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小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小铃
一些人就跟着笑,也带出恶意和轻视。
“但这样是不对的吧。”平珍珍皱着眉头,尖锐地批评,“主席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可是新时代了,我们妇女也应该自己挣钱自己花,怎么还能像是没用的菟丝花似的,尽缠着别的大树,才能让自己长大呢。这种不劳而获的作为,应该遭到鄙视的吧。”
“是,是该鄙视。我早就想说,张月鹿让殷锐给她买这个买那个,简直太奇怪了,太丢我们女知青的脸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
画风突变,事况也是急转直下,如此集体的批判,让张月鹿猝不及防。
她想喷她们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殷锐是她的护卫,对她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和殷锐之间,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是她们说的那样?她们又哪里知道,她给殷锐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可是,众口铄金,论嘴仗,她知道,自己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你一言、我一嘴的。
心念急转间,她只得辩解,“那是我借殷锐的,以后肯定会还的。”
“还?”平珍珍夸张地猛地拔高了音量,讥讽,“你拿什么还啊?呵,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干活都得倒数的,能挣多少工分?挣来的这点工分,你能不能养得起你还不知道呢,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根本挣不了工分的弟弟,还得养着他。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有多余的工分换钱,然后还给殷锐?
可别说笑了,我就是用脚趾头去算,都知道,你这一年下来,单单靠你自己的那点劳动力,保管一毛钱也别想摸到!”
众人顿时哄笑。
看着张月鹿的嫩手嫩脚,那仿佛不小心碰了,都能嫩得掐出来水似的,又洁白得好似那皎洁的明月。若说以前,她们还能羡慕她这样的好肤质,但现在平珍珍这么一说,她们就转而轻视了。
是啊,就这样的手和脚,也就只能摆着好看,恍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够管什么用呢。这生活啊,还得靠大力气。没力气,怎么挣钱,怎么养活自己?
比起能挣大钱,她们宁可不要这嫩手嫩脚。
如此被群嘲,激起了张月鹿内心的怒火。
现在这身体是她当主管,她可不是原身那样的软包子。
她放下了手头的针线,挑起了漂亮的眉,冷锐地逼问。
“平珍珍,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要是年底靠自己的劳动,成功得到了钱,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向我端茶致歉,说三声‘好姐姐,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我要是做不到,就换我当着众人的面,向你端茶致歉,说三声‘好姐姐,你是对的,我就是个废物’。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这个赌约,如何?”
平珍珍“嘎”地一声,止了笑,开始目光闪烁。
张月鹿继续逼她,“怎么,你刚才话说得这么满,认定我是个废物,这会儿怎么不敢答应了?”
平珍珍转了转眼珠子之后,搪塞道:“谁知道……你这当中会耍出什么手段啊。你们资本家个个手段了得,我……我哪里会是你的对手,万一着了你的道,我不是完了?”
“呵,”张月鹿嗤笑,“这你就错了,资本家哪里手段了得了?真手段了得,哪里还至于被抓去搞批a斗,天天戴高帽?资本家的那点本事,哪里比得上人民群众的真本事!平珍珍,你说这话,可是看轻了人民群众,可是大错特错。”
平珍珍开始慌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你多厉害啊,一来就勾得那么凶的殷锐围着你团团转,我觉得……你本事大着呢,会……会坑了我!”
“放屁!从头到尾,我一直被你坑,还我坑你?敢情你们刚才一群人围起来嘲笑的那人,不是我啊?我又没吃你们的,没花你们的,就安静地坐这儿缝一件衣服,就被你们给嘲得都快要没脸呆下去了。
就这样,我还能坑你?!
你现在狡辩个屁啊!承认自己嘴巴毒、良心坏,信口开河地诋毁人,很难吗?我都认了自己是个废物,和你打这个赌,你有什么不敢接的?你不也认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那你应该是稳赢的啊,怎么就不敢答应了?”
