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主隆恩
玲珑气的紧咬朱唇,那自己这趟不就白跑了嘛!若是传到薛含雪耳里指不准还有多少尖酸话等着她呢。
玲珑其实骨子里并不怕薛含雪,她是尚书府里头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要真论心机谋略跟自己这个前醉风楼的头牌哪有可比性?
可……可自己就是再强也架不住王爷宠她呀!原先还有个王妃挡在前面,虽说是个不得宠的男子,可人家再怎么说都出身盛国公府,头上有个皇后姐姐顶着,更被皇上钦赐为雍王妃,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轻易撼摇不得。
可如今连王妃也失势了,恐怕在薛含雪眼里,她早就已经是新任的准王妃了吧。
玲珑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一双玉手藏在袖子里,指甲上的丹蔻深深嵌进掌心,可她却好像浑然不觉。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薛含雪那么顺风顺水的踩到自己头上,她若真成了王妃,日后自己在这王府中的日子还不知得多难过呢!
齐遥清如今虽然失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碍于他的身份王爷就是再气也多少还会隐忍忌惮些。只要能成功挑得齐遥清跟薛含雪鹬蚌相争……
玲珑眼睛眯了眯,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届时无论谁赢谁输都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那自己这个渔翁也自然就能顺理成章的坐收其利了。
心里有了算计,玲珑脸上的笑容不减反深,看向齐遥清的眼神也愈发真诚,恨不得把自己一颗真心都捧到他面前剖开来给他看似的。
“只是王妃啊,妾身知道您素来喜静,目光长远,不跟我们这些深宅妇人一般见识。可今日妾身斗胆一言,您久居深宅,总是不去前院走动,却终究也是不妥的。”
“哦,这又是何故?”齐遥清挑了挑眉,看向玲珑的眼神晦暗不少。
见齐遥清似乎被自己的说法打动了,玲珑立刻眉头深锁,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继续道:“王妃您本就是个男子,又向来是个面善好说话的,前院之事……唉……”
她撇过眼,叹了口气,并没有明说。
本以为讲到这里齐遥清也该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可谁知等了半天齐遥清居然一脸疑惑的问:“嗯,前院怎么了?可是王爷有何不妥?”
玲珑气结,这王妃虽然是个男人,但不是一直以才名著称的么,怎么对于内宅之事就跟块木头似的,一点都不开窍呢!
可惜就算心里再不满却也无法,毕竟玲珑很清楚现如今唯一能压住薛含雪的人就在前面坐着。吴染月一向是个沉默不理事的,指望不得。如果她今日不能成功激起齐遥清的怒意,那以后就只有孤身奋战的份。
她不认为自己有能独自对抗薛含雪的能力。
“唉,王妃啊,可怜妾身真不是个爱嚼舌根的,只是……只是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前院那儿实在是小人得志!将王爷被迷的晕头转向不说,就连王妃您都不放在眼里,仗着王爷的宠爱每日不来按例请安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四处散播王妃的谣言,说王妃如今被禁足是因为行为不检犯了七出,遭王爷厌弃,只怕不久便要……”
“便要什么?”
“便要……被休呢!”
咬了咬牙,玲珑心里一合计,索性将话说开了。如今薛含雪越发嚣张,自己被她压的苦不堪言,今日能挑得两虎相斗最好,若真挑不得,能让齐遥清心里梗一根刺也是好的。
都说男人最看重才情与名声,齐遥清被赐婚嫁入雍王府,才情就是再好也都不作数了,只盼着他还能顾及自己身为王妃的尊严,就此恨上薛含雪。
“是薛侧夫人?”
“正是。”
“我知道了。”
齐遥清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起来。难不成她们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男子便对这后院之事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吗?
