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将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雾十
哭走了客人,戚老爷子就擦干眼泪,扭头吃起了一整只的烤鸡。
唉,在他小时候,穷到连大闸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梦想是吃烤鸡,就真的做梦都在梦着吃烤鸡的那种,好友笑他应该去当黄鼠狼他都不生气,因为至少黄鼠狼真的有鸡吃。
老了之后,有钱了,好不容易想怎么吃怎么吃了,但孙女孙女又嫌弃那玩意太油腻,不许他多吃。每天和个监工似的盯着他,让他看得见吃不着,他总感觉自己活的还不如小时候,至少当年他连看,都看不见。
如今孙女远嫁,孙子在宫里,他可不得吃回来嘛。红烧鸡翅膀,他最喜欢吃!
闻罪这头,与生父形成惨烈对比的,就是他生母得到的无限尊荣。闻罪一出生,母后就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什么保护他的遗言与措施,闻罪对生母的各种赞美,更多的是出自一种想象,以及……继续幼稚的气他爹。先后的追封有多隆重,先帝的身后事就会显得有多么寒酸。
至于母族郑氏,那个当年为了巴结大皇子,恨不能把他往泥里踩的家族,他们……根本不可能还活到现在。
早在大皇子还没有逼宫之前,郑氏就已经被大皇子当做炮灰,牺牲了。
闻罪上位后,面对郑家还活着的零星人丁,到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抹去了历史上他们与自己的关系,直接把他们算作了大皇子生母的家族,彻底撇清了关系。
先帝的后妃们更简单,集体打包,送往汤山行宫,颐养天年。为杜绝太妃们搞事,闻罪直接先下了旨,明确表示是太妃们觉得她们太年轻,与新皇相差不大,自请避嫌,打死不再出来。他万分欣赏太妃们这种美好的品行,先谢过了。
换言之就是,你出来了,你就不是德行美好的太妃,那……
只有素有“军神”之称,和司徒戟武力都不分伯仲的五皇子,得以把自己的母妃接回了自己的府上荣养。
在这个时候,之前在夺嫡战里稀里糊涂的人们才明白,看上去一直公正公平、当孤臣寡将的五皇子,早就是七皇子的人了。
戚一斐这种离开两年,印象始终没办法扭转的人,无疑是其中最震惊的。
“执掌神机营的闻恪,是你的人?!”
五皇子天生神力,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了在武学方面的与众不同,让他写个字能难死,但若让他看兵书,他可以手不释卷一整天。这位皇子从小就不爱笑,沉默寡言,犹如一个锯嘴的葫芦,与小时候疑似有多动症、皮的他爹想打死他的司徒少将军,形成了极端对比,南辕北辙的就像是天生不对盘。
但是偏偏长大后,他们却朝着一个方向发展了军事鬼才。
大启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两位,才得以在天和帝那样的乱政中,依旧没有内忧外患,压下了所有的牛鬼蛇神。
两人治军领兵的风格也很不一样,一个沉稳如盾,一个激进如枪。皇子大乱时,大家都觉得两个都是无坚不摧的神仙,早晚是必有一战结果,看热闹的人,却都没有如愿。
五皇子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仿若一个傀儡,只听亲爹天和帝的号令;而司徒戟也稳如老狗,一直安生的窝在西北,过起了有妻有女万事足的神奇生活。
但结果,原来他俩其实是一伙的吗?
