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梨花白
阮云丝笑道:“这倒是好事儿,偏我去年竟没赶上。这龙舟是怎么比赛啊?难道一个村子一条船?到时候比赛吗?流花河的河面可不是很宽,一下子能排开那么些船?”
芸娘笑道:“这附近总共有十八个村子,都来参加,河面不宽有什么?一次三条船,之后再让最快的那几艘分别比试呗?是了,我听说今年猎户村也要加入,你知道了,他们向来是在山上讨生活,从前从不参加的,不知道今年为什么也要参加。”
阮云丝笑道:“这有什么?猎户村难道不是在流花河边?从前不参加,大概是男人们忙着打猎,但是去年收秋粮,猎户村里也是受益了的,他们手里有了钱,跃跃欲试也正常,我不信那村子里就找不出个会划船游泳的。”
芸娘撇撇嘴道:“偏你又知道了。”一边说一边下炕,正要去桌上倒杯水喝,就听外面有人喊,芸娘便是一喜,看着阮云丝道:“该不会是你今儿才念叨过小公爷,他这就过来了吧?”
阮云丝又好气又好笑,啐了一口道:“呸!你连李保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还小公爷,敢情你那样惦记他,我就让你替南哥儿去国公府走一趟如何?让你好好……”不等说完,芸娘的脸便红透了,自己拍了一下嘴巴道:“这真是,我竟没听出是李保长的声音,呸!都怪你,不是你提起小公爷,我也不至于听差了。”说完便走出门去,只见李保长身后跟着她媳妇以及其他几个男人,看见她便笑道:“芸娘啊,阮家妹子在不在?”
“我在家呢,李保长和嫂子有什么事儿?”
阮云丝从芸娘身后走出来,有些戒备的打量着其他几个男人,却见他们脸上带着憨厚笑容,也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村夫罢了,她这才放下心来,暗道我还以为是小绿的事儿犯了,让人误会我拐卖儿童呢。不成不成,小绿的事儿一定要解决了,不然我恐怕就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万一再被人告一状拿到衙门里坐监,我冤不冤啊我。
将李保长和他媳妇以及那几个男人迎进屋中,乡下地方,虽也有男女之防的观念,却不似城中那些贵族讲究,何况这是几个村的保长一起过来,光明正大至极。
因阮云丝和芸娘给这几个人上了茶,听李保长介绍了他们身份,两人不由得更奇怪了,彼此对看了一眼,芸娘便笑道:“李保长,您和这几位保长一块儿过来,倒是为了什么事儿啊?我和云妹妹可是本本分分的好人家,不过是织布卖钱罢了,这难道也犯法不成?”
李保长笑道:“芸娘你这话差了,咱们又不是公差,抓什么人?再说你没看见我们都是笑容满面的?今天来不为别的事儿,倒是要请阮家妹子帮帮忙,咳咳……”不等说完,便咳嗽了两声,芸娘和阮云丝只觉着他老脸有些发红,不由得更诧异了。
“那个……是这么回事儿。想来芸娘和阮家妹子也知道咱们这五月初五赛龙舟的事儿了,既然是赛龙舟,便该有个彩头,我们几家身为保长,也该当仁不让,就集了些钱,想着去城里买几样好东西回来。谁知如今赚的钱多了,城里的东西竟也贵了,我们集的那些钱买了两样东西之后,倒还有些不太够。大家就说不如再集些钱,买几匹布罢了。这衣食住行,可是咱们老百姓的头等大事,妹子说是不是?偏他们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让我听见了,我想着妹妹的布如今那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若要买布,何必把钱让人家赚?倒不如给妹妹……”
李保长媳妇说了一半,阮云丝便明白他们的目的了。看着几个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保长,她心中全是洋溢着高兴和感动。从前在小说里,经常看见一些被刻意塑造成反面形象的作威作福的保长。但是就她在小王村这两年的经历,她心里却清楚,这些保长还是很热心的,在村民心中也是真正地德高望重,不说别的,只说他们出钱给村民们赛龙舟买彩头这件事,固然是因为笼络人心,但这也算是花钱办实事吧?如此朴素的情感,在大宅门和现代中可是不多见的。
因便站起身笑道:“李保长和嫂子以及各位保长既然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会推脱。只是如今我却不染布了,只这些日子织出了一些锦缎,便把这织锦拿出去做彩头吧?你们跟我过来,看看这织锦可够不够资格?”
