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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梨花白
张灵信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阮云丝如此放肆跋扈,摆明了是在落他的面子。
而佟夫人的脸色则是一会儿紫涨如茄子一会儿惨白如鬼魅。一口血在喉头里堵着,吐不出来吞不下去,好半天才顺了这口气下去,忍不住便是一拍桌子。大喝道:”放……放肆,你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难道……难道就不怕定你个忤逆之罪?你……你太过分了……”
她被阮云丝如此侮辱,只气得身子都颤抖了,以至于愤怒之下的言语都是结结巴巴的,竟没了一丝气势。
阮云丝一点儿也不觉着自己有错,冷哼道:“太太是第一天知道我放肆么?当日我逃婚时,比这个还放肆的多呢,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却来拿这个说事儿,真真是笑话。至于你说我忤逆你。那更不关我的事,人想要尊重。总得行得正做得端。太太也想一想,您身上可有什么让我尊重的地方?除了让侯府欠下一屁股债,暗地里阴谋计算,你可还干没干过一点光彩的事?似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人。也配让我尊重?呸!”
“云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她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
阮云丝将佟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别说佟夫人这会儿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一时间又想找根棍子将她一棍打死。就连张灵信,也觉着有些听不下去了。敢如此嚣张辱骂自己嫡母的女人,别说见,就连听。他也没听说过啊。
“我怎么样了?我是什么样的坏女人你不知道?你忘了当日你纳妾时,我怎样咄咄逼人的叫你当着你娘和祖母的面儿写休书了?张灵信,好歹也做了三年夫妻,只为你之前还算遵守誓言,我便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想着便这样一生一世。没想到我一片痴心,却是喂了条白眼狼。就为着那点柔情,怕你还在心里把我当成绵羊了是吧?只最后我既然能逼你写下休书,从此恩断义绝,你就该知道我并非你心目中的贤淑女子。你当该庆幸和我这母夜叉断了关系才是,何苦如今还来苦苦纠缠?你一个堂堂大男人,休书写下了,还待怎样?你还要脸不要?”
若是别的男人,这时候就算还系着万千情丝在她身上,这会儿也早拂袖而去了。哪有人能忍受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的?何况张灵信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没有了苏名溪的对比钳制,借着甄言之势,他如今在京城中真是炙手可热的年轻才俊,不知多少人盯着他尚且空虚的正妻之位,这其中不乏公侯千金,常理来说,他就不该对阮云丝这“不识抬举”的女人还抱有什么幻想。
但张灵信却不是普通男人。听见阮云丝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刻骨冷冽的阴狠。阮云丝的话让他想起了当日被逼写休书的狼狈,想起了当日这女人头也不回远走他乡的无情,想起了在绿水城大街,她当众落下自己的面子扬长而去的冷酷。偏偏脑海中还浮现着那三年时间,夫妻恩爱的幸福时光。
这些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让张灵信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疯狂。但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几年的人情历练,早已让当日那淳朴的书生变成了一头狡猾残忍,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当下他便微笑道:“云丝,你果然还是这样性子,且更变本加厉了。你也不想一想,当日我休了你,是谁的错儿多?我不过是纳了一房妾,妾是什么?不过就是任你差遣打骂的丫头罢了,你便和我这样闹性子,你让大家评评理,有没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男人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也只才一妻一妾罢了。”
张灵信这个态度,倒让阮云丝也立刻清醒过来。她眯了眯眼睛,用力向屏风外望去,似是想透过这屏风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不过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评理?你让谁给你我评理?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张大人,你在我耳边发下的那些誓言,只有天知地知,你能让天地来给你我评理吗?是谁和我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谁和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谁和我说,一心一意此情不渝?当日你向我求婚时,说过的那些话都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我可曾逼迫过你?你若是早说自己做不到一生只有我一人,我也不会自贬身价与你拜堂成亲,白白将我的女儿贞洁,喂了你这负心人。”