“你这是什么神仙搭配?”戚一斐忍不住咂舌,这是怎么凑齐组合,还能不起内讧的。
“五哥,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闻罪终于吐露了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五皇子的生母,人称小郑妃,曾经就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得天和帝一夜雨露,就再没有被天和帝想起。若不是当年有同姓郑的皇后暗中回护,她大概就要被“保小不保大”了。但小郑妃真的太不起眼了,妃位还是后来儿子出息了,给她挣回来的,她自己在宫里始终不能有姓名。皇后去世后,她有心报答皇后,不怕天和帝,想要照顾闻罪,都……
并没有人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
她也一次没有见过天和帝的脸,想要找人同传,大胆的说一句她愿意自请去冷宫中照顾七皇子,都不可能。天和帝身边的太监都懒得搭理她。
小郑妃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望她的儿子了。
小郑妃一辈子碌碌无为,平平无奇,大概是所有的好运点都点在了这一个儿子身上,五皇子当真如她希望的那样,在长大后一飞冲天,万人敬仰。而五皇子也因为自家母妃从小对他念叨的缘故,在有了能力之后,第一件事是给生母请封,第二件事就是暗中联系了闻罪。
五皇子当然不可能在没有见过这个七弟的时候,就对七弟表达效忠。虽然他娘一直和他念叨什么,七皇子是嫡子,是皇后唯一的孩子,他血统纯正,本就该继承大统。
但五皇子虽没什么文采,却不是个傻子,他当时并不觉得在旧宫,从没有接触过人,按理来说应该养的唯唯诺诺、人不人鬼不鬼的七弟,能撑得起这万里江山。他当时想做的是,尽可能让七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愿意用自己全部的军功,去换七弟自由。
哪成想,七皇子并不着急出来,只修书一封,希望能与五皇子面谈。
然后,就是戚一斐看到的如今了。
闻罪大概真的是起点小说主角吧,王霸之气一露,明明是比他大的五皇子、司徒戟以及有琴师还有傅里等人,都前后成为了他最忠心的左膀右臂。
戚一斐只听了这么多,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想要给闻罪写本书。
“必须著书立传,让菩萨知道你有多牛逼!”戚一斐手舞足蹈的畅想着自己的大作,“开篇就写打脸情节,走废柴逆袭流,每章都有极品有高能,三章一个小高潮,五章一个大高潮,哦哦,第一章先写退婚吧,你介意有个未婚妻吗?”
闻罪坐在一边批奏折,永远勤奋的不像话,想让根本不知道工作为何物的戚一斐羞愧。听闻这话才抬头,给了戚一斐一个意味深长的一瞥:“未婚妻姓戚、性别为男的话,就可以考虑。”
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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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斐滕的一下就红了脸,这种言下之意他不可能不懂,他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胡闹!哪有男男订婚的?我是作者你是作者?笔给你写?!”
“好啊。”闻罪开口便是,“那一日,闻罪在旧宫中,一开门就见到首辅家的小美人……”
“闭嘴!”
“小美人泪如雨下,满面桃红,抱着闻罪,就不再撒手,喊着‘七哥哥,七哥哥,怎么办,他们都说,要我退婚,不嫁给你了’。”
“你好烦啊!”戚一斐怒而拍桌,瞪着闻罪。
闻罪抬头,在轩窗前,笑的波光流转,对着戚一斐道:“闻罪哪敢让小美人伤心,张口便是,叫一声情哥哥,情哥哥帮你想办法。”
第40章放弃努力的四十天:
因一句“情哥哥”,戚一斐好几天都对闻罪爱答不理的。
闻罪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你是我情哥哥,行不行?”然后还会搭配一个绅士式的伸手,问戚一斐:“还要不要了?”
戚一斐对此只可能是两种反应,要,或者要。
要,自然欢天喜地,不说话,闭嘴享受执手的安静美好就行;不要,闻罪也有的是不要脸的办法。
“哇,我好伤心啊,”闻罪双手抚膺,身子后仰,浮夸的要命,“不给拉手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再这样了无生趣下去,我大概就没有力气一心二用,想东想西了。”
这个时候,戚一斐就肯定已经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手塞到了闻罪的手里,强迫他继续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即便戚一斐从生死簿上,就能清楚的看到,哪怕闻罪在这么“威胁”他的时候,也并没有一刻真的放松过对他寿命增长的真诚期望。
戚一斐已经连自我安慰似的理由都懒得找了,爱咋咋地吧,他就是喜欢和闻罪手拉手。
有时候,还会得寸进尺,十指相扣。
当然,戚一斐伸手后,势必要附带只有戚一斐觉得是惩罚的“强行投喂”。每次对闻罪,必喂果脯蜜饯,从桃杏干到冬瓜条,最近还加了糖金桔。
闻罪吃不要太美滋滋,偶尔还要评价一句。
戚一斐这个时候就会恼羞成怒:“闭嘴!”
刚刚升入重华殿的小宫女,端着盘子才进门,听到就是这样一句话,吓的差点当场跪下。戚郡王这是疯了吗?敢让那么可怕的陛下闭嘴,她不会遇到了什么历史性的关键时刻吧?
