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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樱沾墨
他要亲自去问问殷成澜,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
他正要冲上听海楼,眼睛一瞥,扫到训练场里一篮子白胖的花生粒,他犹豫了下,在天空打个旋,飞到了篮子旁,从院子里训鸟人晾晒的衣裳上啄掉块布头,包进去几粒花生粒,然后把布头裹住打个结往头上一套,背着花生粒重新飞到了天上。
灵江一边怒一边想,如果殷成澜说“是”怎么办,那就把花生粒往他身上一丢,飞到他身上啄一啄,教他好好看看自己是不是不亲人,是不是难训训不好。
灵江很快来到六隼长空阵前,今日他没心情跟那六只蠢东西计较,便一道闪电似的迅速穿过了关卡,六只鹰隼仅来得及发现灵江和摆好阵法,鸟眼一花就寻不到那黄毛的踪迹了,“桀桀”叫着,一脸怀疑鸟生。
殷成澜的书房里十六扇漆红雕花的窗子大敞着,常年不变的山风穿堂而过,里面的轻纱幔帐和靠窗书桌上的闲书杂记被吹的沙沙作响。
灵江在书房没见人,就转而跃上听海楼的最高处,站在屋脊上往下张望,见悬在半空的倚云亭里有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就扑棱翅膀飞了过去。
刚飞到大红柱子旁,一阵凛然的气流迎面扑了过来,灵江在空中瞬间偏过一侧羽翼与那抹细风擦脸而过,只听‘铮’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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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一看,就见身后离他半尺不到的亭柱上钉上了一把寒光雪刃的银色小刀。
灵江顿时后背一凉。
“哦,原来是你。”殷成澜转过头,看着它,扬起手里一截东西:“下回别忽然靠近我,我怕伤着你。”
灵江才看清他那一截东西是一根白白胖胖的……大白萝卜。
殷成澜抬手一挥,银色小刀便又倏地被了回去,在手里翻转如飞花的削着白萝卜。
“你在做什么?”灵江落到亭子里环绕凉亭筑的一圈石椅椅背上。
殷成澜半垂着眸子,神情专注的削着手里的白萝卜:“看不出来?”
自然是能看出来,就是觉得不敢相信,大白天的削萝卜,岂不是闲的蛋疼,灵江想起来这座从巨石之间劈出的府邸,确认了殷成澜的确很闲。
灵江想起他要问的问题,但不知为何,望着殷成澜轮廓分明的侧脸,就有点问不出来了,气势汹汹的怒意在心里化成了一潭湖水,男人半垂着的浓密的眼睫每一次眨动,就能在他心里拨开一圈一圈涟漪。
灵江立刻将那个问题抛之脑后,心里反复的想:殷成澜怎么长成这个样子,连侧脸也长成这个样子。
至于‘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估计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殷成澜听他没了话音,撩起眼皮看了眼盯着自己发呆的小黄鸟,见他乌溜溜的小圆眼一眨不眨的粘在自己身上,殷成澜手里的小刀不停,一边将白萝卜渐渐削出纹理,一边想道,莫非这东西还真被自己美色吸引了?
他轻咳了一下,灵江回过神来,知晓自己失态,清冷的眼神飘来飘去,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落到男人身上,背着身后的小包袱,扭捏的说,“把你削掉的萝卜皮给我尝尝。”
殷成澜心道:“哦不是,原来是馋了。”削了一片薄的透明的皮放到了灵江爪边。
灵江低头嗅了一下,嗅见生萝卜辛辣的味道,暗暗的嫌弃了下,用鸟爪踩住,并不真的是要吃,然后一缩脖子,将背后的小包袱褪了下来,顺着石椅一爪踢到殷成澜身边。
殷成澜放下手里的萝卜,挑开布头,看见几粒圆滚滚的花生粒,“何意?”
灵江磨磨蹭蹭跳到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放低了声音:“下面的幼鸟在进行亲和性训练。”
殷成澜点头,道:“这是最基本的。”
他想起这小东西好像不怎么习惯跟人亲近,疏离的很,猜测它是心里不愿意训练,才又找到了自己身边,便打算出声安抚他一下,谁知不等他开口,就见那只小黄鸟叼起花生粒飞到自己手边。
灵江道:“你张开。”
殷成澜依言,摊开手掌,灵江把花生粒放进他手心,自己也跳进去,鸟爪抓住他的手指,然后站好,敛翅膀抬头看了看男人,垂下脑袋将花生粒啄碎,一脸严肃的羞赫着将花生粒吃掉了。
殷成澜的眉梢越挑越高,拿不准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东西肚子里想的是什么。
啄完花生粒,灵江立刻离开他的手心,站到一旁不由自主动了动鸟爪,好像爪下还残留着男人手掌的温度,“我认人。”
他可以和人亲近,但不和所有人亲近,就像鹰一样,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殷成澜蜷起手指,“你在黄字舍时有训鸟人,你不是认人,是挑。”
灵江并不否认,“凤凰择良木而栖,有错吗?”
