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生欲很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秋黄叶
哪怕是一团火,也有烧尽的一天,风风火火之后,唯余的,只剩一一碰就碎的残灰。
灰飞烟灭,死而后已。
从没人教过他珍惜,直到荒诞不羁的自己也变成了曾经,埋葬了他奋不顾身也想抓住的爱情。
…………
街角,人来人往。王面色无晴,混迹在人群里。
这样也挺好,王想。静静离去,往后里,不闻不语。
他给不了赵礼一个康平盛世,也给不了他爹一个簇新王朝。
只能看着他们,将有些事在心里,等着他们慢慢过去。
陛下求生欲很强 分卷阅读47
“少爷,要买画吗?”
王被人抓住胳膊,被人随意塞一幅水墨丹青。
“天下名流田进之的真迹。少爷若是想要,五两银子送您一幅。”那人市侩笑笑。弓着背,热情道。
“五两银子?”王刚要打开画的手一顿。呵一声,一把甩回给他。嘲讽道。“走走走,田进之的画五百两黄金都难求,您卖赝品的时候就不能打听打听行情?”
“少爷,这真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要钱。”那人拦着他。将那画摊开给王看。
“不要钱肯定不是真的。”王拦着他。“让少爷买五两的赝品?看不起少爷?”
“田进之的画能卖五百两,卖五两的便不能是田进之的画了?我的画,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五两银子就是看不起少爷了?庸俗。”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波澜不惊,又闲淡温雅。
“你。”王身子一侧进了门。看着屋里的田进之,眉头挑得老高。“你怎么在这儿?”
田进之正坐在一张小方桌旁,桌上摊着纸,正一丝不苟作画。简单的青衣墨绦,生生让他穿出了青竹般的秀雅。
“少爷让我离开洛阳,没说我不能来京城。”
“可你让我撞见了。不麻烦。”王叹一声,悠悠坐在对面,掀了掀手边的纸,漫不经心道。
“你也说了。是你撞见的我。跟我有何关系?”田进之笑笑。略抬起头来,看着才半年未见的学生。“近日可好?”
“不好。”王看他一眼,实诚道。
“相逢故人,客套而已。少爷不用这么认真的回答。田某一点都不在乎您过得好不好。”
“…………”
“少爷也不过一说而已。您也不必那么认真听。”王不甘示弱,瞥他一眼,递了个白眼。
“如此。”田进之点点头。“那少爷是为何而不好?”
“与先生何干?您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在下好不好的呢。”王阴阳怪气歪着脖子道。
“确实不在乎少爷您好不好。可在下到底要在乎自己好不好呀。您说,在下当不当问?”田进之丝毫不恼,停了笔和煦地看着他。“少爷地位尊崇,打个哈欠,京城也要抖三抖。跺个脚,天下也得震三震。最近看少爷行事,却有些不得要领,如今坐不住了,岂不是得亲自问问?”
“有什么事问吧问吧。”王懒得和他卖关子。不耐烦道。
“想问问这凡尘俗世,少爷心里装进了什么。”
“这个嘛?”王一愣,挠挠头仔细思忖道,然后恍惚一笑。“若是真的装了什么,那就一脑袋浆糊吧。”
“那其他东西分不清厘不开。可还想不想管?”田进之头微微凑了过来,清雅的眉宇里漾起一丝希冀。
“跟我有关系吗?”王也凑过去一点,面不改色,好不愧怍道。
“若说有,便关乎苍生。若说没有,少爷有吃有喝,不懂人生疾苦那是自然无关。”
“那你说吧。”王会心一笑。
“在下不日前了一封信。信里痛诉宁都侯作威作福,以权谋私。反上作乱,矫旨欺君。。。。”
“够了够了。那么多罪名,无需背了。我知道宁都侯十恶不赦了。”王打了哈欠,起身就想走。想了想,站在原地,低头鄙视道。“便是他再如何,也是我爹。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帮你?”
“不是帮在下。是帮他。”田进之仍旧温温吞吞的,目光清凉如许。说了王执那么多坏话也不见眼神心虚躲闪些。“少爷觉得您爹想要什么。”
“流芳百世。”王一愣,轻轻道。“不外乎,替我攒下些基业,日后名垂千古。”
“那他做到了吗?”
