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极慕
“……谢宴?”简素虞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落在地上的灵剑映照出屋内平日里冷情冷面的剑修,如今面色绯红手足无措的模样。
怀里的人闻声抬起头来,一张红彤彤的脸看着煞是可口,一双泛着水波的桃花眼,还有微微抿着的唇和颈间若隐若现的火纹……
简素虞觉得自己更热了,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修行出了岔子,于是偏过头长吁一口气,平息紊乱的呼吸。
“唔”就在简素虞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倾身上前,覆上了他的唇瓣。
“碰”一声钝响,简素虞出手如电,劈晕了在他身上作怪的人,连忙接住了失去意识的醉鬼。将人一个横抱安置在榻上,细细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简素虞轻叹一口气,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心好像也没有跳得太快了,只是身子晃了晃,觉得有些晕,想必是酒的后劲来了。
他觉得他很不对劲,或者说每次遇到谢宴都很不对劲,但经脉通畅又不像是修行出了岔子,就是……好像心没法静下来。
丝毫不知的罪魁祸首在床上睡得很安稳。
思忖片刻,他整理了下被谢宴扯得凌乱的衣领,拾起地上的两把剑,将白虹安放在桌上,准备回房休息,然而走到门口时才想起这是他的客房。
今夜无眠,不若去院里练剑。简素虞注视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宵练,我怎么了?”
灵剑没法回答他,只是安抚性地闪了闪周身的光芒。
谢宴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客房。想必是昨晚喝得烂醉如泥被师兄给扶了回来,谢宴眨眨眼,他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思忖片刻,他忍不住笑自己多心,要是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哪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桌上白虹下压着几张凌乱的宣纸,熟悉的字句,熟悉的笔迹《心戒》。
“师兄出门都不忘记抄玄音门规?”谢宴嫌弃地把那几张纸丢得远了些,然后发现下面还有几张纸,似乎就写了两个字,“咦?”
空白的纸上就两个力透纸背的字:轻狂这是谢宴的表字,不过很少人知道。
谢国师一直希望谢宴能好好练剑,说不定将来能继承谢家祖传承影剑,成为一名大剑修,然而只能每每在罚他跪在祠堂抄家训时,唉声叹气:“可惜了上好的底子……”
及冠取字的时候,谢国师想给谢宴取个沉稳点的表字,以此为训,曾问谢宴有什么想法。他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就表示随便什么都行,不取也没事。见到他如此不慎重,谢国师痛心疾首,道:“年少轻狂,那就叫轻狂吧。”
“师兄竟然偷偷写我的表字……”心里好像有暖流荡漾开来,谢宴高兴地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起这张纸,放到乾坤囊里珍藏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边写边在想他……“其实可以直接唤我轻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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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好像太失礼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谁?谢宴面上忍不住红了一瞬,轻咳几声,掩饰了一瞬间的尴尬,打量着门口的两个身影:“鸣鸿啊……”
“谢师兄,没打扰你吧?”柳鸣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
柳孤灯极其疼爱这个先天不足的二弟,嘘寒问暖,方方面面恨不得亲力亲为。“没,怎么了?”谢宴实在想不通柳鸣鸿找他有什么事,于是撑着眼打量着他身边的女子,眉如远山,目若流星,正抿着唇嗔怪一般地瞪着他。
柳鸣鸿上的神情似乎黯淡了一瞬,嗫嚅道:“新酒他……”
谢宴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在心底痛骂蒲新酒走得又潇洒又残忍,留下一堆烂摊子。他看着柳鸣鸿脸上显而易见的悲痛,几次想开口告诉他,蒲新酒在酆都,你可以去找他,但一想到蒲新酒离开时决然的话语又息了声:“要不你去问你大哥吧。”
“我大哥他”柳鸣鸿刚想说话,却被身侧的少女打断了。
她瞪着自己明亮的杏眼,没好气道:“你该去看看燎师兄。”
谢宴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口中的燎师兄是谁柳燎,字孤灯。
第38章日行一卜
“哈?我还以为你一直不吭声是在思考着怎么要我袖子呢?”谢宴调侃道。这眼睛谢宴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在山脚下拉着自己算命还踩了他一脚的那个书生吗?
