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又何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良艺
罗田看着经过两个月无休止的忙碌步伐已经不再稳健双眼中布着不少血丝的人,心下微微一紧,说,谢谢啊。
姚期正望着远方出神,闻言回头看他,诧异道:你刚刚说什么?
罗田真想打自己一拳,没事儿乱煽什么情,这下好了,一定会被眼前的大尾巴狼抓住把柄嘲笑数年之久。
他的五官都要拧巴了,许久才吭哧吭哧蹦出来一句,我说,谢谢你啊。
姚期的大脑好像刚从某个难缠的辩题里抽身,愣了一下,眨眨眼,平静道:平白无故占了那么多便宜,你是该谢谢我。
“那我虚位以待,等你回来做执行董事。”
姚期站着,整个人坚韧到风雨难催,又寂寞得无人相陪,他望了望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再没什么力气应承这斗志昂扬的一句,只说,公司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
他们两个曾说要一起并肩站在世界最高的写字楼里俯瞰最繁华的商业街。令人没想到的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标榜着叛逆的姚期,有一天会回到家族里接盘祖业。
离开姚家的第十三年,他终于还是要回去。
自此姚期个人的身份从戴城人的视线中消失。那个硬生生把戴城近十年商业发展史书写成了自传的冰冷神秘的年轻人退出神坛。
兜兜转转,他还是做回了姚家二少爷。
第二十章
准备去祭奠亡人那天姚期起得很早,心里想的是把一切拾好以后再去叫醒何欢。但他下楼以后看到的是拾齐整穿着妥帖的少年。
姚期无语,忽然发现自律这件事也挺可怕的。
和那次何欢一个人跑出来不同,这一次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探望逝者,而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除了中途停车买了两束**,一路上两个人都缄默无言,严肃地,庄重着缓步走进墓园。
姚期看着身边人缓步下车,步伐平稳地上前,然后躬身送上花束。从头到尾,每一个动作都准到位就像这身高定的黑西装一样妥帖一样完美。
除了他有些灰白的脸色。
纤细的少年沉默地站在碑前定定地望着上面两张违和的照片,一动不动,就像一瞬间断了和这世界的感官联系。
姚期怕他站不稳,伸手去扶,何欢回头看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竟然会开始忘了,开始不梦了。
他凛然站着,左腕上钢材质的手表反射着清晨的微光,整个人骄傲又冷淡。在这么多年的无数场经受无数次克制之后心里的幽暗城堡终于还是建起来了,一砖一瓦都为世间罕有,因而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他是真正冷心冷面的人。
很多人说姚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难接近,其实不然,姚期是个慢热的中二病人。而何欢,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无懈可击,他可以和你漫谈一下午,而你看着眼前双眸含笑的人却说不出疏离感从何而来。
就是这样坚韧的一个人从墓园回来后却毫无预兆地病倒了。下车以后何欢没有关上车门往里走而是撑着车门站了一会儿。
姚期回头,问,怎么了?
“没事儿,起猛了。”他笑,脸色却难看得可怕。
这场病来得毫无预兆,就像是长久积郁一朝病发。
姚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左手拉住何欢的胳膊右手覆上了他的额头。皮肤相触,姚期瞬间暴动:我是碰到了火盆吗!?
本来脚步就不稳的何欢还没站稳身体就离地整个人腾空而起,慌乱之余挣动了两下。
姚期面沉如水:抱着我。
何欢无言,只能睁着大眼默默盯着某人看,然后可恨地发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三百六十度自带美颜无死角的脸。
阿姨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就看到这风风火火的一幕,惊异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相处的吗?
就在何欢还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时,人已经被扔到了床上。回头,是姚期一边往下扯外套一边大步往外走的背影。他试着支了支身体,失败后便释然地躺回了柔软的棉被里。
五秒之后走廊里传来姚期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的声音。从药品用量时间以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方法事无巨细声音沉稳。但他本人远不像他的声音那么淡定走廊里时不时蹿过的黑影可以证明。
何欢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笑。
姚期风风火火地蹿进来,把药和水递给何欢,双目炯炯看着他喝。何欢刚要把药放进嘴里,就被人大声喝住:等下!
