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个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三里
这时候,姜祺也会靠过来,从他手心拿起一颗饲料,闹儿就会歪着脑袋,在他捏住的手指缝隙中,准确地叼到食物。
那时候两人的距离就特别近,许愿可以闻见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姜祺也能在侧头那下,清晰地看到那人蓬松柔软的发。
这片刻宁静安好的距离,也会让姜祺心生感恩。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难得看那只傻鸟顺眼那么一小会儿。
但傻鸟终归是傻鸟,吃饱就不认人。它尖尖的喙不再往他的指缝钻去,它会出其不意地往他指尖上咬一口,接着就扑棱着翅膀,贱贱地飞走了。
那时许愿的眼里就会盛上些许笑意,他就会趁机将指头往他面前一递。
“小愿,你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第二十章
突然有天,姜祺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兴致勃勃地将许愿带出了别墅。
他将人带到一家装修别致的吉他工作室,他示意他把门店上的红绸掀开,许愿照做了。
霎时,“梦想许愿工作室”几个大字就映入眼帘。
他有一丝讶异。
“小愿,你以后白天不用一直呆家里闷着了,这是你的工作室,你以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的,有一家属于自己特别的工作室,是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愿望。
他那时跟父母也提过,但父母也就听听便作罢,毕竟家族偌大的企业还需要他来接管。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幻想,在脑袋里过一下就好了。
可姜祺那时却难能可贵地跟自己说。
“小愿你真棒,等你接任公司后,我会帮着你,到时候你去完成梦想,我来分担家业。”
姜祺牵着他在里面逛了一圈。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个惊喜。他下意识开口道谢。
姜祺却像是突然楞了楞,接着就特别激动地抱了他。
“你不用跟我道谢的,小愿。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许愿现在每天都会来工作室,他招了几个副手,大刀阔斧地开展着自己的事业。
姜祺总能见缝插针地抽出时间陪伴自己。他不认为他们公司能有空闲下来的一刻。就像当初他父母尚在的时候,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他每天一早就会在别墅下等着自己,将自己送去工作室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晚饭时间,又会将自己送回家。
每天中午,还能到那人托手下,或者亲自送来的便当,而那便当里,总会夹杂着一道形状不明的菜色。
他那时就会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去,嚼着嚼着也就吞了。
那人总会掐着他的时间,有时候来早了,就会自觉地坐到外间的沙发上,有时候会翻翻杂志,有时候就闭着眼睛小憩上一会儿。
那天他出来,就看见那人背靠着沙发,脑袋微微低垂,侧倚着一旁的墙壁。
他依旧一身得体利落的装扮,胡子刮的很干净。不知为何,他今日的头发并没有跟往常那般,全部往后梳着。倒是像洗过刚吹干,随意地散着。有发丝轻轻落在额前,让他多了份少年感。
他没有刻意压低步子,径直走到那人身边。那人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看来真的是睡熟了。
走近了,他才看清映衬在那人眼睑下的青黑,眉间隆起的沟壑,以及两鬓突然就多出来的白发。
心不期然就被刺了一下。
看来,他也并非那么的无往而不利,也并非就强大到没有伤痛。
这些年,他过的也不那么容易吧。
他是那个,做过错事,叫他心碎的坏情人,姜祺。却也是那个,疼宠他多年,让他心安的好哥哥,姜祺。
他看见那人睫毛颤了两下,似被拖进一场不愉快的梦魇。
他看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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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眉间越发深刻的沟壑,嘴里亦是在痛苦的呓语着什么。突然,那人就睁大了双眼,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许愿,接着便一把将他搂住,用一种能搅碎人心的低哑嗓音唤着许愿的名字。
那一刻,许愿突然像是失了力气,伸出的手却怎么也推不下去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紧绷的拥抱下,颤抖的肌肉和声音。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由他抱着,直到那人恢复情绪。
姜祺渐渐松开对他的桎梏,像是不好意思般,对他腼腆的笑笑,眼睛倏而又变得明亮。像曾经无数个过往,在自己消了气以后。
许愿偏头避开他忽而热烈起来的目光,抬起脚步就往外面走去。
姜祺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突然,有重物落地发出的闷响从身后传来,许愿心脏几乎一窒。他转过头,看见那个强大英挺的男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了自己面前。
马路上的街灯突然失了颜色,所有喧闹嘈杂的声音像被全部按下了静止键。
胸口传来的那一阵异动,让他失去力气般跌坐在路上。
远方爸爸妈妈温暖的笑靥出现在了眼前,姜祺俊美无俦的脸,突然就破碎地化成了一缕缥缈的青烟。
接着就是人群骚乱的响动,救护车撕裂的鸣叫。他看着那人被抬上担架,送进了车里。
有人将许愿扶了起来,他意识涣散地跟进了车里。
姜祺莫名其妙地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曾经的那么一刻,他狠狠地将水果刀刺向那人心口。
那时的他就真的想过要那人就此死去吗?
