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
“谢谢你,朋友,”斯莫利特船长说,“以后还会请你帮忙的。你可以走了。”
我对于约翰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大为吃惊,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避讳自己对这座小岛的熟悉。并且我得承认,看到他向我走来时,我几乎吓呆了,慌张无比。我躲在苹果桶里偷听他们谈话的事,他自然毫不知情,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残忍、口蜜腹剑和对周围人的巨大影响力令我备感恐惧,以至于当他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时,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座小岛很不错,”他说,“算是个好地方,像你这种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可以上去看看。你可以游泳、爬树,还可以打山羊,脚力好的话,你还可以像山羊那样爬上山头去玩耍。啊,看看这座小岛,好像我又年轻了呢,都差点儿忘了我有木腿这回事。年轻力壮,脚指头完完整整,一个都不缺,那可真好啊!什么时候你想去岸上玩耍一通,只要跟老约翰打个招呼,就会为你准备好美味的点心在路上吃。”
说完,他友好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瘸一拐地下到厨房里去了。
这时,斯莫利特船长、特里劳尼先生和利夫西医生正聚在后甲板上谈话,尽管我想立刻把得到的消息向他们报告,但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去打断他们。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这时利夫西医生叫我过去。原来他把烟斗忘在房舱里了,而他又离不了烟,于是叫我去把烟斗取来。我一走到离他足够近又不会被旁人听到的距离,就立刻说道:“医生,请听我说,你先同船长、乡绅回到房舱里去,然后找个借口叫我过去。我有十分可怕的消息要报告。”
医生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谢谢你,小吉姆。”接着,他故意抬高声音说,“好了,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就好像他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似的。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重新同另外两个人交谈起来。他们在一起小声商议了一会儿,尽管三个人显得十分镇定,谁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也没提高嗓门儿惊叫,但是,显然医生已经将我的话传达给了其他两位。因为接下来我就听到船长命令约伯·安德森吹响角笛,将全体船员都集合到了甲板上。
“伙计们,”斯莫利特船长说,“大家听我说。现在,在我们眼前的这块陆地,正是我们此次航行的目的地。特里劳尼先生,这位众所周知的、非常慷慨的绅士,刚刚问了我几个问题,而我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我认为,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我感到十分满意。因此,他、医生和我,我们三个人准备到下面的房舱去喝上一杯,为你们的健康和好运而庆祝。同时,也为大家伙准备了好酒,让你们也为我们的健康和好运而干杯。对于特里劳尼先生的这一做法,我认为实在是令人振奋的慷慨之举。如果你们同意我的看法,那么,就对这位慷慨的先生大声欢呼吧!”
理所应当地—欢呼声十分热烈。但是,听到他们的欢呼声如此热烈而真诚,真令我难以置信:正是这些人在暗处密谋着要将我们干掉。
“再给斯莫利特船长来一个!”当第一阵欢呼声停下来后,高个儿约翰向大家喊道。
这一次的欢呼也十分热烈。
三位先生在大家兴致高昂的时刻退到下面去了。不一会儿,有人传话叫吉姆·霍金斯到房舱去。
我走进去时,他们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瓶西班牙葡萄酒和一些葡萄干。利夫西医生把假发套放到了腿上—这是他情绪激动的表现,还不停地吸着烟。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船艉窗敞开着,从窗口可以看到船后的尾波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
“霍金斯,”乡绅说,“你说有可怕的消息要报告,现在你说吧。”
于是我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尽可能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西尔弗所谈到的全部内容。在我讲话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断我,他们三个人几乎一动不动,自始至终只用眼睛紧紧盯住我。
“吉姆,”利夫西医生说,“过来坐下。”
他们让我坐在桌旁,紧挨着他们,给我倒了杯葡萄酒,还使劲儿往我的手中塞葡萄干。三位先生一个接一个地轮番向我鞠躬致谢,还为我的健康、好运和勇敢干杯。
“船长,”特里劳尼先生说,“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犯了严重的错误。我承认我是一头愚蠢的驴子,从现在起,我听从你所有的命令。”
“先生,我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船长答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明的一帮坏蛋,竟然在图谋叛变之前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一点儿迹象都没有!这帮坏蛋,”他又加了一句,“竟然完全把我蒙蔽了,浑然不觉。”
“船长,”利夫西医生说,“这全是那个西尔弗捣的鬼,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是个让人高看一眼的人物,我想你也认同这一点。”
“将他吊在帆桁的顶端,那他才是真的让人高看一眼呢。”船长答道,“不过现在谈这些没有任何作用。先生,现在,我有几点想法,如果特里劳尼先生允许的话,我就说给大家听听。”
“你是船长,你说了算,先生。”特里劳尼先生一本正经地说。
“第一点,”斯莫利特先生开口道,“我们别无选择,必须继续行进,因为假如我下令转舵掉头的话,他们立刻就会起事,片刻都不会耽误;第二点,目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至少,在找到宝藏之前我们是安全的;第三点,在这艘船上,还是有对我们忠诚的人的,先生,要知道,这件事早晚会发展到动武的地步,而我的建议是—正如俗语所说的那样,要抓住时机的‘牛鼻子’,要巧干而不是蛮干,趁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先发制人。特里劳尼先生,府上跟随你一起来的仆人都是可靠的吧?”
