做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骑马时穿。
陶子易的奶娘当时一听就记到了心里,早早就打听到了陶谦今儿休沐,是以陶子易来朱氏这儿请安顺便陪福娘玩耍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新做好的骑装。
他天然生的就比别人好,又是第一次戎装打扮,朱氏并林氏两个一见了他就爱的不行,抱着好一顿揉搓,闹的陶子易眉头皱的紧紧的才笑着放他去跟福娘说话。
这会儿乾元帝突然驾到,加上陶宴然不知出于何种心思递话儿回内宅递的迟了,等到朱氏等人得知天子驾临的消息时乾元帝一行已经走到了花园。
现换衣裳肯定是来不及了,朱氏她们也只能匆匆给两个孩子整了整衣衫就一齐出去,恰巧在门口与乾元帝一行迎面遥遥相望。
隔着几丈远,乾元帝一眼就望见了满目锦绣绫罗之中的福娘。
无他,实在是福娘太显眼了,堪堪只到她身边的清远侯夫人朱氏的膝盖处,那份在这府里独一无二的身高让人想错认也难。
人虽然矮,脾气却硬的很。
看着模样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明明自己走的一摇三晃,却摆着小手坚决不让旁边弯着腰一路跟随的丫头抱,乾元帝远远听着她身上小铃铛叮叮当当的脆响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便是曾经祭天拜地共患难的兄弟曾琰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乾元帝轻叹一声,望着福娘的眼神愈发慈爱,脚下也比之前快了几分,不过须臾就把刻意放缓了脚步的陶谦撇在了身后,在声声叩请圣安之中一把将也似模似样跟着外祖母大礼参拜的福娘抱了起来。
“都起来吧。我记得这孩子是九月初八的生日,差一点儿便是重阳节,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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