“啊?如眉你跟谢师兄认识?”柳鸣鸿一头雾水地看着表情纷呈的两个人。
神特么袖子?!柳如眉虽是女子,但也继承了天都云海一贯的豪爽以及……暴躁。她拔过腰间女子佩刀,乘谢宴还没反应过来便飞快几招,只取谢宴双手。
“咻咻咻”一阵刀风划过,谢宴身上玄音特有月白色长袍的宽大袖子便撕拉一声,落在了地上。
“拿去送给不谈情的那位,不谢。”柳如眉冷哼一声,叉着腰拖着曳地的深紫外袍,腰间半叶状的玉珏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迈着大长腿跨了出去。
“咦?她挺上道啊,你说师兄会不会啊?”谢宴回投注她身上那块奇特玉珏上的视线,拧着眉头望着自己地上破裂的衣袖,问柳鸣鸿。
“……啊?大概简师兄会回赠你一套玄音派弟子服饰吧。”
“也对……”天都云海是有名的八卦,谢宴一点也不惊讶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简素虞,不对差点被带偏,谢宴忙拉回话题,“噢不是,这姑娘是哪位?”
“如眉啊,我原本以为你们认识,长得很好看对吧。她是天都云海排行最末端的小师妹,与她爹也就是前任掌门一样,于推演一门上深有造诣,外号‘卜算子’”
“卜算子?”谢宴想起她假扮书生在山下的胡言乱语,忍不住质疑,“很灵?”不是江湖骗子?
柳鸣鸿用力点点头:“很灵的,门中若是有重大的事情,我爹也会喊她占卜一番。谢师兄要是想求卜,只要对她喊一句‘日行一卜’就行。不过一人一天只有一卦,多了就不灵了。”
“那她为什么让我去看看孤灯?”
“差点忘了正事。”柳鸣鸿的脸白了白,“大哥昏倒了。”
“昏倒了?他昨天喝了不少”
“听说情况很严重,爹愁着一张脸,直接把大哥移到了祠堂里。”
柳孤灯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说这话的月黄昏绷着一张脸,蹙着眉:“自三江城出来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对。我问起的时候,他又总推辞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
“别担心,他身子骨好着呢,还说要替我们扛雷劫,我可是记在心里了。”谢宴宽慰道。
之后,谢宴也跟着到柳家祠堂去看了一眼。祠堂烛火通明,四角四根圆柱,肃穆沉稳,里面供奉着柳家的列祖列宗以及为天都云海做出巨大贡献的祖先们。而柳孤灯毫无声息地躺在大堂正中的台子上,若不是还有呼吸,他都以为躺在上面的是具带着活人面容的尸体。
“爹,你先去休息会吧,大哥这里我守着就行。”柳鸣鸿正扶着一位老人,轻声细语劝着。
谢宴抬眼打量了下他们父子三人的样貌,显而易见柳孤灯秉承了他父亲年轻的风采,而柳鸣鸿的样子则温润了些,估计是随母亲。
然而爱子受累,柳昊仿佛几天之间老了十岁,他不舍地看了毫无意识的柳孤灯一眼,安抚地轻拍了下柳鸣鸿的手,点点头离开了。
“还没醒?”谢宴轻声询问,只见柳鸣鸿无奈地摇摇头,“黄昏去想办法了,没事的。你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哪里是能躺得住的人?”
若是平时,让一向活泼的柳孤灯躺在台子上一动不动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现在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难受的便是大家了。谢宴站在门口,仰着头舒了口气,里面太过沉闷了。
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门旁的柳如眉始终对面前这个轻佻的男子动了自己算筹之事耿耿于怀,她脸上闪过一起不耐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那个令人窒息的声音悠悠道:“日行一卜。”
“听说你卜算很准,我想知道孤灯什么时候醒来。”谢宴望着柳孤灯,有些担忧。以前他从不信这些东西,但是现在月黄昏都束手无策,试试也无妨。
不知道变出的一把算筹,柳如眉扇子一般摊在手里,冲着谢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抽一根。
谢宴的指尖刚碰到,那根算筹便被柳如眉夺了过去。
像是不认识字了一般,她皱着眉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把那枚签子了回去,没好气地丢出了个已经卜算多次的结果,道:“关键还不是看你?”