“大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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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锻炼,一惊一乍……”
抱怨还没说完某人已经远去,衣袖摆动间带起一阵微风。
何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前就已经堆了一碗面,姚期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盯着他,说,先填两口,这种药医生说要饭后吃。
何欢一边顺从地接过筷子一边心有余悸地想:所幸今天阿姨在家,否则就算抗过了高热肯定也会倒在食物中毒上。
高热带来的眩晕感加上药物作用何欢很快就睡了过去,旁边坐着一个目光深沉的人。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跑出去拿了酒和毛巾然后又赶着回来把何欢的手脚都擦了一遍。
床上的人好像跌进了十八层梦境里,一趟折腾下来也没有转醒,只是眉头越皱越深,像他心中望不见底的沟壑。
姚期坐下,将何欢的左手握进掌中,用指腹轻轻抚着对方的指缝,然后缓缓低下头去。就在吻上去的前一刻,一直任人摆弄的何欢忽然弯了弯手指,做了一个把手抽回去的动作。
那一刻,姚期心里仿佛流过来几万伏的电流,整个人都被烤得焦糊。也是那个瞬间,他忽然下定了决心,把人按下,双唇缓慢又不容拒绝地印在了那人掌心。
一秒,两秒,三秒。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回应,等着来自爱人的审判。是要装作没发生也好,从此陌路也好,甚至翻脸成仇也可以,只要是何欢要的结局他都接受。
偌大的房间很安静,除了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等到。抬头,床上的人依旧睡得不知昼夜,而刚刚只是身体应激反应,不受大脑控制。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聚拢过来,姚期看了看床上一无所知的人,转身走出房间。
这些年,孩子气的抱怨和要求何欢一句都没说过,他只是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游刃有余,身影孤绝把自己活得像个末路英雄。他不知道,身后有个人看着他,心头血流了满手满襟。
何欢在下午四点转醒,爬起来洗漱吃饭写作业然后上网打了会儿游戏,一直到黄昏还不见姚期回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小到大习惯前呼后拥的人有些行程总是独行,这么多年定时定点从未有一天落下。什么人值得这样谨小慎微的保护呢?是什么样的姑娘呢?
他这样想着,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只能放弃,混混沌沌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昏沉中何欢感觉有个人在旁边扒拉来扒拉去。
睁眼,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如果不是对别墅的安保系统有信心加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他一定会被吓死。何欢滞了一下想伸手把床头灯打开,他刚要动作某人就缠了上来,扒拉着不让他动。
何欢:……
等到推搡着把灯打开何欢才注意到扑面而来的酒气。
他忍无可忍道:你喝酒了?
身高一八三块头巨大的某人不答,而是同手同脚地要强行摸他的额头。
“嗯,好多了。”姚期咕哝了一句,随后就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整个人软了下去瘫倒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何欢呆住,还不待他起身扶一下就见躺得四仰八叉的人又爬起来了。
何欢:……
鉴于某人烂醉如泥的现状何欢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任劳任怨地把他扶到床上。姚期也配合,挂在他肩上一动不动任人扶。
“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啊……”何欢低声吐槽。
把人放到床上之后何欢又帮他把鞋和袜子脱了,随**代:好好待着,我去客房睡。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扯住了袖子,姚期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地看他。
“怎么了?”