然后,小宫女就眼睁睁的看着,素有凶名的陛下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模糊的说了句:“得嘞。”
丁公公等御前老人,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一句“闭嘴”算什么,真是没见过市面。
戚小郡王胆大妄为的事迹多了去了,偏偏闻陛下还能有一千种方式为小郡王加油助威,就差真的喊出来:二郎最好,二郎最棒,二郎干的漂亮!
有时候连戚老爷子都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只能委婉的用历史典故提醒自家孙子。
分桃的故事,懂吗?
好的时候,觉得你这是不把他当外人,坏的时候,那就是你竟然敢让皇帝吃你剩下的桃子了呀。
结果,戚一斐还没说话呢,闻罪已经先表达了不同意见。
“朕只是在报恩,朕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戚老爷子:“……”没话了,只能在心里想,您这个报恩的方式,可真别致。但看着自家孙子高兴的样子,戚老爷子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根本莫得办法。
这一回,戚老爷子真的想哭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五皇子闻恪到了。
戚一斐回京后,只在中秋宴那天,远远的见过五皇子,因为他一直待在神机营里,训练新兵,轻易不会见人,这回是真的一心只想当个孤臣了。
而在之前勤为径书斋求学的那些年里,戚一斐和闻恪殿下倒是结下了些,每次考试必倒数的情谊的。
就,倒数第一肯定是张珍没跑了,他发挥特别稳定,除非请假不考,否则无与争锋。而在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上,戚一斐和五皇子,却总是特别的胶着。
虽然他们岁数不同,但学的内容是一样的,可想而知五皇子偏科偏的有多重。
而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好像差距不多,却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那事关……他们回去之后,到底会被自己家里人罚写多少遍。
戚一斐的阿姊和小郑妃,两个不论是从年龄、地位乃至人生阅历上,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女性,却在惩罚手段方面,如出一辙,体罚舍不得,又想不到太多其他花样,就只剩下了抄书。而且是会根据考试名次的不同,来规定数量的多寡。
倒数第三,必然比倒数第二要少抄许多。
本来戚一斐和五皇子还因此别过矛头,等后来一沟通,发现两人悲惨的遭遇是一样样的,他们反而惺惺相惜了起来。
不管谁输谁赢,最后赢家,都主动承担起帮败方抄书的革命情谊。
这段童年黑历史,一直到五皇子彻底不用学习,才结束了。后来五皇子开始了领兵打仗的生活,初露锋芒后,还请戚一斐这个“小朋友”偷偷喝过酒。
再后来……
戚一斐他姐,与西北的司徒少将军有了婚约,戚一斐就不好再和五皇子有什么联系了。
倒不是单方面的疏远,而是两人同时,默契的选择了淡了关系。
毕竟哪怕是天和帝,也会忌惮于自己手下最锐的两股军事力量,有太多交集,他们若拧成一根麻绳,那天和帝大概就要寝食不安了。为了避嫌,他们只能从假装不熟,到变得真的不熟了。
如今再在重华殿相遇,他们也只是平静的对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就错肩而过,一个入内,一个离去。
命运的兜兜转转,就是这样。哪怕他们现在同为闻罪一系,他们也还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因为他们当年避嫌的客观事实,依旧存在。
戚一斐难得文青了一把,感慨有些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他的存在,只是注定了与你同走一段路,然后便要分道扬镳、渐行渐远,理由多种多样,能做的只有接受,并祝对方前程似锦。
只有他们的记忆里会记得,曾经你们有多友好。
戚一斐没留下听闻罪要和五皇子说什么,倒不是不能让他听,而是他确实坐的有些腻歪了,想起身活动活动。
外面秋高气爽,是个散步的好时间。
闻罪也怕一直拘着戚一斐,把他给拘烦了,就放他离开了,但一再强调,必须得带着人,去哪儿身边都不能少于十六个。
天和帝在时,戚一斐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待遇。
