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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主隆恩
可是一来他说不过朱耀紫,二来碍于朱耀紫首辅公子的身份,又不能喊家丁跟他硬拼,齐萧肃一时进退两难,脸胀得通红却偏偏憋不出一句话来。
“哎呀,原来是首辅公子来了呀,有失远迎,倒是我们国公府的不是了。只不过你好端端的不去前厅的宾客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尖细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赵氏看齐萧肃满站在那儿半天回不出一句话,心下着急,这才不顾一切的迎了上来。
而她这话也是在给齐萧肃提个醒,朱耀紫并非齐家人,不随着其他宾客一起留在前厅反而私自去后院寻齐遥清本就是有错在先。他若真要说齐萧肃治家不严,那他们大可以先指责他私会王妃,于礼不符。
齐萧肃毕竟是个聪明人,先前只是因为太过气愤才一时失了考虑。如今听赵氏暗示,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齐萧肃整了整衣襟,这会儿也不气了,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儿,似笑非笑道:“是啊,本公倒不知首辅公子竟然会做出偷见待嫁王妃之事。朱贤侄今日做出这等有违礼制之事,还强行插手本公训子,实在是不该啊。怎么,难道首辅大人府上的家教便是这样的?”
闻言,朱耀紫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他是真没想到赵氏居然这么有心眼,轻飘飘一句话便将错全引到他身上来。按理说他与齐遥清同为男子,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在他成亲前见一两面叙叙旧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落到他们嘴里怎么就变成私会王妃,玷污王妃清白的大罪了呢。弄不好齐遥清的清誉都要为此受损。
朱耀紫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赵氏一眼,心中厌恶不已。这个女人眉眼之间却尽是势利之态,和她那好儿子好女儿一个模样。
等一下,她的……好儿子?
想到这里,朱耀紫忽然笑了笑,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对齐萧肃道:“齐伯父这话可真是错怪小侄了。本来小侄代替家父来府祝贺,是直奔主院而去的,谁知半路上却遇见遥清院里的丫头正焦急的在寻找世子,说是王妃即将出门,可兄弟竟没一个来!我一听这还得了,王妃出嫁连个到场的兄弟都没有,这要是给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说国公府世子一点也不懂礼数吗?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朱耀紫说的冠冕堂皇,成功把皮球又踢回了齐萧肃那里,把赵氏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魏延曦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抱起双臂,任凭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踢皮球也不插上一句。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国公府门前的这场争执上,反倒落在不远处那个静静伫立的男子身上。
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这一刻,魏延曦忽然很想看看那方红盖头下面藏着的到底会是张怎样隽秀清俊的脸来。
“皓远他……他方才院里有些事,所以来迟了。”
赵氏一听朱耀紫提到齐皓远便变了脸色,干巴巴的解释:“弟弟出嫁,他怎么可能不来相送呢,是朱少爷你多虑了。”
有时候成败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此刻赵氏因为儿子的事气焰顿时矮了下来,也就变相的造成朱耀紫更加肆无忌惮。
“呵,夫人这话说的可是奇了。院里有事?我倒还真不知小小一个世子的院里能有什么事大过王妃出嫁!”朱耀紫声音扬了上去,正好能让周边围着的人听清,“只怕有事是假,不想来才是真的吧。”
他话音刚落,四周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本来还指望着看雍王娶亲盛大场面的人们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始疑惑起来,王妃出嫁兄长却不在,国公府世子到底是多没教养啊。
“王……王妃出嫁又如何,想当初皇后娘娘入宫的时候也没这么大的排场!不过是个次子,哪来那么多讲究!”赵氏听到周遭的议论声,心更慌了,不甘落后的梗着脖子喊了句。
她话一喊完,齐萧肃就知道糟了。不论皇后娘娘入宫时的排场如何,眼下待嫁的是雍王妃,人家雍王可就站在旁边呢,赵氏说这么句话不是明摆着在打雍王的脸嘛!