殷成澜已经对‘这鸟读过书’并不怀疑了,含笑道,“没错。”奖励般的又递给他一片白萝卜皮。
灵江浑身顿时一热,如果不是羽毛覆盖着全身,兴许还能从他黄了吧唧的身上瞧见点别的颜色,他不习惯被人称赞,别扭的点下头就要飞走。
不过又停了下来,扭过头道,“能给我点肉干吗?”
殷成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挥手让远处的下人送了点晒干的肉粒给他。
灵江挑了六块,裹进布头里,飞起来用爪子抓住布块,清冷道,“谢了。”然后利索的从倚云亭跳了下去。
他刚走,连按歌随后到了,“我听下人说那小黄毛又来了?”
殷成澜颔首,垂眼继续削着手里的白胖萝卜,连按歌对他这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很是牙酸,“还要了肉干?干什么用?”
殷成澜的手心很快出现一朵晶莹剔透的萝卜花,竟是按照牡丹的样子雕成的,花瓣一层层交叠,雍容高洁,惟妙惟肖,可见他游手好闲的出神入化,“它没说,不过我猜你去看看你的六隼长空阵就明白了。”
连按歌一愣,冲了出去。
第11章鱼戏叶(十一)
灵江抓着布包来到六隼长空阵的关卡前,他落到大槐树最高处的树梢上,将布包铺开在交错纵横的树桠间,露出里面鲜香的肉干。
六隼不知它要做什么,在灵江头顶盘旋,各守着一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它。它们生来是凶禽,仅在神鹰海东青的爪下吃过亏,对这个小东西三番两次冲破阵法甚是恼怒,野物骨子里好战的天性被一撩再撩,以至于一见到灵江,便呈现出如临大敌的姿势。
灵江抓着树杈,喉咙里发出类似隼鸣的桀桀声,吸引它们过来。他故意不带了敌意,但六只鹰隼显然跟他结下了血海深仇,展开漆黑的翅膀在天空盘旋将灵江的退路封死。
一只鹰隼等不及了,桀骜的尖叫起来,朝灵江俯冲而去。
灵江眯起眼,在杀气席上头顶时,猛地跃起,斜着滑行出去,然后他身形诡异的在半空一扭,竟翻身跃到了那只隼的背上,威风凛凛的站到它脑袋上,一抬小爪子拍了那隼一爪。
那隼怪叫一声,显然受了不少的惊吓,背着灵江四处乱撞,趁它飞到树边,灵江重新跳回树上,拨了拨卡在树桠间的肉干,像训鸟人似的发出命令,“过来。”
六只鹰隼烦躁不安的在天空盘旋,灵江又道:“过来的有肉吃。”
六隼对他其他的话没反应,其中两只对‘肉’字倒是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灵江眼尖爪快,在那两只低头的瞬间挥翅将肉干拍了出去。
等两只隼叼住肉干咽下去,这才反应过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吃鸟嘴软,凶悍的目光立刻转化成了馋巴巴的眼神,连围攻灵江的动作都变得犹犹豫豫。
灵江紧接着将余下的肉干拍了出去,准的投喂给每只隼,最后留了一块,冷冷瞥了眼刚刚率先攻击他的那只隼,十分记仇的把最后一块肉裹进布头里,拎着飞走了。
连按歌赶到时,连灵江的鸟毛都没瞧见,嘬嘴做哨唤出六隼,只见里面有一只迅速的飞到他肩头,用脑袋蹭了蹭他,连按歌莫名从这隼的动作了感觉到了一丝丝诡异的委屈。
鸟也会委屈?委屈个鸟啊!