阮云丝自然也是意识到张灵信今非昔比,他能以如此年纪就得甄言青眼有加,就能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如此的心机智慧,自己若不小心应对,说不定便会中了圈套。因此她立刻就将从前的那些誓言拎出来,字字句句都直指对方不守诺言,负情薄幸。
张灵信被阮云丝连珠炮的质问着,有心要说话,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到最后,阮云丝更是掷地有声道:“无论如何,说我当日是被你花言巧语蒙骗也好,说我是少女无知也罢。总归是我眼瞎,所以这枚苦果我吞了,吞得毫无怨言。恨只恨,你这会儿又来纠缠什么?你以为你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嘴脸,就是大度了?别想得美了。你如今既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便该明白我当日是逃了谁的婚?难道你觉着自己会比苏小公爷更好?为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连国公府都不肯进,何况如今你张大人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的家门。”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一字一字道:“聪明人一点就透,我言尽于此,太太和张大人请好自为之。阮忠,送客。”
言罢,竟是转身拂袖而去,只剩下大门口守着的老家丁阮忠在那里左右为难。只不过张灵信即使心里再恨,脸皮也总是有限度的,因呆呆站了一会儿,便看向佟夫人,微笑道:“云丝许是心情不好,正让夫人撞上了,她就是这个性子,您别怪她,怎么说,您是她的嫡母,她的长辈。若您有心为难她,难道她还能违背了您的意愿。小侄衙中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便转身出门,即使刚刚被阮云丝那样当着佟夫人臭骂了一顿,他的步履依然是从容不迫,只是眼中冰霜却是越来越深。
哼!云丝你既无情无义,就休怪我不仁。今日你如此辱我,若我不一样样加倍讨回来,岂不是枉为男人?等着吧,你不肯嫁我,我偏要再娶你一回,你不想我纳妾,我偏偏要纳,一房接一房的纳,到那时,我让你这个正妻在小妾面前连腰板都挺不直,头都抬不起来。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言所行悔恨终生。
张灵信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最后对佟夫人说过的话,他相信对方一定可以领悟自己的话中之意:哼哼!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老侯爷已经是个废人,佟夫人虽然不能再插手内宅的事,对于儿女的婚事总可以做主的。当日钟秀的事情,阮云丝可以好运逃过一劫,但轮到她自己,却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佟夫人是她的嫡母,为她的婚事做主,这是名正言顺的事。而这一次,她还想故技重施逃婚,哪里还有那么容易,严加防范之下,定要叫她插翅难逃。
带着这样的满心恨意和算计,张灵信昂然而去。rq





锦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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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佟夫人在大厅里直坐了半个时辰,才觉着身上的颤抖逐渐停止。一直到此刻,她的嘴唇还是青的。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女人的脸皮之厚,若是别的侯门当家主母被一个女儿如此教训侮辱,只怕早就气昏过去了。但佟夫人不但没晕厥,甚至站起身后,只在地上行走了几步,便活动如常了。
“这个死丫头,我绝不会放过她,绝不会放过她的。”佟夫人一边喃喃念着,一边转过屏风,从后门出去,却不料一抬头,便看见花架下,阮云丝正静静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对方便慢慢上前,看来是专门等着她的。
佟夫人情不自禁就挺了挺腰身,面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情。
“太太……”
阮云丝轻轻叫了一声,语气本不重,当真是和长辈说话时该有的轻声细语,然而那眼中的讥笑之色和冷若冰霜的面孔,却无不显示出:她根本没有把佟夫人这个名义上的嫡母和太太放在眼中。
“什么事?”
佟夫人扬了扬下巴,拳头握的死紧,连指关节都泛白了,如果可能,她真想冲上去给阮云丝几个耳光,让这离经叛道的蹄子知道一下:什么是百善孝为先?当儿女的对自己这个嫡母应该是什么态度?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但她老了,而阮云丝很明显不是顾氏那样的人,她如果真冲上去,保不准要在这女人的手下出什么丑。所以她只能死死地控制着。
“太太是不是现在已经想着要怎么对付我了?是不是觉得,对付我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把我嫁出去?俗语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儿可就没有她再插手的余地了。还能把两家织染厂留给侯府,那虽是我的产业,不过我相信。以太太的脸皮,一定会觉着我的就是侯府的,所以夺到侯府名下。您心里可是不会愧疚的。对吧?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太太是不是这时候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操作了呢?”
