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发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和田非玉
他瓮声瓮气地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面壁思过好不好?我自罚面壁思过。”越往后面,声音越小,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很可怜的。”
星弈眼中藏了一点温柔的笑意:“哪有自己说自己可怜的?你这个小骗子,我明日便将你送去明尊那里。”
小凤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这只小肥鸟又开始瓮声瓮气地跟他说话。
这次说的内容很长:“好吧,我坦白交代了,其实我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前世你与我曾是夫妻,这一世我就过来找你啦。虽然我看起来很可疑,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凤凰族轻易不喜欢人,若要使喜欢了,成亲了,便会永远追随的,至死不渝。”
星弈道:“小骗子,你又胡说八道,我今天晚上便将你送去明尊那里。”
小凤凰在他手掌中扭了扭,先是啾啾了几声表示不满,而后才道:“哼,你叫我一声娘子我敢答应,我叫你一声夫君,你敢答应吗?”
星弈:“……”
小凤凰又道:“哼,我不穿衣服陪你睡觉,你敢不穿衣服陪我睡觉吗?”他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顺滑圆润、如同一颗小绒球的身体,不无骄傲。
的确是不穿衣服的。一只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胖鸟,要什么衣裳。
星弈:“……”
星弈两手将他捉起来,放在膝头放好。小凤凰面壁思过还没结束,陡然被放出来,还有点不满。他还要继续说:“哼,我”
刚出声他就闭嘴了。
星弈两手捏捏揉揉,仿佛小凤凰是什么好玩的软泥一样,搓圆捏扁,把细软蓬松地羽毛顺过来又捋回去,上下左右丝毫不放过。小凤凰被他捏得不知所措,整只鸟更加蓬松了,跑又跑不掉,只能瞪着乌溜溜的小豆眼,不断蹬着小爪子以示抗议。
小凤凰控诉:“你捏我!”
星弈道:“嗯。”
小凤凰又伸出小翅膀抹眼泪:“你捏我又摸我还让我不穿衣服跟你睡觉,你要对我负责。”
星弈稍稍加重了力气,把小凤凰的绒羽弄乱,柔软的肚皮随着手指一弹一弹,顺滑圆润。他看着一本正经控诉的小凤凰,有些忍俊不禁:“嗯。”
星弈补充道:“好,我对你负责,只是你总不能一直是这般鸟型,来当我的帝后罢?如今你这样胖,化了人形想必也不美,我的帝后要美。”
小凤凰伸长了脖子,赶紧采访:“还有什么标准?”
星弈沉吟片刻后,用几个字把他打发了:“想到再说。”
他捋了捋小凤凰的头,当做此事揭过了。
他并未真正对这只小坏鸟动气。浮黎宫冷了上万年,第一次有这样活络顽皮的活宝,他很喜欢,也知道这小坏鸟口中的事半个字都信不得。
大概是信不得的罢。
晚间,他把小凤凰安置好,独自一人去了山道间漫步,途中遇见了七杀和贪狼一干人等,也是出来遛弯的。
星弈一向不喜欢繁文缛节,两边只简单打了招呼。贪狼溜去一边堆雪人了,七杀却停下来看了看他。
七杀向来稳重周密,这些年间在星位上,主要负责为星弈提供六界中所有可能与星盘相关的信息。星弈本来没什么事,然而鬼使神差地又想起那只小坏鸟编纂来哄他用小坏鸟自己的话来说,是套路他时所编造的故事。
那只白色的小凤凰说,自己是来续前缘的。
星弈有些迟疑。他已经有万年之久不曾去过人间,在北天时亦与众仙隔绝,不问外事,那样一个俗套没新意的故事,按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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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当上心。
他叫住了七杀:“你还记得那日说过,你随老君学卦,推测出有一只小鸟会找上我么?”