“同我本人一样值得信赖。”乡绅表示。
“有三个仆人,”船长计算着,“再加上我们,包括霍金斯在内,一共是七个人。那么,水手中有哪些是可靠的呢?”
“在遇到西尔弗之前,由特里劳尼自己挑选的那几个应该是可靠的。”医生说。
“我看未必,”乡绅答道,“汉兹就是我亲自挑选的。”
“我曾经认为汉兹是值得信赖的人呢。”船长跟着说了一句。
“想想他们竟然全都是英国人!”乡绅愤怒地说,“先生,我真恨不得把这艘船炸成碎片!”
“先生们,”船长说,“我已经将我的建议全部说完了。我们一定要稳住阵脚,假装若无其事,同时,保持高度的警惕,准备伺机而动。我知道这对人是一种煎熬,当然,去面对面地拼个你死我活的确痛快,但无济于事。在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稳住阵脚,伺机而动,这是我的意见。”
“吉姆的作用比任何人都要大。”利夫西医生说,“因为那些家伙在他面前无所顾忌,而吉姆又是个机灵的小家伙。”
“霍金斯,我对你寄予了莫大的信任。”乡绅接着说。
听了这几句话,我开始慌乱不安,因为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办法。然而事态的确发展到此种情况,我成了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在当时,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在二十六个人当中,只有七个人能够靠得住,而在这七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孩子—我。因此,局势就变成了:我们这边有六个成年人,他们那边却有十九个。
金银岛 第三部 我在岸上的惊险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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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惊险奇遇是如何开始的
他们无所事事地晃来晃去,三五成群地聚在甲板上激愤地议论。命令他们做任何一点儿小事都会招来不满,即使服从命令,干起活儿来也是勉勉强强、敷衍塞责。即便是最老实的水手,也受到了这种坏风气的影响,因为船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去纠正别人不当的行为。显然,暴乱一触即发,就像是雷雨前的乌云一般,压抑地笼罩在我们的头顶。
第二天清晨,我走上甲板一看,那座小岛完全变了模样。虽然风已经停歇,我们的船在夜间还是行进了一大段路程,现在正停在距离地势较低的东岸东南方大概半英里远的地方。远远望去,小岛的表面被灰色调的树林覆盖了很大一部分,一条条带状的黄沙低地和数量不少的松科大树均匀地点缀其间。这些大树长得非常高,它们或昂然独立,或三五成群,仿佛凌驾于其他树木之上。总体来说,小岛的主色调是单调而阴郁的,在每一座山的顶端,都有光秃秃的岩石冷漠地矗立着。仔细观察,这些山的形状都十分奇特,尤其是那座高出其他山丘三四百英尺的望远镜山最引人注目—它的每一面山坡都极其陡峭,到了山顶突然削平,像极了一个安放雕像的基座。
“伊斯帕尼奥拉”号摇晃得很厉害,随着洋面的波动,排水孔几乎被淹没到了水下。帆的下桁像要把滑车扯下来,舵左碰右撞,砰然作响。处于颠簸中的大船,如同一个手工作坊,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我感到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只好紧紧抓住后牵索。虽然在航行中我早已适应了船上的颠簸,但像这样像只瓶子似的不停旋转,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尤其是在这腹中空空的早上,我控制不住地恶心。
可能是由于晕船的折磨,也可能是由于这座小岛给人以灰暗、阴郁的感觉,那阴沉的树林和光秃秃的岩石,以及我们可以看到和听见的海浪拍打峭壁溅起的飞沫和震耳的轰鸣—总之,尽管阳光温暖和煦,呱呱叫着的海鸟上下翻飞捕食鱼类,按理说,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海上航行后,任何一个人都会兴致高昂地想到陆地上去溜达一番,可是,就像俗话所说的,我的心一直沉到了底—从陆地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这座藏宝岛无比憎恶。
