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岁既晏兮
似乎是对自己这上马动作十分满意,他上了马之后,倒也没有驱马前行,而是转头看了季怀直一眼。
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再配上那犹带婴儿肥的面容。
季怀直也算是经验丰富,立即克制住了想笑的冲动,露出了一副惊叹之色。
杨文通一时更加得意了,季怀直觉得这人身后要是有尾巴,这会儿怕是都快要摇断了。
乐极容易生悲,季怀直眼见着杨文通在马背上扭来扭去,一个不稳竟是从上面滑落了下来……
这马不高,按说就算是不小心摔下来,也没什么大碍,可杨文通一只脚还被勾在马蹬上,整个人在半空中甩了一个弧度,正摔在马蹄旁边,那马受惊抬腿,眼见着就要踩到杨文通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季怀直只能完全来不及反应,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地从他身后蹿出一道身影,将那即将踏在杨文通身上的马蹄举起。周遭的侍卫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杨文通那仍就勾在马蹬上的脚解救出来。
季怀直无数次庆幸,那天他带着去上林苑的,不是常跟着他的李福,而是“天生神力”的张恕。
不管旁边的人如何想,身处其中的杨文通倒没有意识到方才自己的经历有多危险,他只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摔倒地上之后,周围忽然围过来一群人。
身上是有点疼,不过杨文通觉得,比起这个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皮更疼在小伙伴面前丢了好大一个人……
他磨磨蹭蹭地起身,有些不大情愿地往季怀直那边看了一眼,生怕自己受到小伙伴的嘲笑。
季怀直此时后背都被冷汗浸透、脸上全然失去了血色,他跌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回放着方才那一幕,那马蹄离着杨文通的胸口不过一掌的距离,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张恕慢了一步,今日的事情,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杨文通转头就看见,季怀直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额上汗意涔涔。他心下一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极其灵活地从一群侍卫的包围中钻了出去,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季怀直身边。
他凑得近了,才发现季怀直整个人都在颤。他顿时更慌,回头对着那一群侍卫喊道:“太医!”
这群人本来还沉浸在,被他们围着的国公世子,突然不见的懵逼之中,听到喊声,这才如梦初醒,请太医的请太医、上前查看的上前查看、值守的接着去值守……
这边,季怀直也从方才浑身冰凉的后怕中缓过神来,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去,拉着杨文通上下检查,生怕他哪里摔出个万一来。
……
太医来的路上就听了带路的侍卫解释了上林苑的情况,故而一到了地方,就要查看杨文通的情况。却被杨文通一把拨开,强硬道:“先看九皇子。”
杨文通个子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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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劲儿却不小,这位有些年岁的老太医竟是一时拗不过他,不过就这手劲儿而言,可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老太医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先给季怀直把了把脉。结果,只是有些受惊的季怀直也被开了个方子,被迫喝上了好几天的苦药。
不过此时此刻,季怀直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最初的后怕过去之后,他突然陷入了对属性值的怀疑。
这种差点被小马驹踩死的经历,显然不是一个武功值122的武林高手该有的……
其实,季怀直心中早就有了些许怀疑了
他身边的两个贴身的小太监李福、张恕,武功值都是一模一样53,李福提个水桶都劲、张恕一不小心就能在桌子上摁出个凹坑来;再说上书房里,常让太傅夸赞的,除了几位受宠的皇子殿下,还有一位李姓的伴读,可是这位姓李的小豆丁,智慧值在一众人人中是数得着的低……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先前的种种不协调之处,也都由此暴露出来……
第10章科举
因为这个事,季怀直一脸好几天都神思恍惚,看谁都要盯上一段时间,也好看看这个人的属性值如何。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显现属性值的系统,是不是他脑补过度、臆想出来的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从其他人的态度来看,好感一项还是极靠谱的,也亏得如此,不然,季怀直怕是真的要怀疑自己有点毛病了……