这些天以来,后院里传出的风言风语齐遥清哪段没听过?不过是因为觉得没有争的必要才一直不吭声的。
他是男子,又早就做好了不当王妃的打算,既然迟早要被休,那她们现在怎么说,说的好听或是难听也就不重要了。
只是这个女人今日跑过来是什么意思,想要自己因为一时气愤跑去薛含雪那里找她算账吗?她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齐遥清不免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今日仔细一瞧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本王知错了 第37章 内宅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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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难道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见齐遥清还是先前那副淡淡的样子,玲珑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表现的实在是太镇静了,以至于玲珑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算计错了。齐遥清这个男人真的会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因为薛含雪明目张胆的挑衅而冲冠一怒吗?
“那王姬觉得,我应该做什么?”齐遥清微微一笑,反问道。
他特意用了“王姬”二字而非之前的“你”,就是在变相的跟玲珑划清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除了雍王这个纽带以外,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想借我之手替你铲除异己,那绝无可能。
玲珑错愕的对上齐遥清那双明镜般清澈睿智的眼睛,里头哪还有半分先前的迷糊?
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刚刚狠下心说的那么多东西其实齐遥清早就知道!不仅知道,他还故意的放任不管,事态演变到如今这样甚至可以说就是他纵容出来的结果!
玲珑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愕与恐惧,努力维持面上的淡定。
今日确实是她疏忽了,一时被薛含雪的嚣张跋扈迷了眼睛,竟没看出这位深藏不露的男王妃其实比起薛含雪来更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儿!
她脑海里飞快的转着,先前自己因为一时大意,又再上齐遥清存心诱导,蠢话实在说的太多了。那些话不传还好,若是一个不慎传进薛含雪耳朵里……只怕自己到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亏得玲珑在醉风楼摸爬滚打多年,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聪明人。此刻明白齐遥清先前装出的一切迷惑都是在诓她之后,玲珑心中虽有怨气却也知道此事不宜再声张。
王妃心如明镜,想要用心计挑拨他去对付薛含雪简直是班门弄斧。玲珑自嘲一笑,再留下去指不准弄到最后被挑拨的还是自己呢。
她定了定心神,忽然绽放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快速扯开话题,与齐遥清随意的闲话起家常,就好像先前挑拨离间的人完全不是她一样。
对于她的转变,齐遥清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戳破。玲珑有些小心思,也有些小手段,但这些都无伤大雅。他本就没想让玲珑在自己院里难堪,今日所做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她提个醒,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纵使自己聪明绝顶也别把人家看的太愚蠢。
雍王府虽然不比京都其他官员、富商府里那样姬妾成群,却也不是什么算计都没有的。他迟早要离开,届时王妃之位空悬,只怕如今的暗潮涌动就要搬到明面上来了。
她若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在偌大的雍王府中替自己谋得一席之地,就一定要能沉得住气。
所以说齐遥清还是善良的,哪怕进府以来跟玲珑并无过多接触,却终究还是选择了默默帮她一把。
她如今既然转变了话题,那他也索性顺着答了。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后,玲珑便以天色不早,不耽搁王妃休息为理由起身告辞。
齐遥清本就不想她多留,如今一听自是欣然颔首。而玲珑见王妃首肯,当下也不管同来的吴染月了,匆匆行了一礼后便带着来时的两个婢女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与其费尽心思劝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失势王妃,还不如自己回去踏踏实实想办法把王爷的宠爱夺来才是真的。
送走玲珑,齐遥清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坐在下座的吴染月。
吴染月垂眼轻叹一声,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朝齐遥清恭敬的福了福身,道:“妾身今日同玲珑姐姐一道来,叨扰王妃了。如今见王妃面色红润、精神尚好,可知定是身体健朗,妾身也就放心了。王妃还请多保重,妾身这便不多留了,妾身告退。”
齐遥清眉头微蹙,一时间没太明白吴染月的意思。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微微颔首道:“嗯,王姬请慢走。”
吴染月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垂着眼朝门外退去。
“少爷,您说吴姑娘最后那话……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啊……”
见吴染月消失在门口,过了会儿,梦琪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齐遥清目光仍旧望着门口吴染月消失的方向,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一时也还有些回不过味来。她一直是个安安分分、深居简出的人,今日怎的突然答应跟玲珑一起来,还关心起我的身体状况来……”
吴染月的话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她虽一贯低调行事,却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以她的个性绝对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那她今天那些奇怪的话当中就肯定有什么深意。
她说“如今见王妃面色红润、精神尚好、可知身体健朗,妾身也就安心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依照她原来的预想,自己今日应该表现出面色苍白、身形孱弱之态吗?