“若是那么容易。”王脸上有些恍惚。“又怎会变成十恶不赦?”
“那信是赵礼写的。”王苦笑着,又坐了回去。垂目低头,轻轻道。“他们让你来,不过是想让我想清楚做个抉择吧。”
君臣大义,也抵不住尔虞我诈,你来我往。
一面是赵礼和一面是他爹。个个心中丘壑纵横,不管想了什么,最终却殊途同归,一齐看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这一切,王执却无力阻止。
正是因为无力,王少爷再骄纵也不能阻止赵礼纳妃。再不舍,也只能无奈冷静地接受赵礼的拒绝。
“他们让我来,是想让在下劝你别助纣为虐。”田进之悠悠道。“不过,他们也不怎么光明。妄想借你掣肘王执,这般鬼蜮伎俩,在下也是看不上的。”
“那我该如何?”王轻轻道。
“你走吧,王。”田进之说。“摆脱了藩篱的人,才看得清,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该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糖总会有的。信我。
第34章回去
王跟着田进之跑了。
余容听到的时候差点没摔了手里的杯子。匆匆进宫去找了赵礼。
“是他跟着田进之跑的,还是田进之跟着他跑的?”赵礼诧异道,眉梢轻轻一动,眼角流泻出些许笑意。
“有区别吗?”余容幽幽道。“咱们好不容易将田进之带来的京城。二则,王跑了,咱们能拿什么钳制。”
“听天由命吧。”赵礼止住了余容的话,泠泠道。“用这个,用那个,到头来,欠了一大笔人情债,不还是要还?田进之答应咱们进京城,可没说要帮咱们。至于王,他”赵礼忽然一顿,愣了好一会儿,还是轻轻道。“他就更没理由帮咱们了。”
余容打的什么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想把王当根绳子拴住王执,未有些天方夜谭了。王又岂是蠢笨到甘于被他利用的人?
何况,还要王从中抉择什么呢?
“无论如何,你该知道。”赵礼眼神灼灼望着余容道。“朕永远不会让他在我和王执之间选一个。”
那样对王不公平,甚至残忍至极。
“臣以为,陛下会觉得自己能不战而胜。”余容勾唇,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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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选,也不让王选,那臣只能逼着宁都侯大人选了。希望陛下不要后悔。”
…………
初冬的时候,正是北戎缺衣少粮,难捱日子的开始。
王执再次请命,率兵北征。
国库的银子摇得哗哗响,尽皆往外倒。赵礼看着账本头疼。御笔踌躇又踌躇,仍旧不敢往拨粮饷的折子上批。
“百姓罹患,江南的旱灾,四川的地动都还未平。尽皆是用银子的地方。哪里来的钱去打仗?”赵礼笔一放,垂目向户部尚书问询。“况且北戎今年并未来犯,咱们何必要去招惹?暂且忍忍,到了开春,他们存粮几尽,那时候再打不是事半功倍?”
“这,这是宁都侯的意思。”户部尚书擦擦头上汗,唯唯诺诺道。
神仙打架小鬼难当。这件事情陛下也该问宁都侯。实在不济,也应该去问问靖国公。
“户部归你管,事事问他们,你是干嘛的?”赵礼袖子一挥,摔了桌上的茶盏怒道。
余容不过是从西边走了一遭,王执便按捺不住,想要早早发兵,将西北入囊中。明知是挑衅也怕余容当真和他在西北胶着。
今时不同往日,这四处皆定,仅剩西北还未复。若是让余容占了西北,王执当真想要谋朝篡位的话,西北无疑是养痈为患,迟早变成他的一块心病。
那两个人打的算盘噼啪响,已然未雨绸缪准备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如此便算了,生生不管百姓,这才是让赵礼寒心动怒的地方。
“这奏折朕不批。国库的银子,要发也是发给江南。谁若是妄自动了,按律处置。”赵礼眸子里乌光灿然,冷冷对着户部尚书道。
户部尚书听了身子一颤,艰难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眼御上的圣颜。想不通平日里低调隐忍的陛下,今日哪里来的勇气拒绝宁都侯。
“朕坐在这位置上一天,便是一天的皇帝。”赵礼沉谨的脸上一片肃然。望着天,叹道。“事关国祚,怎能任意妄为?若是谁不服,只管冲着朕来便是。”
赵礼在赌,赌余容将王执引向西北不是真正目的。赌王执现在尚且明白如今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至少,他此前也驳回了靖国公要带兵北征的折子。