整个上午,我们有一大堆枯燥的工作要做。因为没有一丝风,要想将“伊斯帕尼奥拉”号停泊到骷髅岛后面的港湾,就必须放下数只小船,并给每只配备若干人,让它们用绳索拖着大船走上三四英里,才能绕过岛角,通过那狭窄的入口。尽管那里根本用不上我,我还是自告奋勇地上了其中的一只小船。太阳很毒,天气热得使人发昏,水手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大发牢骚。安德森是负责我这条舢板的小头目,对于手下的抱怨,他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成了骂得最响最脏的那个。
“瞧吧,”他夹着一句咒骂,说,“这活儿快干到头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征兆。因为在这之前,水手们都还干劲儿十足,干起活儿来也都十分卖力,可是一看到这座岛,纪律马上就松弛下来,人人都显得十分散漫。
高个儿约翰一直站在舵手旁边,为“伊斯帕尼奥拉”号领航。对于这里的情况,他简直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尽管水手用测链测得的水深比地图上标注的每一处都要深,约翰却十分自信,领起航来胸有成竹。
“这个位置退潮时水总是冲得很急,”他说,“所以就像用铲子铲似的,把航道越挖越深。”
我们准确地在地图上画着铁锚的地方停了船,一边是主岛,另一边是骷髅岛,距离两岸各约三分之一英里。水很清澈,底下是干净的沙砾。我们下锚发出的巨大声响惊起了大群大群的飞鸟,它们在林子上空盘旋,不停地鸣叫着,但是,没几分钟,它们便又落了下来,停在原处。一切又重新归于沉寂。
这是一个完全被陆地包围、被树木遮蔽的港湾,树木十分茂盛,一直长到满潮时的水位线。海岸十分平坦,几座山的顶峰在远处形成了一个类似半圆形的形状。有两条小河—事实上,用沼泽来形容好像更为贴切—缓慢流入这个如同池塘一般平静的隐蔽的港湾。可是,这一带岸上环绕着的植物,叶子隐约泛着毒气森森的异常光泽。站在船上,我们什么都看不到,既没有房屋,也没有栅栏,一切都被树木给遮蔽了。若不是升降口挂着的那张地图,我们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自这座岛露出海面以来第一批发现并踏足它的人呢。
空气缓慢而滞重地流动着,几乎凝固一般。四周也异常安静,除了半英里以外惊涛拍岸、撞击峭壁的轰鸣,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很快,我们就发现有一股特殊的霉味笼罩在港湾的上空—像是潮湿的树叶和树干腐烂发霉的臭味。我看到利夫西医生皱着眉头吸了几下鼻子,好像有人在他面前放了一只臭鸡蛋。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宝藏,”他说,“但我敢用我的性命担保,这里肯定有热病。”
早前,水手们在小船上的散漫和不恭已对我们发出警告,后来,他们回到大船以后就变得更加嚣张,甚至咄咄逼人了。他们无所事事地晃来晃去,三五成群地聚在甲板上激愤地议论。命令他们做任何一点儿小事都会招来不满,即使服从命令,干起活儿来也是勉勉强强、敷衍塞责。即便是最老实的水手,也受到了这种坏风气的影响,因为船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去纠正别人不当的行为。显然,暴乱一触即发,就像是雷雨前的乌云一般,压抑地笼罩在我们的头顶。
并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察觉到了危机。高个儿约翰不断地从一群人走向另一群人,焦急地劝说着,竭尽全力想让大家平静下来。他以身作则,做出一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好榜样的姿态。他比往常更要积极主动、温顺谦恭,并在此方面做出了超水平的表演:他笑容可掬地面对每一个人。一旦有谁下达了一项命令,他立刻就会拄起拐杖,一秒钟都不迟疑地去执行,并显得十分高兴地连声答应:“是的,是的,先生!”闲着无事的时候,他就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似乎想以此来掩饰其他人的不满情绪。
在那个阴郁的、充满危机的下午,高个儿约翰表现出的这种焦虑显然是最不祥的预兆。
我们几个人聚在房舱里商讨着对策。
“先生们,”船长说,“如今的局面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要是冒险再下一道命令,这帮家伙就会立刻跳起来造我们的反。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就在刚才,我不是受到了无礼的顶撞吗?我要是开始教训,马上就会有长矛飞来,大家立刻兵戎相见;要是我忍气吞声,西尔弗就会发现情况不妙,我们的计划就会被看穿。所以,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谁?”乡绅问。