在系统错乱和自己是个神经病之间,季怀直果断选了前者。
因而在半个月的神恍惚之后,季怀直终于决定无视前三项……不,前两项属性,重点关注“好感”的数值。至于“野心”一项,季怀直暂时还没有什么比较直观的判定标准,所以也就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随意看看便罢……
而他这半个月看谁都直勾勾的、明显心不在焉的态度,显然是吓坏了周围的人。
依照季怀直对杨文通的了解,这小子在他面前摔了那么一下,肯定是苦练骑御,然后找其他机会,在他面前重新显摆一番。可季怀直等啊等,等得都翻过年去了,杨文通这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而几年后,季怀直的身高都突破一米半的大关,却没一个人跟他提学习骑射的事情……季怀直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了。
季拖延怀直: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哪天有空,同父皇说一下便好。
然而,季怀直平日出行要么坐轿、要么步行,骑马实在不是在他选择范围内的交通工具。而且托他四处刷好感度的福,身边的人知道几年前的那桩事后,没有一个人再拉着他去马场转悠了……季怀直拖着拖着,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
不管怎么说,前线传来捷报总归让人心情愉快的,季怀直也当即按照安王的折子中所说的,嘉奖士卒军官,尔后又给杨文通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对他的勇猛表示特别的赞叹,并且委婉地提醒他战场刀剑无眼、要他多多注意人身安全。
除了这封捷报,最近还有一件大喜事春闱,也就是会试。
季怀直简直不能更开心。朝堂上的那些老大爷们,也都六十岁往上数了,折腾了这么一辈子,也该退休回家好好安享晚年了么。
季怀直承认自己暗戳戳地这么想,有点不太道德。但问题是,任谁每天都习惯性地噎上一两回,也会心情不爽。
况且,那些人整日里朝会上讨论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今天你参我一本、明天我骂你一句……季怀直简直要爆炸,他是皇帝,管的不应该是国计民生么?现在可倒好,跟个居委会大妈似的,每天都在调节邻里矛盾。
蓟州战报那事,大多数人都是毫不关心。少部分关心的人,比如栎王,季怀直每次看到他那关切的眼神,都反射性地脑壳疼。
所以“科举”好啊,比起这些淫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那些考生们,总是带着些“报效国家”之类的理想,有些天真、但却是季怀直真切需要的。再不济,这些人的忠诚值,也比朝堂上那群死都刷不上去的老臣们要高许多……
科举当然是个好消息,不过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主考官是栎王。
按说主考官这事儿是要季怀直亲自指定的……他也努力争取过,想要杨万彻当主考官,也就是他跟着学习政务的内阁首辅。
季怀直不逃课、不走神,努力当一个好学生,这么久过去了,好不容易把这位内阁首辅的忠诚值刷上了七十,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但是!但是!他……他拒绝了……
季怀直既是提出了主考官一事,朝堂上自然又有了一番争论,众人说来说去,最后,竟然是栎王得了这个职务。
季怀直:生无可恋……
虽然,朝堂上这群人,他都信不过。但栎王绝对是信不过中的信不过,其他人都是忠诚抱歉,可他这位栎皇叔,不止是忠诚抱歉,野心也相当可怕好伐?
然而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心为了小皇帝……季怀直偶尔、偶尔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这特么不叫“能屈能伸”,该叫“演技无敌”吧?
季怀直愁眉苦脸地对着面前的奏折,眉间的褶皱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旁边的杨万彻一见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便猜到了几分他的心思,他温声问道:“陛下,可是对老臣先前的推拒有怨?”
这宽厚慈和的声音唤回了季怀直的神志,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师,他眼中带着淡淡地温和之意,眼角虽然早已攀上了一道道纹路,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俊美的轮廓,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连同颔下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胡须,无形间又添了几分距离之感。
季怀直怨念地盯着他看了一晌,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缓缓道:“学生不敢。”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神态动作却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杨老首辅“你怎么能这样?”
