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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
西尔弗用他的罗盘测了几个方位。
“从骷髅岛到那边的直线上,一共有三棵‘大树’,”他说,“我认为地图上所说的‘望远镜山的山肩’,指的就是那块凹地。得到了这些信息,现在看来连三岁的孩子都能找到宝藏了。要我说,我们先在这里吃点儿饭再说。”
“我不想吃,”摩根嘟囔道,“一想起弗林特就什么胃口都没有。”
“是呀,我的乖乖,他死了对你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他长得就是个魔鬼样儿,”第三个海盗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寒噤,“脸色从来都是铁青铁青的。”
“那都是喝朗姆酒喝的,”梅里插了一句,“铁青的脸。的确是那样,他的脸的确是铁青的。”
自从发现了那副骨架,又回忆起弗林特凶恶的样子,这群海盗不由得沉浸在往日的恐惧当中,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后来甚至变成了耳语,这倒是对树林的寂静没有造成什么干扰。突然,一个又尖又高的声音从我们前方的树丛中传过来,嗓音发颤地唱起那首我们早已熟悉的曲调:十五个汉子扒着死人箱—
哟嗬嗬,朗姆酒一大瓶,快来尝!
那群海盗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会被吓成这副模样。他们像是中了邪似的面如死灰,睁大眼睛,有的人霍地跳起来,有的人拼命抓住别人,摩根干脆趴在地上。
“啊,是弗林特,我的—”梅里失声大叫。
歌声戛然而止,如同开始时那般突然,几乎可以说是唱到一半被打断的,好像是突然被人紧紧捂住了嘴。天空蔚蓝,阳光普照,这首古老的调子穿过苍翠的树林,在我听来悠扬动听,因此更加无法理解他们怎么会如此害怕。
“走,”西尔弗的嘴唇几乎变成灰色,勉强才说出话来,“这样可不行,我们必须立即出发!这事太过古怪,虽然我听不出到底是谁唱的,可那一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你们放心好了。”
他边说边鼓起了勇气,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经他这么一安慰,其他的人也慢慢镇定下来。可是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是这次不是唱歌,而是在远远的地方有气无力地呼喊,这呼喊声在望远镜山的山谷间激起凄厉的回声,令人毛骨悚然。
“达比·麦克-格劳!”那声音简直是凄惨无比的哀号—我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它。“达比·麦克-格劳!达比·麦克-格劳!”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过了一会儿,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些:“达比,拿朗姆酒来!”中间还夹杂着一句含混不清的脏话,我就不再重复了。
海盗们被吓呆了,好像脚底生了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翻白眼。直到那个声音消失很久之后,他们还是失魂落魄地望着前方。
“这回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一个海盗心急火燎地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的上帝,这正是他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摩根呻吟道,“我记得清清楚楚。”
狄克慌忙取出他的那本《圣经》,念念有词地祷告起来。在当水手和交上这帮坏朋友之前,狄克受过良好的教育。
然而,西尔弗没有被吓住。我听见他的牙齿上下打战,但最终并没有屈服。
“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他自言自语道,“在这座岛上没有谁听说过有达比这个人啊。”接着,他尽量抖擞起精神,叫了一声:“伙计们!我是来寻找金银财宝的,不管有没有鬼魂,我都不会被吓跑!即使是在弗林特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有怕过他。现在即便是他的鬼魂出来晃荡,我也不怕!朋友们,就在离这里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埋着价值七十万英镑的财宝。身为海盗,我们怎么能够扔下如此多的财宝不顾,而掉头逃跑呢?难道只是因为害怕一个在海上讨生活的、铁青色脸孔的老醉鬼?更何况他早已经死了?”
然而,他的同伙依然没能重振旗鼓;相反,他用如此不敬的语言侮辱死者,令那几个人更加恐慌了。
“行了,约翰!”梅里说,“千万别得罪鬼魂。”
其余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他们敢动,早就各自逃跑了;但是出于恐惧,他们不敢各奔东西,而是都向约翰靠拢过来,好像他的胆量能够帮助他们克服恐惧似的。西尔弗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克服了内心的恐惧。
“鬼魂?也许是吧。”他说,“但是我不明白,这个声音怎么会有回声呢?鬼魂是没有影子的,对不对?好,那么我倒很想知道,鬼魂叫怎么会有回声呢?这难道正常吗?”