佟夫人心里可不就是这么想着,甚至不是这时候才开始,早从阮云丝回来之后不久,她就开始派人手去打听对方之前的事情了,同时也琢磨着要把这个可恨的女人嫁给一个赖汉,最好是那种传言中凶狠腌臜的赖汉。如此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没想到如今却被阮云丝一语道破,佟夫人忍不住向后微微退了两步,脸上强作镇静,愤怒道:“胡说些什么?我就是要把你嫁出去,也是为你好。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我这个嫡母要眼睁睁看着你守活寡?你竟诬赖我要贪图你的厂子,我问你,你不是侯府的人……”
阮云丝一挥手,讥笑道:“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太太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知道糊弄不了我的,我可不是我嫂嫂那样的好性儿。我今日在这里等你,就是要撂下一句话给你。太太,人贵自知。你可别掂量不清自己的分量。是,你是这忠信侯府的侯爷夫人没错,但是你要明白,当日你犯下了那样的滔天大错,侯府险些因你而倾倒。这样的处境下,你为什么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不是因为我爹爹不能说话不能动。就不能休你了。而是因为,我和哥哥都觉着,家丑不可外扬,侯府在京中已经成了笑柄,没必要再惹出一场大风波来。左右不过是给你吃一口饭。因着这个,我们才留下了你。还让你做这个名义上的侯爷夫人。”
“你……你怎可如此大胆忤逆……”
佟夫人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她自然知道,如今自己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侯爷夫人,府里其他人也都知道。但是却从没有人像阮云丝今日这样不容情的一语挑明。这让二十多年来在侯府中呼风唤雨的佟夫人怎能忍受得了。
阮云丝才不惧她,早从今日她将张灵信迎进门来,起了歹毒心思那刻起,阮云丝就已经下定了、决心除去这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悲剧命运再次降临到自己身上的。
因此便低沉一笑,摇头道:“大胆?我这也叫大胆?不不不,太太别太抬举我了,比起太太的胆子,我这点胆量还真不够看。”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猛然锐利起来,一字一字道:“我不愿和你多废话,只告诉你一件事,若是太太知足认命,好好儿做这个名义上的侯爷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说你还担着一个太太的名儿,我总不会亏待你太厉害。但若是你心中还想着要翻身做主,更对我的婚嫁动了念头,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到那时,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别那会儿怨怪我无情。”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去,听到佟夫人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站住。”她便停了脚步,回头微微笑道:“太太平日里无事,就想一想上次秀丫头的事情。和我斗!你还未够分量。”
言罢扬长离去,佟夫人只是在当地发抖,她身旁的彩凤早被阮云丝的气势给镇住了,此时也呆呆站着,好半晌才想起去扶住主子,一边流着老泪哭道:“这也太过分,太嚣张跋扈了些,哪里有大家子小姐的气度?竟和个泼妇差不多。侯爷啊,您怎么就病了,怎么就看不到您这三姑娘的嘴脸啊,您看看她都把太太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佟夫人被她这一哭,也禁不住悲从中来,一便挪了几步,就坐到石登上,摇头流泪道:“我如今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为犬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竟连一个女孩儿也能这样对我了,我不如一头撞死。”
彩凤连忙道:“太太千万别有这念头,那三姑娘不过是一时激愤,老奴听着,她和那张大人竟似真成了冤家一般,张大人最后几句话,可是值得人琢磨,太太您只要有他撑腰,还怕三姑娘做什么?”
佟夫人心里转着主意,面上却哭得越发悲切,只喃喃诉说着自己被欺负的惨状。忽听身后一个不耐的声音道:“好了,只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平白的让人看笑话么?”