可这银子,他也不敢真的拨给江南。知道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可若是火没烧起来,便先一步将鱼捞起来,怕也是触怒王执。到时候王执要秋后算账的可就变成他了。
…………
王尚不知京城已然天地色变了。养尊处优的王少爷正在江南替田进之卖画。
饿得饥肠辘辘,贫穷又无助。
“咱们就不能多卖些银子?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种?”王蹲在街角,盯着带着墨香的丹青画,恨不得这玩意儿能吃。
“那和少爷振臂一呼而来的锦衣玉食有什么区别?”田进之聊聊瞥他一眼,挽起袖子,耐心细致地一笔笔在粗糙的花纸上勾桃花。
“那咱们将价钱压低些也行啊。别那么贵。五两一幅,出的起的都是败家子了。可王这样的败家子们也不会买五两得画。他们会去画店里,买五百两的,那样才显身份。”王少爷用手不安地搓着打着补丁的衣服,都要哭出来了。薄利多销,总比一幅画都卖不出去喝西北风强吧。
“画有价,骨气无价。田某的画,不改价。”田进之星眸淡淡。冷感孤傲道。
“我饿。”王抽抽鼻子,一把扔下了田进之的画,无力地瘫在地上道。
“等着我卖出去一幅,咱们去给你买饭吃。”到底是个没吃过苦的少爷。田进之眼里一动,放柔了声音道。
“你昨天也这么说的。”王忽然蹦起来,因着动作大,抽动着早已经瘪下肚皮,疼得王少爷一阵吸气。
“五两银子,你就留了十钱,剩下的全买了笔墨纸砚。”王指着田进之咆哮道。“买那么贵的笔墨干嘛?反正都卖不出去。都不知道肉包子还要五文一个?”
弄得王少爷昨晚上只吃了个肉包子,一大早饿得哭爹喊娘。
饿的滋味真难受啊。王少爷都已经忘记不久前玉盘珍羞价值几何了。只觉得那该是最最好吃的东西。
“你昨天要是买白馒头,兴许还能捱一会儿。”田进之耷拉着眼皮,静静道。
“白馒头也涨价了。”王抠着手指头,幽怨道。
一路上跑的时候王少爷才知道这位文人是真的两袖清风。刚开始没办法典当了一身的东西,颇为风流快活一阵。本以为到了江南,田进之或有资产,不说大富大贵,也能享受一番。王少爷压根没想过钱这个问题。他什么时候缺过钱?
谁知道田进之随波逐流,走哪儿停哪儿。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人一文不名。连个包子钱都得现挣。
“馒头不会涨价。”田进之笑笑。笔一顿,望着王道。“街头的包子铺,卖给像咱们这般贫苦百姓的,从不轻易涨价。”
“真的涨了。”王摊摊手,无奈道。“昨天两文钱,今天三文。”
“真的?”田进之笑意一淡,仰头望着天,好一会儿,眯着眼起了身来,将摊子了。“回去吧,天要变了。”
秋之时,连粮食都涨价了。那只能是有人不给百姓活路了。
…………
深秋天气,罕见地勾了天雷,炸得人心惶惶,秋季欲落的枝叶被埋在瓢泼大雨里,将天地处处都染上了霜。
田进之的生意越发不好。惯常卖不出去画的时候,王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穿着单薄的麻衣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田进之就不一样了。文人虽固穷,可最不缺的就是傲骨。王每日把田进之的摊子摆在风口处儿也没见他打个喷嚏缩个身子,一幅堂堂正正,安坐悠闲的样子差点让王以为他在自己单衣里夹了棉花,吵着让田进之和他换一件穿。
等到馒头涨到四文钱的时候,王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要回去。”王狠狠咬一口馒头,盯着田进之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放心,还没到冬日,咱们冻不死饿不死的。”田进之乐呵呵笑笑,冷漠地拒绝了王。
“这穷酸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王撇撇嘴委屈道。心想爷府上用不完的银子,穿不完的锦绣,还有啃不完包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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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活受苦?