第二日,幼鸟还在进行亲和性训练,灵江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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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背着花生粒摸了出去,先到殷成澜那里把早饭放到他掌心吃掉,然后拍拍屁股要了肉干就飞走了。
一见小黄毛,六隼立刻紧张起来,忌惮又迟疑的盯着它,灵江自顾自的在树杈间铺开布头,把肉干拍给它们,依旧记仇的没喂给那只攻击过他的隼。
第三日照常往复。
继续了四五天后,有一日,连按歌早上来突击检查岗哨,就看见那棵十人合抱的大槐树上,一只浑身黄毛、巴掌大的小鸟正和他那心训练出来的六只凶禽勾肩搭背的蹲在树杈上吃喝玩乐,树杈上挂着熏肠肉干,爪下面勾着散发酒味的喂鸟的水壶。
连按歌只觉得脚底板的血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他猛地吹起哨声,将六隼唤到跟前,好在那六只隼还没堕落到有奶就是娘的地步,听见哨声,立刻亲亲密密的飞到了他两侧。
被丢下的小黄鸟也不生气,在树梢伸了个懒腰,低头将水杯里的酒啄了干净。
连按歌怒道,“你给老子滚下来!”
灵江面无表情的往树下扫了一眼,张开翅膀飞向听海楼,寻殷成澜去了。
今日有雾,云海随风缓缓浮动,倚云亭掩在清风流云中,亭里的人周身云雾缭绕,好似就要腾云驾雾而去。
灵江身上沾了露水,落到石椅上时抖了抖爪爪,往亭下看去,万海峰森林郁郁藏在脚下的云海里,天地浩渺,万籁俱静。
站在这里,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发上染露水,就这么一夕白头估计也没人知道。灵江望着殷成澜的侧影看了半晌,觉得他是不是爱安静爱过了头,跟要成仙儿似的。
殷成澜侧过头,手里依旧翻飞着一把银色小刀,不过白萝卜换成了红萝卜,几朵橘色的小菊花翩然出现在手指间,花瓣如丝,秀气巧。
递过去一朵,问:“吃吗?”
灵江脑中跳出四个字:玩物丧志。又想,雕的这么好看,也算是业于勤?
真真是一点都舍不得说他。
灵江犹豫着要不要啄两个萝卜味的小菊花尝尝,连按歌就带着六隼赶了过来。
大总管彻底撕破了脸皮,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他那六隼当初训的时候知道他耗了多少心血吗,熬隼的时候,六隼关在笼子里不能吃东西,他跟着三天三夜米粒没进,看谁能熬死谁,把眼珠子都瞪出了血丝,活生生让六只凶禽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可现在他娘的这是个什么事,他心训练出来的空中杀手怎么就要形象没形象要戾气没戾气的跟那只小黄毛勾搭上了?
连按歌此时的心情就跟那盼着儿女望子成龙的爹娘一样,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一直都走的笔直笔直,前途似锦,可不知怎么地交了个狐朋狗友,从此声色犬马、沉迷酒肉,一蹶不振,那爹娘自然而然就会怨起将自己崽带歪的混球了。
灵江表情冷淡,对他的怒气全然不在意。
殷成澜问了事情经过,到底谁能给连大总管烧起这么一大把火。
连按歌糟心的将那几日隼舍里照看隼的下人向他禀报的事说了,说六隼归巢的时候身上有酒味,起先还以为是误沾了训鸟人的酒,后来才发现竟是六隼喝酒了,但六隼常年镇守山巅处的关卡,性子凶悍,谁敢给它们喂酒?
所以今日连按歌才一大早就上关卡处巡岗去了,果不其然就抓到了罪魁祸鸟。
“我这六只隼要是被你带歪了,我就是扒了你的皮都不解气。”连按歌说。
殷成澜玩鸟玩了一辈子,也从没给经手的鸟尝过酒,酒能误人事,更何况鸟,便问灵江,“你怎么说?”