姚期一句话都不说,拉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何欢嘴角抽了一下,哄道:您是大爷,您有理。
一张双人床被姚期占去大半,何欢不情不愿地躺在旁边的一小块区域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那晚的月光很亮,透过薄薄的窗纱倾洒了一地。
像极了当初他远赴西南大山带回兄嫂尸骨时从飞机上看去的连绵雪峰。也像极了何欢为自己选择的越来越窄越来越险的漫漫独行路。
借着这样明亮的月光,姚期得以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他高了,也更瘦了,眉目凌厉似锋。清醒的时候还总是东言西顾,十句话里分辨不出一句真的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练达咄咄逼人的少年却总是让他心疼,让他想到多年前破败教堂里那个一身红衣笑容澄澈的男孩子。
只一眼,此生再不能忘。
姚期把纤细的少年拢进自己怀里,安然睡去。
那年冬天,气温突破五十年来历史新低。窗外寒风凛冽冷得无遮无蔽,窗内暖气充足自成一片天空。
姚期看着坐在电脑前认真专注的少年,眼角一弯,调笑道,若是在古代,我一定会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在冬日养蝶的温柔君王。
何欢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问,帝辛还是宫?
姚期用咖啡杯遮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目光死死地锁住何欢,说,这就要看我遇上的是褒姒还是妲己了。
何欢眸光暗了一下,说,烽火戏诸侯和鹿台上酒池肉林的故事是国之悲剧却是情之喜剧。愿意倾国之力为爱付出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深爱的人悲伤地告诉他,世间深情可遇不可求,姚期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低声道:是啊,世间又有几人能求仁得仁。
一旁的江河听了半天发现根本抓不到他们的重点,小声bb了一句:但凡你们其中一个放出条件说要相亲,整座山必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只要条件把控严格,什么样的找不到,你们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姚期瞪他:那边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家伙,你闭嘴!
第二十一章
因为各种琐碎的原因,何欢18岁的整个冬天除了上学几乎都窝在家里,姚期把工作一推再推手机开了勿扰模式安心做他的甩手掌柜。时光一时温柔沉静得让人四肢惫懒昏昏欲睡。
姚期觉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积攒运气,安稳开挂的后半生就要来了。他摩拳擦掌准备赶英超美迎接新的一年。
一月无事,姚期有点膨胀,二月无事,姚期继续膨胀,三月无事,姚期已经快变成猪猪侠要上天了。就在他飘飘乎不知所以的时候有人正如春风化雨般润物无声地对何欢好。
有一天,饭桌上何欢随口提了一句,说,下周有一个集体春游的活动,我报名了。
姚期咬着筷子笑,说,在哪啊?我去赞助一下旅游团吧?
何欢义正言辞地摇头:别,要是我们下周过去发现荒郊平地上起了一座农家庄园那老师的面子还往哪放?
“不会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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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姚期嘴里反驳着,眼角笑意却更甚。
直到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交到助理手上吩咐他送何欢上地铁与同学汇合的时候,姚期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像所有热爱游戏渴望独处的男人一样微笑着送老婆出远门,转身就准备拉上江河重温一下自己二十五岁之前奢靡无度“视金钱如粪土”的生活。
没有人监管的生活最开始是惬意的,然后就有些无聊了。第三天姚期就绷不住了,望着舞池中央群魔乱舞的人群只觉得烦。在无数条未读消息里翻了半天一条来自何欢的都没找到,忍不住更烦了。
转身就把何欢临走前说的不要做奇怪的事情的交代抛到了脑后,随手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三十秒后电话顺利接通,听筒边传来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姚期心中莫名的烦躁瞬间就去了大半,手握着听筒,忘了说话。
“喂?听得到吗?我这里信号不好。”
何欢说完,就安静地等着,等待刚刚出口的几个字穿越重重山野和密林到达那人耳边。然后听筒里传来不急不缓的一个字:嗯。
两天不见,何欢的人妻属性被无声激发,唠叨着问“吃饭了吗?”
“吃了。”
“在干嘛?”
“在工作。”姚期言简意赅说谎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这样惜字如金的回答,何欢莫名有一种忽然回到初识时候被人拒之千里的错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调侃就听到殷超喊他:小欢,过来帮忙。
声音干净明亮,听上去是开朗不失沉稳的少年。
传音延迟的缘故,姚期听到的时候何欢已经转身应了一句,正要迈步走就听到隔着几十公里的姚期的命令:不准动!