七杀道:“记得的,帝君,上回您带它上过朝。”
星弈道:“你去替我查一查它,有什么事的话,告诉我一声。”
七杀俯首:“是,帝君。”
第14章第14章
第十四章
王府很大,大得好像走不完似的。小凤凰披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低头只能看见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白净修长。或许是这件正红色嫁衣衬出来的,他的脸一路都是红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是有点发烫。
轿子很平稳,盖头底下金色的流苏轻微地摇晃着,外面一路灯火通明,照进这里面。小凤凰是个坐不住的人,他几次想掀起盖头往外看,但都忍住了,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比以往在青楼中学规矩时还要认真板正。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够成亲,而且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风风光光地成亲。他凭着感觉,知道自己所在的轿子跨过王府大门的门槛,而后沿着正道一路笔直的前行,没有弯折。众人凝视中,轿子落在庭院正前方,喜事婆婆指挥抬轿子的人轻轻放下,撩开帘子,而后用古板又稳重的声音道:“请新娘子下轿了。”
小凤凰连夜背诵了新婚之夜应当遵守的礼仪,安静地将手递给喜事婆婆,由她领着自己去了正堂中。星弈与当今圣上是一母所出,然而母亲早逝,老皇帝也已去世多年。少帝刚刚即位,诸事繁杂,来不及赶往江陵,皇亲国戚竟无一人到场。堂下来人都是星弈在军中的人马,多年战友与副官济济一堂,但出奇地安静。
小凤凰早就预想过这种状况,他很开心,可外人总是要议论这件事,说堂堂紫阳王竟然娶了一个妓,还是男妓;然而按照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星弈恐怕已经提前打点过了,勒令他们不许说什么难听的话。他的夫君穿了一身红,立在堂前等着他,从喜婆手中接过他的手;锣鼓敲了三声,响声震天,鞭炮声起,几乎要盖过拜天地的喊声。
小凤凰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鞋,黑锦面金线的,和他的夫君一样,还有一小截深红的缎面。绣院中的人别出心裁,将女式的嫁衣改成了男式的,形制华贵周正,而不失大气。外人猛地一看,会以为两人穿了一模一样的喜服,但实际上小凤凰的嫁衣比星弈的更细繁复,对比之下,甚至显得星弈那件衣裳有些随意了。
一拜天地,他们共沐星月之光,在风与溪流前俯首。
二拜高堂,比不得寻常人家只需要拜一拜,星弈皇考与皇妣的排位供奉在案前,小凤凰跟着星弈,凭着感觉俯身,三跪九叩。
夫妻对拜,小凤凰刚想弯腰,却被星弈按着双手拉得凑近了一步。星弈牵着他双手,带着他彼此行了礼。
小凤凰手有点抖,星弈安抚性地挠了挠他的手心:“别怕。”
行过礼,小凤凰就被送去了卧房中,静静等着他的郎君。
房内安稳,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响。
星弈是新郎官儿,要把持婚宴,但在座的都是军中人,酒不过三巡便匆匆了尾。
星弈没喝多少酒。待他一一送客去别院休憩过后,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看你真是疯了。”
星弈转过身来。
立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弟弟,先皇大赦天下时封的一位异姓王,这次随他行军江陵,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也很黏他。但星弈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自从他开始出入小凤凰所在的青楼,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疏远。
“你是陛下最看重的臣子,却娶了一个男妓进门当王妃?这事传出去,全天下都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让陛下怎么想你,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罢!他是男人!他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你要背着断袖之名屈辱地过一辈子吗!”
星弈的目光很平静:“正因为我是陛下最看重的臣子,与陛下同父同母,又手握江陵兵权;我若是不这么做,方才是真正不要命了。”
浮黎宫中的人发现,他们帝君养的那只圆滚滚的小胖鸟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
原本一顿要吃二十颗练实,现在降低到十颗,再多喂,就打死也不吃了。每次吃完饭,这只小鸟就会飞到岩石上动来动去。某天星弈路过,坐在小凤凰旁边看了半天,觉得有点眼熟:“你这跳的什么舞?”
小凤凰跳得很有节奏,小翅膀举起来,扭扭脖子,抬抬小爪子,再时不时地转几个圈儿,晃一晃他圆滚滚的鸟屁股。他严肃道:“不要打扰我,我在做减肥操。”
星弈了然:“原来你之前跳给我看的不是什么舞,是减肥操。”
小凤凰骄傲地看了他一眼:“这都不算什么的,凡间那些特别有名的舞我都会跳,什么惊鸿舞,霓裳羽衣舞,绿腰舞,胡旋舞,还有什么长袖折腰呀,我都会的,我跳得很好看的。”
星弈托腮看着他:“这些我都没听说过,跳一个试试。”
小凤凰厚着脸皮蹭过来,现在他手心拱了拱,而后问:“你想看哪一支?”
