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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又何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良艺
本来心里一团乱麻忍不住真的想去找专业医闹的何欢回头看看莫名其妙满脸杀气的姚期,忽然感觉可爱,然后他转头看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无声笑了。
何欢本来以为姚期会一个人生闷气很久,晚饭都准备让阿姨做好送上去了。临睡前姚期却端着满满一盘子外敷的药物过来敲门了。
某人显然还在生气,向来习惯在何欢面前自说自话絮絮叨叨的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阴沉着脸,一副“快来哄我,俗话说夫妻不吵隔夜架,再不来哄我这架就过夜了……”的表情。
何欢转移话题说,最近常见你回总公司,是准备接盘了吗?
姚期把药水倒在自己手上,无比自然地覆上何欢脚踝,随后泄愤一般重重捏了一把。
何欢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毫无疑问又被拽着脚腕拉了回去。何欢忍不住想笑,一脚站在三十门槛上的人都这么幼稚吗?
姚期半蹲在床前,郑重问他,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时间仿佛在他这句话之后瞬间停滞,足足十几分钟的空白之后,何欢才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十几年前我曾从一场大火里逃生,我轻微烧伤妈妈却差点被大火吞噬,所以这么多年她没穿过露背装。
姚期仿佛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借着姿势把手放在了何欢大腿背面,问,十几年前的烧伤,是这条疤吗?
要说的话本来一字一句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姚期一个动作就让何欢乱了分寸。以往只觉得这双没事儿就摸自己头发的手很宽大,温度比常人较低,今天这双手上却像带着火盆一般热得让人难受。
何欢皱了皱眉把腿了回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疤?
姚期因为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来,没回答何欢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报复一个人有很多种层次,用麻袋把头套住暴揍一顿算最轻的,然后就是上司面前说坏话,合作伙伴耳边吹阴风,再往上就是让对方的存在方式从形体变成元素。我不阻止你调查什么,上次也是没有防备,但这种事儿,我是不会让你动手的,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就直接按最重的那层动手了。
何欢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忘了一层,我要的如果是对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呢?
姚期居高临下地看他,双眉之间皱成一座小山峰,用力分辨着眼前十几岁的小男孩此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真意。
何欢在这样的目光下莫名安心下来,抱着枕头靠到墙上,低声说,当初是邻居夫妇离婚之后男人报复点燃了汽油桶。我因为失眠在楼下,妈妈在主卧睡着了,等报警器响起来门已经被火势封住了。十二楼,生死无门。
许是说的话太多,他顿了顿缓了一下嗓子,然后才又开口道:人救出来之后已经生死难辨。那个医生从楼下赶来,远远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皮肉模糊的妈妈,拎着急救箱转身走向几个皮肤擦伤的人。
时隔多年,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不清,念念不忘的事情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大概轮廓。但何欢记得,一众人坐在救护车上匆忙往医院赶的时候,后座有一道欢喜的带着雀跃的声音说,怎么没死一个呢?否则就有好看的了。
但凡上了车随行去医院的,都是近亲。何欢脑中哄的一声炸开,因为担心母亲而出的一身冷汗很快被窗外的风吹干。他从头到脚,凉得彻彻底底。
何欢感觉自己真是幸运呢,得见人性如此恶毒的一面,整颗心脏就像失了水,皱皱巴巴地放在胸腔里。
人本擅忘,虽然何欢心底里待人疏离,但如果,如果当时没有后来的那顿争吵,那夜的事情他是可以遗忘的,是可以原谅的。
如果,没有姑姑走上手术台的不情不愿,如果,没有“亲戚”忠言相劝,说救不了就赶快带回家吧,拿车拉死人不吉利,如果,没有其他医生极力阻拦告诉何欢并非人人恶毒如斯。
这些事情环环相扣但凡少了其中一段都不会衔接成如今局面。但巧合就是这样奇怪地撞到了一起。
体内与何欢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亲自上场用自己的面目为何欢织就了一场细节充盈情绪饱满的噩梦,让他后来的许多年再没安稳睡过一晚。
“就是不想和过去有丝毫牵绊,面对认识的人就像面对“掏马桶”这样的艰巨任务,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根本不可能有例外。”
何欢注意着自己的措辞,一个激烈的字眼都没用,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场争分夺秒的急救,不会忘了片刻对视时身为白衣天使的自己亲姑姑究竟是什么目光。
怎么没死一个呢?
拿车拉死人不吉利。
一个任劳任怨为人本分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说她死了对这世界只有好。但何欢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哪里出错了呢?经受家暴的时候不该反抗吗?还是本来就不该愤怒呢?