佟夫人一听这声音,便收了声,回过头去一看,只见阮明蝶不知何时来在身后,此时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情,她便大声道:“看就看吧,便让人看看,她三姑娘是怎么将当家主母逼哭的。”
阮明蝶看着这个母亲,真恨不得捶两拳,从前还不觉着,怎么如今越看就越觉得她这样蠢呢?因便沉声道:“你指望人看什么?娘,您身为主母,被一个女儿给欺负哭了,这难道还是很光彩的事情?咱们家这些下人,你不清楚都是什么秉性?有落井下石的机会,谁不争先?你还指望着她们替你抱不平呢?当日你对她们是怎样的,心里不清楚吗?那时候暗地里就说您刻薄,如今看您这样儿,她们还不暗自在心中称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佟夫人刚刚实在是让阮云丝“欺负”的狠了,如今回过味儿来,仔细一想,可不是就像女儿说的一般。因连忙站起身,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人往来,她这才放心,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道:“你说的也是,唉!只可恨我一招错步步输,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走吧,娘听你的话,回屋去吧。”
阮明蝶面上的不耐之色稍稍融化了些,压低声音道:“刚刚蕊欢去我那里,把事情全说了。娘,不管那女人怎么威胁你,这件事情您可一定要做。我看那张大人也是势在必得,你们这样两下里配合,那女人这一次可就是插翅难逃了。别忘了,你可是她的嫡母,就算只是名义上的,有这么个名儿,就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
佟夫人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有一条,刚刚那死丫头来威胁我,听那意思,我若是敢做这件事,她就要和我鱼死网破,说一千道一万,我毕竟有把柄在她手里,那些借据上可都是签的我的名儿,万一惹恼了她,她要鼓动你爹休了我怎么办?”
阮明蝶冷笑道:“你听她的威胁?那不过是她害怕了,所以跑过来说那些话,指望着把你吓住。鼓动爹爹休了你?娘,爹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你怕的什么?世子哥哥还在边疆呢,虽然是胜了,两三个月内也未必能赶得回来,你不趁这时候儿把这事儿定了,等他一回来,那时再要做这件事,可就不成了。”
佟夫人心中一凛,嘴里却嘟囔道:“那我也不怕,他是世子,也是我的嫡子,哪有嫡子帮父亲休掉母亲的?他敢这样做,我就去告他忤逆……”不等说完,便听阮明蝶不耐道:“不怕他休你,只到时候他才是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你还想把那女人的婚嫁之权揽在身上,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佟夫人一惊,点头道:“没错,还是明蝶看的明白透彻,既如此,这件事我便好好思量思量,务必在你哥哥回来之前弄妥当了。只是那女人实在不好对付,她要是再来一出逃婚……”rq




锦心 第二百四十六章: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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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蝶冷哼一声,打断她道:“再一次逃婚?娘,您以为那位张大人的心胸是像蓝天大海一样宽阔吗?那女人当着您的面儿,对他一点不容情,那些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叫我说,张大人原本只是来试探一下,若是她就不肯,娘这里也推了,他未必就一定要成这门婚事。然而那女人烈性,竟说了这些话,可真真是把自己推进火坑里去了。张大人这一回,是下定决心定要做成这件事,不然他临走时,也不会对你暗示那几句话。”
彩凤在旁笑道:“还是七姑娘看的透彻明白,太太您如今有了姑娘帮手,做这件事儿更是如顺水行舟了。到时候,只要三姑娘一出门,太太便可以在府中重新当家做主,只是有一样,三姑娘这一去,怕是日子就不好过了。”
阮明蝶仰头看着天上悠悠白云,忽然冷笑道:“这可是她自找的,只要她滚出侯府,管她死活呢。”
所谓心如蛇蝎,不外如是。细说起来,阮云丝并没有对阮明蝶做什么过分的事,然而就因为那些言语争锋,以及察觉出苏名溪对待这个姐姐的与众不同,这小小的女孩子心中便已经存下了这样借刀杀人的可怕念头。
且说阮云丝,给了佟夫人警告后,便疾步向海棠苑而去。果然,听丫头们说顾氏刚刚回来,她进了屋,便见对方正在喝茶,柳姨娘坐在下首,正和她不知说些什么,看见阮云丝来。两人便一起站起笑道:“这是怎么说?姑娘们都是为了你过来,最后倒是我们给送走的。如今刚回房里,一口气儿还没歇过来呢,你就又过来了。”
阮云丝勉强一笑。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柳姨娘见她脸色不对,忙问道:“可是见到那个什么大人了?太太都和他说了什么?那老虔婆最是阴狠刻薄。你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阮云丝面色一冷,目光在丫鬟们面上转了一圈儿,柳姨娘机灵,连忙道:“你们都下去吧,凤儿,你和桐花一起守着门。”凤儿和桐花是她与顾氏的两个心腹丫头,不然也摊不上这差事。