何欢:……
他停下,茫然地问:怎么了?
姚期脑海中滚动播放着两个字:小欢,小欢,小欢……就连他都很少这样亲昵地喊,别人怎么能!本来还为自己无话可说却非要打电话感到奇怪,现在他却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通电话是查岗的!
他握着手机,捏紧,放开,捏紧,又放开。
何欢等了半天,只等来对方随口嘱咐的一句:好好照顾自己。隐隐感觉奇怪却没有深究,转身向殷超走过去。
有人发现姚期缺席之后跟出来,刚好看见他挂了电话站在露台上。面容冷寂。
“二姚?有什么人值得你亲自神儿呢?告诉哥们儿一声,只要在戴城绝对堵得他生死无门!”
姚期不语,一个人孤独地处在漫天星光下,眉目淡淡忧伤。来人一恍,又说,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不追究你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在干什么,不过今天既然出来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往后放一放?
姚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他,随口应道:大家好好玩儿,我先告辞。
虽是春日夜风依旧很凉,微风穿过走廊,吹得本来醉心温柔乡的人一个激灵。他茫然望着姚期阔步离去,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多问一句,低头,才发现自己像个侍应生一样接了人家的酒杯,一时间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两相尴尬。
另一边,在外露营的何欢已经搭好了帐篷,正和殷超一起摆弄烧烤架,旁边围着一大帮饥肠辘辘口水直流三千尺的家伙。
随着木炭燃起来,热气升腾,各类烤串也开始散发诱人的味道。殷超挨得最近,尽管穿着防护服戴着厚厚的手套,还是感觉皮肤要被灼伤,他皱眉,对何欢说,去拾一下餐布和饮料。
何欢没有多想,转身就走了。
片刻后烧烤出炉,众人轰然而上转而围到何欢身旁,一边吃东西一边互相扒黑历史,闹着笑着一派其乐融融。
殷超隔着面前的热流,隔着扭曲的空气,看向人群。何欢正一字一顿讲他新看的鬼故事,末了还要加一句,但凡神佛鬼怪总在掌控之外,宁可信其有。
气氛本来还很欢快的人群随着他这一句结束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有一个姑娘小声问,求神拜佛能不能保护自己不受异世界的骚扰呢?
何欢顿了一会儿,故弄玄虚道:心诚则灵。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始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讲述自己听过见过经历过的用当代科学解释不通的诡异事件。
何欢拿起一杯矿泉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嘴角弯起一个促狭的角度。
从小到大,殷超一直觉得如何待人处事只是选择,只要他想,任何一种状态都可以有,此刻却清楚地意识到,眼前人和他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千重大山。
众人陆陆续续散开以后,何欢正大光明地把刚刚藏起来的盘子递给殷超,说,饿了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偷吃。
殷超愣愣地看着他,扯出一个干瘪的笑。
大部分同学在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班长,却鲜少有人留意班长为此付出了多少,有没有感到疲惫。
夜风穿林而过绕过城市灯火吹至别墅窗前。
落地灯暖煦的光晕里姚期正沉默站着,视线聚焦处是一个几乎可以比肩墙面的显示屏。屏幕中央,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微微移动。
手机无数次拿起又放下,指节泛着狰狞的白,他生生忍下要查要阻止要万里奔赴的想法。最终只是给江河发去一张截图,下面配字,说,我从公司员工里挑了几个人报了旅游团,希望你也去,你不跟着我不放心。
已经进入梦乡,不知看到了什么笑容满面的江河莫名其妙背后生出一层冷汗来,他难受得翻了个身,潜意识里想把美梦续上,却怎么也接不上了。
第二天早上,江河照常起床,翻出手机来看到自己老板发的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感觉苦尽甘来欣慰油然而生而是盯着截图上“西郊”两个字心里一凛。公司董事会上已经很多次提议过要拿下那块地,几番商议最终还是因为开发价值不大而放弃。
就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的旅游项目。在开心之前,江河谨慎地查了一下,不查不要紧,查过才知道自己跟着姚期是真的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卖命。