李保长等人听阮云丝说不染布了,心中还有些失望,及至听她说织锦,这些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心想织锦?那不是只有大布庄才能卖的高档布料吗?她一个村妇,竟然也敢学人家?该不会是贪心不足,只想着赚钱,傻了吧?
也难怪这些人不相信阮云丝,他们一辈子也没穿过织锦的料子,平时就是进城去,也不敢在那些锦缎柜台前细看,唯恐被人家伙计嘲笑看轻。倒也不是就连买几尺锦缎的钱都没有,只是花那么些钱去买几尺锦缎,他们这些乡下人哪里舍得?因此在他们心中,这织锦是十分高贵的,只有那些最尊贵最富有的人才能穿,轻易也是织不出来的,不然也就不至于这样值钱了。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相信阮云丝能织出真正地锦缎?只有李保长媳妇心里画了个魂儿,暗道这阮家妹子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当日我和她一起进城,她说要去看染料的时候,我哪里想到她竟然真的能染出布来?偏日后也真就做到了。(未完待续)rq
锦心 第一百零六章: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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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想到这里,便站起身笑道:“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跟老鹌鹑似的,既然阮家妹子说有锦缎,咱们去看看又如何?告诉你们,哼!阮家妹子可是厉害得很,之所以如今不把布拿出来卖,可不是因为人家染得不好,而是因为这布刚染出来,就让城里的大布庄收走了。”
众人听李保长媳妇这样一说,便纷纷站起,跟着阮云丝来到杂物间,彼时那些机器都已经搬到了后院的厦子里妥善保管了,这杂物间仍然只放着三架织机给阮云丝三个人用,炕上堆着已经织好的锦缎,那些保长还不及细看,只看见炕上堆得花花绿绿的几摞织锦,眼睛就立刻瞪圆了。
“这织锦着实费劲儿,所以这么些天也没织出多少,炕上这里大概有不到一百匹,各位保长看看,若觉着成,就挑几匹走吧,也不用给我钱,怎么说我也是小王村中的一员,若手头上没有这东西也就罢了,既然有,拿出几匹来做彩头也是应该的。”
那几个保长的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放出光来。李保长一张老脸都笑成菊花了,却还搓着手假装为难道:“这……这怎么行?姑娘可知道这锦缎的行情?普通的锦缎,一匹就要二十两银,姑娘这锦,竟似比那些锦还要光辉灿烂些,最起码也可以卖到二十五两,我们哪里……哪里好白拿?”
没错,这就是锦缎的价格,和普通的布匹绸缎相比,锦缎价格高的惊人。即使如此,真正地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谁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家里妻妾众多的,自然都要一一安慰,因此锦缎的销量也不过是比那普通布匹差了一点儿而已。老百姓做一套衣裳能穿多久?破了打上补丁照样穿。但是那些富贵家里。就连丫鬟一年还有好几套新衣裳呢,何况主子们?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布匹不像现代那些尼龙色丁之类的布料。磨损很容易,咱们在电视小说上常看到描写穷人,说是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可现代的衣服,你穿着试试,只要没有意外,好几年也穿不破。
所以锦缎的销量好,偏偏产量供不上去。平心而论,那时候的生产力实在是低下了一些,锦缎的花样又少,就这样,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们仍是趋之若鹜,而阮云丝又亲自改造了下自己的织机,让产出又提高了一点儿。可以想象,如果她真的要织锦,那利润将是何等惊人。也难怪她说不要钱,李保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这两年在小王村,多是得了乡亲们的照顾,我才能有今天。就拿出几匹来,也是应该的。”阮云丝见那几个保长盯着锦缎眼睛放光,却又都有些局促的搓着手,便微笑着又说了一句。
保长们还是吭吭哧哧地不做声。阮云丝是个女人,还是个寡妇,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是保长,竟然要来沾人家的便宜,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骂啊?只是这样的好锦缎,若是做了彩头,定然会轰动的,到时那些龙舟个个奋勇争先,气氛岂不是更加热烈?这样才耐人看啊。可若是花钱买这些锦缎,那要上百两银子吧?他们几个保长,可凑不起这个钱,就算能凑起,这……这也太肉痛了啊。
保长们心中正为难着,就听李保长媳妇笑道:“好了好了,阮家妹子既然诚心诚意,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就别扭扭捏捏的了。我知道你们要面儿,只是若要花钱,你们出得起吗?反正这是阮家妹子的手艺,不是她花本钱买来的,这份心意就收了吧。”
李保长瞪了媳妇儿一眼,心想你上下嘴皮子一张,说的还真轻巧,这可是锦缎,锦缎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分钱不给便抱走了?正想着,就见他媳妇也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瞪我作甚?你有钱你就出,到时候出不起,我看谁给你填窟窿?可别指望我。
阮云丝让这两口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忙拉着李保长媳妇道:“嫂子,既然几位保长不好意思动手,你就替他们挑几匹吧。我觉着既然是彩头,自然还该挑些鲜艳些的花样,你来看看,这桃红底子吉祥花纹的图案就不错,还有这匹黄底碎花的锦缎也好,是了,这红色凤尾的花样也喜庆吉祥……”
阮云丝带着李保长媳妇一匹匹看过去,只把她看的眼花缭乱,最后嘿嘿笑道:“我看着都好呢,既如此,在这里面随便拿两个出来也就是了。”说完果真随手搬了两匹下来。
阮云丝是真心想尽份心意,于是不由分说又拿了八匹缎子,两种花样,都塞进李保长媳妇怀里,她哪里拿得动,那些保长这才纷纷上前帮忙,一边着实的谢了阮云丝,这才欢天喜地去了。
却不料刚出了街门,就见一辆马车迎面驶过来,看见她们手里抱着的锦缎,那车上赶车的年轻人不由皱了眉头,停了马车道:“喂,你们几个手里的锦缎是买的么?”