该难过吗?以何种表情?该争辩吗?以何种语气?
我们的一生,所有人际关系都可选择,唯独亲戚没经过审核。
在那之前,何欢一直认为自己的亲情关系不可拯救的原因是那个生了自己的男人,那天才明白过来,砍树要连根拔起才能防止春风吹抽绿芽。
作者有话说
看着最新章一只手能数过来的点击,非常想以头抢地。
有没有人啊,我是不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第十八章
姚期说不会允许何欢沾染太多地下生意,更遑论让他养着自己的人做那些并不光明正大的事儿。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知不觉间,何欢已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第无数个线人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猛然想到某个自负过度又信誓旦旦的人,何欢微微笑了一下便由着他去了。虽然姚期自己公司里的很多事情有事没事都过来请教他,但姚期真要做什么他是阻止不了的。
他就这么被生拉硬





生又何欢 分卷阅读24
拽着把踏进修罗场的半只脚扯了出来,从潜藏的社会不安定因素变回普通高中生。由此,从小到大心中谋划了无数遍的报复被彻底搁置。
课间,何欢回头看向窗外,阳光从苍翠的树木间透过来,打在人脸上,暖暖的。
如果,生活能够一直这么安静多好,不论前尘,不看往后。
以往一直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何欢第一次在生活面前低下头来认怂。但他凝视深渊已经太久了,深渊要予以回瞪。
晚上放学,他像往常一样往学校外走。出了校门一抬头迎面遇上避之不及的人。在打电话发邮件寄快递都行不通之后,多年不曾露面却口口声声说关心何欢的人终于亲自出面了。
何欢脚步顿了一下,径直走过去上了车。
酒店订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路程只有五分钟。
车窗外是初秋里的烈阳,闷热得可怕,下车的时候何欢背上已经生出一层薄汗来。
一行人被引着往里走,何欢安静地跟在后面,直到包厢的门被推开,整个人忍不住一滞。
只见某个吊儿郎当的霸道总裁一身正装坐在主位上,嘴角还若有似无地挂着笑。他说,既然是普通的家庭聚会我相信你们不会介意多一个人的,是吧,小欢?
一直很少说话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看着姚期道:这是何家的事儿。
姚期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后把手肘撑在桌面上拖着下巴静静看着门口的三个人。
女人拉着何欢的袖子转身就要往外走,何欢侧身,脚步还没动就看见门口已经被人堵住了。江河站在一群人中间一脸歉意地说,菜已经点好了,麻烦各位坐着等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神批评。
何欢苦笑着摇头的同时终于有幸体会到被姚期特殊照顾究竟是什么感觉了。受宠若惊是真的,气到你哑口无言也绝对是真的。
何欢一脸无奈地走过去坐到姚期身边,拿过他面前几万块一瓶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回头,才发现姚期今天穿了一身帝王青的西装,衬衫的扣子恰到好处地开到第二颗,里面小麦色的皮肤若隐若现,腕上则是纯银衣扣低调而奢华。
何欢:……
相亲现场也不用这么打扮吧。
姚期仿佛没看到身边人诡异的目光,吩咐江河把不辞辛劳过来示好的两个人伺候好了。
本来准备推心置腹彻夜长谈的两夫妇一上来就被喧宾夺主,就和吃了一嘴芥末一样难受,全程黑着脸看着何欢侧身和姚期低语。
几个年少的服务员一直守在门外,一举一动懂事又漂亮。直到夕阳隐没在林立的高楼之后天衣无缝的表情才显露出裂痕,笑容后面的不耐烦渐渐露出端倪来。
饭桌上的人筷子没动过两下就被放下了,气氛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变得焦灼。最终,紧绷的弦在在姚期起身要去厕所的时候断了。
一直无话的女人开口问,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小欢承蒙姚总照顾了。我觉得往后还是让小欢回自己的家比较好。
姚期对她客套又虚伪的说法感到新奇,往外迈的步伐忍不住停下,百无聊赖地将手撑在何欢坐的那张椅子椅背上,漫不经心开口说,我也搞不清楚两位一直大周章的立场是什么,但现在我是他的监护人。现在是,往后也会是,直到他十八岁成年。在此我要提醒两位别想了,就算成年之后他也是姚家的孩子,你们要从姚家手里抢人?