“吃不饱穿不暖可尚且苟延残喘好,还是出去没命好?”田进之眼里闪过一丝讽刺,静静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江南成不好,不过是今年挨饿罢了。可若是人之战,死伤无数,可是连命都没了。这两个孰轻孰重?”
这短短几个月里,余容和王执剑拔弩张,外边早已经翻天了。
若是没撕破脸皮的时候,王对余容还有些利用价值。到了如今,除了拿他的性命威胁王执,他又还有什么用呢?
“你说过不是帮他们,我才愿意跟你来的。”王脸上一僵,恼羞成怒道。“他们打起来了你为何要把我带到这儿?我若是在京城,他们。他们。”
“他们会如何?”田进之直直看着王,嘲讽道。“王少爷觉得自己能让你爹甘于人臣俯首投降还是让别人看你一分面子将自己的命交出去?”
“我。”王嘴张了张,颓然坐在地上。脸上一片铁青。
他能干嘛呢?谁又会听他的呢?便是到了京城,也不过是被人当成待宰的羔羊,成为他爹的一块软肋罢了。
“可我便是逃了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王鼻子一酸,眼里涣散没了一点亮光,讷讷道。“门外和我一般吃不饱的人大有人在。活着尚且不易,不久,他们更会因为别人一己私利无辜枉死。”
“我救不了他们。”王擦了擦眼里氤氲的水汽,撇了撇嘴。
他们不过求个丰衣足食,哪怕安贫乐道也好啊。却只能随着金台碧瓦倒,身死又魂消,白骨青灰落在天地间,凄凄长艾萧。
救不了无辜的百姓,像带不走赵礼一样。无奈又无助。
“不让你看看他们的活法儿,又如何让你知道你们这些夜夜笙歌的富贵纨绔们有多混账?一个个眼里看不见别人,争权夺利,沾着人血馒头吃一个扔一筐尚不知足。”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田进之定定望着王道。
“你在骂我禽兽不如。”王呆愣愣地看着他。
“是。”
“那我该如何?”
“回去。”田进之攥着自己的袖子,清素的脸敛着眉道。“他们不能解的难题,你替他们解。”
作者有话要说:
刚跑出去又回来了。hhhhh
第35章绑架
“余容让我去找你的时候,是为骗你。想让你为了陛下对你爹倒戈。哪怕不倒戈,依着你任意妄为,也能让你爹自乱阵脚。”
青青松柏接山翠,残霞映日。田进之带着王骑着马踩着零零败叶,在呼啸的凛凛风里往北而去。
“我爹不会。”王皱着眉,紧紧拽着马绳道。
“必须让他会。”田进之说。“不能让他真的谴兵去往西北。西北之地,路途遥远,余容怕是设好了陷阱,准备请君入瓮。”
想要兵不解刃,必须将他们按在京城。余容势力不够,只要王执不出京城,余容便拿他没有办法。
关键是如何将王执拖在京城。便是赵礼迟迟不拨粮饷,王执若是对西北势在必行,也迟早会去。
“我们该怎么做。”王觉得自己被风吹得脑袋疼。
“制服老虎,得先把他牙给拔了。咱们从军权开始。”没了军权,王执便是想扑通也没有底气。
“虎符是我爹宝贝疙瘩。咱们不可能拿到的。”王觉得田进之疯了。虎口拔牙也不是这么硬碰硬的吧。
“听我的,我能治他。”田进之志在必得笑笑,温文尔雅的脸上轻轻勾了一抹笑意,像是阳光下消融的春雪。
田进之和王执认识的时候,王执尚没有太富贵,田进之尚没有太贫穷。不说志同道合可才情心智旗鼓相当总能凑到一块去。一别几十载,一个位极人臣,还想功高今古。一个平平淡淡,活得安逸自在。
这世上能从容淡定应对王执的,只有几十年前和他惺惺相惜,如今和他格格不入的田进之。
王连自己家府门都没进去,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萃红楼快活去了。
顺便邀了王玟,包下了整个青楼妓坊。还生怕余容来取他小命,让初平带着宁都侯的人围了一整条街。
“少爷想玩,咱们府里多好?又何必跑到外边担惊受怕?”初平一旁伺候着,颇有些弄不懂自家少爷又是哪一出。
王没理他,只猛灌一通酒,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活像个情场失意的浪荡子。
“府上哪里有温柔乡好?”王玟开了窗子,斯斯文文坐在旁边随意翻着还带着桃红姑娘脂粉气的书。漫不经心抬眼道。
这几日陪着王瞎胡闹,连着学堂都没去。学堂不去书却是要读的。哪怕斯文宿娼呢,也得装个读书人的样子。