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情况,哪怕戚一斐的活动范围,一直只在没了后妃的东九宫,但子午线那头的西九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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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很多人也是个不争的事实。若只有闻罪,闻罪会觉得西九宫的人根本不堪一击,但有了戚一斐,闻罪看谁都像是潜在的有可能伤害到戚一斐的危险人物。
所以,戚一斐这算是奉旨前呼后拥,不拥都不行,十六个人已经是闻罪能够忍受的极限,少带一个,戚一斐都迈不出重华殿的门。
不仅如此,自打戚一斐搬到了皇宫里,西九宫和东九宫之间,就再也不互通了。哪怕是宫人进进出出,都会受到很严格的审问,并且进出都有每天的次数。
防贼似的,防着那边冲出来个什么。
但基本这样了,戚一斐还是在御花园里……遇到了二皇子的儿子,十一皇孙。倒不是二皇子有多能生,而是所有的皇孙都用的是一个序齿,十一皇孙准确的说,应该是二皇子的三儿子。
大皇子和三皇子,那才是最能生的两个种马,就像是故意比试似的,你生了两个儿子?不行,我必须得生四个超过你。可惜,生再多,年岁比较大的,基本都卷入了当年的逼宫案,如今没一个能活下来。
十一皇孙只有五岁,戚一斐两年前离京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肉球,走路都有点不稳,还不爱让人领着n非要自己走,主意正的很,所以他每每身后总会跟着一长串的尾巴,求着他能跑慢点。十一皇孙大概是被他娘刻意教过,每每遇到戚一斐,哪怕再不喜欢别人领着,也一定会伸手要戚一斐抱他,谁说都不好使,非要和戚一斐亲香亲香。
戚一斐吧,当时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怕小皇孙再可爱,他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他太沉了。
不过倒是没有拒绝过十一皇孙要抱抱的请求。
如今再看,小胖子已经抽条,变成了豆芽菜。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突兀的独坐在凉亭里。
戚一斐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绕道离开的,毕竟十一皇孙只有五岁,毫无预警发出现在严格把守的御花园里,这要不是有人故意安排,他能把脑袋拧下来给对方当球踢。
但还是那句话,十一皇孙毕竟只有五岁,对方能心狠到把皇孙一个人放在这里,就有可能真的在戚一斐不管了之后也不管。
这就是个阳谋,赌的就是谁不够狠心。
戚一斐输的一败涂地。
“皇孙殿下,怎么独自在此?”戚一斐上前搭话,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认出自己。
十一皇孙果然往后瑟缩了一下,再不负当年的神采飞扬,活泼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了明白世态炎凉后的惊慌。但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个曾经的小胖子哪怕抖成这样了,还像是没忘了戚一斐似的,怯生生喊了一句:“戚叔叔!”
叫完这一声,十一皇孙就嚎啕大哭了起来,看来真的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才总算找到了主心骨。
可惜……
“来人,把十一皇孙送回去。”戚一斐努力着,不让自己去和十一皇孙对视。他不傻,五岁的孩子,若没有人教,又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两年未见、变化颇大的他?还有那身略显刻意的衣服,闻罪可并没有苛待被关起来的皇孙们,他自己当年就遭过罪,是断然不会再让这种宫人欺负主子的事情发生的。
“戚叔叔……”十一皇孙还在哭,见要被宫人抱到怀里带走了,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折腾,力气都大了不少。
但毕竟是个干瘦的孩子,两个小太监,就足以把他安安全全的带走了。
“彻查,十一皇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戚一斐对跟在身边的丁公公道。每当戚一斐和闻罪分开,丁公公一般都会被闻罪直接派来跟着戚一斐,以防旁人没有他好用。
戚一斐也没心情再在御花园里瞎逛了,一路乘轿往回走,一路思考起了幕后之人准确的说是三公主把十一皇孙送到他面前的含义。
但,始终没能想到三公主,这样突兀的一笔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当戚一斐回到无为殿的时候,五皇子已经离开了。戚一斐把御花园的遭遇和闻罪一说,闻罪就嗤笑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三公主幼稚的小手段,实在自不量力,可笑的很。
“她到底要干什么啊?”戚一斐皱眉,她真的想不明白,让他看见皇孙,能干什么。