齐萧肃狠狠瞪了赵氏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赶忙看向魏延曦,欲替赵氏开脱。
谁知他还么来得及开口,朱耀紫就大声道:“哈,夫人可真会睁眼说瞎话!皇后娘娘?如果我没记错,当今皇后入宫时好像还只是个皇子侧妃吧。按照祖制,侧室可是连正红喜服都不能穿的,又岂能让国公爷的嫡长子亲送出门?”
他特地用了“嫡长子”三个字而非世子,其间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反正齐皓远这个盛国公世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若是这种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承袭国公爵位,那阑朝的未来也就断了。
其实朱耀紫先前一直在激赵氏,等的就是她那句话。他知道赵氏心高气傲,被自己那么一讲必然会拿皇后来说事。而她只要一开口将皇后与齐遥清对比,就势必要得罪雍王,那么自己的胜算就会更大。
打定这个主意,朱耀紫没等赵氏和齐萧肃反驳便继续朝围观的人群喊道:“盛国公夫人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夫人这是成心要拿当年的皇后娘娘打压雍王妃呢!唉,这事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得多伤心呀,自己的母亲如此苛待弟弟,啧啧,这盛国公府还真是了不得,有了皇后便连王妃都看不上了!”
先前便有提到过,阑朝皇后那可是被顶在风口浪尖的大人物。京都的民众们平日里就看不惯皇后的所作所为,奈何碍于她国母的身份不敢公然议论。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首辅公子带的头,那不就代表了首辅大人的立场?有首辅大人撑腰,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朱耀紫就像往平静的海里投了一块巨石,立刻扬起了惊涛骇浪。
“竟然还好意思和王妃比,王妃可是王爷的正妻,是当初小小一个皇子侧妃能比的吗?真是荒谬!”
“就是!只可怜了雍王妃,你瞧瞧,多好的一个人啊,居然要在这种府里出嫁。”
“哼,依我看国公府也到头了,不过出了一个皇后尾巴就翘上天去了,雍王殿下征南跑北,戍边疆、守战场,奔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娶个王妃了,竟然还摊上这种岳家,真是……”
议论声纷纷,有不屑的,有愤慨的,但毫无疑问,矛头都指向盛国公府。
阑朝世风开放,无论你是谁,身份为何,只要你没有刻意辱骂皇室官员,基本都可以不受拘束的议论政事。所以今日朱耀紫才不过稍稍推波助澜了一下,就激起了千层浪。
在这些指责声中,赵氏不停地拿手绢擦拭脸上的冷汗,而齐萧肃的脸已经跟锅底一样黑了。他看向赵氏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心想这个女人平日里看着还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尽干蠢事。
而此刻朱耀紫正洋洋自得的看着齐萧肃与赵氏吃瘪,心中那叫一个爽啊,自己终于替齐遥清和天下万民做了件好事!
只不过现在意气风发的首辅公子怎么也想不到,不久以后这件事将给他老爹惹来多大的麻烦,而自己又将被首辅大人教训的多惨……





本王知错了 第11章 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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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魏延曦在沉默那么久之后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其中蕴含的深厚内力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也成功让讨论得一头热的民众们冷静下来,齐齐望向他。
“本王倒不知,王妃因为次子的身份,竟要被国公府这般拿来说事。”
魏延曦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但只有齐萧肃和赵氏知道,此刻魏延曦那身带兵带出来的气势正毫无保留的朝他们袭来,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不,王爷……您误会了,贱内不是这个意思……”齐萧肃努力扯出一丝笑容,试图跟魏延曦解释。
哪知魏延曦根本不买他的账,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便厌恶的将目光移开。以前还以为盛国公只是不会带兵打仗,脑子还是够用的,可如今看来,齐萧肃连带着他那位好夫人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让齐萧肃来守住“盛国公”这个封号还真是难为他了。
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魏延曦将目光投在了不远处浅蓝色的身影上。他收起一身戾气,一步一步的缓缓朝齐遥清走去,越过担惊受怕的赵氏,越过懊恼不已的齐萧肃,越过欲言又止的朱耀紫,最终在齐遥清面前站定。
“王妃。”魏延曦一改先前的冷厉,温和的唤了声,再一次朝他伸出手,“同本王回去吧。”
而这次,齐遥清没有犹豫,轻轻将手递过去,果然很快便被魏延曦捉住,握在掌心。
他的手好凉。
魏延曦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觉得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手纤细而冰凉,掌间还隐约沁出汗渍,在这盛夏时节里凉的透心。
他是不是身体不好,又或是……有什么先天顽疾?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一点都没说错。”
轻声嘀咕了一句,魏延曦下意识的将齐遥清的手握紧些,引着他慢慢朝喜轿而去。
可怜齐遥清这会儿真是相当无奈。刚刚雍王殿下嘀咕的那一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虽说素来习文不习武,但也不至于看上去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吧?