实际上,在我看来这个结论根本站不住脚,但是你无法理解迷信的人的逻辑,你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话会打动他们。使我惊奇的是,乔治·梅里居然开始相信了。
“对,这话说得有道理。”他说,“高个儿约翰,你肩膀上长的那个东西确实是脑袋,没错儿。走吧,伙计们!我看刚才大家全都想歪了。现在想想,那个声音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像弗林特,我承认,但并不完全一样。说起来,好像与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更相似,更像—”
“对了,更像是本·冈恩的声音!”西尔弗叫了起来。
“对,就是他!”一直趴在地上的摩根一下子用膝盖撑起身体,“那正是本·冈恩的声音!”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狄克问道,“本·冈恩也死了,和弗林特一样。他的鬼魂你们就不害怕了吗?”
但是,见多识广的老水手觉得他的问题可笑极了。
“谁会把本·冈恩放在眼里呢?”梅里说,“不管他是死是活,都没有人怕他。”
说来也怪,他们个个又马上恢复了常态,脸上也有了血色。没几分钟,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谈开了,偶尔停下来侧耳听听。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扛起工具再次出发。梅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西尔弗的罗盘测量方位,以保证他们前进的方向始终与骷髅岛成一条直线。看来,他说的是实情:不管本·冈恩是死是活,都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只有狄克仍然捧着他那本《圣经》,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但没有人同情他,西尔弗甚至还嘲笑他疑神疑鬼、胆小如鼠。
“狄克,我之前说过,”他说,“《圣经》已经被你弄坏了,你拿着它祷告根本不顶用,鬼魂难道还会怕一本弄坏了的《圣经》?根本不可能!”他拄着拐杖暂时停了下来,用他粗大的手打了个响指。
但狄克已经无法再平静下来,很快我便发现,这个家伙病得不轻。利夫西医生曾断言他得了热病,再加上酷暑、疲惫和恐惧的交互作用,他的体温急剧升高。
台地上地势开阔,树木稀疏,行走起来十分方便。刚才我说过,台地稍微有些朝西倾斜,所以我们走的大部分都是下坡路。大大小小的松树间隔很远,甚至在一丛丛的肉豆蔻和杜鹃花之间也有大片空地暴晒于烈日之下。我们这样朝西北方向横穿小岛,一方面离望远镜山的肩膀越来越近,另一方面也将我不久前坐着颠簸的小船经过的西海湾看得越来越清楚。
我们来到一棵大树下,经过测量,证明方位错误,不是这一棵。接着,又排除了第二棵。第三棵松树耸立于一簇矮树丛中,几乎有两百英尺高。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植物中的一个巨人,深红色的树干大如房屋;绿荫如盖,几乎可以遮得住一个连的士兵在此演习。在东西两岸都可以清晰地望见这棵树,作为航标画在地图上十分合理。
当然,他们对于这棵树有多高大并不感兴趣,他们只关注在那宽阔的松荫下埋藏着的七十万英镑的金银财宝。他们越靠近那棵树,就越干净利落地将先前的恐惧遗忘,所有的想法都被发财的念头吞噬了。他们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脚步变得又轻又快;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在那批宝藏上,向往着、等待着他们每个人的好运—一辈子逍遥法外、花天酒地。
西尔弗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一瘸一拐地拼命朝前走,他的鼻孔由于激动张得大大的,不住地翕动着。当苍蝇落在他那涨红的满是汗水的脸上时,他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他猛拉猛拽地扯过拴住我的那根绳子,并不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在我面前掩饰自己。财宝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其余的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医生的警告和他自己的承诺,早已成过眼云烟,不值一提。我确信他一定想要迅速挖到宝藏,趁着天黑找到“伊斯帕尼奥拉”号,然后再把他的绊脚石全部杀死在岛上,满载着邪恶和金银扬帆出海—这正是他最初的设想和意愿。
我忧心忡忡,也很难跟上海盗们飞快的步伐。我一跌跌撞撞,西尔弗就恶狠狠地拽一下绳子,充满杀机地瞪着我。落在我们后面的是狄克,他嘴里依旧念念有词,有时候,咒骂和祷告被他夹杂在一起,看起来,他烧得越来越厉害了。这也加剧了我的痛苦,当年发生在这片台地上的一幕幕惨剧死死地缠住了我。我仿佛看到那个恶贯满盈的青脸海盗(后来他死在萨凡纳,死时还唱着歌,嚷着要酒喝),在这附近亲手杀死了他的六个伙伴。这片树林如今如此安静,当年想必回荡着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又听到了那凄惨的回响。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树林的边缘地带。
“伙计们,快一点儿,都跟上来!”梅里大喊一声,走在前头的人拼命向前跑去。