“我……我……”平珍珍一时语塞,下意识向王艳求助。
王艳拧紧了眉头,但一时实在是想不出招来。
这娇娇弱弱,之前只会被她们给怼得默默掉泪的小丫头,突然之间有些牙尖嘴利了,倒是出乎她的预料,让她有点不好下手。
杨丽丽看着,眼中闪过某种光之后,就站了出来,以女二班负责人的身份当了和事佬。
“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嘴。都是一个宿舍的同伴,生活上,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嘛。”
说完,她单独招呼了张月鹿。
“张月鹿,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她率先走了出去,那样子,是张月鹿不跟着上来,也是不行的。
考虑到杨丽丽倒是从来没明着针对过她,又是女知青的副队长,张月鹿想了想,跟了出去。
杨丽丽挑了一个稍微避着人的地方,聊了起来。
“张月鹿,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听进去的,因为,我真的是出于好意。”
她的表情倒是很诚恳。
不过,爱听不爱听的,好意不好意的,还是等她说了再说吧。
“你说。”
张月鹿也不想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锥子,尖锐地到处刺人。她要在这个地方呆好多年,若是可以,她也是希望自己能多一些朋友,少一些敌人的。
毕竟,没有人会疯到尽希望自己周围全部都是自己的敌对者。
所以对待杨丽丽,她也做到了态度平和。
七零娇小姐 25.我也想护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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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丽丽满意她这个样子, 点了点头, 又笑了笑。
“你呢, 刚高中毕业, 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妹妹。我呢, 比你早几年来这个知青点,知道的事情, 比你多,托大一下, 可以说是你的大姐姐。
接下来的这些话,就当时一个大姐姐对一个小妹妹的谆谆教导和嘱托吧。”
又温和地冲张月鹿笑了笑, 杨丽丽继续往下说。
“现在的形势呢,和我刚下来的那一年, 是大不相同了。
你刚下来, 不了解情况,大概不知道, 我们这知青点,这些年,其实陆陆续续, 走了不少人。尤其这两年,走得就更多了。也就是说,形势不一样了, 我们通过自身努力, 不会再一辈子被困在乡下了, 是有机会重新返城的。
乡下的日子,你来了两天,但我相信,你应该心中有数,这里的日子和城里比,到底如何。
我们有不少老知青,因为受不了干活的苦,就和当地乡民结合了。现在,看到一些人被招工的招工,被推荐上大学的上大学,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深深后悔。
张月鹿,我不知道你和殷锐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呢,我一直都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尤其,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那更是所图巨大。当你还不起对方的付出的时候,你能抵债的,除了自己这个人,还有什么呢?
可是,那样的话,你就一辈子被困在这乡下了啊?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们女知青下乡的时候,多少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不要在乡下搞对象,就是怕女儿一时受不住苦,犯了糊涂,扎根在了乡下,到时候有了机会可以回去,却拖家带口的,回家不得。
你家里……你的父母已去,我想,大概你的父母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这样的话,所以,我想把别的父母会对女儿的嘱托,转告你一声。
我其实也觉得,你这样占殷锐的便宜,不好,日后还不起就只能嫁给他抵债。我也不说殷锐那乱糟糟的一家子人,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就是觉得,哪怕为了你小弟的前途,你都不应该让自己扎根在了乡下。
让你弟当一辈子的农民,这怕不是你已经故去的父母所希望的吧?
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很少干粗活的,所以下意识想找个能干的帮手,我也能理解。可我们这些从城里下来的女知青,又哪个是习惯了干粗活的,不都是练着练着,自然就练出了这干活的本事吗?
你要是能听得进去我这话,承我的好意,那以后就好好干,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道来。这样,大家也会敬重你,喜欢你。有那招工啊、上大学的机会,大家也会推荐你。
等你跳出了这乡下,返了城,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啊!”