“是西尔弗,先生,”船长答道,“他的心情同你我一样,都是急于稳住局面,将水手们暴躁和急切的情绪平息下去。是否立刻动手是他们之间的小小分歧,一旦他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相信他就能够说服这帮家伙,而我的打算就是—给他提供这种机会。我建议准许船员们到岸上去待上一个下午。如果他们全部上岸,我们就可以趁机把船夺过来,踞守大船同他们作战。如果他们谁都不去,那我们就坚守房舱,愿上帝保佑正义的一方。如果有一部分人去,那么,先生,我可以打包票,他们一定会像绵羊一样服服帖帖地被西尔弗带回到船上来。”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每一个忠诚可靠的人都分发到了装好弹药的手枪。当亨特、乔伊斯和雷德拉斯得知真相的时候,并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吃惊和恐慌,这令我们信心大增。紧接着,船长就走到甲板上向全体船员讲话。
“兄弟们,”他说,“我们忙碌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坏了。我想,大家到岸上放松一下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小船还在水里,谁要是愿意,可以乘着小船到岸上去消磨一个下午。日落前半小时,我会鸣枪通知你们返回。”
那些愚蠢的家伙肯定认为只要到了岸上,宝藏便唾手可得,于是他们立刻喜笑颜开,一扫恶劣的心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声音之大,在山谷中激起了阵阵回响,鸟群再一次被惊起,盘旋在锚地上空惊叫不已。
船长十分明智,打算一点儿都不碍他们的事。他一转身就离开了,哪些人留下、哪些人上岸任由西尔弗去安排。事实上,他也只能这样做。假如他继续留在甲板上,那么就无法再假装依然被蒙在鼓里。实际情况十分清楚—这艘船真正的船长是西尔弗,因为他的手下有一大帮图谋叛乱的船员。很快我就发现,船上的确还有老实的水手存在,但是可想而知,他们都是些迟钝的家伙。我猜想,实际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在坏心眼儿的领头者的带领或影响下,船员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良影响,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其中有少数几个大体上还是好人,他们不愿被利诱或威胁着走得太远。游手好闲、吊儿郎当、偷奸耍滑是一回事,而抢夺船只、谋财害命、杀害无辜则是另外一回事,杀人越货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干得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哪些人上岸、哪些人留守在船上,这个问题总算是定好了—六个人留在大船上照管船只,另外十三个人,包括西尔弗在内,开始分批上了舢板。
这时,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实际上,也多亏了这个疯狂的主意,才使得我们得以逃生。我想,既然西尔弗留下了六个人看守大船,那么显然我们这几个人是不能把船夺过来的;但是,同样地,既然只留下了六个人,那也说明房舱这边并不是非需要我不可。于是我立刻决定跟着西尔弗他们一起上岸。一眨眼,我便迅速翻过船舷,把身子蜷缩在离我最近的一个舢板里面了,与此同时,它就出发了。
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到我身上,只有船艏的桨手说了句:“吉姆,是你啊!注意低头。”这时,西尔弗锐利的眼光从另一只小船上扫过来,还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以便确定究竟是不是我本人。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后悔跳上小船了。
水手们精力充沛,争先恐后地向岸上划去。我乘坐的那只小船由于先他人一步出发,船身较轻,配备的桨手也非常用力,所以遥遥领先,将其他同伴远远抛在了后面。到了岸边,船艏一头扎在了岸边的树丛中,我便一把拽住枝条,借力跳上了岸,接着又迅速地钻进了树林。这时,西尔弗和其他人还在我身后大约一百码的地方。
“吉姆!吉姆!”我听见西尔弗大叫我的名字,想让我停下来。
