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中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颗杭白菜
卧槽……付进好好一个人文学科讲师,五十六种语言此刻汇集在心里,千挑万选后就只剩了一个感叹词,那男的……长得也太卧槽好看了吧!
他只瞥了一眼,还是个侧面,都觉得那张脸柔韧有度,线条堪称完美,特别是那半边眉眼,既带着点不过分夸张的凌厉,又有点恰到好处的阴柔……
付进看的有点呆,这是他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一个,不对,第一个是他男神,第二个这么合他心意的面孔,简直就是照着他心里面憧憬的模样长的。
他不由得动了动,尽管那人径直从他跟前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还是禁不住内心的骚动,借着酒意,悄悄往他那跟了过去。
包厢里群魔乱舞,那人独自坐在角落,手里拎着瓶酒,看上去和他一样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付进没约过人,要是蒋明阳算的话,至少他没这么直白的暗示过谁,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技巧他一概没有,唯一能仰仗的也就自己这张脸,可别人长成那样估计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
但要是什么都不做,放任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过去,回头想起来他肯定要后悔,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样一张脸吗,而且还是出现在他想试试最近对蒋明阳那点心思是不是闲出来的关口,想着付进给自己壮了壮胆。
过程还挺顺利,付进装老手,故意贴的离那人近了点,气氛因着包厢里暖光的流动而有些恰到好处的暧昧,其实如果不是周围声音太大,对方此刻完全能察觉出来他的紧张,他目光不敢太过直接,说话声音里更是带着点细微的颤抖,尽管当时放在他腿上的那只咸猪手稳稳如泰山。
最后那人同意跟他出去,两个人到酒店房都开好了,突然有类似他前男友的人打电话过来,然后付进看那人神情变得不太对,本就不高的兴致更是彻底败光了一样,那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大度的说改天再约。
其实那会他心情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遇到个极品不容易,尽管对方一再强调他只做上面,付进也认了,谁让他颜控呢,这辈子不睡到个这样的,到死他都可能因为有心愿未了而难以瞑目。
可对方一有情况,他立马就大度的放手了,心里说不清是因为什么,隐隐有种自己也松了口气的感觉,可能他真的还没准备好吧,嘴上嚷嚷着是一回事,真要做了又另当别论。
可要说心里真的有什么执念,那天晚上压着蒋明阳那次,他也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至少现在他已经不是个处了,对外吹自己身经百战也有了底气,除此之外,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矫情什么了,反正就是觉得既空虚又遗憾,遗憾似乎也不是因为没有睡到天仙而遗憾……
从酒店出来,犹豫了一会他给蒋明阳打了个电话,问迟屿怎么样了,听说人还睡着,热度退了点后,他又叮嘱了两句,然后他和蒋明阳各自拿着手机,谁都没说话,一直沉默了很久,付进才像是回过神来,先把电话挂了。
晚上程樱回到家,程央正坐在客厅里备课,抬头看了她一眼,“吃饭了吗?厨房里给你留了。”
程樱正要说话,就见一边拖着地的程乐朝她使眼色,程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往房间里走的,看出来程乐的意思大概是程央心情不好,这时候只能先去厨房,装模作样的盛了点饭。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招呼也不打一声。”程央回头看着她,有些无奈,“吃过了就别吃了。”
“哦。”程樱放下碗,朝程乐看了一眼,转而过去跟程央撒了个娇,“跟朋友去逛轻纺城了,她们说想在外面吃,就一起吃完回来了,哥你没等我吧?哎别生气了,后面两天碗都我刷行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樱喜欢做各类布艺手工,同学里有个人的姐姐开了个淘宝店专门卖这个,她学习之余会做一些挂在上面,赚的钱用来当零花,程央没有制止过她,只要不影响成绩,适当的爱好他不会干涉,就像程乐有假期了也会去打一些小时工,一般不那么累的,程央都愿意放他去体验生活。
“下回晚了记得先打个电话回来。”程央略带责备道,“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知道啦,下回一定。”程樱跟他保证过后,拎着采购来的一大袋子进了房间,这边程乐卫生打扫的差不多了,正要放下东西去洗澡,程央指了指茶几下面一本英汉大词典,“东西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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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放。”
程乐一看,赶紧过去把词典拿在手里,边偷看程央,边不着痕迹的翻了翻,怪不得他前几天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丢在这儿了。
程乐以前的存钱罐是本新华词典,自从富裕了之后就改成了英汉大词典,这样一部字典变迁史,差不多就可以概括他这七八年来的创业发家史了。
“东西有少吗?”程央问。
“没有。”程乐大概看了一眼后立马说,东西少没少不要紧,只要程央没发现东西少了就行。
程央停下笔,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看的程乐都有些心虚了,才问:“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程乐今天一天都有问题要问他,比如他跟迟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关系明明那么好,怎么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到了这种“见死不救”的地步,再比如迟屿是不是真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还有,他当年为什么要休学,真的只是因为程云生把他们赶出来没地方住了吗?