星弈认真问道:“惊鸿,霓裳羽衣,绿腰,胡旋,长袖,折腰,这些都是舞曲的名字吗?”
在得到了小凤凰的确认之后,星弈想了想:“那就跳胡旋罢。”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这名字奇怪;天庭中会跳舞的仙娥不少,个个放去凡间都是身姿摇曳、倾国倾城的婉约风采,舞曲名也一个比一个雅致悦耳,星弈看得有些审美疲劳。
小凤凰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我跟你说,这胡旋舞跳起来是非常好看的,用凡人的话来说,要穿胡服,带着异域风情去跳,跳出野性美来,这里面的招牌动作就是下腰和踢腿,非常动人。你且带我去打扮一番。”
星弈觉得有些好笑:“还要打扮?”
小凤凰认真地对他道:“是了,跳这个舞的人会在腰上系带,戴坠着长缨的绳编帽子,璎珞和带随着舞者旋转飞舞,也是非常好看的。”
那双小豆眼微微发亮,不知为什么,星弈本来想笑的,却又忍住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挠了挠。
这小胖鸟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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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圆圆的一团,跳舞想必不好看吗?
这小胖鸟聪明得很,不会不知道。然而这幅小坏模样却和以前不一样,好像只是为了他高兴,所以即便自己化不了人形,也愿意认认真真地给他跳上一曲。
星弈正色起来,亦是认真答道:“好,我等着。”
宫人来来往往,一个个地都发现了他们帝君闲坐在花园流水边的一块石头上,好像在等着什么人。没人敢接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星弈虽然闲散,但同样是个讲究的人,没有道理幕天席地地坐在沾着露水和碎沙的泉池岩石上。还是后来的人知道了怎么回事帝君原来在陪他的小鸟玩。从顶着这只小胖鸟上朝到如今跟个孩子一样坐在石头上逗鸟,宫人们的接受度也逐渐提高了。
小凤凰不知道窜去了那里,半炷香时间后,他敦敦地溜到了星弈面前。
星弈打量着这颗焕然一新的圆球:“你是谁?”
小凤凰洋洋得意的跳到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展示了一下自己:“是你的小凤凰!”
他雪白的绒毛此刻成了不知名颜料的画布,藏青、赭红、墨绿往上一涂,立刻变得像一个蛋,连那双乌溜溜的豆子眼都快被淹没了,看起来像个丛林小霸王。小凤凰腰上象征性地系了一段细小的藤蔓,小翅膀的翅尖也系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丝带,他拍拍翅膀,那丝带就跟着上下飘动。
这只圆滚滚的蛋还带了个草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约又是从金翅鸟那儿搞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之一。
小凤凰敦敦地走到他面前,冲他鞠了一躬:“花开堪折直须折,感谢看官捧场,打赏量力而行,切莫伤及家财,奴不忘滴水之恩。”
这是青楼里的把式,小凤凰还记得很清楚。
星弈笑了:“好。”
小凤凰开始跳了。他起初煞有介事地转了几个圈儿,让身上的藤蔓抖了几抖,然后伸出小翅膀平举挥动,小爪子也跟着踏起步来,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然而遗憾的是,由于先天条件限制,小凤凰太圆了,胡旋舞中标志性的下腰动作他无法完成小凤凰跟着自己的节奏,往后仰了仰,发觉不对劲时就顺着拍子,干脆往后一躺,然后拍拍翅膀再跳起来。远看,就是一团色缤纷的小毛球卖力滚动着。他抬抬爪子,就算作踢腿,歪歪脑袋,就当顾盼神飞。
星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小凤凰叫道:“快看快看,集中注意力,我要跳最好看的部分了!这里是最难的,快转二十圈而后下腰尾,下盘要稳,我跳这个很厉害的。”
星弈观察了一下小凤凰,半信半疑,只确定了一点,这小胖鸟是没有腰的,连脖子都看不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圆了。
小凤凰开始快速转圈,同时啾啾啾啾地给自己配着音,仿佛一只圆滚滚的胖陀螺。啾啾声越往后越大,越来越清亮湍急,十分像回事,若真有奏曲,那么此刻也当是奏曲的高潮部分。小凤凰飞快地转完二十个圈,努力平举着小翅膀保持自己的平衡,而后企图下腰他往后一仰,与此同时,啾啾声戛然而止。
小凤凰一个没站稳,哗啦一声滚了下来,星弈没来得及接住他,让这只圆滚滚的小胖鸟啪嗒滚进了雪地里。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松松的雪地里,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一睁眼便就地动了动,两只小爪子一伸,还不忘严肃地道一声:“谢谢客官捧场。”
星弈欲言又止。
小凤凰企图澄清:“其实刚刚我在动作中加了一个改编,改编后的舞就是要这样滚下来的。”
星弈道:“嗯。”
小凤凰想了想,继续澄清:“我真的很厉害的。”
星弈眼中带着笑意:“嗯,很厉害的,我给你打赏五万灵石好不好?”