闻罪在开口解释前,先和戚一斐说了一下五皇子来的目的,因为这两件事,多少有些联系。这必然不可能是一个巧合。
五皇子终于舍得从神机营出来……
一是因为马上就是天和帝梓宫出行的日子,说白了就是出殡。虽然古代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日而葬”的说法,但在大启已经不是这样了,最重要的是有个吉日,择吉而葬。
就好比张珍下葬那日,就是吉日吉时,再时候出行和安葬不过。
但天和帝这一回,就和那个幽的谥号一样,戚一斐非和一个死人较劲,选了个“诸事不宜”的一天,选了个忌讳安葬的大清早,送瘟神一样,送他爹安葬。
二是因为大皇子的儿子,找上了五皇子这个五叔帮忙。
参与逼供宫失败的皇子们的后嗣,就都被贬为了庶人,再不许姓闻,也不许离京,圈在了他们各自父皇的宫里生活,大有就会这样了此残生之意。当然,闻罪并不会真的一直这么对待他们,他只是还没有考虑好,要怎么安置自己的这些侄子们。
不放吧,对没参与过逼宫、又年幼的孩子不公平;放了吧,又怕他们被有心人利用,打着他们的旗号行谋逆之事。
于是,就只能暂时先搁置一下,等事态冷却了再说。
闻罪的打算,只有戚一斐知道,也只有戚一斐会信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其他人,特别是这些被关起来的皇孙们,并不知情,角色代入一下,也不觉得自己会放过政敌家的儿子,他们现在只希望七皇叔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尤以大皇子的五儿子,也就是八皇孙最敢想,他带头表示,想给天和帝殉葬。
“胡闹!”五皇子听后,就已经是这个反应了,更不用说是消息传到闻罪这里之后。
大启开国之初,确实存在过活人殉葬制度,不少年轻貌美的妃子和先帝用惯了的宫人,都是这种制度里的受害者。但大启毕竟是个以文治天下的国家,很快就因为太过残忍,而被大臣血谏,最终改成了用纸人和陶俑代替下葬。
皇孙们这样的请求,都不像是在表达忠心,更像在打闻罪的脸,五皇子当时就已经申饬过了:“你们这样闹,是想天下人怎么想陛下?刻薄寡恩,心狠手辣,连子侄都容不下?”
这些事情,闻罪其实早已经知道了,发生在雍畿的大事小情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些年幼的皇孙们,会有此想法,一方面是真的受了人挑拨暗示,另外一方面也是他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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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被吓破了胆子,哪怕就这样长大,也再难成什么气候。
五皇子也不是来替这些孩子求什么的,只是想让闻罪知道,尽早拿出个章程,要不然拖到后面,肯定又是一桩破事。
“所以,安排十一皇孙来见我,是想勾起我的同情,让我来找你,为所有的皇孙求情?”戚一斐试着想了一下,也只能想到这一个目的。
闻罪摇摇头,玩着戚一斐的手指,对此嗤之以鼻,不慎走心把目的娓娓道来:“不,她是想激怒我。不管是撺掇皇孙闹着殉葬,透过五哥来找我;还是引十一皇孙的窘迫来让你看到,都是为了激怒我。”
三公主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并没有那个为了改善皇孙的生存环境而奋斗的情操,她不怕闻罪苛责他们,怕的就是闻罪不苛责。
天和帝的死,没有人有直接证据可以与闻罪联系在一起;之前十二监的八虎之死,确是闻罪出手,却反而赢得了不少民心,诛杀宦奸,人人称快;而涉及到朝臣的扣押、抄家,这种政事,民间已经麻木了,之前诸皇子乱的时候,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位“大人”了,一车车的真金白银从府里被拉出来,大家根本不会同情……
换言之,从名声上能对闻罪大做文章的,就只剩下了这些小皇孙,他们年幼无知,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同情。
但偏偏闻罪这个被誉为全大启最恐怖的男人,就像是突然爆发了强烈的长辈之爱一样,只是把皇孙们暂时软禁了起来,然后就什么都没做了,神经病到根本让人摸不到头脑。
眼见着天和帝出殡之日就要到了,这已经是三公主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搏。
她必须得搞个大新闻。
激怒闻罪,让他在出殡之前,对无辜的皇孙出手,无疑就是个好选择。到时候在出殡礼上,他们也就有了替天行道、群起而攻之的发难由头。
“他们要逼宫?!”
闻罪摇摇头:“兵力都在我手上,逼宫只有失败。目前来说,他们能做的只是让我不痛快。先制造种种矛盾,后面再一起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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