但这些他都没胆问,他哥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的,程乐有时候莫名就有点怵他。
而且程央问的是有没有什么要对他说,显然不是让他问问题,而是要他主动交代。
“没有啊。”程乐假装无辜,眼睛看向别处,“我以后…保证不乱放东西就是了。”
程央:“……”
程央挥挥手,“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程乐洗完澡出来程央已经进房间了,他往门里看了一眼,把那本词典小心的拿出来翻了几页,少了很多,厚度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出来,程央应该是发现了,才会特地来问他。
想也是,平时他生活中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少,这里差不多是他这么多年攒下来,包括程央平时给的在内的全部了,数目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还是有点可观的,一下支出去那么多,程央肯定会怀疑,但怀疑归怀疑,却没有追问下去,不知道是没有猜到他可能用钱的地方,还是真对他放心。
程乐把字典合上,半边身体倒在沙发上,程央这段时间一看就是心情很不好,就他回来的几次,每次他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跟程央说呢,他见到了程林生的事?
第九十一章醉与不醉
迟屿的烧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退了,后面吃了药,又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次之所以会出血,程央手下的太重太突然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怎么休息好,平时工作生活压力又大,人太过焦虑了才会一下没扛住。
不过好在不算严重,血一下就止住了,休息够了人也比前两天有了神。
周五下午安排好手头的工作,迟屿打车去了火车站,之前已经提前买好了去h市的高铁票。
商务座另一边坐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耳机,正对着屏幕跟他的老婆孩子说话,听内容大概是已经在外面出了挺久的差,好不容易才有假期回这一趟,家里人便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到站,他也乐的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跟他们反复确认接站时间。
去时有约,回有归宿,迟屿把目光转向窗外,承认自己有些羡慕了,还会有那一天吗,他忍不住想,程央也能像这样等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许还会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抽出空来接他,想到这,迟屿苦笑了声,当年他如果能好好珍惜,是不是现在也在过着像这样简单又平凡的日子。
然而假设都已没有意义,时间确实是只长了脚的妖怪,只顾着往前,永远也不会再倒流回去。
程央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结婚,原因其实一点都不难猜,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而是为了程樱和程乐,以他对家人强烈的责任感,和看似随意实则严苛的自我要求,迟屿觉得很可能会等到弟弟妹妹们都上了大学,甚至是工作以后,他才会来考虑自己。
对此迟屿不可避的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自私的庆幸,因为这意味着他还有时间。
就算程央已经把他忘了,当初得知他近况后一瞬间的欣喜,至今仍让他觉得一切还留有余地。
下了高铁后,迟屿先去了之前经常订餐的那家店里,店员已经帮他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本来考虑想换家的,但比对了周围所有的餐馆之后,发现还是这家对食材的选择以及烹饪的方法最为讲究与用心。
程央可能还是不会,但迟屿就是忍不住想一次次的送,期待着他哪怕能吃下去一口也好。
看时间还早,迟屿没再打车,拎着袋子慢慢走到校门口,门卫小李已经认得他了,一见他过来,便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又来找程老师啊?”
大概第一印象把他归类在了温和无害那一类里,所以尽管程央那边态度冷淡,小李却依旧很有热情,“你有他电话吗,不行我这里替你通知他一声?”
“不麻烦了。”迟屿笑了笑,“我等他下课吧。”
“行。”小李关上窗,不到一分钟又打开,“要不你进来坐会吧,外面站着多热啊。”
迟屿谢过他,示意他在这里就好,小李没再勉强,笑着坐了回去。
程央今天应该没有晚自习,但下课铃打了很久,学生都快走光了也没见他出来,迟屿差点生出是不是为了躲他翻墙走了的念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他避成这样。
那是请假了今天?有事情,还是生病了?
没有电话确实不方便,可迟屿觉得即便是他拿到了程央的号码,也必然逃不过被拉黑的命运。
就在小李表示要进去替他看看情况的时候,一个迟屿见过一面,猜测可能是跟程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指了指他手上,“你就是那个……一直给我们程老师送饭的人啊?”
迟屿笑了笑算作默认,虽然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脸皮挺厚,但被人这样认出来还是有些尴尬。
尤其此刻那人脸上毫不掩饰都是你居然是个男的的震惊。
“我叫封飞,程央同事。”那人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之前你送过来的第一顿被我给吃了。”
迟屿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插曲,但第一顿没被扔他显然还是欣慰的,“没关系,本来就是吃的,一点小意思。”
封飞歉意的笑了笑,“你在等程央?”这么问的时候,他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他没跟你说吗?”
“嗯?”