杨万彻叹了口气,但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温和,他问:“陛下以为,这朝堂上对官吏影响最大的是何人?”
季怀直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杨老首辅。
这意思就十分明显了。
季怀直眼见着杨老首辅眉心一跳,脸色也僵了一瞬,“承蒙陛下厚爱……老臣怕还是当不起这等殊荣。”
杨万彻教导季怀直也有一年了,他知道这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先前从未接触过政事,朝堂上的许多大家心知肚明的弯弯绕,他都闹不太明白。按说有些事情,实在不应当是他这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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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的点出来,但……谁叫先帝去的早呢?
被季怀直这么一闹,杨万彻也没什么心思卖关子了,而是直接向季怀直解释道:“是内帘官,尤其是会试总裁。”
“总裁”这个称呼……
虽然早就知道杨万彻口中的“总裁”指的是主考官,但季怀直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顿了顿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批阅考卷的决定权都是落在考官们手里,选择录谁不录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这情况,当然得安插点自己人。
不过,季怀直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个事儿,到了殿试的时候看看忠诚值不就行了。
大魏对营私舞弊的判罚还是挺重的,一旦被发现最轻的也要判个流放,再严重点、掉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再退一步讲,就算有作弊现象,这个考官也不可能只录自己人,季怀直可是有系统作弊器的人,是忠是奸,还不是看一眼的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总裁”这个称呼莫不是有毒吧?不只是现代、就连这会儿也称得上一句“天凉王破”了……
看着季怀直那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的态度,杨万彻不由加重语气强调道:“会试中试者皆为本次总裁之门生……‘人有三尊:君、父、师’。陛下,您明白臣的意思吗?”
季怀直:?!
只要考过了,就变成了主考官的学生了,这到底是谁家的道理啊?!
季怀直的心里简直被“卧槽”两个字刷屏了……
他本来还以为主考官会耍点手段,录几个自己人。结果,人家压根儿都不用冒这个犯法的风险,只要录了,就是自己人。
一旁的杨万彻见季怀直终于严肃起来的神情,这才略带欣慰地摸了摸胡须,点头对季怀直温声道:“陛下明白便好。虽说先朝之败落,乃是小人弄权之结果,然愚臣以为,党派林立、互相倾轧,以致朝纲混乱、无人心系政事,此乃衰亡之始也……万望陛下以此为戒。”
季怀直满心“卧槽”中,还抽空暗暗吐槽了一句:论党派的话,他觉得现在朝堂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日里争争吵吵的,只是没有挂上派系的牌子而已……
不过,季怀直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和自己老师掰扯这件事。
自己亲手把发展人脉的机会递给了栎王……
这个认知让季怀直整个人都蔫了起来。他不死心地开口劝道:“朕知杨首辅品行高洁,绝非结党营私之人。”……所以,你就答应做考官不好么?
杨万彻捋着胡须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季怀直,眼中带了些许无奈,他抬手拜了拜,然后语声轻缓地开口道:“陛下对老臣如此信任,臣实在愧不敢当……”
但是,结党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由正常的人脉关系发展而来的……有时候,还真的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想到新帝登基后,一波一波上门来的人,杨万彻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他此时年轻力壮,自然无甚关系,等小皇帝再成长些,他大可以慢慢地手中的力量移交给陛下;只是,他也快到耳顺之年,身体也大不如前,若是哪一日去了,那留下的,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
既如此,还不如在这事有点苗头的时候,就把它给摁死在那儿。
杨万彻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对上季怀直的期盼的眼神,却是语声一顿,转而说道:“栎王乃是陛下叔父。陛下初登基,正是广布恩泽之时,由栎王主考,代表的是陛下的重视,可使天下士子归心。”
季怀直顿时一噎,话是这么说,可是栎王他不仅想代替他主考,很可能还想代替他当这个皇帝啊!