灵江本来懒得解释,听他问起,就耐着性子回了两个字,“没事。”
连按歌:“喝酒误事,它们连你都拦不住,你还敢说没事,这六隼设在空中不只是为了防鸟,还要防那些人,若有人趁夜摸上……”
殷成澜眉梢一蹙,眸中有一抹暗光掠过,连按歌就立刻将后半句话掐灭进了喉咙里,脸绷着,老大不乐意。
殷成澜拿了块软布仔细擦着银制小刀:“既然它说没事,你带几只鸟去试试闯关吧,看看它到底有没有将你那几个宝贝教坏。”
连按歌沉着脸,马上令人放几只还未训好的猎鹰去关卡处了。
半个时辰后,连按歌走进倚云亭,脸色比刚刚好看了许多,幸好他宝贝儿还没被耳濡目染彻底带坏,几只猎鹰试图闯出长空阵时,被六隼凶猛强悍的斗退了。
看来直到现在,除了神鹰海东青和小黄毛外,还没有飞禽能突破他设下的六隼长空阵。
不过,这个结论依旧让连按歌很不爽,凭什么海东青的后面要加上小黄毛。
被怨念颇深的小黄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默默品析着连按歌刚刚未完的话,他忽然发现听海楼的位置过于孤立了,几乎是伫立在大荆国的最高的山脉上,孤立无援,而殷成澜的住所更是险急陡峭,易守难攻,别说是杀手,就算是驭凤阁的人,未经允许都很难上去。
灵江将目光钉在殷成澜的侧脸上,倚云亭好像在他眼里变小,接着,整个听海楼都缩影引进他瞳仁里,高大殷红的府邸大门,四面绝壁的万丈悬崖,无路可退的住处,纷纷在他眼里闪过,最后他的视线内只剩下一抹月牙白的侧影,静静的坐在孤绝万仞的边缘,凝视着世间郁郁森林和惊涛骇浪。
殷成澜为自己劈了一座府邸,挡住了来自人世的喧嚣和阴暗,也画地为牢,将听海楼变成了自己的鸟笼。
灵江在想,那些人是什么人?驭凤阁森严的守卫要防什么人?他们是要杀殷成澜?还有,他明明行走不便,却为什么待在这里,宁愿将自己困在最孤绝清冷的云巅。
他心里思绪万千,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本单纯固执的想要殷成澜训自己的目的已经渐渐转移了方向,又或许,从看见殷成澜的那一刻就改变了方向,现在殷成澜露出一丝丝端倪都能让自己忍不住想要探究的更多更深。
这到底因何缘故?
灵江现在还整不明白,于是他拍拍翅膀,淡淡冲殷成澜点了下头,飞走了。
殷成澜望着那抹淡黄消失在云层中,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指,“你很容易被它激怒。”
连按歌愣了下,咬牙切齿道,“这只小畜生太气人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鸟。
殷成澜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查到了什么了吗?”
连按歌憋着一肚子的火,深吸了口峰顶冷清的雾,潮湿的雾气灌入胸腔,总算浇灭了脾气,只剩下一股子不甘心的郁闷,“嗯,是阁中的鸟,从破壳之后就一直待在阁里,黄字舍的训鸟人说那黄毛的蛋还是他孵出来的,查不出一点异常。”
殷成澜转头望着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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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的种鸟呢?”
连按歌:“这没法查,那训鸟人是个二百五,说话跟喷粪一样,他舍里有几只鸟他都不清楚,更别说问他蛋是哪知种鸟下的。我问了黄字舍里其他的人,都说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倒是有人向我打听,是不是小黄毛又找别的鸟打架了。看来,他们也根本不知道那黄毛会说话。”
殷成澜没出声。
连按歌道:“他那日是跟着季公子上来的,留在藏雨楼的侍卫回禀说,季公子确实和小黄毛有接触,不过季玉山的背景你我应该清楚,他不可能和小黄毛扯上干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小黄毛知道他要来见你,所以故意去找的他。”
连按歌猜的八九不离十,但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为什么小黄毛非要来见阁主不可。
“它向我们透露身份是什么意思?不会就只是单纯的想让你训它吧,我听黄字舍的人说,那小畜生平常好吃懒做,打架斗殴,根本不像会积极奋斗的鸟。”
殷成澜觉得连按歌对那小鸟的描述实在好笑,无意间看见膝盖上还残留小黄鸟没啄完的花生沫,他捻起一些在手里搓了搓,“再看看吧。”
连按歌应下,“一只鸟而已,会说话又能怎么样,翻不出天。”
他上前扶住殷成澜的轮椅,将他往屋中推,看了眼倚云亭下越来越浓的雾,露在外面的脖子感觉到湿意,有点冷,“还有刚刚到消息,裴江南找到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季公子了。”
殷成澜:“嗯。”
“鱼戏叶也该开花了,既然找到人,东西他也该给我们了。”连按歌的语气里带了些期待。
殷成澜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垂下眸,从侧看,俊美无暇的脸庞表情淡然的甚至冷漠,丝毫没有波动,连按歌偷瞄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这都不激动,真变态。”
第12章鱼戏叶(十二)
灵江没回鸟舍,而是去了藏雨楼。
季玉山的院子里有一片青石砖垒成的水池,池里夏天会种一些碧绿的碗莲花,随风摇曳很是好看,灵江就站在水池边,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久久不曾动一下。
季玉山出门洗墨笔,刚好看见神出鬼没的灵江小鸟一副心事重重的鸟样,他拎着墨笔坐到水池边,在离灵江远一点的地方将墨笔浸在水里洗刷,温声问:“少侠有心事?”