“他带学生去外省参加竞赛了,下午刚走,要周一才回来。”
“是吗?”迟屿心底骤然一松,刚他差点以为他要跟他说程央辞职了,他轻轻念了句,“难怪。”
当初他之所以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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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程央带学生出去活动的新闻被刊登在他们学校的官网上。
那次好像是去年,他当班主任带的高三快毕业的时候,他们学校和旁边一个政法类大学组织了场交流活动,他和几个年轻教师带学生去参加十八岁成人宣誓。
事情是去年发生的,但迟屿直到前段时间才搜索到,看到关键词后,他把新闻逐字逐句看完,又去他们学校官网的教师频道里一条条消息点开看,最后是在某一期教师培训里,搜索到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
当确认那人就是程央时,那一刻激动的双手刻骨冰凉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他,但没有人真的知道,这么多年他用尽一切办法,找的有多认真而绝望。
最难过的不是从来杳无音信,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抱起希望,然后再被狠狠碾进现实里的无力。
支撑着他一直这么自我折磨下去的,是一句他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只要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哪怕是活过,就总会留下痕迹。
那时候网络已经很发达,现实中人际关系在虚拟世界里得到延伸,就算是再不善于社交的人,时代洪流下也不可能完全与网络脱轨绝缘,最早是人人,后来是微博、微信、朋友圈,迟屿时刻关注着这些社交平台的动态,有时候哪怕是点开一篇科普类文章,都会下意识的去关注作者和编辑。
他对人的名字,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
最有意思的是在他大三那年,他搜索到了一个和程央同名同姓甚至年龄都一样的人,那几乎是他那么长时间以来,在已经习惯不断接□□后,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这么近过。
他关注了他,窥屏他每一条动态,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支持西班牙队,某天思修课被点名人不在因为早上起不来,能源工程概论某个老师考试不给大纲平时分还给的不高,学校二食堂的饭更好吃但量没一食堂的多,养的德牧怀孕了,忘带交通卡跟人换了零钱等等一切琐碎的细节。
迟屿其实知道这人不是程央,程央没有那么多的爱好,也不可能在那样一所学高昂的三本学校里读书,可他就是停不下来窥探的视线,虽然不想承认,他确实窝囊的把这样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当成了他痛苦生活里唯一的心理慰藉。
直到有一天,那人在和他同学的评论里,说他不喜欢喝他妈煲的汤,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抱怨,却如同十二月最刺骨的冷水,把活在自我臆想里良心稍安的迟屿从头到尾浇灌的原形毕露。
因为他不仅知道程央没有妈妈,他还知道他很喜欢喝汤。
一场大梦初醒。
直到那一刻,直到神经质一样的关注了“程央”整整一年后,迟屿才终于被残酷的现实从温柔乡里生拉硬拽了出来,迎接他的,是满目的鲜血淋漓,以及被麻痹后再次面对痛苦时的措手不及。
他取消了对那人的关注,删除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信息,然后彻底大醉了一场……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身边只有付进,付进骂了他整整一天,迟屿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空洞的看着面前雪白的墙,两眼干涩,明明心里难过到无以复加,却什么都流不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他大概是太累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什么都不想再动,甚至连程央,那一刻他都强迫自己放弃去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个月,他才从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慢慢挣脱出来。
如果忍受不必要的苦难真的是一种赎罪的话,那么在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他几千万次的在搜索框里打下程央的名字后跳出来的这条消息,让所有他挨过的绝望,经历过的艰难,都变得万般值得。
迟屿一瞬间有些失神,封飞尴尬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了,迟屿叫住他,“能加个微信吗?”
封飞指了指自己,“我?”
“嗯。”迟屿拿出手机。
“哦,行啊。”封飞把微信点开,调出二维码,迟屿扫了下,对方很快就通过了,“谢谢。”
“谢什么,都是朋友。”封飞笑了笑,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来,“我能多问一句吗?”
迟屿:“您说。”
封飞:“你跟我们程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封飞既然是凭饭盒认出他的,那么显然他也知道程央对此的态度,“同学。”迟屿实话实说。
“同学?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高中同学。”
“哦。”封飞恍然,“xx一中的是吧,懂了。”
迟屿笑了笑,封飞指指前面,“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迟屿跟他挥了挥手,等他走了,原地站了一会后,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把袋子递给小李,小李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了两下,迟屿一再坚持,他便笑着了。
去程央家楼下果然没有看到亮灯,迟屿当天晚上又坐高铁回了s市。
后面几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议和活动要他出席参加,一时没抽的了身,问封飞说程央已经回来了,迟屿没有太为难他,只打听了一些程央在与不在的消息,封飞因为一饭之人情对他还算客气。
又是一个周五,迟屿刚从高速下来,接到封飞打来的微信语音,问他知不知道程央家住哪里。
“知道。”迟屿说:“怎么了?”