他到底从哪儿看出“百无一用”这四个字来了!
不过虽然心里不满,齐遥清却没吭声,顺从的被魏延曦牵着手带到喜轿里坐下。如今他最希望的就是离开这个跟监牢一样的盛国公府,齐萧肃和赵氏的声音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了。
就这样,齐萧肃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儿子坐进了雍王的花轿,被雍王带走,而他到最后竟然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跟自己这个爹说过。国公爷的脸色登时变得相当好看。
“这个逆子!”
齐萧肃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黑着脸回了国公府。这个逆子今日害自己在全京都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他日若是在雍王府受了委屈,可别指望娘家能帮衬他分毫!
可惜这会儿齐遥清已经没心思再去管他老爹的想法了。他被喜轿轰轰烈烈的抬进雍王府,在喜婆的指引下浑浑噩噩的与魏延曦拜了天地,跪接了皇上与皇后的赏赐,然后被人七手八脚的送入洞房,坐等魏延曦宴后归来。
在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齐遥清低不可闻的轻叹了声,随手取下顶了一天的红盖头丢至一边,开始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间房来。
朴素的院落,朴素的屋子,这是他和雍王的新房,也是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要一直居住的地方。
窗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对龙凤烛,暖暖的烛光在夏日晚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替这间清冷的房间增添了些许生机。
触目皆是喜庆的正红色,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纱缦,红色的锦被,还有床上丢着的那方红盖头。
“没想到,我竟真的……嫁给了雍王……”
齐遥清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从此以后他身上就被烙上了雍王府的印迹,步入皇家的大门,成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雍王妃。可谁又能明白,这样光耀的背后将会是怎样的艰辛。
可他没得选,纵使知道雍王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他还是嫁了过来。皇上和皇后此举背后的深意他至今都没弄清,魏延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也一点概念都没有,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勉强求条出路。
只是齐遥清没想到,魏延曦的刁难和冷落,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门口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齐遥清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魏延曦,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齐遥清侧耳倾听,试图能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奈何他们二人本就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再加之齐遥清身无内力,听力本根本就不算好,所以到头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出几个词来。
“薛含雪……迎……玲珑……在后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前。齐遥清这会儿也顾不得听墙角了,赶紧伸手将床上的红盖头扯过来顶头上。
也不知为何,明明从来没见过魏延曦的样子,可齐遥清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不想对上他的眼睛,就好像那将会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下便能把他吸进去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黑靴踏入屋内,连带着上头通身的黑袍,看上去与周遭的艳红色格格不入,没有一丝生机。
若非胸前系着的那朵大红花,只怕人家都要以为他进错房间了。
不过很快连那朵大红花也被主人粗鲁的扯下来,直接丢到地上。
魏延曦在前厅被灌了不少酒,不过比起带兵打仗时常喝的烈酒,喜宴上那些酒根本就不叫酒。所以他这会儿虽然脸有些红,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将屋内环视一圈,自嘲的笑了笑,摇着头走到离床榻较远的圆桌旁坐下,手边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盏精致的白玉壶和两个造型独特的青铜杯。
合卺酒。
床头坐着身着五彩嫁衣、头顶金凤盖头的佳人,桌上放了两杯合卺酒,而不远处的窗台上更是彻夜点着一对龙凤花烛,燃至天明方可罢休。
水是眼波横,山是峰眉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揭去方盖头,轻解红罗裳,烛火照亮了伊人隽秀清丽的面庞,正是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近十年的人。
魏延曦闭上眼,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年那张昳丽的容颜。虽然那时自己还不到十一,而她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样子,都还是青涩懵懂的年纪,可那双灵动的眼和唇畔温柔的浅笑总萦绕在他梦里,久久挥之不去。
还记得那日她穿着一件绯色纱织的留仙裙,流云广袖,飘然欲仙,绚丽的就好像将那天边的彩霞都织在了裙上。她在他最危难的时刻降临到他身边,展颜一笑,又在他昏睡前的最后一刻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绯色的背影。十年了,这十年里魏延曦从未忘过她的笑容和身影,始终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张昳丽的容颜,再看她温柔的对自己笑一次。
是什么时候决定非她不娶的?