顾氏的面色也紧张起来。放下茶杯小心道:“妹妹脸色不好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阮云丝恨恨道:“如今看来,太太果然是要拿我作法了。哼!她打的主意倒好,把我嫁出去,我那两个厂子就顺理成章归了侯府。至于我再次嫁进张家门,对我心怀怨恨的婆婆太婆婆,还有心中不甘的小妾以及一个报复心重的丈夫是不是能把我生撕了来吃,她自然不会在乎。”
顾氏不等说话,就听柳姨娘气道:“这老虔婆当真是狠毒,竟想出这样卑鄙的法子来。不成,总要想个办法,三姑娘是决不能再嫁过去的,就听她刚才这句话。便知那是个刀山火海,虎口熊窝。”
顾氏忧虑道:“有什么办法可想呢?怎么说,太太也是三妹妹名义上的嫡母,就算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只是挂着个名儿,有些事情却也要坏在这里。唉!除非把世子爷从边疆叫回来,只是……”
顾氏没有再往下说。阮云丝心里却明白,阮思齐这一次跟着苏名溪,着实是建功立业,回京后少不了加官进爵的,到时侯府也终于可以抬起头来。若是这会儿因为家里后宅这些破烂事叫他回来,违不违反军令且不去论,便是这功劳,也要大大打了折扣,有些得不偿失了。
阮云丝却也不怪顾氏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女人们都把丈夫建功立业看得比天还重。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但那是“不知愁”的闺中少妇才会有的感慨,似侯府这般情况,迫切需要阮思齐的这一桩功劳,顾氏能不在意吗?
此时喝了几口热茶,原先被愤怒扰乱了的浮躁心神渐渐沉定下来,阮云丝低眉敛目,沉声道:“这件事,嫂嫂不必惊动哥哥。我自有道理。”
柳姨娘在一旁担忧道:“我只道三姑娘的智谋不错,只是太太身边的七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灯,原本还只是在姐妹群里耍点小心机手段,自从太太失势之后,我看着她收敛锋芒,却照样在姐妹群中如鱼得水,着实有些心惊,三姑娘不可不防她。”
阮云丝点头郑重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会儿来找嫂嫂,只是为了提前和你们打声招呼,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我出手时吓到你们。”
顾氏紧张道:“妹妹打算怎么做?可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阮云丝淡淡道:“当日我回侯府,哥哥曾经说过,要趁着她做下这样天大错事的机会休了她,是我阻拦住了。我想着那个女人阴狠,真要逐出侯府,不知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流言这东西,哪会看什么公平公正,即便大家都知道她被休的原因,可一旦有谣言传出来,怕是也有人津津乐道的。因此我便阻住了。”
柳姨娘跺脚道:“姑娘太过心慈手软了。唉!当日就该听你哥哥的才是,如今养虎为患……”不等说完,见顾氏一眼瞥来,她连忙吐了吐舌头,笑道:“姐姐必然又要说我不孝不知礼,只是这知礼孝顺也要分个对象,如今让我去服侍公爹,端屎端尿我没有怨言,要我对那老虔婆恭恭敬敬的,杀了我也办不到。”
顾氏对阮云丝道:“听听听听,这都是你把她逞的,从前可也没到这个地步。”话音落,却见阮云丝淡淡道:“这有什么?姨娘爱憎分明,恰恰证明了她是性情中人,不然哪有嫂嫂和她的姐妹和睦。”
柳姨娘喜笑颜开道:“正经姑娘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我爱听。是了,咱们说回正事儿,姑娘刚刚说当日您阻住了爷休掉那老虔婆,到底给自己埋了个祸患,如今却又怎么办?”
阮云丝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犯我者,却也别怪我不容情。”说到这里,她目中厉色一闪,放下茶杯一字一字道:“我当日能留她,今日便能休了她。”
顾氏心中一颤,忙道:“此事会不会太狠毒了些?太太好说在府中二十多年了,若被休出去,她可怎么活?”
阮云丝垂下视线,冷冷道:“她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还管她死活作甚?何况我也并不是说现在就要休她。我今日已经给了她警告,若她能够悬崖勒马,从此后修身养性,这侯府自然有她一席之地。若是仍要一意孤行,那又怎能怪我心狠?现给她退路,她不稀罕要我有什么办法?”
柳姨娘忙在一旁帮腔道:“姑娘这话没错,人要自己寻死路,天也救不得。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犯了错不知悔改,倒还这么步步紧逼的,哪里能让她遂愿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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