张月鹿其实对这社会现状了解得不深,现在被这“跳出乡下、返回城市”的一通说辞给搅得头晕脑胀、心烦意乱。她一时没法理清,只得先冲杨丽丽点了点头。
“谢谢,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杨丽丽见张月鹿一副大为触动的模样,整体还是满意的。但是,她又担心张月鹿愚笨,听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就又补了一句。
“反正,你离那个殷锐远一点就是了。他年纪在这儿,都二十三了,放到乡下,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正是着急找媳妇的时候。你一个小年轻,不经事,小心被他三哄两哄的,最后成了他媳妇。那可就彻底成乡下人了!”
“不会。”这一点张月鹿倒是否定地很肯定。
因为,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蓝星人的。她还等着恢复能量,修好飞船,回母星呢。
杨丽丽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也满意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不会”。
心满意足地微笑中,她走了,给了张月鹿思考的空间。但在背着张月鹿的时候,她却在心底轻轻地骂了一声——蠢货!
哪怕张月鹿是重生的,但是对77年的恢复高考以及之后的事完全一无所知,在这之前早就已经死掉的张月鹿,就算是重生,又能有什么用!
什么被招工啊,被推荐上大学啊,那都是她糊弄张月鹿的。
就凭张月鹿那黑五类子女的出身,这样的好事,哪怕到死,也是轮不上对方的。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这一世张月鹿竟然和殷锐牵扯得越来越深,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殷锐是她看中的头号猎物,她现在不出手,就是等着王艳作大死,坑苦了殷锐之后,再跳出来,犹如女神一般地将他给救赎,然后成为那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一世,她绝对不要再当怨妇,绝对不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她要跳出去,她要当大佬的妻子,要跟着大佬吃香的喝辣的。
谁也不能阻挡她的去路,更不能毁了老天爷特意赏赐给她的机会!
所以,在这之前,她岂能让张月鹿坏了她的好事?
张月鹿啊,最好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在干重活的苦熬中,熬坏了身子,然后死去吧。对张月鹿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死亡其实就是对方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稳操胜算的得意中,她回了宿舍。
很多人好奇地问她和张月鹿说了什么,她摇摇头,故意绷起了脸,让她们少八卦。但是,在来到王艳身边的时候,她却坐了下来,在对方耳畔低语了一声。
“我劝她离殷锐远一点,她应该有听进去。”
王艳立刻惊喜地看向了她,无声地询问:真的?
她笑了,轻轻拍了拍王艳的手,点了点头。
王艳高兴坏了,无声地道了一句“谢谢”。
她笑笑着,接受了。心里却想着,又是一个蠢货。
一箭双雕,她既帮了自己,又在王艳面前卖了好,是因为她需要王艳的钱。今年年底,她必须得请假回家一趟,避免厄运发生。但是,回家的路费至少要一百块。
她没这个钱,那操劳一年所挣的工分,刨除掉换取他们一年的口粮,剩下的,该死的真的换不了几个钱。所以,她需要王艳的资助,需要和王艳交好。
这样,她才能在合适的机会,从王艳那里借来这一大笔钱。
*
那张月鹿真的听进去了杨丽丽的话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这要是土生土长的张月鹿,又或者是没几年就死掉然后又重生的张月鹿,杨丽丽的这番貌似“恳切”的说辞,大概还真能说服她。
可是,从头到尾,杨丽丽都搞错了她和殷锐之间的关系啊。
杨丽丽断定殷锐对她好,是想哄她当媳妇儿,可哪里知道,殷锐和她之间,其实是护卫和殿下的关系啊。殷锐不能娶她,她当然也不可能嫁给他。
而且,因为是护卫,殷锐对她好,那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杨丽丽嘴里所说的被招工啊、上大学啊,听上去挺美好,城里生活的各种便利,比如抽水马桶什么的,也的确让她眼馋,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呆在乡下,其实更适合她。
被招工了,大概就不能随便请假了吧?
上大学,大概会被盯得很紧吧?而且,这天大的好事,她前头有那么根正苗红的知青,哪会轮到她?!