怔怔片刻,谢宴觉得这少女八成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打趣他,无奈道:“既然你算不出来,那帮我算算”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大力禁锢在墙上,俏丽少女眯着眼用长刀刀柄抵着俊俏男子,低声威胁道:“日行一卜,不能更多了。”
咋一看,俊男美女,是幅十分养眼的画面,但是再有些人眼中就不那么觉得了。
“你这个登徒子,竟敢轻薄小师妹!?快放手!”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柳时新一把把两人分开,把柳如眉护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谢宴。
你眼睛怎么长得?谢宴挑了挑眉,忍不住出声纠正道:“拜托,是她在轻薄我。你们天都云海的人一向不拘小节,她见我长得好看,就想靠近看仔细点,然后就把我按在墙上了。都怪我长得太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柳如眉内心一片凌乱,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谢宴向来行事乖张,人狠路子野,上回被火烧头发的教训让他终生难忘,在门派里被嘲笑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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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谢宴脸上的笑意,柳时新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心里发怵。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是在自家地盘,他能把自己吃了不成?于是腰杆子又直了起来,梗着脖子:“胡说什么?小师妹一个女孩子能把你怎么样吗?”
“无需多言,我有事先走了。”柳如眉推开两人。
这在谢宴看来是懒得听两人叽叽喳喳跑路了,但是外人看来倒像是不堪名誉受损,落荒而逃。谢宴点头就把这锅背上了,他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纨绔做派:“行行行是我轻薄她,是我见她漂亮,想凑近看,看仔细点。”
“咳咳咳。”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警示之意昭然若是。
忽然谢宴像个斗败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他小心翼翼地扭过头,一眼就望到简素虞那高挑的的身姿,,忍不住冲着那人身边的月黄昏使眼色:他到了多久了?
月黄昏眨眨眼:很久了。
谢宴一扬下巴:都听到了?
月黄昏点点头:全部。
完了,柳如眉留给他的“风流多情种,桃花遍地开”怕是一时半会不要想着洗干净了……谢宴心下叫苦。
看到谢宴瞬间怂了下来,柳时新心里一喜,本想出言嘲讽一番,结果一看到传闻中的玄音派首徒一副满脸都写着“别惹我”的冷冷神色,又不由地噤声,见没人注意自己拔腿溜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莫名打心底地害怕简素虞,其实也不是很多,也就一点点吧……
简素虞一直没看谢宴,他的视线倒是粘在柳如眉身上,若有所思。直到月黄昏的一句:“简道友,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了吗?需要药膏吗?”才回过神来。
“不……不用。”被月黄昏一句话提醒,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简素虞的耳尖红了一下,立起衣领遮住痕迹。
“你们来可是因为孤灯的事情有些眉目了?”见简素虞的视线没分给他一星半点,谢宴开始谈正事,巴巴地望着两人。
“邪崇侵身,柳孤灯左肩的魂火被吹灭了。”月黄昏叹了口气,“因而一直昏迷不醒。”
“不可能!”柳鸣鸿反驳道,“我大哥修为高深,怎么可能会被邪灵侵身?难不成难不成是你们在三江城遇到什么棘手的妖魔鬼怪了……”他怔怔的,一脸茫然。
谢宴思索了一会,轻声问:“是那时候?”那时柳孤灯为了谢宴能释放红莲业火,硬是将自己的一身修为都渡给了他。
月黄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神色,有些抱歉:“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们。”
“没事,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黄昏,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与幽篁里的师尊通过信了。”月黄昏抿了抿唇,“柳孤灯阳寿未尽,但是需要一人用自身的魂火去引燃他左肩的魂火。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事十分凶险,稍有差池,魂飞烟灭的便是两个人。”其实是三个人还有施法的那个人,但是月黄昏没打算告诉他们。
“我……”
“我!”