但是,他又不可能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地指责栎王。告诉杨万彻,栎王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
季怀直不用开口,都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无非是劝他不要多想,栎王是个可信之人,陛下要有容人之量……
先帝既然将陛下托付给栎王,陛下也当亲之爱之,毋要寒了臣子之心……
……
毫不意外地,季怀直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杨首辅,让他答应当主考官。心力憔悴地送走了自己的老师之后,季怀直又怏怏地瘫了回去。
他心里头扒拉了一下朝堂上一二品的文官,有些悲哀的发现……他都信不过。
既然都信不过,那还不如让栎王去呢,起码能在读书人心里头给自己、给皇家刷点好感度……
季怀直最后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第11章昌嗣
临近春闱,京城里头明显比往日里要热闹许多,走在主街的青石路上,便能听见周围传来阵阵夹着各地方言的谈话声。
季怀直坐在一间茶肆的二楼,单手支颐,垂眸看着下方人来人往。
在别人看来,这个少年只是在发呆罢了。不过,季怀直眼中的世界却与他人有些不同,他视线落在读书人模样的路人身上,看着他们身旁渐渐浮起的虚框,心底默记着这些人的属性值。
昨日,季怀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总该做些什么挽救一下,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季怀直却没有太多的头绪。
在宫里头呆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他又一次溜出来。这次倒是没去往常去的鼎香楼,而是随意地找了一件看起来挺热闹的茶肆,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微风带着些淡淡的凉意,轻柔地拂过面颊,舒服得季怀直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心情也莫名地好转了一些。
他带着几分感慨的意味,对着站在他身后、怎么也不肯坐下的张恕道:“时间真是可怕……”生生地把一群忠诚值七十上下的读书人,给嗟磨成了忠诚四十左右的官场老油条。
张恕并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有这句感叹,他也不是李福那般能言善道的人,故而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
季怀直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指望得到什么回应,因而听了张恕应声后,也就重新将视线落回倒街面上去了。
忽地,季怀直的眸色流露出些许惊奇,时隔十年之久,他第二次看到了三位数的属性值,虽然早就习惯不去看属性值里头的前两项。但既然注意到了,季怀直还是有些在意,难就多看了几眼。
那青年正同朋友一起往前走着,看方向,似乎也是想来季怀直呆的这间茶肆。
大约是季怀直看得有些久了,那青年也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这道视线,他抬头看去,发现是个陌生的少年,相貌致、衣着考究,约莫是哪家的小少爷。青年这般想着,礼貌地颔了颔首,遥遥地对季怀直笑了笑。
季怀直也未想到那青年会突然抬头,他怔了一瞬,也很快反应过来,也对着青年一笑。
“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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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青年的朋友注意到二人这番互动,低声问道。
陈昌嗣微一摇头,回道:“我并不认得此人。”
问话的那人,显然是个潇洒的性子,闻言便拍着陈昌嗣的后背,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况且这都打过招呼了,又怎么能说不认识呢?……走,咱们上去看看。”
一面说着,一面带着青年往楼上走去。
……
互相介绍后,季怀直同他们也算是正式认识了:这两人皆是来京参试的举人,是同乡,乃常州人士。
“淮小兄弟可是京城人士?”开口的人名叫赵承温,也就是先前强行把陈昌嗣拉上楼的那人。他虽是个文人,举止却有几分大大咧咧。
见季怀直点头应是,他又笑道:“可算是遇到个懂行的……都说京城乃事天下第一繁华的地方,我们初到此处,真似田舍奴一般,一时都有些看迷了眼,倒是没了主意。小兄弟可否同我们说说京里头哪处最为热闹,我们也好去瞧一瞧,也不枉来此一遭。”
若俩人真打算跟他讨论一下四书五经、诗赋策论的,季怀直估计还真不一定能和他们聊起来。不过,要是谈起京里的游乐场所么,季怀直还是能靠着他前半段纨绔人生,跟他们多掰扯几句的。
“两位兄长皆是姿容不凡,想必都是有大造化的人,又何必如此自谦……不过对这京城地界儿,小弟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季怀直刚想历数京城里,有哪些又热闹又好玩的地方,却突然意识到,这两个都是来参加这次春闱的考生,这意味着什么?