第二十一章
墙壁上的电子挂钟,一闪一闪跳动着秒表。偌大的医院大厅,仿佛只剩了他一人。儿时家人齐聚欢闹的场景,已然那么遥远。
他那颗本就不那么健康的心脏,蓦然像是被掷进了荒淼无波的深海之中,前所未有的恐慌与孤独,将他深深缠缚。
他惊恐地看向急诊大门,脑子空茫一片。
强力支配着大脑神经与身体机能运转的枢纽,突然绷断。姜祺在一阵沉痛过后,便是无限的放松与缥缈。
身体像是幻化成了一支鸿羽,轻飘飘地浮上了半空。前所未有的轻松,让他有了种莫名的愉悦感。耳畔有叮咚作响的山泉声,眼前是飞花落雪的望梅林。
好想就这样一直飘到终点。
突然山泉水声被稚嫩甜糯的童音所取代,飞花落雪的梅林中出现了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许愿的成长轨迹在他眼前走出一串长长的脚印。他看着那人脸上快活的笑,心里亦是止不住的欢欣激荡。
当他着急伸手,即将握上那干净温暖的手掌时。许愿忽而侧身一闪,远远避开了他。
他眼里的光芒不再,逡巡在他脸上的依恋目光倏而变得冷漠。他心慌意乱,无措地迈开脚步追逐着那人,而那人的身影却渐行渐远。
痛,无法言说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他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赫然插在离他胸口不足几寸的地方。
铺天盖地的记忆疯狂向他袭来。
那天,他看见许愿从他面前倒下,嘴角浸出一线殷红。他伸手将那人接住,灭顶的恐慌从心尖蔓延开来。
他并非不让那人见他的父母,他只是希望那人能再等上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然后,他也顾不上在公司站稳脚跟,带着那人,匆匆去了m国。
终于如愿地见上了面,那个脆弱爱哭的人一反常态,始终微笑地陪着他的父母说话。
他们遭遇的是一场情节恶劣的自杀式炸弹投掷案。许愿爸爸在千钧一发时刻,将妻子死死护在怀中,现在几乎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见到许愿之后,他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闭上眼就去了。
他的母亲本没有伤的那么重,在交代好遗言的某个深夜,悄悄拿下了自己的氧气罩,随他的丈夫而去。
他当那人会歇斯底里立刻崩溃,可那人却没有。
他平静地处理好所有事情,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了国。
自那以后,许愿就像是变了个人,那双灵动神采的眼,雾上了薄灰。喜怒形于色,那么情绪外露的一个人,突然像是失掉了所有支配表情的能力,每天都沉默地木着一张脸。
他那时着实是忙,公司突如其来的大变故让他焦头烂额。他分丨身乏力,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去陪着那人。
直到某天回去,他竟然发现那人失踪了。没有只言片语,就这样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他几乎是震惊加震怒。那个人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弃他而去。
他发了疯般调动所有力量,终于在一个三线城市找到了他。更令他愤怒的是,那人身边站着的,竟然是周往。
他朝那人伸出手,温柔的哄劝。
“小愿,跟我回家。”
而那人却是平静地摇着头。
“我不回去。”
周往揽上那人肩膀,笑容阴鸷地朝自己看来。
“你害死小愿父母,又抢了他们公司,你有什么资格让人跟你回去。”
他看着许愿痛苦下去的神色,一拳就揍那人脸上。两人极其难看地厮打成一团。
后来,他强制性地将人带了回去。
公司的运营,出现他接管以来的第一次大风暴。他几乎没日没夜地泡在了公司。
在一次上流社会的社交舞会中,他结识了慕容财团的千金。两人相谈甚欢,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对方是个魅力非凡,想法成熟的女人。她表示对他有着相当大的兴趣,甚至直接坦言,只要他俩交往,他们公司的运营绝对只会铮铮向荣。
他确实有了一瞬间的心动,但他想到了许愿,不知怎么就犹豫了。
两人默契相伴,出入各色场所,俨然一副蜜里调油之态。两个圈外人,甚至一段时间,霸屏各大媒体娱乐八卦首页的特别报道。