还不如她在乡下呆着,不想干活了,干脆就偷懒,大不了,就是少挣一点工分嘛。她再想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点钱啊、票啊过来,也就可以维持生活了。
最关键的是,当务之急,她要尽早恢复自身能量,以及尽快修复好飞船。这就需要她搜寻可补充的能量体和可修复飞船的各类矿石。这方面,更需要她能有自由的时间。
乡下地方地广人稀,又据说大东北矿藏最是丰富,她没事的时候四处转转,指不定能发现一些好东西。而且,乡下地方也不像城里那么得人多眼杂,可以更方便她搞事。
打个比方,她要造个飞船的零件,完全可以猫到大山里“哐哐当当”,可要是入了城,她上哪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僻静地方啊。保准她这头一“哐当”,那头就被包围住抓起来了。
所以,回城什么的,急什么啊。
她现在瞅着,这乡下地儿就不错。当然,如果这些知青不这么排斥她、不时不时地针对她就更好了。
现在呢,有一件事让她挺闹心。
照例,成了她的护卫,那绝对是无上的荣光,自然会有很多人对护卫巴结,那些有形的、无形的财富,也会争先恐后地被送到护卫的面前。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殷锐对她的好。
但是该死,平珍珍点出的殷锐的家庭情况,实在是犹如当头重击,给了她特别大的打击。
她这才想到,她这个当殿下的都混成这熊样了,跟着她的护卫,又哪有什么有形的财富会自动送到他面前?她这护卫若是富裕,她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可是,听大家的意思,她的护卫家里很穷苦?
真是想哭啊,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什么人呐?
他不是吃肉的吗?别人都没肉吃呢,他却吃着肉,害她以为他家条件肯定很好呢,没想到——
所以,她只是凑巧碰到了他们家难得吃肉的日子吗?
嘤嘤嘤,更觉得伤心了怎么办?
她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严重倒贴自家护卫的殿下吧。
真是一想,就想掉伤心泪呢。
可没办法啊,谁让这人是她挑的呢,就算是坑,她也得想办法给填了啊
然后,趁着晚间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让累得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又凑到她身边的小开阳帮忙警戒着,从一件旧棉衣中摸出了一个裹着棉絮的小物件。
将那小物件周围的发黄发黑的陈年棉絮褪掉,那小物件就犹如蒙尘的珍珠一般,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来。
那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金镯子,做工极为精美。龙飞凤舞中,颗颗或大或小的各色宝石镶嵌其上,说不出的华丽。
仅一眼,也能看出这镯子必然价值不菲。
张月鹿有些爱惜地摸了摸这金镯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是她的嫁妆镯子呢,也是她唯一剩下的嫁妆了,是母亲叮嘱,等着她将来嫁人的时候,必须要戴的呢。不过,现在她势必要将这一对镯子中的一只给送出去了。
反正她也是不会嫁人的,那就让好钢用到刀刃上,让这镯子给殷锐带来些好运和财运吧。
她也不是真没脸没脸皮的,吸着自家可怜的护卫的血来生存!
她先将镯子用布包好,再小心翼翼地给藏在了身上,然后又将掏出的棉絮重新给塞回了旧棉服中,又拿针线,将该补的地方重新给补上。
等领着小弟在食堂吃了饭,叮嘱对方在院子里玩着,不许乱跑,她就急匆匆跑去找了殷锐。
殷锐竟然不在家!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找我哥什么事?”殷小凤态度冷淡地询问。
她也不以为意,终归这当妹妹的,不会对亲哥哥不利。
她示意殷小凤进屋里谈,然后等进了屋之后,就将镯子给掏了出来。
“哝,这个是要给你哥的,你帮我转交给他。他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今天他为我花了不少钱,我手头紧,短期内没法还给他,就先拿这个东西抵了。”
这精美的镯子一亮相,殷小凤干脆看直了眼。
天呐,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啊,也太漂亮了吧,看上去,得值老钱了吧。
头一次,殷小凤觉得张月鹿看上去没那么碍眼了。晚间听殷小龙说大哥给张月鹿花了好多钱的不愉快,这会儿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这人看上去倒还识相,没趴在她大哥身上吸血,还知道拿东西还。
“知道了。”她回复的时候,脸上带起了笑。
那一双眼,却灼灼地依旧只顾盯着那镯子。
张月鹿往前一递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以几乎是“抢”的姿态,将那镯子给捞到了自己的手里。
张月鹿愣了一下,但想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珠宝之美,又有哪个女人能抵抗?!这样的话,殷小凤如此喜欢这镯子,就太正常了。
不过,该叮嘱的,她还是要叮嘱的,“这事,除了告诉你哥,并且将镯子交给你哥,你可不许说出去啊。你应该知道这镯子是见不得光的吧?真出了事,不说我和你哥,就连你都得遭殃,知道吗?”
