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之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松理的电灯泡
后颈到后脑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孟涟却再没有心思去关注身上的那点儿疼痛,他现在只觉全身发冷,昏沉沉地犯着困意。
孟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迷迷糊糊听到了阎嫣的惊呼声,旋即是湿纸巾在脸颊上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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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冰凉触感,鼻尖有很重的血腥味,混着湿纸巾上的工业花香,令人几欲作呕。
再等他醒来时,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而那朵被染得通红的万寿菊就随同着染血的衬衣被放置在床头。
孟涟突然想起了什么,尝试着抬手去探一探鼻尖,才发现右手上插了输液管,动弹不得。
他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外边儿的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本来说好下午要去学校,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安静得落针可闻,门外有些许交谈的声音,孟涟侧耳一听便知道是母亲和兄长都来了。
连同着两位老太太,孟家一众此时正站在病房外。
医生将一份病情通知书递给了孟涟的母亲许锦艺,解释道:“下午刚送来的时候,先验了个血,发现患者体内有炎症,之后做了筛选检查,现在基本可以判定是淋巴瘤的症状了。”
这一声平淡的告知就像是一把重锤一般,一击就将孟家人的心敲得七零八落。
这样的悲情场面,对于常年在肿瘤科工作的医生来说,已经见怪不怪,足以神情麻木的应对了。
“肿瘤在患者右耳后靠近后颈的地方,初时因为压迫血管可能会引起患者出现头痛头晕的症状,这个时候本就该重视起来了,拖到现在肿瘤继续变大,已经压迫到鼻腔,再不控制住,就会发展成鼻腔病变。”
女医生的声音很轻,但一门之隔的孟涟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在得知小儿子重病的消息后,孟涟的母亲许锦艺还算是镇定,但孟奶奶却早已着急得红了眼眶。
许锦艺低头看着报告书,沉默了许久,才一抬头,问道:“王医生,这病能靠手术治愈吗?”
她说着,整个人因为强压住哽咽而一顿,“或者...如果手术无法治愈...后期他会不会很痛苦?”
王医生看着面前强装镇定的漂亮女人,目光仍是软了下来,同作为人母,她能感受到在许锦艺神色镇定下的悲痛。
她放缓了声,安慰道:“如果是良性的话就可以切除,现在检验报告还没出来。不过如今肿瘤扩张的速度比较快,要是再不做药物干预,可能会导致身体局部的变形,这男孩的右脸可能保不住了。”
王医生虽陈述着一个事实,语气里却多少带上了点惋惜。
她白天被叫去急诊部的时候,就见过了孟涟,是个模样五官都顶漂亮的孩子。
像是个从哪里来的明星一般。
不是停留在皮面上的好看,倒像是从骨子里生出的好模样。
午休的时候和小护士们在办公室无意间就聊到了这个孩子,没想到还真是个名人。
结果下午家属赶到的时候,科室那边儿就炸开了锅,饶是王医生这样的中年人也认出了同孟涟母亲一同赶来的孟渊。
孟渊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了,王医生虽叫不出他名字,但也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孟渊这张脸。
护理科那边儿好几个正在轮休的年轻女孩儿都专门赶回来加了班。
孟家人刚到,上边儿领导就逐个科室的开始打招呼,患者隐私决不能向外透露。
孟涟此时清醒着,听着外面几人的交谈声,心里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生老病死,容颜改变,都是必然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觉得难以面对的,就是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应行。
青年才俊们眼中的孟涟:
(孟涟不说话的时候)
青年才俊们:矜贵高傲的大少爷本涟了。
孟涟说话时。(孟连一说话就自然带笑)
青年才俊们:长得好看,性格超好,亲民小少爷本涟了。
三分眼中的涟涟宝贝:
涟涟宝贝不说话时
三分:卧槽!哪里来的神仙下凡了!
涟涟宝贝一笑,
三分:卧槽!这是什么绝美场面!硬了。
第57章
有时候,人在重病时,能在一片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像是擂鼓一般,争分夺秒地跳动着。
本来约定好返校的日子,孟涟却意外地缺席了。
应行从昨晚开始,就再没有联系上孟涟。
不管怎样打电话,那边儿都显示的关机。
应行虽担心着急,却没有多想,只以为孟涟昨日在送别会上忙了一天,应该是早早地休息了。
可一上午的课过去,孟涟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
午休铃刚响过,王烈将桌上的复习卷一,朝着身后的应行道:“我记得孟涟前几天说的是今天返校吧?”
“嗯。”应行此时正颦着眉,心绪不宁地看着手里毫无动静的手机。
“孟涟呢?”叶挚拿了钱包和饭卡,凑到了两人面前,“狗,吃午饭吗?”