小凤凰眼睛亮了一瞬,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作沉吟状,仿佛在认真斟酌。
星弈把这只小胖鸟拔萝卜似的从雪地里拔|出来,放在手中,刚想摸摸小凤凰的脑袋,便听见这小胖鸟道:“能换一个吗?”
小凤凰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星弈淡声道:“想要什么?”
小凤凰有些忸怩,把脑袋迅速埋进了翅膀里,奶声奶气地问:“那个,我昨天告诉你的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可不可以叫你夫君呀?”
第15章第15章
星弈回到婚房时已经很晚了。主卧装点整齐,龙凤盏、长明灯,椒墙上挂着的深红帐幔,无一不透着一种静谧而深沉的欢喜。
那坐在房间正中,婚床上的新人也很欢喜。小凤凰规规矩矩地将手交叠在手上,保持这个姿势等了很久,直到听见推门声时才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掀开盖头布看他,想一想又缩了回去,讷讷地放下了手。
星弈瞧见了他的动作,脚步顿了顿。而后他扫视一圈,伸手拿起桌边摆设好的金称杆,伸手挑开了小凤凰的盖头,那一刹那小凤凰微微抬起头来,眼底的光仿佛比烛火更胜,深红映衬下,那张容颜绝色的脸上漾出了明朗的笑容。
很奇怪的,星弈原本已心静如水。他方才在外面与自家弟弟说话时,亦有理有据、淡漠冷静。他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仅仅为了摆脱如今少帝的怀疑,连带着这骗局般的大婚都未曾放在心上。然而当他看见小凤凰这个笑容时,心脏却鬼使神差地……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少年还不满十七,明明是青楼带出的人,明明沾染了一身风尘气,明明是他随随便便挑的一个人王爷即便是娶娼妓回家,那也得是头牌,只要有这个名号在,其他的他都不关心。可偏巧这个笑又是这么的好看。
星弈忽而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既然成亲,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完完全全是他的了。如果没有意外,这漫长而孤独的一生往后,都将会是这个人来陪伴自己。
星弈一不留神,手指便顺着小凤凰软软的、柔润的脸颊抚了下去,抚过眼尾,触摸到了他带着体温的发端。束发的金钗被他取下了,泼墨青丝一泄如瀑,披散在肩头。
小凤凰眼睛眨了眨,轻轻叫了一声:“夫君。”
星弈怔愣了一瞬,而后温声道:“嗯。”
两个人都没成过亲,小凤凰却将这些细节规矩记得倒背如流,喝合卺酒,吃煮的半生的糖饺子。一步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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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星弈和他手挽手喝了交杯酒,看着那碗快要冷下来的蘸水糖饺,以为这个东西同合卺酒一样,是两个人都要吃的。小凤凰赶紧拦住他:“这个是生的,你别吃了。”
星弈皱了皱眉头:“生的?我去叫人再”
小凤凰笑嘻嘻地看着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是这样的。”
星弈便等着他说话。小凤凰声音变小了,仿佛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婚俗,是要你主动请我吃饺子,等我咬一口之后在再问,‘生不生’?然后我要说‘生’,这就是讨口,可以早生贵子。”
星弈笑了:“你是男子,我既然迎你回府,便不会在意子嗣问题。”
小凤凰安静了片刻,而后嗫嚅道:“可听说别人结婚,都,都会这样的……我虽然是男子,不能给你生孩子,但,但是我……”
后面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去看他:“我喜欢你的。”
星弈沉默了片刻,最后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傻。”
这一夜星弈很温柔。深红的床帘放下来,将两个人困在一个美满的天地间,连呼吸都是滚烫而甜美的。小凤凰睡过去时,本来是背对星弈的,后来半夜惊醒一次,瞅了瞅身边人沉稳安静的脸,自个儿的脸倒是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个人是他的夫君了。
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夫君了,他不用再向以前对任何人那样逢迎、假装,他甚至可以使小性子,可以赖着他这正是夫君的用处,不是吗?