显而易见,我是不会理会的。我使劲儿向前跑,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跑去,一会儿钻进草丛,一会儿在灌木丛中飞奔,直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金银岛 第14章 第一次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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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没有变化—太阳仍旧炙烤着一切,沼泽地升腾着阵阵雾气,高高的山峰依然耸立着,而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在我的眼前,刚刚发生了一场凶杀,我亲眼目睹一个人被残忍地杀死了。
甩掉了高个儿约翰,我感到十分得意,于是开始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这块陌生陆地的风光来。
穿过了一大片长满杨柳、芦苇和许多奇怪树木的沼泽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约一英里长的开阔地带。这里满是沙土,且地势起伏不定。少量的松树在这里生长着,其余大部分则是一种样子略似栎树但叶子颜色淡如杨柳的枝干弯弯曲曲的树。一座双峰小山矗立在这片开阔地带的远处,它的两个奇特、嶙峋的峰顶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到现在为止,我才第一次品尝到探险的乐趣。这座小岛没有人烟,那些与我同船的家伙又被我远远地甩开,眼前除了不会说话的鸟兽之外,一个活物都没有。我在树木间到处乱转,见到了无数种叫不出名目的花草,偶尔还会看到几条游走的蛇,有一条还躲在岩石的缝隙里向我高昂着头,发出类似陀螺飞转时的咝咝声—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传说中能置人于死地的响尾蛇,那种咝咝声正是发自它尾端的令人闻风丧胆的著名响声。
接着我走进之前提到过的那片树木状如栎树、树干弯曲的树林。后来,我听说这种树的学名叫作常青树或者常绿栎树,它们低低矮矮地在沙地上蔓延,就像黑莓那样,而且它们的枝条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扭曲着,树叶繁密得如同茅草。这片树林自一座沙丘顶上向下一直延伸到一片长满芦苇、宽阔的沼泽地,这种样子奇特的树越靠近沼泽就长得越高、越密。附近有一条小河,经过这里流向我们停船的地方。在烈日的照射下,沼泽地向外升腾着雾气,望远镜山就在这雾气后面若隐若现。
安静的芦苇丛突然喧闹起来。一只野鸭“嘎”的一声飞了起来,接着另一只也叫了一声,扑棱着飞到半空中。很快,成群结队的野鸭嘎嘎叫着,乌压压地盘旋在这片沼泽地上空。我立刻知道,一定是和我同船的几个水手正向这边走来。果然,没几分钟,我便远远听到一个人在低低地说话。我侧耳仔细倾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近了。
这把我吓得不轻,于是我钻到离我最近的那棵常绿栎树的顶盖下面,小心翼翼地蹲在那里,像只老鼠似的大气不敢出,竖起耳朵倾听。
另一个声音答话了。接着,第一个声音—我已听出那是西尔弗—又继续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只是间或被另一个声音插进几句话。从语调的起伏来看,他们似乎谈得十分投入、认真,甚至可以说相当激烈,可是对于具体的内容,我始终无法听清。
过了一会儿,双方似乎都住了口,沉默下来。我猜可能是两个人坐了下来,因为他们并没有再向我这边靠近,野鸭们早已安静下来,重新回到了自己在沼泽里的栖息地。
安静了片刻,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既然我如此莽撞地跟着这些坏蛋上了岸,就应当想办法去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以那些歪歪扭扭的树木为掩护,尽可能地向他们靠近。
对于那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我能够非常准确地断定。因为不仅可以依据他们的声音,还可以根据野鸭的方位判断—此刻,仍有几只野鸭在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头顶惊慌不安地盘旋着。
我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他们爬去,动作虽缓慢但十分坚定。爬了一会儿,我抬起头透过树叶的间隙向前望去,清楚地看到下面沼泽地旁有一小块草木葱茏的谷地—高个儿约翰正和一个水手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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