听见动静,灵江转头看了他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继续望着水中的倒影,不晓得在思索什么。
季玉山将洗好的墨笔放在一旁,自己往灵江身边蹲了蹲。
过了一会儿,沉迷倒影的小黄鸟这才低声说,“我在想殷成澜。”
季玉山猝不及防被臊了一下,脸默默红了一点点,“你不是每天都见他吗?”
都这样了,还想啊。
灵江撩起眼皮,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露出疑惑,“每天见不能想吗?”
季玉山噎了一下,倒是能想,但就不能一只鸟偷偷地想吗,跑到他面前害相思,考虑过他的感受吗,老脸都被臊红了。
灵江说完就不吭声了,垂着头,望着水池里一圈一圈幽绿色的涟漪,他在想为什么当初没见到人时,他觉得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捉摸,现在见到了,看见他长什么样,听见他说话,可他依旧觉得殷成澜是个迷。
就像万海峰顶的浓雾,有光打薄时,以为就能看透浓雾后面有什么,可谁知真的放眼去看,却只能看见绰绰约约的轮廓躲在雾的后面,看不了更清楚,只觉得更加神秘难测。
灵江站在池边伸出鸟爪心烦意乱的撩了撩冰凉的水,目光从水池里晃到身边的书生身上,见季玉山不知道也在想什么,坐了没一会儿,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
季玉山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撑住下巴,随口答道,“殷成澜啊。”
说完,忽然感觉周身骤然冷了下来,一道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的射到了自己身上。
季玉山连忙摇摇头,坐起来,“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是在想,殷阁主今日派人来带给我的消息。他说他们找到裴江南了。”
被江湖通缉的裴江南找到了,夺妻之仇的仇人搁在眼前,季玉山却犹豫了,他能拿裴江南怎么办,影儿自愿跟他走的,一纸婚约说撕就撕,绝情的让他心寒,他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影儿心不在他身上,季玉山难受是难受,憋屈是憋屈,可也不会上赶着去纠缠她。
季玉山好不容易从情伤的打击里回过神,躲在他那位友人严楚的家里疗养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一封家信将他叫了回来,爹娘告诉他,是影儿的父亲求他,让他念在他自幼跟影儿一同长大的份上,帮忙找找影儿,好让爹娘也晓得她过得好不好。
季玉山比那位影儿姑娘重情义的多,央不住影儿她爹苦苦哀求,这才答应帮忙寻找她。
影儿私奔的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乃是臭名昭著的江湖大盗,季玉山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到有用的音讯,无奈之下才想到了江湖第一情报阁。
只是裴江南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惹得江湖各门派联合追杀,行踪飘忽不定。按寻常的案子来接,驭凤阁要的钱不多,不过起用的信鸟等级也不同,这裴江南的下落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回复他。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闻影儿她娘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在了床上,眼看就要命不久矣,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见闺女,季玉山想让驭凤阁加急寻找到裴江南,又拿不出重金,愁眉不展了好几日。
听闻他要帮忙寻找他那跟人跑了的未过门的娘子,他那位好友严楚当时就生气了,恼他好坏不分,读书读傻了。直到季玉山离开,严楚都没愿意见他,不过就在半个月前,季玉山最发愁的时候,严楚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拿此物去见殷成澜,对方必定开山门迎接。
这也就是殷成澜会亲自见他的原因。
对此,驭凤阁也用了情报网和最上乘的信鸟,未出五日,就将裴江南的踪迹清清楚楚的带回来了。
季玉山又发愁,等找到了人,他就能将影儿带回来吗。若是影儿有点良心,肯听他劝还好,若是她不愿意,跟定了裴江南,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怎么能打得过人家。
靠之乎者也满嘴废话吗,简直天方夜谭。
闻他愁的是此事,灵江甩掉鸟爪上的水珠,漫不经心道,“裴江南是吗,我帮你,我还欠你一个鸟情。”
季玉山苦笑,“你在狼山救了我,我带你去见殷阁主,其实早就扯平了。”
灵江在心里掂量了下‘救他性命’和‘见殷成澜’哪个比较重要,然后很不给季玉山面子的选择认为后者更重,“没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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