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苹果
林伯庸愣愣的看着林觉,他甚是有些吃惊。对于林觉能说出这些话来,林伯庸其实深以为然。天下那么多的读书人,但每次科举大部分人都名落松山。一方面是朝廷取士的名额有限,但另一方面必是学业不精。而学业这方面,若是靠背书背的滚瓜烂熟便能高中的话,怕是天下刻苦的学子都能做到。当今朝廷取士,需要的不是书背的烂熟,文章诗词策论却写的一塌糊涂的士子。熟读书本只是一个基础,文章诗词写的好,既需要天赋更需要名师指点。
这个道理自己的二弟林伯年曾经跟自己谈起过。而林觉现在所说的道理,正是林伯年所表达的意思。那日庭训,林觉的表现让人吃惊,但对于林伯庸而言算不上太惊艳,只能算得上是惊讶罢了。因为林伯庸知道,书读的再多,背的再熟,也未必便能考上科举。
“松山书院可不容易进呢,入方大儒座下更是难上加难。可不是你想进便能进的。”林伯庸沉吟道。
“这个小侄心里明白,小侄只是事先请家主示下,若是能进便进,进不了松山书院,那是小侄道行不够。但总是要去试一试才肯甘心。”
“这是什么话你当家塾是个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么你把家塾当什么了松山书院进不了,家塾却也不收你了。”林柯冷声道。
“就是,嫌弃家塾不好,攀高枝攀不上那也不用回来了。再说了,林家子弟都在家塾读书,你偏要跑出去读书,这叫别人怎么想大伙儿都学你,家塾办不办了”林颂附和道。
林觉没有出声,他范不着跟他
第十九章 故地犹在
吃了午饭,林觉带着林虎出门前往位于杭州城南万松岭上的松山书院。他其实并无把握自己能不能被方敦孺大儒收入门下,但他必须去试一试。上一世自己最终机缘巧合进入了松山书院,得方敦孺指点之后便一举高中。只可惜一切来得太迟了些。林觉之所以想要重入方敦孺门下,倒也不是真的为了考上科举这件事,而是因为上一世的缘分使然。
那一世和方敦孺相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被方敦孺的学识和见识所折服。在林觉看来,方敦孺才是真正有才学之人。而这一世若想有所建树,早早的和方敦孺搭上干系,定会使自己受益良多。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上一世在方敦孺门下时,林觉体会到了家的温暖。方敦孺和方师母二人对林觉很好,让林觉感受到了温馨的亲情的感觉,那正是上一世晦暗人生之中难得的美好的回忆,这正是林觉最为看重的。所以,林觉才决意如此。
离开林宅之后,林觉和林虎二人沿着西河大街一路往南而行。西河是杭州城中的连同运河的三条内河之一。有了这三条内河,才能让杭州城的水路交通四通八达。因为几条城内河流旁码头遍布,船只可经由运河直达几条主要街道的各处地点,大大方便可快捷了杭州城的货物流通。
这也是杭州城成为东南第一大城池的原因。四通八达的水路交通在这年头是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东南各地的货物集散于此,通过水路经过运河通向遥远的大周朝各地。
松山书院不在城里,而是在南城凤山门外的万松岭上。那里也是杭州城中的一处盛景之地。万松岭骑马踏青是杭州城文人名士们的一种时尚。小小万松岭上有多达七八座书院,更是人文学术鼎盛之地。
沿着街道走了数里,凤山门城楼在望。而此时,林觉的注意力不在城楼方向,却在自己的身后。
自从昨日听了绿舞说的那件事后,林觉今天一出门便长了个心眼。出门不久后,林觉便发现了两名鬼鬼祟祟跟在街道上的盯梢之人。虽然林觉并不认识他们是谁,但很显然,那必是黄长青派来的小尾巴。
林觉冷笑不已,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黄长青上午的表现背后的原因。黄长青要抓自己的把柄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在林宅外边的街市上犯事,这或许正是他不加阻挠反而表示赞成的原因。
林觉决定给这两个盯梢的家伙一些苦头吃,但又不能自己动手。走了几步,林觉在一群街角站立的苦力闲汉身旁站定了脚步。余光扫视后方,数十步开外,两名盯梢的人假装翻看街边的小摊,也停住了脚步。
七八名闲汉敞着肚子站在街角的树荫下说话。其中一人正吐沫横飞的吹牛皮。其余几名汉子搓着身上的泥球在旁聚精会神的听。这些人在杭州街头很常见,他们都是卖苦力汉子,站在街角等零活。一旦有人家要搬货出苦力的,便会在街角来找他们,谈妥了价钱这帮人便去跟着干活,赚点钱养活老婆孩子。