“我。”
一时间屋子里响起三个人的声音。
柳鸣鸿为自己大哥自告奋勇,谢宴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自家师兄和孤灯的交情也没有多深,怎么会愿意为之赴汤蹈火……他微敛眼角,瞥了简素虞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只见柳鸣鸿怯怯地望着他,欲言又止,谢宴也不急,伸了个懒腰,悠悠地望着简素虞,话确实对着月黄昏说的:“孤灯还昏迷着,鸣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天都云海承受不住;师兄是玄音派的首徒,如果出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玄音来说都是一大损失;我就不一样了,没什么大担子,明显我才是最好的人选。”
“不行。”简素虞严词拒绝。
“怎么不行了?”谢宴忍不住争辩,“舅舅说我自打出生以来就怀带红莲业火,可保魂魄不散,你们和我争什么啊?黄昏你说是不是?”
月黄昏欲说还休,像是默认了,只是简素虞眸中含冰,生硬地重复了一遍:“不行。”坚定的视线似要将谢宴冻伤。
“好了,我意已决,孤灯是我兄弟,出了事我没法作壁上观。”谢宴蓦然想起方才柳如眉卜算的结果,柳孤灯醒来的关键便是他这丫头好像并没有说错……
那头走出院子时的柳如眉停下脚步,摩挲着手中的签子又看了一眼:“谢宴……”
签子上头竟然是一片空白。
第39章八卦门派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都云海。
平日里,谢宴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恭敬恭敬地问候一句“谢师兄安好”。
就连柳昊柳掌门也就是柳孤灯的父亲都对着他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相拜的大礼,这算是十分隆重了,惊得厚脸皮的谢宴也忍不住连忙摆手说“受不起受不起”。
一向看谢宴不顺眼的飞云道人和柳时新在面对他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几分,这在柳孤灯口中条例森严的天都云海,算是十分难得了。
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有“卜算子”之称的柳如眉。
只要一见到谢宴,她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冷漠得让谢宴怀疑当初在山脚下殷勤拉着人算命的书生是不是转了性子,好像之后柳如眉再也没找过他算命?
另一个则是简素虞。
“很喜欢当英雄?”自家师兄寒着一张脸,语气不虞得让谢宴咽回了到嘴边的辩解。
依照天都云海的实力,启动法阵所做的准备并没有花许多时间。
月黄昏安慰谢宴,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在祠堂里安心睡过一觉就可以了。
在万事俱备踏进祠堂之前,谢宴见到了简素虞高高瘦瘦如同挺拔青松一般,伫立在人群中的身影。
奇怪,人明明很多,但是好像一眼就看得他。
简素虞的眸子漆黑漆黑的,如秋日潭水一般深沉望不到底。
看样子还在生气,谢宴轻叹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扯住他的袖子,讨好道:“师兄还在生气?”
简素虞没有理他,正想甩开手的时候,便听到面前一贯恣意妄为的男子低着头,轻笑一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缠着你了。”不由地,就停下了动作。
“哎呀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啊。”谢宴松开手,故作轻松道,“我才不舍得呢,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牡丹花下,这样做鬼也风流嘛。”
“风流多情种。”冷哼一声,简素虞拂袖,转身就走。
谢宴眼角抽搐,在他身后咋舌,这句话是被柳如眉写在了他脸上了?