可是,还没有跑出十码远,我们就看见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们发出一阵惊呼,声音由弱转强。西尔弗拄着拐杖加快步伐,疯了似的飞奔上前。到了那里,他和我也都停下脚步,呆住了。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土坑,看起来不像是新挖的,因为坑壁已经塌陷,坑底也已经长满了矮矮的青草。一把断成两截的镐柄不知被谁扔在了土坑底部,旁边还有一些货箱的破木板。我看到其中一块木板上用烙铁烫着“海象”号的字样—“海象”号他的身上是弗林特的船名。
任谁都一望便知,宝藏已经被别人发现并劫掠一空了,那七十万英镑的财宝早已不翼而飞。





金银岛 第33章 首领被推下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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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中间隔着土坑—一边是两个人,另一边是五个人,任何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西尔弗拄着拐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好像比平时还要镇定。他确实有些胆量,这一点不可否认。
无比狂热的希望顷刻落了空,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失望的事了。那六个人仿佛突然遭到雷击,一下子都垮了。只有西尔弗马上从这无比沉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刚才,他像是一个参加赛马的骑师,一心一意地只想全速向财宝冲刺,可是等走到跟前,发现此路不通。他的头脑依然沉着冷静,在别人还没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化为泡影之前,他已经及时更改了他的作战计划。
“吉姆,”他悄悄对我说,“把这个拿去,准备应付快要发生的叛乱。”
说着,他递给我一把双筒手枪。
与此同时,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北走了几步,让土坑横亘在我俩和那五个人之间。紧接着他对我点头示意,意思是:“形势危急。”—实际上,这一点我已经意识到了。现在,他的目光充满友善,之前恶狠狠的眼神不见了。对于他这种反复无常的卑鄙做法,我感到十分反感,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回你又变卦啦。”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话,那些海盗连骂带叫地一个接一个跳下坑去,用手拼命扒土,又抓起木板向旁边乱扔一气。摩根找到了一枚价值两基尼的金币,海盗们把它在手里传来传去,盯了足有十几秒。
“两基尼!”梅里突然举起金币向西尔弗咆哮起来,“这就是你说的七十万英镑的财宝吗?你不是最会做交易的老手吗?你是个只会把一切搞砸的蠢货!”
“继续挖吧,伙计们,”西尔弗厚颜无耻地开始冷嘲热讽,“再努力一点儿,也许你们还能挖出两颗花生呢。”
“花生?”梅里尖声大叫,“伙计们,你们听见没有?我告诉你们,这个阴险的家伙早就心里有数了,瞧瞧他那张脸,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啊,梅里,”西尔弗挖苦道,“又准备当船长了吗?可真是够努力,没说的。”
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站到了梅里这一边,他们开始拼命地从土坑内往外爬,凶狠的怒火从眼里喷射出来,狠狠地回头瞪着我们。我发现对我们有利的一点—他们全部爬到了西尔弗的对面。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中间隔着土坑—一边是两个人,另一边是五个人,任何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西尔弗拄着拐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好像比平时还要镇定。他确实有些胆量,这一点不可否认。
僵持了一会儿,梅里似乎想用一番话来打破这种局面。
“伙计们,”他大声说,“他们那一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行动不便的老瘸鬼,就是他把我们骗到这里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当;另一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杂种,我早就想把他的心挖出来了。现在,伙计们—”
他扬起胳膊,大声呼喊,显然是准备带头发动攻击。但是就在这时,只听得“乒!乒!乒!”三声—从矮树丛后面闪出三道火光。梅里中了枪,一头栽进了土坑里;头上缠着绷带的那个家伙像只陀螺似的转了个圈,也直挺挺地掉下坑去,手脚抽动了几下后就一命呜呼了。见此情景,其余三个海盗掉头就跑。
高个儿约翰趁机将手枪对准还在土坑里挣扎的梅里,双筒齐响。梅里在断气前翻起眼睛使劲儿瞪着他。
“乔治,”西尔弗说,“我们之间现在才算清了账。”
这时,利夫西医生、葛雷和本·冈恩从肉豆蔻丛中向我们跑来,手上的枪还冒着白烟。
“快追!”医生喊道,“快,快点儿,伙伴们!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头把小船夺过来。”
于是我们一齐快速地向海边奔去,不时在齐胸高的灌木丛中开路前进。
西尔弗拼了老命想跟上我们。他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向前跑,简直快要把胸前的肌肉给撕裂了。医生认为,如此剧烈的运动,即使是没有任何残疾的正常人也受不了。即便如此,当我们到达台地的坡顶时,他还是落在我们后面大约三十码远,而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他喊道,“看那边!不用急!”