一群人见到一名面貌清秀的青年公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书童站在面前,知道来了主顾。几名汉子连声道:“这位小官人,可是寻人做活”
林觉点头笑道:“正是。”
“什么货卸货还是装船多少斤的货物”汉子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不卸货不装船。”林觉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来道:“瞧见后面小摊旁那两名短衣男子了么他们是我家的仆役。我要出门玩耍,他们奉我父母之命跟在后面管束我,害得我不能尽兴。我想请你们帮忙拦住他们。最好能揍他们一顿。就这么点小事,这锭银子便给你们分了。”
众汉子面面相觑,这等活计还是第一次接到。小官人手上的银锭怕是有三两之多。七八人每人可以分到三四钱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一天苦力下来,也不过两钱银子而已。可是这当街打人的要求有些怪异,众人心中有些犯嘀咕。
“打人的事,我们可不做。我们是做工的,可不是街头地痞。抓去官府挨板子不合算。”一名汉子摇头道,其余人纷纷点头。
林觉笑道:“这么好赚的银子你们不敢赚,当真是活该受穷了。罢了,教你们个法子,一会儿他们走过来,你们当中一个假装被他们撞倒。这不就有合理的理由揍他们一顿了么而且这两个是我家的仆役,我只是不想让我爹娘知道此事罢了,否则我自己都可以揍他们。罢了罢了,你们不想赚这银子,我找别人去。小虎,前面街角有一群汉子,他们定是有种的。咱们找他们去。”
林虎点头道:“公子说的是,那一帮看着就比这几位有种。咱们去找他们去。”
几名汉子面红耳赤,被这小官人和小孩童当面骂没种,这可真是伤人。而且眼看银子要飞走,着实有些不甘。
“阿黑,这事儿也许干得。小官人说的对,咱们拦在路上,他们撞了咱们,咱们动手打人也不亏理。”
“可是……这不是讹人么这怕是不好吧,咱们兄弟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老康,今儿到现在都没挣到钱,回家老婆定要吵闹,我可管不了许多。这位小官人说的是,有银子不赚活该受穷。你们不干我干了,我一个打两个,银子我一人得了。”
“那可不成,还是兄弟么说好的有难同当呢干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一帮人三言两语便立刻达成了共识。
林觉笑道:“好,算你们还有点胆识。我也不要你们打得他们怎样。打个鼻青脸肿便罢。银子接着,我们先走,剩下的看你们的了。”
林觉将银子抛到一名汉子手里,几名汉子吁了口气,吐吐吐沫擦在手心里搓了又搓。
林觉和林虎快步往凤山门城楼方向走去,后方,两名跟踪的林宅的仆役见状忙丢了手中的货物快步跟上。两个仆役光顾着看前面人群中的林觉和林虎的身影了,浑没注意到斜刺里一个人影撞了过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人哎呦哎呦的躺在地上呻吟。
两个家伙哪里管这些,径直往前走,呼啦啦六七名汉子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喝道:“
第二十章 故人如昔
再往前行,沿石阶上了一道山岭,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里本来就是山腰间的一块平地,书院正是以这片平地为基础,伐树凿阶,铺平地面而逐渐形成规模的。前方十几间精舍便是书院的学堂,虽都是简陋的石基木质的结构,但一排排干净整洁,朴素自然。
几排花树之后,是另一排高大的木质房舍,那是明仁堂。林觉知道这里是书院大聚会的地方。山长和讲席以及外边请来的大儒名士们有时会在这大礼堂中召集学子开大课,也是书院中重要活动的场所。远远的林地的边缘,几间低矮的房舍是书院的食堂,倒也谨慎的遵循着‘君子远庖厨’的规矩。
过了明仁堂,后面的树林掩映之间的那些房舍便是居住区了。学子们的宿舍也在那里。松山书院中有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学子在此学习,因为距离城中距离较远,书院便搭建了宿舍供他们居住。
这一路伤都没见到什么人影,但到了学子们的宿舍区,人便多了起来。树林之中的空地上和石头桌椅旁,不少夏休却不愿离开书院的青年学子们的身影出没于其中。他们或站或立,或高声诵读或凝眉沉思或静坐发呆。