这几个人怎么说也是一村保长,村民们见了他们纵然不至于点头哈腰,那也是尊敬有加,此时被这看上去不过是个伙计的年轻人一问,脸上就都有些不高兴,心想这是哪儿蹿出来的?也太不懂礼数了吧?谁是喂?你叫一声几个大叔会死啊?
因当下李保长便冷着脸道:“这是阮家妹子给我们的锦缎,怎的?你也想买?”
那伙计正是大毛,因为阮云丝从那之后便没了消息,偏这会儿几个国家前来朝贡,那些使节最喜欢的便是大吴国的丝绸和瓷器茶叶,一时间京城地面上的锦缎布匹被抢购一空,价格节节攀升,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言掌柜急了,心想阮云丝不是回来织锦了吗?两个月,就算她手头慢,三个人也该织出几十匹了吧?反正有多少就先拿多少来卖吧,这可都是钱呐,因此就让大毛过来拿布。
大毛作为言掌柜的心腹伙计,自然知道现在锦缎的价格,一看这些人手里捧着的都是上好锦缎,又是在阮云丝家门口,他只以为是阮云丝自己在乡下往外卖,心里不由得又气又急,暗暗埋怨道:着什么急?那么多布匹放在我们店里卖,难道还亏了你不成?锦缎卖给这些乡下人,就破了天能有几个钱?如今京城里,这样锦缎可是三十两银子一匹,何况这花样还新颖,最起码还能再加五两,竟然就让你给贱卖了出去。
因此大毛脸色就阴沉下来,也不说话,跳下马车,见那街门开着,他就直接往里闯,一边大叫道:“阮姑娘,掌柜的让我来拿布,好家伙,你知道现在京城那边一匹锦缎卖多少钱吗?像你这样的上等好锦,最起码也能卖三十五两银子一匹。”
他故意大声嚷着,几位保长还没走远,听见这话那手不由得就是一哆嗦,齐齐回头看向那院里,脸上都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暗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又涨了这么些价钱?他们彼此看看,都看到各人脸上的犹豫:实话说,这十匹锦缎要真是三百五十两银子的话,那他们真是不好意思拿着当彩头了。
阮云丝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愣在街门前的几个人,再看看大毛脸上的不忿之色,心里就明白了,因也没好气地大声道:“凭它卖多少钱又能怎的?我这里有多少你拿多少便是,嚷什么?难道这钱还能比情义重了?好歹也是跟着你们掌柜好几年的,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倒只学了个唯利是图。”
几位保长明白这是阮云丝故意说给他们听得,那一句“难道这钱还能比情义重了?”着实让他们心花怒放,心中感动着,暗道还是我们乡下人实诚,重利面前,仍能记着这份乡里乡亲的情义,我们只想着拿了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着实不妥当,竟倒显得下乘了。
因一个个兴高采烈而去,这里阮云丝见他们走了,方松了口气,对大毛道:“你素日里是个稳重的,刚才干什么呢?那些人手里的锦缎是我送的,我们这流花河要赛龙舟,几位保长凑钱买的彩头不太够,便想来我这儿买几匹布,我怎能再要他们的钱?况且这事儿我是欢喜的,那些锦缎也是我硬塞给他们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毛从阮云丝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中,就知道自己刚刚的作为十分不妥了,此时再听她详细一说,不由得便吐了吐舌头,臊眉耷眼地道:“我不知道这其中缘故,还以为是姑娘卖给他们的,想也知道,他们能出几个钱买?如今京城里因为许多外国使节来进贡,锦缎都被抢空了,因此老掌柜急得不行,让我过来看看,不管姑娘织了多少,都让我拉走呢。”
阮云丝忍不住笑道:“我之前听言掌柜说的,好像他和京城里那个钟掌柜不太对付,言之凿凿说今年要借我的春风,在业绩上压钟掌柜一头呢,怎么如今又帮着对方了?”(未完待续)rq
锦心 第一百零七章:任性的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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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那些使节都在京城里,咱们掌柜向来是公私分明的,难道还能因为和钟掌柜不对付,就拿自家生意开玩笑?不过老掌柜说了,这些锦缎我们那里也要放一批的,也许就有那心眼儿灵活的使节,到京城周边的城市来买布呢?姑娘不知道,掌柜的这几天都在生闷气,说那些外国使节长的跟妖怪似的,怎么心里就跟烧火棍子似的?一点儿不知道变通,他埋怨人家不来绿水城买布呢。”