尤其她后来特意又加了句“王妃还请多保重”,听上去就像在警告他什么似的。
警……告?
想到这儿,齐遥清顿了顿,忽然猛的抬起眼看向梦琪道:“梦琪,最近我的膳食都由谁负责?”
梦琪一愣,似乎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忽然将话题引到膳食上去。
“膳……膳食啊,前段时间是红鸢和翠荷她们几个,现在应该……应该是秦妈吧。”
“那你可知这个秦妈是何来历?”齐遥清紧接着问。
“嗯……”梦寒侧头想了想:“之前我们院里人手不够,我见管家送来的那些人里红鸢和翠荷她们手艺还行,就让她们先去小厨房干着,等人手富余了再替掉。”
“后来……后来没过多久侧夫人就将先前借去的几个人还了回来,其中秦妈因为原先就是王府里掌勺的,对这些事比红鸢她们熟悉,所以我就让她来负责少爷的膳食了。怎么了少爷,是秦妈有什么不对吗?”
齐遥清听完,眉头紧锁,半天没有做声。若是他猜的不错,只怕……
“梦寒、梦琪,你们说说,我这两日看上去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两个丫环闻言面面相觑,均不知道少爷这到底是想演哪出。
梦寒咬了咬唇,摇头道:“少爷,您缘何问这个话呢,您这两日诸事如常,精神也挺好的,哪有什么不正常呢。”
“是么?”齐遥清挑了挑眉,扯出一抹冷笑,“恐怕这只是表象而已。”
“表象?少爷是指什么?”
齐遥清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走近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吴染月能说那话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只怕近来有人在我的膳食上动手脚,又恰巧被吴染月看出了什么端倪。”
“动手脚?少爷是指……秦妈?天哪,我现在就去把她抓过来好好审问一番,看她说不说实话!”
一听说有人要对齐遥清不利,梦琪当下不干了。她一把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想去厨房把秦妈带过来。
齐遥清眼疾手快的将她拦了下来。
“梦琪,别冲动!”齐遥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她的确最有嫌疑不假,只是眼下还不能确定,毕竟连你们也说了,我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妥。如果现在就大张旗鼓的抓她,只怕弄到最后打草惊蛇了不说,连能指证她的证据都没有。”
说到这里,齐遥清叹了口气,无奈苦笑道:“我原以为自己是个男子,一直不得王爷青眼,又向来不喜欢插手后院琐事,应该不会被她们记恨。呵,没想到如今竟还是被盯上了。”
梦琪一听这话心惊不已,“少爷,那可怎么办,抓又不能抓,难不成就这么放任她一直害您下去?”
“害自然是不会让她继续害的,不过暂时也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什么。”齐遥清抿了抿唇,转而对梦寒道:“梦寒,你一向做事稳重,去帮我暗中留意那个秦妈,她有任何可疑的举动都要立刻告诉我,明白?”
“嗯,奴婢明白。”梦寒没有犹豫,干脆应下了。
“还有梦琪,这段日子她们究竟给我吃了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个底。你明日找个理由,让红鸢她们回小厨房去,膳食一事尽量让她们几个负责。”
“奴婢知道,明日就说……嗯,就说少爷近来食欲不振,每日只想用些清淡的菜肴,而红鸢她们自幼生长在南方,做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更合少爷的脾胃些。日后秦妈做的东西上桌前我全部偷偷倒掉,少爷看这样可行?”
齐遥清点点头,“嗯。不过你要切记,一切都要做的自然,切莫让她看出端倪来。”
毕竟敢做这种事的人谨慎程度绝对不会低,还是得小心为上。
“对了,少爷,容奴婢多嘴一句,这吴姑娘……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帮您?”梦寒试探的问道。
“帮我?”齐遥清眉眼轻挑,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又怎知她是在帮我而非帮自己?”