林觉放轻脚步穿林而过,他不愿打搅这些人。虽然现在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学子,但林觉知道,这些人当中不久后便有考上科举飞黄腾达之人。上一世自己考中科举之前,这松山书院可是出了不少朝中要员。他们的名字也都逐一被刻在后山的崖壁上。那是书院的传统,但凡考上科举的书院学子,都会在书院的主持下在后山崖壁上刻上名字。上一世林觉也名列其中,只是当他列名于上的时候,那崖壁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有了数百个人名了。
再往后穿越松柏杉木的树林之后,前方再一次的变得开阔起来。一道山崖立于不远处的天空之中,那是万松岭主峰的南崖。而崖下这片平地便是书院教席们的居住之所。这里也是全书院最为安静景色也最美的地方。十几座独立的茅舍小院散布在山崖下的草木之中,各自独立互不干扰。安静祥和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林觉带着林虎径直往山崖下方的一小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方向行去。小院的篱笆门虚掩着,门楣上爬满了金银花的藤蔓,花期虽过,绿藤环绕,肥叶婆娑,犹有余香在鼻端。此情此景让林觉不禁甚是感慨。这一切就和记忆中的一样,见到眼前的情景,勾起了上一世的那些回忆。
隔着篱笆围墙可以看到院子里并没有人,院子一角的几块菜畦中绿意盎然。林觉知道那是师母种的菜。上一世自己没少在那片菜畦里帮着浇水除草。
“屋里有人吗山长可在”林觉轻叩柴扉高声叫道。
茅舍之中有了动静,一名妇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正屋门口。挽着发髻,穿着普通的衣裙,手搭凉棚遮着阳光朝院门口看。林觉差点没认出这妇人是谁,但很快他便认出了这是方师母。只是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年轻了许多。毕竟十一年前,师母还是个不到五十岁的妇人,而非自己认识他们那时的白发苍苍的样子。一见到方师母,林觉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们找谁”妇人来到院门前看着门前的两个少年人,目光亲切中带着慈祥的笑意。她看到其中一名年长的少年眼中热切似乎还带着一些泪水,觉得甚是奇怪。
“给师母见礼,在下林觉,是来拜访方山长的。”林觉躬身行礼,沉声道。
“原来是林公子,你是书院的学子么怎地没怎么见过你。”妇人还礼笑道。
林觉吸了口气,控制情绪,老老实实的道:“在下不是书院学子,是从杭州城里来,特意求见方山长的。”
“哦。”妇人明白了,这等情形她也常见,自己的丈夫名望颇大,慕名而来的学子甚多。只是不知道这林公子是怎么进书院的,因为不堪其扰,已经特意吩咐了门房不许放外人进来,不知他们是怎么被放进来的。
“那……老身去问一声,不知道他愿不愿见你。他若不愿见你,还请见谅则个。”妇人客客气气的道。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若胡乱做主,怕是要大发雷霆的。
“有劳您老人家。”林觉拱手道。
妇人一礼,转身进屋去。不久后满脸的歉意的出来,对林觉道:“林公子,万分抱歉,夫君在读书,不愿受到打搅,所以……只能请二位回头了。奴家也很是抱歉,但只能如此。”
林觉脸上一点也没有失望的表情,笑道
:“无妨无妨,我便知来的冒昧,也怪不得先生不愿见我。既如此,我便改日来拜见。不过,我带了些薄礼来,还请收下,以示我对先生的敬意。”
林觉摆了摆手,林虎将背上背着的竹篓取了下来,掀开盖布,从里边拎出了两只小酒坛来。
“这是仁和楼的花雕酒。只两小坛,还请收下,聊表敬意。”
“不不不,怎么收你的礼物,万万不可。”妇人连连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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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亡命之徒
“怎么着我确实看上她了,你待怎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绿舞有意思。今日既如此,索性跟你挑明了。林觉,我看上绿舞了,你最好直接把她送给我,或许我还给你些补偿。否则,就凭你,还想跟我争么惹恼了我,对你可没好处。”林全神色倨傲的道。