这么想着,小凤凰放心大胆地爬进了星弈的怀中,喜滋滋地揽住他的腰,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他们床头的喜烛从头燃到了尾,最后扑哧一声灭了。星弈睁开眼,刚好就发现了这个胆大包天窝在了自己怀里的人。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应当怎么办,于是伸出手,将小凤凰搂得更紧了一些。
“叫我什么?”星弈问道。
小凤凰这次理不直气也壮,叫得更大声了,小翅膀往腰间一插,敦敦跳了几步:“夫君!”
星弈:“……不行,换一个。”
小凤凰歪歪头:“我不在人前这样叫你,我只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这样叫你,好不好?我很乖的。”
星弈刚想提醒他,按照目前已经得到的经验教训被星弈本人抓包了一二三四五次的事,小凤凰自己认为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刻大约算不得数。
除开在金翅鸟面前吹牛的那两次,还有小凤凰偷偷试吃星弈准备用来冶炼兵器的万年笋的一次,小凤凰拿星弈用的千年墨笔给自己化妆的一次,以及小凤凰用千年墨笔给睡着的星弈化妆的一次。
想起这档子事,星弈就准备上手把小凤凰捏一遍:千年墨遇水不化,他差点就要顶着浓眉和两撇大胡子上朝了。小凤凰更不好洗,他那天跳舞用的就是千年墨的墨,事后星弈抓着小凤凰洗了半天才把这颗圆滚滚的绒毛蛋给洗干净。
小凤凰可怜巴巴地道:“你不会反悔罢?你说了我要是化成人形还能瘦下来,就让我当你的帝后的,我提前这样叫一下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星弈揉了揉太阳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你当我的帝后了?”
小凤凰立刻委屈巴巴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嘤嘤抽泣了两声:“你明明有,你就是嫌弃我胖,我知道,你说这些话都是诓我的,你肯定还是要把我丢出去。我是胖,可是我喜欢你呀,我出壳就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打工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从来没有人宠宠我,疼疼我。”
小凤凰把头一低,假装哽咽着道出了他的标志性台词:“我很可怜的。你就让我叫你一声夫君,好不好?”
星弈:“……”
星弈:“叫叫叫。”
小凤凰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那,那我在有人的时候,也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或者叫‘你’呀,这样多没礼貌。”
星弈看了他一眼,立刻看穿了这只小坏鸟又有新点子:“那有人的时候,你想叫我什么?”
小凤凰讨好地抬起一只小爪子,搭在他的手指尖:“我给你一个昵称好不好?我看凡间人除了姓名,还有表字的说法,据说喊表字是非常亲切礼貌的叫法呢,我给你起一个表字好不好?”
星弈瞅着他。
小凤凰矜持地探头问道:“微兼,我这么叫你好不好?”
星弈问:“何意?”
小凤凰飞到他肩头蹲着,蹭着他的脸颊,说悄悄话似的:“你看,你的名字叫星弈,用星星下棋的人,大家一听就知道你很厉害。星星那么大,你是无所不能的帝君,但也能顾及小事,比如说你养凤凰就养得很不错。成大事时亦兼得微小之处,你看,这个表字是不是寓意很好?”
小凤凰向来马屁都拍得很到位,星弈懒得听他继续掰扯,晓得他大约又是胡说八道不难听,那边这样罢。
他道:“好。”
小凤凰高兴地啾啾了几声。
星弈原先在人间时姓林,单名一个榭字,亭台水榭,表字就叫微兼,取的是“细蒙台榭微兼日,潜涨涟漪欲动鱼”中的字词。小凤凰一开始叫他夫君,后头也称他表字,星弈都很喜欢。
协议达成,时辰尚早。今日星弈没鸽早朝,不过这些功夫一拉扯,迟到是肯定的了。
星弈问小凤凰:“跟我去上朝吗?”
小凤凰表示:“夫君,我想睡觉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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