本王知错了 第38章 深宫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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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意思是……”
“我如今虽然落魄,但到底还顶着个雍王正妃的名头,她薛含雪就是再受宠、再得势都多少要忌惮些我的身份。是以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叫板,转而选择了在背后下手。”
说到这儿,齐遥清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划过一丝狠厉,“我若真被薛含雪这样设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届时就算真还留下一条命,恐怕也是不中用了。这样一来王爷就算不休了我,也一定不会再让我管理内宅事务。你们说说,剩下的三位中,有谁能接手这个摊子?”
“好像……就只有薛侧夫人了……”梦琪犹豫的接口道。
“不错,只有她。”齐遥清点点头,“这样一来王府的格局便被打破了。我是男子,从不插手她们的私事,而薛含雪因为忌惮我不敢过多放肆,所以玲珑和吴染月两人迄今为止的日子过的还算舒心。可一旦我彻底失势,薛含雪一人独大,你以为她们还能在这王府后院中喘口气么?”
梦寒和梦琪两人一脸凝重的听齐遥清分析,心中惊骇不已。以往在国公府,少爷虽不受府中人重视却也从没有哪个公然下手加害的。如今来了雍王府,按理说雍王的妾室比老爷少,内宅之争也不该太严重,可事实就是这里人用的手段更阴毒,更狠辣,真叫人心惊。
“少爷,是我们疏忽了。如果少爷的身体因为此事有了任何闪失,那……那奴婢二人真是万死难谢其罪!”
梦寒脸色苍白,死死咬着唇,忽然直挺挺的给齐遥清跪下。
“你这又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事莫说你,就连我都未曾料到,你又有什么罪呢。”齐遥清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她。
可梦寒偏偏执拗的跪在那里,任凭齐遥清怎么使劲就是不肯起。
齐遥清见她倔脾气上来了,自己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索性也不再用力,随她跪着。
“唉。”齐遥清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事到如今我吃也吃了,就算真有毒中也中了,你跪再久都是没用的。你若真有心,我交给你件事去办,如何?”
“少爷吩咐。”
“你最近寻个空,替我请个可靠的大夫来。我虽吃了,但总得知道她们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你们先前也说了,我看上去并无不妥,只怕薛含雪用的不是些常见的药物。”
梦寒一听这话立刻惊醒过来,赶忙点头道:“对,对!奴婢差点把这事忘了!少爷也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就找……就找以前专门给您看病的丁大夫,您看行吗?”
那位丁大夫是温氏还在世的时候就常给齐遥清看病的老大夫,医术自是不用说。关键他来齐遥清比较放心,至少不会存在他跟薛含雪串通起来再暗算自己一次的可能。
“好,就找他吧,只是切记低调行事,最好选个傍晚府内巡视人少的时候,大夫来了以后也莫要直接从王府正门进来,走偏门。”
“是,奴婢明白。”梦寒果断应下,“少爷请放心,奴婢有分寸的。”
对于她的办事能力齐遥清从不怀疑,所以也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便挥退她们了。
等人都走了,齐遥清软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觉得头疼得厉害。
不论吴染月今日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归根结底她还是帮了他的,这点毋庸置疑。
“我到底是欠了你一份人情,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我自会尽力相助。”
齐遥清心里打定主意,轻叹一声,阖上眼稍作小憩。
而吴染月此刻一定想不到,今日不经意的这一句话将在以后给她带来多大益处。
太阳晨起夕落,日子就像一本厚重的书卷一般被一页页翻过去。
魏延曦就像忘了自己还有位王妃似的,一直没有给出禁足的期限,所以齐遥清自然也就天天守在一方小院中不出门半步。
可就在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淡下去时,宫中忽然传来消息,皇后有喜了!