“吃。”应行闻言深吸一口气,将手机一,一起身大步流星地就往门口走。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两人丝毫没有跟过来的意思,转头朝着王烈道:“怎么了?走啊,吃饭去。”
王烈和叶挚都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应行道:“不是,老你这脸色也忒差了点儿吧,孟涟不接你电话?”
“他手机关机了。”
“怎么?你们闹矛盾了?”叶挚问道。
“没有,我只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儿。”应行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道急促的女声响起,他转身一看,是刚从张老师办公室回来的王思伊。
“校草,刚才我在办公室看见孟涟妈妈了......她好像是过来给孟涟办退学手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思伊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和焦急,她抬着头看着面前的应行,只见应行也是一愣,旋即眉头紧锁起来。
“你们先走吧,我去趟办公室。”应行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就出了教室。
只剩下王烈叶挚几人面面相觑地呆站在原地。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学生们都下了楼,教学楼里反倒是比平常更冷清一些。
应行赶到张老师办公室时,正巧遇上孟涟母亲许锦艺从办公室里出来。
许锦艺虽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再加上从事艺术工作,如今仍是一副气质绝佳的年轻模样。
比起大哥孟渊来说,孟涟生的更像母亲一些,特别是眉眼之间那几分柔意,像浮动的波光一般,令人难忘。
应行一眼就认出了许锦艺,他们从前有过几面之缘,孟两家也算是有些过往的交情,他几步走到许锦艺跟前,沉声唤了声许姨。
许锦艺正埋头整理着孟涟的毕业资料,她没想到能在学校里遇上熟人,惊讶地一抬头,看着眼前个子高高的大男孩,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小同学。”
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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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的许锦艺,刚才远远望去还没发现,此时近了看,才发现许锦艺的眼眶竟有些红肿。
像是哭了许久,面容憔悴。
应行一顿,心里立马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到嘴边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许姨,您这是...”
“我来帮小涟办毕业手续...”她手里抱着好几张证书,看封皮的模样,应该是实验中学的毕业证书和结业证书。
“毕业手续?”应行不解。
见面前的大男孩焦急又担心的模样,许锦艺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鼓起勇气让自己去直面小儿子的这一场重病,深吸一口气道:“小涟他生病了,淋巴癌,可能下学期就不去学校了。所以我今天来先帮他把毕业证书领回去。”
许锦艺这一声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击上了应行的心头,他幽深的瞳孔瞬间紧缩,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一般,整颗心瞬间就成了个空壳。
没有想象中的目眦欲裂,真正心痛欲绝时,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空洞的,所有的知觉都在那一瞬间被抽空。
应行听见自己出声问道:“他怎么得病的?”
声音平静得令人后背发麻,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他平静的声线里的那些隐藏的轻颤。
“这病,医生说没什么原因,单纯地运气不好罢了。我想,可能或多或少和基因或者遗传有关。”许锦艺说着,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她下意识地感知到面前男孩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应行本能的那些身体反应,不像是一般朋友或是同学在得知对方生病时满目担忧又关切的样子,他身上的绝望丝毫不输昨日听闻这个噩耗、作为孟涟生母的自己。
许锦艺压下心里那些别样的情绪,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应行的肩膀,反倒是无奈地安慰起了面前的男孩来,“别担心,小涟他不会有事的。”
应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眼,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许锦艺,放低了声音请求到:“许姨,能让我去见见孟涟吗?就现在,就一眼,成吗?”
男孩的目光真挚又赤忱,甚至几不可查得藏着点儿哀求的神色。
许锦艺看着面前高大又俊朗的男孩,分明同自己的小儿子同岁,给她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同样都是模样英俊的男孩,面前的男孩却比孟涟更高一些,身体更壮实,五官之间已经初具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硬朗了。
可不管怎么样,在许锦艺心中,应行仍是个半大的孩子,她笑得满目柔意,轻声问:“下午你们还有课吧,课不上了?”