也许是被这近十年的思念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也许是在深宫中饱受冷待算计,只能依靠记忆中她那双灵动的笑眼强撑度日的时候,又也许仅仅是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好想拉住她的衣袖,留下她。
总之等魏延曦发觉自己的心意时,已经决定非她不娶了。
“小七姐姐……”
眼睛缓缓睁开,魏延曦看着自己的新房,心里也不知做何感想。明明是在梦里出现了多少遍的情景,可当它真变成现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总是这般让人无奈。
房还是那间房,烛还是那对烛,酒还是那杯酒,可人却不是梦中人了。
明明不想娶,不愿娶,可因为皇兄的一句话,他还是妥协了。纵使违背本心,可却还是不得不这样做,只因他身在皇家,顶着雍王这个名号,只因……这是他最敬爱的皇兄的意愿。
魏延曦朝床边望去,果然见到那抹清幽的蓝色,都到了这会儿他居然还顶着那块红盖头,整个人说不出的滑稽。
这人叫齐遥清,二十二岁,是盛国公齐萧肃的嫡次子,从今往后也就是他雍王魏延曦的正妃了。
魏延曦伸手将白玉壶取来,斟了两杯酒,一杯端在自己手上,另一杯又放回了桌案上。
“你有你的过去,本王也有。你的过去本王不想深究,本王的事你也不必插手。不论前事如何,从今往后,你都是本王独一无二的王妃,没有人会再挑战你的地位。”
魏延曦失神的盯着手中这杯甜酒,清澈的酒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像极了一个失魂落魄的旅人,渴望找寻一个归宿却永远只能在路途上奔波。
“明日还要进宫,王妃早些歇息吧。至于这杯合卺酒,本王干了,你自便就好。”
魏延曦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管齐遥清有什么反应,径直推门而出,连头都不曾回过。
直到屋门被“砰”的关上,坐在床榻边缘之人才稍稍有了点的动静。他手指蜷了蜷,然后缓缓抬起,将自己头上的盖头再度揭下来,就这么盯着它发愣。
他竟然……连盖头都不愿掀开。




本王知错了 第12章 梦寒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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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遥清就这么怔愣的盯着红盖头看了很久,直到眼睛被这纯正的红色刺得生疼,才堪堪偏过头。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可曾见过新婚之夜新郎只进新房喝了杯酒,说了两句话,连盖头都没掀便甩袖离去的?
从头到尾魏延曦停留在这间房里的时间连一炷香都没有,而他说过的那寥寥数语也不过是在警示自己——我不会管你的私事,所以你也不要来管我。
这算是初来的下马威吗?那他这个王妃当的可真够窝囊的。
摇摇头,摒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齐遥清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镇静的模样。
既然这段联姻于双方而言都是勉强,那又何必相互为难?他不喜欢魏延曦,魏延曦也不喜欢他,既然如此,他们便顶着这个“夫妻”的名头各做各的事吧。腰子说得对,左右也不是来跟他过日子的,又何必在意他的态度呢?
如今齐遥清只盼有那么一日,魏延曦能看在他放弃理想、放弃鸿图,以男儿之躯委身嫁为人-妻的份上赐他一纸休书,还他一个自由之身,莫让一个寸大的雍王府拘了他。
想好前途和退路,齐遥清觉得自己轻松许多,连带着先前因魏延曦冷待而萌发的沮丧与苦闷也消退了不少。
他长舒口气,随手丢掉那方红盖头,打起精神走至魏延曦方才坐过的桌边站定,然后举起两杯合卺酒中还满着的那一杯朝空中敬了敬,仰头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魏延曦,我没有对不起你。”
就这样,大婚之夜,两个人,两处地方,两种心境,静等天明。
“少爷,该起了,今日是入宫拜见皇上皇后的日子,可不能迟了!”