看着手机屏幕上黑色加粗的两个大字:蹦极!刚刚跨过三十门槛年富力强的江河感觉心脏疼,一抽一抽地疼。
当天上午,匆忙准备了各种防止心脏骤停药物的江河就带着一帮云里雾里的下属出发了。
于是几个小时后何欢就看见一帮叔叔阿姨选择了在他们旁边安营扎寨,双手捧着各种速食产品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的酒锅,一副我不羡慕不嫉妒只是看看而已的表情。
何欢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从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挑挑眉,无声笑了。
他不是不知道姚期的控制欲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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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野营这种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事儿,怎么能不派人跟着。
江河不得不打招呼又实在不知道如何狡辩,只能左顾右盼道:啊,小公子,今天的天好蓝啊……
何欢仍是笑:辛苦了,不仅得做好助理还得上天捞月下海捉鳖。
众人闻听“小公子”三个字猛然想起公司年会上那个被护在姚期身后旁人只能远远看一眼的少年,忍不住面面相觑然后投来注视的目光。
两个人默契地什么都没提回到各自的阵营
殷超正坐在一旁看别人三五成群聊得火热,看见何欢回来,问道,认识吗?
“嗯,以前的邻居。”何欢随口胡诌。
殷超眨眨眼,说,你这个邻居还是很有童心的。
“嗯?”
殷超指指身后,何欢转身,赫然看见江河正把他的唐老鸭抱枕从背包里拿出来。
人事部一个刚来的姑娘显然对董事长助理江河的形象没有正确认知,忍不住问了一句,出来露营不应该挑最重要的东西拿吗?千里迢迢背着这个不沉吗?
江河一脸委屈地拍着手里的抱枕:没有它我会失眠……
何欢默默地擦掉了自己头上的汗,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脑壳疼啊脑壳疼。
第二十二章
那晚空中无星无月,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高高的山丘上,两个少年相对而坐,隔着升腾流转的火光,留给彼此一个轮廓熹微的剪影。
他们相熟不过半年,相处模式却像多年朝夕相处的老友。
想起明日就要回学校何欢忽然记起一个人,随口问,和那个非要把校徽给你自己被在校会上通报批评的姑娘还有联系吗?
“我郑重其事地道过谢。现在两不相欠。”他如此说,实际上已经忘了那个因为和他对话紧张地面色通红的姑娘的脸。
何欢撇撇嘴,以一个损友的身份吐槽道:你总是一张冰山脸,偏偏女孩子还前赴后继要把一片热忱送过来。
殷超看着渐渐萎靡的火苗,沉默了两秒,说,其实我很想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像你一样快乐,不怨不恨,时时笑着。
何欢一滞,说,班长,我不快乐。
他面容淡然如旧,修长的手指却握在一起,关节微微发白。这是话题触及心中柔软地带时何欢会有的下意识反应,除了殷超,无人知晓。
那个瞬间,殷超忽然想起身走过去把这双手握进自己手里,告诉他,你关心姑娘怎么想,我却只关心你怎么想。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身后的灌木丛旁边传来的踩碎落叶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成火堆上拿了一根燃地正旺的棍子,缓步移过去。树后的人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干脆挂着一张尴尬的笑脸走了出来。
“呃,我想你们知道人有三急……”
何欢抬手看了一下表,语气轻佻道:江助理,年纪这么大了学我们熬夜真的不虚吗?
江河脸皮厚如地壳面不改色地说,起夜,马上就回。
殷超皱了一下眉,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拉着何欢走了。
江河看着两个人进了不同的帐篷才隐隐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起夜的时间点选得刚刚好而庆幸。
第二天早上微雨,还没出帐篷的一群人就得到消息说,本来为期两周的春游提前两天结束。理由是假期和一个主课老师的工作行程冲突,需要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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