“你有空过来一趟吗,程老师喝醉了。”封飞说:“平时他家里没什么人,弟弟妹妹们这会都在学校,我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要么你先替我把他送回去,我这还有几个要想办法的……”
迟屿赶到他说的酒店,一楼大厅里或坐或站的挤着几个人,封飞抬手朝他示意,迟屿走过去,程央背对着圆桌坐在椅子上,头微偏往后靠着椅背,看样子已经睡着了,脸色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暖色调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明显的发白。
“怎么喝成这样?”迟屿抬起他一条胳膊,搂着腰把人半抱了起来。
“我哪知道啊。”封飞看看周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比赛得奖是高兴的事,结果一个没注意他们就喝成这样了,不过程老师酒量本来也不好,以前都会注意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迟屿手微微有些发紧,和封飞一起把人扶到外面,他打开车门,把程央放在副驾驶上。
“钥匙我刚看了在他包里。”封飞叮嘱了几句,“到了后你发消息跟我说一声。”
“放心吧。”迟屿谢过他之后坐上了车,封飞确保他这没问题后便又进去了。
程央可能是醉的有些难受,头一直在椅背上轻轻的蹭着,迟屿把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手指碰到他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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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的触感温热,带着久远的记忆,却一点都不感觉陌生。
对着这样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冲动与欲望交杂而生,迟屿一再克制,最后也只敢拇指轻轻一动,在他长睫投射下的小片阴影里小心的摸了摸。
第九十二章要脸与不要脸
车开到楼下,迟屿关上门走到另一边,把程央从车里抱出来,他以前没抱过他,猛一上手还挺沉,差点滑下去,程央并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类型,而是跟他有着一样身高,体型结实的男人。
一开始脚下些微有些晃,过了两三秒,待差不多掌握好力道后,再要迈步便一路都走的很稳,几十万的车也是看都不看,随便一脚就蹬上了门。
老小区楼层不高,到了后迟屿放他下来,从包里翻出钥匙来开了门,期间程央一直半醉半醒,酒作用下身体有些发软,忍不住要往地上坠,迟屿不得不半抱着他的腰,把人禁锢在自己身前。
进去后他把程央放在卧室床上,房间之前没通风显得有些闷,迟屿开了空调,想替他把衬衫换了的,手碰到衣领又犹豫了,最后到底还是没敢,现阶段程央对他明显不友好的情况下,迟屿不想因为这点可越可不越线的事一再惹他生气。
他去厨房烧了点水放他床头,又拧了两把热毛巾来替他把脸和手都擦了一遍,做完这些后,迟屿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把程央放在身侧的手,抓过来小心翼翼的拢进了自己掌心里。
手指均匀修长,关节柔韧无突兀感,握笔处有几次薄茧,程央的手一直很漂亮,迟屿以前从身后按住他时,就总也忍不住低头细细的亲吻他手背上那些因为过于用力而条状分明的骨线。
迟屿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神露骨中带着极致的隐忍,流露出来的温柔缱绻更是从未有过的虔诚,尽管已经能清楚的分清梦境和现实,潜意识也从模糊的臆断中纠正过来,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已经找到他了,可时不时的,依然会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砂石翻滚的悬崖边,随时担心着一脚踩空。
他数不清有多少次,这副面孔出现在他纷繁复杂的梦里,冷漠的、愤怒的、平静的、欣喜的……如果不是强大而顽固的记忆作祟时真切的体会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记他记得那样深。
他跟程央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听起来像是为了博得他同情的夸张之语,但或许只有迟屿自己知道,从他离开后的每一天,他有多么想他。
他甚至在清醒的状态下听到过他叫他的名字,就在他耳边,短短两个字平静无波却又掷地有声,可当他欣然回头,身后却空空如也,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出现了那样的幻觉。
可他又沉溺在那样的幻觉里,因为那比想象中他能塑造的人更加的生动与鲜活,他知道那是假的,正如在梦境里他早已能条件反射的察觉是梦一样。
虚构的美好与残破的现实曾经鲜血淋漓的将他生生剖成过两半。
他没有沦至一败涂地的下场的原因,大概是幻想与真实之间总有的那一丝差距,让他在感受到命运捉弄之余,勉力为他留有着唯一的一缕清明。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留了书桌上一点被刻意调低后模糊的亮光,迟屿轻轻摩挲着程央的手背,感觉到指腹下中间关节那里有几处细小的不平整,他翻过来看了看,颜色很淡,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什么时候留下的?划伤?看痕迹似乎不太像,倒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硬生生磨出来的。
迟屿突然想到什么,抓过他另一只手摸了摸,摸到了手底下同样的凸起,是那时候,他误会他去找张老板那次,在他家楼下等他回来,因为他样子太过难看而负气打了他一拳,把他两只手狠狠的往水泥地上砸下去,程央为此疼到抽气,头顶在他胸口压抑着哭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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