的确不用再着急了。在台地比较开阔的地方,我们看见那三个幸存者还在朝他们刚开始拔腿就跑的方向直奔后桅山,而我们已处于他们和小船之间。于是我们四人坐下来大口喘着气,高个儿约翰一边抹着脸上的汗,一边慢慢走过来。
“发自内心地感谢你,医生,”他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救了我和霍金斯的命。啊,是你呀,本·冈恩?”他说,“你可真是好样的。”
“是的,我是本·冈恩。”这个被放荒滩的水手窘迫地答道,身子扭得像条黄鳝似的,“你还好吗,西尔弗先生?”隔了许久,他才憋出这一句,“想来一直不错。”
“本·冈恩啊本·冈恩,”西尔弗不断地重复道,“没想到是你干的好事。”
医生派葛雷回去将几个海盗逃跑时扔下的镐头拿一把来。然后我们就不慌不忙地走下山坡,向停小船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医生简明扼要地把最近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这引起了西尔弗的浓厚兴趣。这一次,从头到尾扮演主要角色的就是本·冈恩这个被放荒滩的傻瓜。
长期在岛上流浪的本·冈恩无意中发现了那具尸骨,并把他的东西全部搜掠一空。发现藏宝地的也是他。他把那些金银财宝慢慢地都挖了出来—土坑里的镐头断柄就是他留下的,并把财宝从大松树下一点点地搬到了海岛东北角双峰山上的一个洞穴里。他不知一共搬了多少趟,终于在“伊斯帕尼奥拉”号抵达的前两个月,安全地把所有的宝藏都运到了那里。
在海盗们发动攻击的那个下午,利夫西医生便从本·冈恩口中套出了这些秘密。但是第二天早晨,医生发现“伊斯帕尼奥拉”号失踪了,便去找西尔弗,把那张已经毫无用处的废地图给了他,补给品也附送给他—因为本·冈恩在洞穴里贮存了大量他自己腌制的山羊肉,所以医生他们不担心食物问题—总之,把木屋里的一切都给了西尔弗,以换取安全撤离寨子的机会。他们避开了容易感染热病的沼泽地,向双峰山转移,同时这样也利于看管财宝。
“对于你,吉姆,”利夫西医生说,“我始终放心不下。但是,我必须首先为那些坚守在岗位上的人着想。既然你自己没有做到这一点,也不能怨恨别人,对不对?”