第二十二章
某天晚上,他与慕容千金刚结束一场晚宴,拒绝了她接下来的邀约后,他带着许愿,坐在一家水准高端的娱乐会所私人隔间。
他没注意到许愿脸上灰败的神情,以及刻意坐远了的位置。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有嘈杂的响闹,夹杂着淫丨秽的话语。
一道带着酒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要说正点,那个许家小少爷才算得上极品,你看他肤白貌美臀儿翘,*丨起来肯定带劲儿。”
姜祺让手下保镖进去教训人,偏头就看着许愿说。
“现在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那时候的自己,只是急着想证明周往的卑劣,却没想过自己那时的行径,又与那人有何差异。
他忽略掉那人眼里泛起的怒意,平静地说着话。
那人估计也是被气的狠了,反而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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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总要比你来的真实些,我就算跟那人上了床又如何?”
人在气头上就会说一些失理智的话,做一些失理智的事。
天知道他那时有多愤怒。
痴恋于他,独属于他一人的小愿,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浑话。
那人越发的疏离了他去。他总能很清晰的捕捉到那人,在自己靠近时候的厌恶与抗拒。
他那时甚至愚蠢到都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一味的觉得是他的小愿变了。
他焦躁,气闷。
而让他体内的暴虐因子达到巅峰的,是那人再一次的出逃。
此后,他就做了一件让他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他将那人囚禁了。
为了防止那人再次出逃,他甚至留了身边的保镖守在院子里。
那人每天行动的地方,不外乎房间那一亩三分地。
他的小愿看似是个纯真烂漫,心软简单到一塌糊涂的人,实则骨子里,又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坚毅与倔强。
开始是歇斯底里的拳打脚踢,接着是放弃姿态的恳求,最后就是无止尽的沉默不合作。
那时的自己被独占欲搅伤了脑子,也被名利熏坏了心。他竟然忍心让他放心尖上珍视的人那么难受伤心。
他会对那人恩威并施,也会诱导着他做事。
后来,那人也着实变得乖了。不会再想着逃离,却也像个机械木偶般,只条件反射地遵循着他的话,无时不刻疯狂地做丨爱。
他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么疼惜弟弟的自己,怎么就做出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在某个平凡无奇的日子里,他遣散了所有保镖,在与那人温存过后,感受到怀里那人正向他睡的枕头下摸去,他睁开迷蒙的眼要看他。却看到许愿手里赫然亮着一把不知何时藏好的水果刀。
也许真是被自己逼到了极限,那么胆小,平时看见只蟑螂都要咋呼一下的人,竟然敢拿起水果刀就往自己的心口捅去。
他听见那人牙齿激烈碰撞到一起的声音,以及,吐字颤抖到几乎听不清楚的话。
“我爸妈就是为了这颗心脏才养的你,如今正好,你我两清。”
他看见那人浑身颤抖地丢掉手中的小刀,泪水糊满脸颊,哆哆嗦嗦地套上衣裤,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视线从模糊到曾经一度的清晰。
他看见分离出身体的灵魂,浮在半空与他平静的对视着。而后,他尚且还算丰富的人生,开始了走马灯的播放。
他这生来就被遗弃掉的人,人生中出现的第一抹光亮,不是有人将他领回家门,而是一个尚且稚嫩的孩童,用天真甜糯的声音对他说,以后都不会丢下他。
这句已然深埋于灵魂的话,因为他的执念,成为了禁锢他俩的枷锁。
那人天生就该是快乐的,他叫许愿。是他许下的心愿,成了真。
那人带给他的光束与温暖,陪他共同走过的年轮与成长,是所有与绚烂都比拟不过的炽烈。
那人何其无辜!