这事若是放在某个妃子身上也许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但一旦牵扯到皇后便不一样了。
皇后如今二十有六的年纪,入宫十一年,为后也三年有余。按理说她十五岁入宫,在宫中风风雨雨过了十多年,总该育有个小皇子的。可事实就是莫说小皇子了,皇后这么多年来膝下空空如也,连个公主都没有。
其实她也不是从未怀过孕,在她还是昭仪娘娘的时候,曾一度被太医诊断出有三个月的身孕。
本来这是件天大的喜事,皇上龙心甚悦,破例允许母亲赵氏入宫照顾她不说,还对外放出话风,如若锦昭仪此次能顺利诞下皇子便册封其为贵妃,若仅是个公主也无妨,妃位总是有的。
这消息一传出去,莫说后宫妃嫔皆红了眼,就连前朝都议论纷纷。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到底有多么宠爱这位出身盛国公府的锦昭仪。
皇恩浩荡,盛国公府里上至国公爷齐萧肃,下至看门的小厮,在那段时间里无一不是天天面露喜色。当时宫中昭仪有三位,可妃位却一直空悬,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齐颂锦此次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会一跃成为后宫之首,这对于整个盛国公府的前途都是有利无害的。
而那段时间里齐颂锦也是风光无限,每日光是接皇上的赏赐就不知有多少回。除此以外还有各宫妃嫔轮番前来贺喜,她们面上笑靥如花,可哪个眼中不是醋劲十足?比起那些名贵的贺礼,这样百般隐忍下隐藏着的嫉妒落在齐颂锦眼中显然更为受用。
只可惜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齐颂锦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被自己如此悉心呵护的孩子竟然会在她的眼皮底下白白流失。
齐颂锦至今都能记得那个春日的午后,暖阳高照,微风徐来,赵氏因为府里有事被齐萧肃召回国公府去,她一人闲来无事,便约了一向交好的淑昭仪和董婕妤两人去御湖边散心。
那时齐颂锦七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行动虽算不上笨重却也远没有往日的灵巧。她在淑昭仪的搀扶下散步到御湖边的凉亭,想要坐下小憩一番,谁知悲剧就在这时发生了。
董婕妤爱养宠物,那日见天气不错便顺手抱了只自己养在宫里的小白狗出来照照太阳。原本是看它性子温顺,又一贯懒散才选了它的,哪晓得就在齐颂锦扶着石凳坐下的那一瞬,小白狗忽然发了疯似的一下子从董婕妤怀里窜出来,猛地扑向齐颂锦。
事发突然,众人皆来不及反应,就连本来扶着齐颂锦坐下的淑昭仪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松开手朝后躲。
她这一躲自己是安全了,可齐颂锦却顿时失了平衡。可怜她为了护着肚子身体朝后仰,此时被狗扑到身上已经失去重心,再加上身后一下子没了淑昭仪的扶持,自然直直向后倒去。
齐颂锦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
她捂着肚子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下腹传来的阵阵绞痛让她生不如死。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只觉得股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下一刻便看见雪白的亵裤被鲜血染红。
齐颂锦想要大叫,可张大了嘴却发现因为疼痛自己根本叫不出声来。短暂的眩晕之后,她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力的朝后仰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的,是正四处求救的董婕妤和淑昭仪。
那可是……她的孩子啊!
结果不言而喻,齐颂锦醒来后便被太医委婉的告知,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孩子。
那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连眼都还没来得及睁开,便永远的沉睡了。
那同样是她梦寐以求的贵妃之位,连带着整个盛国公府的荣耀,伴随一具冰冷的尸体,永远深埋在了地底。
当赵氏听闻噩耗,匆忙从国公府赶回宫中时,看见的就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像块不会动的木头一样瘫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件还未绣完的小肚兜,两眼空洞的告诉她:“娘,我的孩子没了。”
只这一句,赵氏就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到齐颂锦身上。
对于自己母亲的失态,齐颂锦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仍旧木楞楞的坐在床上,任凭赵氏搂着她不住的掉泪。
“娘,你知道吗,我的孩子没了,可皇上只下令杖毙了那只该死的狗,将董婕妤位分降至美人,而淑昭仪不过被罚禁足一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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