阮云丝和芸娘都笑起来,大毛看见炕上堆着的锦缎,顿时两眼放光,三人一起动手,搬了几趟才都搬上马车,大毛笑着给阮云丝写了个字据,一边道:“因为这锦缎实在太贵重,我若是要给姑娘银子,怎也要揣几千两的银票,这我可不敢,所以立了字据,到时候姑娘拿着这字据去和我们掌柜的算账就好。”
芸娘笑骂道:“你个滑头,你怕揣着把银票丢了,就让我妹妹一个女人家去,也不嫌臊得慌。”
大毛嘻嘻笑道:“那可不一样,这几千两银票在阮姑娘手里丢了,她再干几个月也就出来了。若是在我手里丢了,就是把我剁了,零碎卖也卖不上那么些钱……啊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钱怎么会丢?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阮云丝和芸娘让他逗得乐不可支,大毛有了这些锦缎,也十分高兴,哼着小曲儿赶着马车走了。这里芸娘看了看天色,便疑惑道:“快傍晚了。南哥儿秀丫头他们不会是玩疯了吧?这个时候儿还不回来。”
阮云丝道:“不妨事,就算他们玩疯了,不是还有碧秋吗?那丫头比我还稳重呢,有她在。能禁管一些……”不等说完,就听院子里有笑声和狗叫声传来,两人出去一看。只见果然是钟南等人回来了,小黑在他们脚边撒欢儿转着,不时地吠上几声。
“怎么?流花河边就那么热闹?让你们几个都玩疯了,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元娘瞪了几个人一眼,忽然一眼看见小绿,不由吓了一跳,大叫道:“这……这是怎么了?身上衣服怎么都湿了?哎哟这是从哪里划得?好好一件缎子衣服就破了。你个臭小子,这可是我费了半个月的功夫给你做的,这才上身几天啊……”
小绿满不在乎地嘻嘻笑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有什么?破了扔了就是,我又不是没有衣服,阮姐姐还给我做了好几套呢。”说完蹦蹦跳跳进了屋。只把芸娘气得呆在当场,指着阮云丝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人?也不能因为有衣服,就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啊?这样的蚕丝缎子衣服,咱们村里除了他,还有谁穿?哪个孩子得了这样一套衣服,不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蹭破了。他可倒好。敢情就是你给他做的衣服好,我们做的衣服便能随便糟蹋了。”
阮云丝皱了皱眉头,想着这小绿的确是太任性了些。回头应该好好儿说说他,刚想到这里,就听碧秋笑道:“芸姐,这算什么?您是没看见他今天下午兴奋的,在那河沿上跑来跑去,我说他两句。就扭头冲我吼。还要下去捉鱼,我不让,他就来咬我,结果我一松手,他倒栽了下去,衣服也让石头给划破了,这就是万幸了,那石头可尖着呢,幸亏南哥儿在跟前,一把拉住了,不然就不只是衣服破了,不信你去看看,到现在那身上还有条红痕呢。”
阮云丝心里就有些气,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小绿正在屋里找东西吃,她心想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当着众人面就吼碧秋,这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如今还是他落难的时候儿呢,可以想象,这要是在家里,该是什么模样。难怪他爹爹接了那个女人进府,就气得离家出走,不行,这些日子我也只顾宠着他,越发让他连一点儿顾忌都没了,这样下去,就算是聪明伶俐,长大了也不过是个祸害。”
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回来就好,秀儿,你去和点面,今晚烙饼吃吧,我去割一把韭菜,做一锅韭菜蛋花汤。”