在自己眼里,他是注定的受害者,那人成了抢夺者。可那人从没有一刻,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坏心思。
他是勇敢的,他敢直面自己危险的疾病。即便是情况最不堪的那一刻,他也只会选择更加虔诚地,感恩这个世界。那人从来不是个悲观者,所以,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让他惧怕担忧的。
眼前的场景又回到了近几年,他将自己的罪行事无巨细地又重新过了一遍。
心脏的疼痛已牵扯到整个灵魂,让他全身每一处骨血皮肉,脉络神经都扭曲撕裂着。
画面定格在那人握紧水果刀,绝望地刺向自己的那一幕。他看着尖锐的刀锋明明可以正中红心,却又在扎入皮肉的时候,偏偏移开了那么几寸。
有眼泪从他眼角汩汩流出。
他是个罪人。
终其一生,他都要向那个人忏悔着。
他不能就此漂泊,更不能在做过错事后还独善其身。这人世间的悲痛,他又如何忍心,让他心头的那个小家伙独自承受。
意识归拢,他睁开了眼。
当他看清眼前这人尖瘦下去的下巴,与苍白的唇色。疼惜与自我厌弃将他紧紧缠缚。
他缓声开口。
“小愿,我想我一直错了。我将曾经照亮我生命的第一寸光束,掩埋进了深渊。我做过的错事,的确无法原谅,我想我这一生,只配在没有光的世界里生活了。”
许愿微颤着唇,他将手中的水杯递过去,偏开头坐到了凳子上。他低垂着睫毛,有湿意慢慢在眼角泛出。
第二十三章
许愿在办公区认真地整理资料,工作室已经建成,他招聘了专业老师,也招了不少学员。
姜祺自从出院后,便不再频繁缠他。只偶尔会过来送些吃食点心,几乎没什么间隔的就又匆匆离去。
许愿紧了紧手中的资料,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那人最新的手段。像曾经那般,给过他无限疼宠后,突然的暴虐,偶尔又掺杂进一些温柔。就像如今,给过自己无限关怀后,突然的冷落,偶尔再施舍的一些温度。
那颗原本已经不会在意的心,为何又会泛起已许久没再出现过的心塞痛楚。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越来越清晰地忆起那个对自己无限包容宠溺的好哥哥,而那个恶魔情人,已然淡出了他的脑海。
也许他就是这么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也活该他受伤。
姜祺站在隐蔽的阴影下,痴痴地望着许愿。
是不是从此以后,只做个站在他身后,给予无限包容与关怀,疼宠弟弟的好哥哥,就好。只做他唯一的亲人,就好。
姜祺将江小树接了过来。
这是许愿始料未及的惊喜。
当江小树顶着一脑门的汗,咧出惯常一口白牙,激动难耐地站到他身前,给了他一个饿虎扑食般的激烈拥抱。
那一刻,是久违的亲切与喜悦。
“你怎么来了。”
江小树围着许愿转了一个圈儿。
“好许愿,我真是想死你了。”
他突然又红下了眼眶。
“那么久了,你都不想我,就打了我两次电话。”
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他又多了点不好意思的扭捏。
“其实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我是来投奔你的。”
许愿忍不住伸手往他脸上捏了一把。
“欢迎之至。”
江小树依旧是那副,对什么事儿都要咋呼上两下的傻样儿,仿佛到了一个新环境,又开展了一段充满好奇憧憬的全新旅程。
可许愿依然十分地待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
姜祺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别致的泰式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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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树可劲儿的开心。
“哎,到了里面要说萨瓦迪卡不。”
许愿摆出认真脸,严肃地点点头。
而江小树那只快乐的小奇葩就真的从进门开始,一路萨瓦迪卡到了位置上。
点菜之前来一句,点完之后又加一句。