“知道,知道。”殷小凤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事,我比你清楚。”
行,她清楚就好。
张月鹿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再交待了,主要是,趁着殷锐这会儿不在,她得赶紧跑啊。否则,被那“发病”的男人给逮到,他一言不合,就又对她酱酱酿酿的,那可就糟糕了。
她立刻走了。
剩下殷小凤站在屋里,拿着那精美的镯子,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入迷,忍不住就伸出自己的手,要把那镯子给往手上套。
但一看到自己那粗糙而发黄的胳膊,她不由地双眼一暗。想了想,她特意去洗了手,还擦了香皂,最后看到双手和之前相比,感觉顺眼了很多,也有一股好闻的皂香味,似乎带动着她的手也美了起来,她才满意地将金镯子给套了进去。然后迎着煤油灯发出的昏黄灯光,高兴地欣赏了起来。
殷锐趁着夜色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高高举着一只胳膊,在半空中轻轻挥舞,且还在乐滋滋地哼着歌。那小胳膊上一闪而逝的金光,让他一下眯起了眼。
“哪来的?”
殷小凤有些惊慌,立刻放下了胳膊,讪讪答道,“张月鹿给的,说是还你下午帮她出的钱。”
殷锐立刻生气,“你怎么能收?”
给小女人花钱,是他乐意的,现在收了这镯子,算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沉下脸,怪吓人的,殷小凤挺怕的,但是,她更觉得委屈。
“是她愿意给的,你冲我凶什么。而且,她又不是我们家的谁,花了我们家的钱,就得还呀。”
“你还说!”他瞪她,“我的钱,我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快把镯子给褪下来。”
“不要。”殷小凤很喜欢这镯子,戴上了,就不愿意摘下来了。
如此漂亮的镯子,分明都已经落入了她的手里,她哪里还舍得送还?
“人家都已经送来了,就算了。”
“不行!立刻把镯子脱下来,我给她送回去。”
“为什么!”殷小凤生气了,更是一手捂住了镯子,“我不要!”
殷锐气得眉心开始跳动,口吻也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
“殷小凤,我命令你,赶紧把镯子脱下来!”
殷小凤委屈地猛地红了眼眶,弱唧唧地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哥,这个镯子怪好看的,我很喜欢呢。你不要……还给张月鹿好不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呢。张月鹿……她是资本家的小姐,她……她能藏起来这么漂亮的镯子,就有可能藏起来别的。她……她可能不缺这东西的。你……你就别还回去了,就把这镯子送给我吧,让我……当出嫁的嫁妆,好不好?”
殷锐抿抿唇,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妹妹,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就会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对这个妹妹的,能给的,他肯定会给。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给的。
比如,这镯子!
就是再漂亮,再精美,她也是不能收的。
前世,张月鹿一路苦熬,到死,都没见她在知青点的境遇有半点好转,也到死,都没听说她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流出来。说明,根本就不是小妹说得那样,张月鹿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
想想也是,一个家被烧了,又被仓促地打包送到乡下的女孩,身边哪能有那么多值钱的好物件。也不想想,她被送下来这会儿,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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