一大早梦寒和梦琪就候在门口,算准时间敲响了齐遥清的房门。
“嗯……进来吧……”齐遥清打了个哈欠,困倦的揉了揉眼。
“少爷昨夜可是没睡好?”梦寒一进来便看见齐遥清揉眼睛的动作,联想到今早一起床便听见的传闻,不由得心下一紧,面色也跟着沉重了不少。
不过齐遥清这会儿还困着呢,对梦寒语气里的紧张自然毫无察觉。果然昨天大婚事情太多把他累着了,再加上今日又这么早起床,精神能好才怪。
这样想着,齐遥清掀开喜被下床站好,张开双臂,任由梦寒和梦琪把准备好的衣服往他身上套。
“嗯?怎么弄了件红色的?”
等好不容易穿好中衣,梦琪把外袍抖开,齐遥清这才发现她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给他选了件暗红色的外袍。
听到他的问话,梦琪愣了愣,然后一脸茫然的问:“少爷,你该不会不知道新婚第二日为妻方是要穿红衣冲喜的吧?”
这下齐遥清也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
尴尬的咳了两声,齐遥清皱着眉朝梦琪摆手道:“换了换了,快给换了,就拿我平日里穿的那些衣服就好。你家少爷我再怎么说也是男子,连昨日大婚都没有穿红衣,今日就更不会穿了。”
“可是少爷你又不是没穿过,当年跟朱少爷打赌打输的时候不就……”
“梦琪!”
这次不等齐遥清开口,梦寒已经严厉的打断了梦琪接下来的话。
“少爷早就下过令,当年之事任何人不得再提,违者逐出清水苑,那些话你难道忘了吗?”梦寒瞪圆了眼,这会儿表情严肃得像要吃了梦琪似的。
梦琪被她吓的手一抖,那件暗红色外袍差点直接掉到地上。
“我……我知道了!”梦琪点头如捣蒜,指天画地发誓道:“那什么……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提了,我保证!”
直到听她这样说,梦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撇过眼不再搭理她,自顾自的替齐遥清整理起衣领来。
齐遥清也挺无奈,他当初根本就没下过什么“不得再提,违者逐出清水苑”的死令,不过是在被死猪腰和梦琪嘲笑狠了之后恼羞成怒,愤愤说了句:“再笑,再笑我就把你们全部都赶出去,以后谁再不准踏入这清水苑的大门!”
没想到当年随口说出的一句气话居然被梦寒记了这么久,直到今天还拿来说事……
其实梦寒之所以会这样说并非误会了齐遥清的意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
梦寒幼年时是个孤女,父母早逝,无亲无故,终日食不果腹,被人卖来卖去,没享过一天好日子。幸得她七岁那年遇上了已故的夫人,也就是齐遥清的母亲温氏,温氏怜她小小年纪命就这么苦,好心把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带回府里。正巧那会儿齐遥清缺个看门的小丫环,温氏就顺手把她指了过去。
从那以后梦寒一直跟在齐遥清身边,从当初一个不起眼的看门小丫环成长为主子身边举足轻重的贴身大丫环,算来已是十二年有余了。这十二年里,梦寒从未忘记过温氏的恩情,也从未停止过报恩。她一直认为若非当初温氏在她最落魄之时施以援手,恐怕她最后不是饿死在街角,就是被人送去青楼卖笑,哪能过如今这般衣食无忧的日子?
所以说,梦寒一直是个恪守本分、懂得感恩的人。当然,这份报恩的心不止体现在已故的温氏身上,更体现在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齐遥清身上。
在梦寒的认知里,她家少爷一直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儒雅清俊、才华横溢,他有着能令所有女子倾心的俊美容貌,有着足以让天下间所有学子望尘莫及的渊博学识,有着堪比天高海远的宏伟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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