许愿难得笑弯眼睛,搂着江小树肩膀,一阵揉搓。而江小树那家伙,还要故意摆出一副无知的迷蒙小样。最后实在绷不住,扭着身子咯咯咯也乐了。
姜祺亦是泛出了笑意,许愿这般没有负担的笑容,是他余生,穷其一生都在奢求,都要去完成的事。
席间,江小树一直和许愿亲密地攀谈着,许愿也有点意外于自己对江小树不断打开的话匣子。
姜祺一直很安静,他在问过江小树口味后,细心地点了很多菜,他看得出来许愿对江小树的喜欢,以许愿口味为基础,又点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菜系。
果然,江小树在佳肴上齐的同时,一边萨瓦迪卡,一边感叹着。
这顿饭吃的,是很久没有过的轻松愉悦。
姜祺帮江小树在工作室附近找了房子。光线明亮,空间宽泛,家具一应俱全,是江小树从来没有住过的好房子。
江小树突然就有点不安起来,他扯扯许愿衣袖。
“许愿,我不用住这么好的房子,这还没干活呢,到时工资都不够房钱的。”
许愿安抚性地往他脑袋上捋了一把。
“员工福利,跟着许总好好干。”
江小树嗷呜一声,又要扑到许愿身上,被姜祺不动声色地避开。
他现在又像极了一个亲和有礼,真心爱护弟弟的好哥哥。于曾经的相处,多了更多亲人间的关照。他似乎正在慢慢淡化自己执拗的占有欲,尽可能地做一个合格的亲人。
江小树的加入,让许愿的生活再次丰富起来,他也开始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和姜祺能够再次和平的相处,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事情。过往的各种滋味,他正尝试着慢慢淡化,慢慢放下。
兴许一切回归到起点,他没有痴恋上他,他亦没有执念于他。从此,两个人就只做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没有那么多的爱恨交织,也没有那么多的情感起伏。陪伴着彼此,关怀地走上一路。在对方遇到值得托付的另一半时,再送上真心的期望与祝福。
第二十四章
事情的变故,又发生在一场他突发的心悸绞痛后。眼前江小树惊慌的脸放大在眼前,接着就是员工间的一场手忙脚乱的动作。
他再次被送进了久违的诊室。曾经那几年那么的绝望和悲痛他都不曾发过一次病,反而在如今这般看似恬淡静好的一个普通早晨却发作了。
不知为何,这次他总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是叫他极致想要推拒的不安情绪。
他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雾气中游荡。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景象。这让他开始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他能感觉到别人对他身体的触碰。他一度惊喜,认为自己就要即刻苏醒。
有温暖的指尖划过他脸颊的每一寸轮廓。不知为何,他就能肯定,那双手的主人就是姜祺。
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来,有人慌乱又温柔地帮他擦拭着。指尖带上了颤抖,那是种情绪濒临崩溃的压抑。
心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他知道,倘若自己就这样无声的离去,便是对那人最极致残忍的惩罚。
他突然就有点不舍起来。
自己曾经做过很多错事,那人没有一次不是轻易的,就谅解了自己。而他终于也做错了一件事,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了几乎整条生命的代价。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原谅他这一次?
想要原谅,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事过境迁,他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他不否认,那燃烧了他整个青春的痴迷爱恋,余温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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