林觉冷笑两声道:“这么说我倒要将绿舞双手奉上讨你欢心了”
“你最好如此。你不愿主动送给我也无妨,早晚我会到手的。跟我抢人,你也不照照镜子。”林全撇嘴道。
林觉点了点头,沉声问道:“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是么执意要抢我的人了是么”
“是又如何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跟了我不比跟了你强你在林家算什么东西”林全冷笑道。
林觉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林虎道:“去拴上院门。”
林虎早就已经咬牙切齿了,闻言答应一声冲过去‘卡拉卡拉’关上院门,上了门栓。
“你想干什么莫非你敢于我不利我可警告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便是犯了家法,以下犯上。到时候家法会要了你的命。”
林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认为林觉没这么大胆子敢对自己怎样。毕竟家法严酷摆在那里,而且林觉一向胆小懦弱,他也不敢这么做。
林觉根本就没搭理他,走向墙角的柴堆。柴堆旁的树墩上一柄砍柴斧嵌在木头上,林觉一伸手便将斧头拔了出来。挥舞了两下,脸色阴沉的提着斧头朝着林全走来。
林全终于觉得事情真的不对劲了,林觉的眼神阴狠,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林全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觉这副表情,他吓坏了。
“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莫非想杀人你……你……有话好说,你别过来。”林全连连摆手,大声斥责着。林觉充耳不闻提着斧头一步步的逼近。
绿舞和林虎两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绿舞,她捂着嘴巴脸色煞白,脸上兀自挂着泪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万没料到,因为此事居然惹得公子要拿斧头杀人。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子紧张的直发抖。
林虎的惊讶中却混着着惊恐敬佩和兴奋三味一体。这才跟了林觉几天,他已经对林觉佩服的不行。这位小堂叔做事从不按套路来。船上救人,今日大街上买凶打人,乃至在书院里蒙骗门房得以顺利进入。总之这个堂叔行事和自己爹爹教给自己的什么诚实规矩之类的训诫截然不同。但不知为何,自己却觉得小堂叔做事很是让人痛快。现在他又拿着斧头对着三房大公子,那可是他的哥哥啊,在林家高高在上的一群人之一,小堂叔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林全被逼着退到了院墙角落,后背撞到墙壁上挂着的笸箩,笸箩哐当落了下来,簌簌灰尘落了林全满头满颈。
林觉呼呼的耍着斧头,在林全面前站定。
“你给我个不砍你的理由。”林觉道。
“你……你若砍杀了我,你也要偿命的。”林全叫道。
“那有什么你是嫡系血脉,林家三房大公子。你的命金贵,我不过是庶生子罢了。在林家的地位也不高,甚至都比不了一些家生子的地位。我的命贱。我砍死了你,一命换一命,我可不吃亏。”
“可是我们都死了,有何好处都活着不好么”林全哭丧着脸道。林觉冷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你欺负我啊。绿舞是我的人,你跑来我这里欺负我的女人,你还是人么我拿你确实没什么办法,因为家法向着你,家主他们都向着你。可是我也是有脾气的啊。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能怪我么匹夫一怒血溅十步,这话你听说过么我无处说理去,便只能豁出去砍了你了。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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