京城里的春闱,每三年才有一次,能过来参加的都是经过了重重选拔,考出来的学霸……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整个大魏,三年一次的高考里,考入前三千的真学霸。
况且,会试可没有什么年龄限制。季怀直看着这他们,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青年才俊”四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这可都是未来大魏的国之栋梁,可不能被他给教坏了。那一瞬间,季怀直觉着自己身上背负了沉甸甸的使命感。
他努力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城南有间府邸,名为‘梓泽’*,乃是……寿阳侯所有,这位侯爷素来都是极喜欢有才能的年轻人的,此间府邸便是他用来招待文人所用。来者不拘身份,只要能答上一题,便可入内,想来是个热闹地方。众位兄长若是有兴趣,去瞧瞧也好……”
这种“雅”的地方,季怀直可真的是了解不多。
而这个梓泽府,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它的主人寿阳侯,乃是先帝的姐姐寿阳大长公主的驸马,也就是季怀直的姑父。
寿阳大长公主虽不是先帝的同母姐姐,但却很得先太后的喜欢,也时常进宫坐坐,连带着季怀直同她有些熟悉,对她夫家的事情也了解了几分真的只是几分而已,他隐约记得这位寿阳侯似乎是有个号的,但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实在是记不清了……
到底是临安、还是临川?反正是个地名来着。
以防出错,季怀直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寿阳侯”这个称呼。
那边赵承温虽然觉得季怀直这描述有些莫名的熟悉,但也未多想,笑应道:“想来这位侯爷也是个极风流人物……”
他正要说下去,却突然被踹了一脚,赵承温立即住了嘴,那边陈昌嗣相当自然地接过话道:“如此盛会,实在是令我等心向往之,还要多谢淮小兄弟指点了。”
季怀直自然连声道:“陈兄不必如此客气。”
尔后,季怀直又同他们说了几处京城城内、周边的赏景之地。两人都是饱读之士,赵承温虽是面上看起来粗莽,但言谈之间却极有分寸,这般交谈下来,倒是令人愉快。
一直到天色渐晚,想着再不回宫就极可能被人发现,季怀直这才恋恋不舍地告罪起身,同他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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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季怀直,赵陈二人瞧了瞧天色,也不打算继续逛下去了,而是反身往客栈走去。
途中,赵承温语带感慨道:“这位淮小兄弟看着年少,可见识却实在不俗,同他畅聊一番,实在是有让人茅塞顿开之感。如此看来,我等倒真的是痴长他许多岁了。”
陈昌嗣也笑了笑,应道:“京城本就是王气所在,天下能人皆聚于此,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能生出那般少年英才。”
二人略略感慨一番,赵承温突然想到陈昌嗣先前踢他的那一脚,忍不住开口道:“话说回来,我刚才可没说错什么啊。你干什么又不让我说下去?”
陈昌嗣经他提醒,这才想起先前那桩事情,他瞥了赵承温一眼,“我倒不知道,你几时长了能耐,都开始对临潼先生大加评判了?”
赵承温“嘶”了一声,脚步也一顿,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举步,追上已经越过他一段距离的陈昌嗣,苦笑叹道:“这位淮小兄弟可真是看得起我。”
临潼先生乃是当世大儒,德高望重,他早年曾在江麓书院讲学,经他点拨的弟子着实不少,可这位先生却未曾从未正式徒。
求上门去,想成为临潼先生亲传弟子的人着实不少,临潼先生却能只出一题,便让来人知难而退。久而久之,便有了一则传言,说是“能答出先生一题者,便可入他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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