倒是让踏进门的王执对他多瞧了两眼。
“有胆子在外边眠宿花柳,怎么没胆子豁出命去?作甚要抽调咱们府上的人?”王执不知什么时候站进了屋里,皱着眉,黑着脸。
“侯爷。”王玟听到人声,一转身,惊诧道一声。忙拱拱手,上前推了推王,退出去了。
“您来了啊?”王揉了揉头,被王玟推醒还有着呆滞。松垮的衣服挂在身上一身的酒味儿,翘着凤眸,眨眨眼盯着他爹。
良久,安静的萃红楼二楼爆出一声惊叫,撕破了午后的静谧。惊起了萃红楼后院的几只飞鸟。
“爹,爹。”王结结巴巴,一脸青灰,挫败地坐在床上看着王执。
“还知道叫我爹。”王执轻点头,眸子一瞥,冷笑着。“不错。”
“我错了。”王耷拉着脑袋,这回是全醒了。抠着床上的锦被,挠挠脸。
“错哪儿了?”王执扫了眼没地方落脚的屋子,皱皱眉,转身坐到了王玟方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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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窗边。
门外的王玟便进来,亲自给王执看茶,略迟疑地看了看正在骚首挠头的王。抿着嘴,还是没说出话,低着头又出去了。
“随便吧。”王不愿意敷衍王执。眼睛一闭,就地一躺,颓废道。“儿子不成器,让您蒙羞了。”
“现在才知道给爹蒙羞?以前干嘛去了?”王执一双和王一模一样的凤眸垂着,轻轻瞥一眼没个样子的王,不气也不恼。
王执有儿子的那年,正是迷茫混沌之时。世家鲜花着锦,便是身为王家庶族无用无功也能捞个举重若轻的官职,安逸平淡一辈子也无不可。
这世道,自打生下来,便定了命运。饶是田进之再惊才绝艳,也万万不可能和身为王家人的他一般顺风顺水。
可到底是有些英雄气短。
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却不如一个酒囊饭袋,也太不公平了。
成也世家,败也世家。身为王家庶族,理智来讲,他和田进之并无不同。被愚蠢又目光短浅的嫡支压着,甚至被别家士族看不起,瞧不上。
做人啊,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如此平淡如水的日子,亏得生了一腔抑郁不平的气志。
王执花了半辈子苦心筹谋,终于利用世家的位置,站在了最高点。挟天子,玩权谋,不亦乐乎。
可回到最初,他却只是不想让他的儿子和他一般罢了。
所幸王这个儿子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这孩子从来没被禁锢过,无论性情还是报复。
虽然到现在,看不出来这孩子哪怕有一点报复。
“吃喝玩乐,”王伸出手指,认真掰着手指道。“打架斗殴,喝酒逞能。反正混账事儿都做了。”
“…………”
“行了行了。”王执抵着脑袋,皱眉道。“别气我了。”
“哦。”王便乖乖闭了嘴,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认真看他爹。
直等到他爹慢吞吞从怀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了他。
“这什么?”王少爷挑了挑眉,接了过来,左看右看。才发现,这盒子上还有个锁扣,王少爷使劲摇了摇,有些不明觉厉。
“别管。帮我保管着。”王执嫌弃看他一眼。捏了捏手里的杯子,轻轻抿一口,语重心长道。“这东西和你一般重要。可要好好保管啊。”
“虎符?”王少爷诧异道。
王少爷可是他王执的命根子。这得多金贵?府里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就他爹手里捏着的足以翻山覆海,撼动天下的军权了。
“…………”王执翘起眼瞪他一眼。抿了嘴不发一声,又给自己灌了口茶。
虎父又岂有犬子?可这时候的王确实聪明得让人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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