今天早上他到寨子里给海盗们看病的时候发现,原本打算让那帮海盗空欢喜一场的圈套把我给卷了进去。他便急忙跑回洞穴,留下乡绅照料船长,自己带领葛雷和放荒滩的水手本·冈恩,三个人按对角线斜穿过全岛,直奔大松树方向。但是不久,他就发现西尔弗这一队已经走在他们的前头,于是他们便派飞毛腿本·冈恩到前面去设法牵制,拖延海盗们的时间。本·冈恩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利用他过去的同船伙伴十分迷信这一点来假扮鬼魂吓唬他们。这一招十分有效,使葛雷和医生在海盗抵达之前及时赶到大松树附近,并预先埋伏下来。
“我的上帝,”西尔弗说,“幸亏有霍金斯在我身边。否则,即使老约翰被他们碎尸万段,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医生。”
“当然。”利夫西医生爽朗地回答。
这时,我们来到了停小船的地方。医生用镐头把其中一只砸毁,以免它再被海盗夺去。我们所有的人登上另一只,准备从海上绕到北汊去。
这段路程有八九英里远。西尔弗尽管已经累得半死,但还是和我们大家一样拼命划桨。没多久,我们便划出海峡,绕过岛的东南角—四天前我们曾拖着“伊斯帕尼奥拉”号经过那里进入海峡。我们挥动船桨,在平静的海面上划得飞快。
经过双峰山时,我们可以远远看到本·冈恩的山洞洞口,还看到有一个人守卫在洞口边—那是特里劳尼先生。我们高兴地向他挥手致意,并高声欢呼三声,其中西尔弗喊得特别卖力。
又划了三英里左右,刚进北汊的入口,我们就看到“伊斯帕尼奥拉”号在自动漂流。潮水把它冲离了浅滩。要是风大或者像南锚地那样有强大的潮流,我们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它了,或者发现它触了礁,再也无法使用。而现在,除了一面主帆之外,其余部位并没有重大的损伤。我们取来另一只锚抛入一英寻半深的水中,然后坐小船折回最靠近本·冈恩的藏宝洞的朗姆酒湾。到那里之后,再由葛雷单枪匹马地划着小船返回“伊斯帕尼奥拉”号所在的位置,今天晚上由他看船守夜。
从岸边走到洞口要经过一段比较平坦的斜坡。特里劳尼先生站在坡顶上等我们。见到我,他亲切和蔼地问候,只字不提有关我逃跑的任何事,既不责骂,也不赞赏。当西尔弗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时,他一下子气得涨红了脸。
“约翰·西尔弗,”他说,“你这个大坏蛋、十恶不赦的大骗子。他们要我不对你提出控告。好吧,那我就放你一马。可是,先生,害死了那么多人,你难道就心安理得,不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吗?”
“衷心感谢你,先生。”高个儿约翰答道,又彬彬有礼地敬了个礼。
“不需要你感谢我!”乡绅喝住他,“我已违背了我应尽的责任,滚下去!”
然后,我们走进了本·冈恩的洞穴。这是个既宽敞又通风的地方,有一小股清泉流入围着蕨草的池子。地上都是沙子。受了伤的斯莫利特船长躺在一个大火堆前;一跳一跳的火光照到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有成堆的金币、银币和架成四边形的金条。这就是我们万里迢迢、千辛万苦来寻找的弗林特船长的宝藏,为了它,“伊斯帕尼奥拉”号上已经有十七个人丢了性命。在积攒这些财宝的过程中,有多少人流过血和泪,有多少艘大船被击沉海底,有多少勇敢的人被逼着蒙住眼睛走板子,然后一头栽进深不可测的海水中,有多少次炮弹呼啸而过,有多少耻辱、欺诈和残暴的行为,恐怕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讲清楚。在这座岛上,还有三个人曾经亲身参与了这些罪行—西尔弗、老摩根和本·冈恩,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曾幻想从中分得一份。
“啊,吉姆,快进来,”船长见到我,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个好孩子,吉姆。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带你出海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宠儿,我可受不了。哦,是你呀,约翰·西尔弗,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我回来履行我厨子的职责,先生。”西尔弗答道。
船长“啊”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说什么。
这天晚上,我和朋友们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有本·冈恩的腌羊肉,再加上其他好菜,还有从“伊斯帕尼奥拉”号上拿来的一瓶陈年葡萄酒,味道简直妙极了。那天晚上,我相信没有谁比我们更幸福、更快活了。西尔弗在我们的身后,坐在火光几乎照不到的阴影里,但是他吃得很卖力。倘若谁说一句需要什么东西,他就立刻跑去取来;我们开怀大笑,他也尽量凑热闹—总之,他又变成了航海途中那个爱献殷勤、对人恭恭敬敬的厨子。




金银岛 第34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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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发现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听不到喊声了,其中一个—我不知道是哪一个—便一跃而起,狂叫着举枪便放。嗖的一声,一发子弹从西尔弗的头顶飞过,把主帆打了个洞。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开始忙活起来,因为有那么多金银财宝需要运到“伊斯帕尼奥拉”号上去。我们首先要在陆地上走将近一英里,然后再划着小船走上三英里的水路到大船上去。这工作可真够我们忙的,因为毕竟只有这么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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