几个人本来是当笑话说的,此时听阮云丝这样一说,虽然她神色未变,但几个人和她相处常了,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于是芸娘忙道:“妹妹别多心,大家不过说笑而已,我们好歹也是大人,能和一个孩子……”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道:“我知道,只是小绿也忒不像话了,好了,这事儿先按下不提,咱们先做饭吧,我去割韭菜。”
话音刚落,就见钟南猛然跳出去,举手道:“我去割我去割,这样活计还用得着姐姐亲自动手吗?”说完,捡起堆在门边的镰刀,一溜烟儿跑去了后院。
芸娘笑骂道:“这小兔崽子倒是会趋吉避凶,一到这种时候儿,跑得比兔子还……”一语未完,忽听里屋传来一声惊叫,接着钟秀跌跌撞撞跑出来道:“不……不好了,姐姐,嫂子,咱们的锦缎被偷了,炕上一匹都没有了。”
饶是阮云丝满腹心事,这时候也不由得被她逗笑了。芸娘也笑骂道:“呸呸呸!什么被偷了?你们在流花河那里磨蹭了一下午,我们在家就把这些锦缎给卖了。等着吧,这一次可能赚好些钱呢。”说完将大毛之前的话和她们说了一遍,钟秀和碧秋听了,果然喜不自禁。又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儿,当日学手时织的那些次品锦缎,不该送人才是,拿去卖,或许也能卖五两十两银子呢。”
阮云丝笑道:“别贪这个小便宜,俗语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咱们既要把这个牌子竖起来,就容不得半点瑕疵,你们如今都成手了,难道还怕日后不能赚更多钱吗?”
钟秀和碧秋忙点头称是。这里阮云丝看着钟秀和面,忽然道:“是了,今天下午在流花河,你们都看什么了?就看到那么晚?”
钟秀还不等说话,小绿就跑过来,让阮云丝抱着他,一边兴奋道:“姐姐,可好看了。那些搭台子的,台上全都挂着花花绿绿的绸缎,听说那都是地主老财和保长们弄得台子,到时候在台上看赛龙舟,又凉快又显眼,姐姐,不如咱们也搭个台子吧,我问过了,搭一个台子不过十两八两银子,咱们又不是花不起。”
阮云丝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咱们很有钱么?你就想显摆。”虽是这样说,她心中却的确是活泛开来。倒不是为了自己舒服,而是她很清楚,保长们搭的台子,多数是为了给一些老秀才和私塾先生们看戏,在这乡下地方,秀才和私塾先生是特别受人敬仰的。
但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老人,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就只能关在家里,偏偏老人就像小孩儿一样,是最喜欢凑热闹的。阮云丝当然没有圣母到想把这附近所有村子行动不便的老人都弄去看戏,但是自己村里现就有几个,若是搭了台子,能将那些老人弄去凑这个热闹,博他们一笑,这岂不是很好吗?
因想到这里,就将钟南叫过来,吩咐了他几句话,钟南本就是孝顺孩子,听见阮云丝的主意,哪有不依之理,因兴奋道:“我明儿就去找张大哥,他知道姐姐有这个心,定然也会高兴,说不定连搭台子的钱也不要我们的呢。”
阮云丝笑道:“不可,张大哥之前为我们盖厦子尽心尽力,那些钱也就不算多,他们都是出卖力气的,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容易?该给人家多少钱就给多少,难道现在咱们还差这几个钱吗?”
钟南连忙笑着答应了,他们现在可真是不差钱儿,阮云丝每个月都要给他和妹妹几两银子,只说是给他们花用的,抽屉里还放着几贯钱和几十块散碎银子,也是给全家花用,他们心里明白,阮云丝这是把他们真的当成弟弟妹妹一般,只是他们自己不肯这样想,当日对方花了所有的积蓄为他们解了那燃眉之急,虽然认他们做弟弟妹妹,可他们自己在内心里,却一直是把自己摆放在奴才的地位上,只不过是相处的十分融洽,不像那些高门宅院里的奴才那么多规矩罢了。
这时钟秀已经将面和好,正在桌上忙着将猪油往饼的两面抹,然后用擀面杖碾开,虽然还没烙,只是闻着却已经是香喷喷的了。小绿坐在桌边,眼也不眨看着放在案板上的几张白面饼,用舌头舔着嘴唇儿道:“看着就像很好吃的样子啊,啧啧,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过烙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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