哪怕有备无患,谢宴仍然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初次启动这种禁术,月黄昏灵力耗尽,只觉得疲力倦,脚步虚浮,一手撑在墙壁上才能勉强止住自己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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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体栽到地上的架势。
他一眼就望见似个雪人一般在门口杵了一天一夜的简素虞,于是大手一指:“把谢宴带回去吧。”
谢宴醒得比柳孤灯晚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是在简素虞的客房里,然而身边空无一人,有些失望。他坐起身来,活动下身体,似乎除了有点疲乏,浑身上下都没什么毛病。忽然觉得床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手了,谢宴移开手掌,却发现榻上有一枚小巧玲珑的石子,颜色浅白,倒像是小时候在邺城河里捡到的鹅卵石。他捏了捏,又吹了吹放到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你醒了。”这日简素虞一进门就注意到,淡漠的语气里蕴含着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情。原本苍白着脸昏迷在床上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面色也比原来红润多了,正睁着一对多情桃花眼好奇地研究着什么。
“师兄,我在你床上发现了一枚石子,你也不嫌硌得慌啊。”谢宴知道自己逞能执意要救柳孤灯这事情让简素虞生气了,而对于让简素虞生气的事情,他聪明地绝口不提。
“定音石,门派里的孩子们送的。”简素虞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伸手取走了他的手里的石子,进乾坤袋里去了。
谢宴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转念一想,师兄也不像是那种会随意丢东西的人,也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天都云海全门上下对他极其关注,柳掌门几乎是一听说谢宴睁开了眼,便带了许多灵丹妙药和珍贵灵草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然而都被谢宴推拒了:“伯父,我和孤灯是好兄弟,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听得他这么一说,柳昊心里的大石是彻底地落了地。他屏退了众人,神秘地告知谢宴:“孩子,燎儿经过这一番劫难,算是与你的性命彻底连在一起了。他的命火是借了你的命火点燃了,若是他日你遭遇不测,那燎儿”
这件事,月黄昏倒是还没来得及与谢宴细说,他恍然大悟地保证:“放心吧伯父,在下虽然平时行事轻浮了些,但是总归到底还是惜命的,也断断不会让他人知晓这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柳掌门长吁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件事,摸摸脸颊,宝刀未老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赧然,“孩子,你与玄音派首徒之间”
谢宴涨红了脸:“……”
哇塞柳伯父,你可是长辈啊,这么八卦这么为老不尊真的好吗?
太年轻的谢宴根本不知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天都云海的八卦是祖传的。
“是这样的”柳掌门斟酌下词句,欲言又止,“燎儿在天都云海开了盘新赌局,是关于你们的,老夫正在犹豫……”
“压!必须压!记得跟孤灯反着来!”柳孤灯竟然真的开了盘赌他和简素虞结局如何,原先谢宴还一直以为这家伙开玩笑的啊,现下羞愤相加到想当场去世。
放着柳孤灯躺在祠堂里安安静静不闹腾多好,就不应该救他!谢宴悔得捶胸顿足。
午后,谢宴打算去找柳孤灯算总账的时候,不慎迷了路。
天都云海依山而建,各个庄子之间的悬空吊桥四通八达,栏杆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好像从每个角度望去都没什么不一样,于是谢宴走着走着就找不着北了。
他正急得跺脚的时候,却听到下头传来一声熟悉的骂声。
“哪个不长眼的闲得发慌在上面抖灰?”
谢宴探出头,正巧与下层吊桥上探出头的柳如眉打了个照面。
你看,果然冤家路窄。
好男不跟女斗。谢宴从来对于姑娘家都是敬爱有加的,比如鸢折纸,比如岚月时,但是像柳如眉这般,除了人是女的,整个一实打实地猛汉作风好吗?本来对这样活得自由恣意的女孩子,谢宴是心服口服的。但是这位神算把“风流多情种、桃花遍地开”几个字牢牢地写在谢宴脸上,还使得自家师兄放在了心上,这就不一样了。
“你再抽搐,信不信我上来揍你?”
“我这不是为了引起你注意吗?”谢宴靠在栏杆上,几缕发丝被微风吹得在脖子上飘动着,他冲着下头喊道,“日行一卜。你帮我算算,我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呗。”
天都云海有规矩,日行一卜,身为“卜算子”的柳如眉在对方每日首次要求卜算推演的时候,是不能拒绝的。于是她压下心里不悦,从乾坤袋里掏出的自己以灵草温养多年的算筹:“真是的,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就好了……现在你人在上面怎么选话说燎师兄新开的那个盘,我该压你吗?”
忽然天降奇火,她的宝贝算筹上“呼啦”一声着起火来,连带着整张艳丽的脸都被熏得灰扑扑的。
谢宴看得哈哈大笑,立刻布下一个简易阵法把自己传送走,调侃道:“跟你燎师兄反着来,准赢!”
身后传来柳如眉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啊谢宴!我要杀了你!!!!”
落地的时候,谢宴还止不住笑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指尖一动,慢慢回自己幻火。他心里有数,这火只不过是吓吓柳如眉,并不会真的烧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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