“不上了。”应行一摇头。
许锦艺:“行吧,我帮你去给你们张老师请假。”
孟涟昨晚刚开始接受治疗,早上做了穿刺,中午吐了个昏天黑地,午饭也没胃口吃,就吞了点儿止疼药,熬到下午一点过才累到睡了过去。
这期间孟家二老都守在医院里,看着宝贝孙子强忍着痛苦的模样,两位老太太眼框都心疼得发了红。
开始接受治疗后的痛苦加剧,是孟涟始料未及的,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大多癌症病人在确诊以后,有的人会果断的放弃治疗了。
但孟涟骨子里就存着股韧劲儿,一上午的检查下来,硬是一声都没吭。
连同着主治医师都对这漂亮的大男孩另眼相看起来。
求生欲强的患者他们做肿瘤科的医生当然见多了,但这么能熬的还是头一回见。
许锦艺将车停在住院部楼下,领着身旁的男孩一路进了电梯。
应行在进楼时,在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莫名地一阵心悸。
护士站的铃声、小孩的哭声、手术车车轮的滚动声,耳边是医院走廊里嘈杂的声响,在逐渐靠近孟涟病房时,应行竟不知原因的紧张了起来。
可当许锦艺打开病房房门的那一刻,应行的世界就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了一般,只剩下那几不可闻又熟悉的呼吸声、伴随着点滴滴落的轻响。
病房里拉上了遮光帘,可仍挡不住冬日午后暖黄的阳光。
孟涟背对着房门,安静地侧躺在床上。
颈后软发下是一块碍眼的纱布,将那段漂亮的后颈遮得严严实实。
许锦艺见身后的大男孩目光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熟睡中的小儿子,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房门口许久。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朝着门口的男孩招了招手,道:“小,你先帮我守着一下这边,我去楼下找两位老太太,她们二老下去拿药去了。”
应行闻声,才瞬间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见许锦艺出了房门,才放轻着脚步进了房间。
孟涟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不少,失了血色,露出了些许病态。
可那熟悉的眉目仍是像从前一般,过分的好看,眼睫紧闭的乖巧模样,和应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帘隙透来的光将孟涟的脸庞照亮,看着孟涟整个人像是要融进那束暖光里一般,这让应行几乎产生一个错觉也许上天反悔了也说不定,残忍地要将送到他身边的小神仙给亲手回。
应行在床前站了许久,才悄声靠近,试探似地伸出手,将孟涟额前零落的碎发撩开,旋即一俯身,将唇印上了孟涟的眼睫之上。
许久,应行都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吻着孟涟,两人肌肤相亲着,应行的神情虔诚又认真,像是要靠着唇尖的那点儿温热去感知着身下人此刻生命的温度。
孟涟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还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
寂静到落针可闻的病房内,忽然啪嗒一声轻响,一颗晶莹的水珠落上了孟涟光洁的脸颊。
两滴...三滴...
接二连三地如落雨一般。
许锦艺站在门外,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孩,此刻正坐在病床前的座椅上,他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捧着孟涟的手心,红着眼眶埋下了头,竟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作为孟涟的母亲,许锦艺甚至来不及惊讶于应行与孟涟真正的关系,因为男孩神情里那些无意间流露的悲恸和空气里那些沉默浮动的爱意,像是要满溢而出一般,让许锦艺的心里又酸又软,很不是滋味。
指尖的濡湿让孟涟不适地挣动一瞬,竟慢慢从浅眠中转醒,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感觉到孟涟的动作,应行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哑着声音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第58章
孟涟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了红着眼眶的应行,他整个人一怔,轻声问道:“你刚刚哭过了?”
“没有...”应行掩饰性地用拇指轻拭了一下眼眶,抬起眼深深望向面前的孟涟。
“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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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
孟涟闻言看了眼插着针管的右手,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青年,旋即睫毛一闪,将目光一错,沉默着摇了摇头。
看着此时孟涟模样,应行的心里升起一阵揪心的疼痛,他明白,只有在想掩饰什么时,孟涟才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见应行显然不信的模样,孟涟怕他胡思乱想,转开话题道:“我...在想,等今早检查的结果下来了再告诉你。”
“我怕你分心。”孟涟说着一顿,“最近要零诊考了。”
应行安静地听着,这些话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在孟涟认知中,他应行的心里,到底还会有什么比孟涟这个人更重要。
他颦起了眉,眉目间甚至染上了些许怒意。
可看着面前静静望着他的孟涟,应行却是一点儿脾气也发不出来,一颗心像是盛满了碎冰一般,只剩下了尖锐的刺痛。
“涟涟,留级我也陪你,只要你能专心养病,知道吗?”应行的声音没了从前的沉稳低沉,变得疲惫到有些做哑。
闻言,孟涟却沉默了许久,自从确诊以来,孟涟在心里都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他不能在那些爱他的人面前,露出胆怯或者是痛苦的神情,哪怕是一分一毫也不能。
因为他无意之间流露出的痛苦,会潜移默化地成为周围人身上无形的重担。
但没想他最不愿看见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孟涟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重病而导致应行改变了原有的人生轨迹。
应行应该像所有同龄人一般,在明年夏天参加考试,然后升入喜欢的大学,过上他理应拥有的大学生活,去到一个全新又满是的世界,认识各式各样拥有不同闪光点的人。
而不是停下脚步,去守着一个叫做孟涟将来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孟涟虽是不舍,却不希望应行犯傻任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之间染上了几许严肃正经,语重心长道:“阿行,你别这样,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都是不理智的。”
应行闻言全身一僵,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他知道孟涟平时看上去性格柔软,可内里比任何人都要坚硬,是个固守原则、自制力极强的人。当然孟涟身上这些与众不同之处,都是应行爱惨了的地方。
但他没想到孟涟会在这件事上这般不近人情,冷心冷性,倒是显得有些过于无情了。
也对,孟涟他从小能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坚持不懈地努力十几年,几乎将一生的心血都花在其上,当然不会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轻易地为谁停留。
应行虽知道这是孟涟的性子,他也尊重孟涟的选择,可仍是满心地不甘,竟一挑眉,反问道:“涟涟...要是生病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没想到应行会突然发问,孟涟一怔,哑口无言。
想起刚才自己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可不过几秒就要被惨痛地打脸,孟涟眼神闪躲,耳尖涨得通红,他索性别过脸去,不敢和应行对视。
见此,应行憋着笑,心里那点儿阴霾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使坏似地将自己心口不一的乖宝贝捞到身前,俯下身,霸道地吧唧朝着孟涟脸颊上就是一口。
“涟涟,你这么双标,不行啊?嗯?”应行装模作样地逼问着,心里早乐开了花。
孟涟被他折腾地没办法,轻笑着退着身子直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应行看着面前人通红的耳尖,目光一转就落在了孟涟后颈那块渗着点儿血色的纱布上,他心底一沉,了笑,强势地一把攥住孟涟的手腕,将孟涟拉到跟前,不由分说地就去吻他的唇角。
孟涟被亲得一愣,也忘了躲,就任由着应行贪得无厌地吮他的唇珠、将舌头往他深处探。
应行的吻,一如既往得像是疾风骤雨一般,丝毫不给孟涟任何喘息的时间,却比平时多了分酸楚和涩意。
迷迷糊糊之间,孟涟被亲得头脑发胀,已然忘我一般,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捧住了面前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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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三后,饶是学风开放的实中也不了要上晚自习的命运。
下午有数学的小测验,应行没能在医院呆太久,和孟涟一同吃过午饭,就赶回了学校。
检验报告出来的时候孟涟的父亲刚刚从外地赶回来,而此时孟涟刚睡下,是孟奶奶去领的报告。
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就满脸喜色的跟在主治医师后边儿,许锦艺一瞧,就知道没事儿了,悬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暗自松了口气,出了病房和王医生讨论起了之后手术的事宜。
虽是良性肿瘤,但病灶靠近大脑,所以也丝毫不得马虎。
孟涟现在所在的z大附属医院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医院,但对于孟涟这样病例的处理其实经验不如专门的肿瘤医院。
综合考量下来,孟父的意思和王医生的一样,都是建议转院去北边j市的肿瘤医院完成手术。
晚上轮到两位老太太回家休息,只剩下许锦艺和孟父在医院里守夜。
孟涟下午补了觉,此时反倒是睡不着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晴朗的,一轮弯日伴着些星子坠在天上,孟涟抬着头,望着窗外那颗最亮的星星,忽而想起了刚过世的师爷。
也许正是师爷在天上护着他,今天下午的结果才没有让人失望。
许锦艺在一旁剥了颗橘子,她将橘子递给床上的孟涟,趁着孟父去楼下抽烟的当口,她准备和孟涟谈一谈今天的事儿。
她坐在床边,看着垂着眼睫安静吃着橘子的小儿子,有些犹豫,却仍是开了口。
“小涟,妈妈有些问题想问你...”
孟涟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
许锦艺看着面前的小儿子,神色仍是犹豫,“小涟,你告诉我,你和小同学他......你喜欢他对吗?不是好朋友那样的喜欢...”
孟涟闻声一僵,惊讶地看着许锦艺好一会儿才认输一般无奈地笑了笑,他道:“本来还想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您。”
许锦艺看着儿子毫不掩饰的坦然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一皱眉,就听孟涟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生气了吗?”
许锦艺摇了摇头没有作答,孟涟见此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其实,您想反对也没关系,我知道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被轻易接受的。”
“您要是不乐意,我都可以尝试着去改,但唯独这件事,我喜欢他这件事儿,我真的没办法改。”
孟涟的声音同往常一般平静,但那道看向许锦艺的目光却满是从前没有的坚定。
这十几年来,许锦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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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见孟涟像现在一般,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感情显露出来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自闭症落下的病根,在许锦艺的记忆里,她的小儿子在感情上从来都是内敛的,就连同对身边的亲人,也羞于将“爱”这样的情感直白地表现出来。
可那样的孟涟,却因为一个男孩,勇敢直视了自己的情感,甚至鼓起勇气向家人坦白。
这样复杂的心情,许锦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在刚得知孟涟与应行的这段关系时,许锦艺也曾想过像任何一个得知自己小孩是同性恋的普通家长一样,对此反对,并胁迫他们分手。
但最终她却没有这样做,在见到那个大男孩守在孟涟床前痛哭的模样时,许锦艺就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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