两人的脸色在姚期看戏一样的目光下越来越难看,调动前半生所有的素养才堪堪撑住知识分子的体面没有恶言相向。
素养很好的男人眼看情况就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用整个手掌捂着眼睛顿了片刻,下定决心开口说,小欢,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们母子。当年的事情错大部分都在我们身上,但人眼并非只能看见黑白色素,若要细论谁都有错谁都无辜。
一直平静看着两人表演各种情绪的何欢在这一句话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的双眼,说,其他我不管,这件事情必须是非黑即白,时间抹不平罪孽,必须有人道歉。
何欢望着桌子对面两个年龄加起来已逾古稀的人,安静地等着两个人露出吃瘪的表情来。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都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随后,戴城某三甲医院外科主刀医生生平第一次对人低下头来,她说,小欢,对不起。
短暂的震惊过后何欢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他说,既然如此,我替亡母下这迟来的道歉了。
他起身,恰到好处地颔首转身。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涵养,但他今天太累了,真的没有力气去知道对方在知道母亲已死之后是什么反应,更加没有力气和原本就有血缘关系的人明枪暗箭。
随着何欢离开门外的服务员和被江河临时找来充“黑社会成员”的一群人哗啦啦散去,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
挂念多年执着不忘的人原来早已身赴黄泉,故事的最后不是心结打开而是万事成灰空余恨。
男人本来还沉浸在难以置信里,回头,看见自己老婆面如死灰的脸才起自己的情绪慌忙将人扶住。
二十年的从医经验下来女人什么没见过,从最初的沉痛到习以为常再到麻木,面对死亡能起所有多余的情绪从不显山露水。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可以看淡死亡的人,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每次手术后病房外一张张如同枯木的脸下面究竟是怎样沉痛的心情。
那时何欢已经走到酒店门口,抬头,是浓重夜色。他没听到包厢里那句近乎呢喃的轻叹:我半生为医救死扶伤功德无数,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不起谁,结果到头来,连说一句抱歉的机会都没了。她死了,她死了啊。她死了我就是一辈子的罪人。
那天的夜色很浓,乌云重重怎么也化不开。
那是四季里最惨烈的一个季节,热烈过后怀念过后只为迎来万物冰封的冬天。
考虑到天色已晚,姚期就让众人先回了,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而是打开车窗平静地坐了一会儿。
何欢熟悉张牙舞爪撒娇耍赖逃避责任的他,熟悉指点江山翻云覆雨的他,安静的样子反而是陌生的,想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以为刚刚他们要我搬走,你会回一句,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你没这么说过,而此句又太自负了,虽然我很自信吧毕竟还是心里没底。”
“现在我说了,再有这样的情况请拿去怼人。”
姚期回头看了一眼刚好撞上何欢澄澈的眸子,随后两个人默契地因为刚刚幼稚的对话笑起来。
没心没肺地笑过之后姚期一脚踩下油门,黑色跑车像隐藏在暗夜里的狩猎者一般离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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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行道树姚期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你要是想整谁都的话根本不用大周章去谋划什么或者花多少钱,直接找我就行了,我是院长啊。
何欢笑着看他,道:嗯?都说高处不胜寒你要顶风作案?
姚期得意道: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压开除又不解恨但我能让人给我每天买水带饭而且不付钱,哈哈哈。
何欢无语,只能感慨,果然资本是万能的。万恶的腐臭的利益链啊,折了多少英雄的腰。
姚期挑眉:作为一个空前绝后的航空母舰式大资本家,我怎么不知道资本是万能的?
“比如呢?”
脸皮厚如地壳从来都无所畏惧的姚期在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之后沉默了两秒,直到何欢回头看他,才低声说,唯爱求而不得。
说完之后许久不见何欢反应就又嘻嘻哈哈地补了一句:要是资本真的万能的话,小帅哥儿,我包养你啊!这些年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从不吝啬的投入用身体来还怎么样?
何欢望着眼前人找不出一点瑕疵的侧脸,第无数次觉得这个人的笑意是无法从嘴角传到眼底的。冷笑的时候是,苦笑的时候也是。
这个刀枪不入的人心里藏着一个谁,这个人是他的欢喜也是他的无言,会让不可一世的姚家二少像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样彻夜失眠。
这个人从未现身却无处不在。
何欢知道这个人不是魏梦。
正如他知道,眼前人的心,他进不去。
第十九章
何欢拿着书进来的时候,姚期刚打电话和下属唇枪舌剑了一番,正满脸黑线地坐在电脑前改一份儿合同:“有不会的题想听讲解?一个一万。”
何欢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着姚期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德地走过去,说“一个人太无聊,过来找你坐一会儿。”
“需要陪伴啊,我宽厚有力的胸膛可是只对美女敞开,但是如果你非要求的话也不是不能破例……”姚期一边贫嘴一边抬头看他,然后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忽然顿住。
不知不觉间眼前人又长高了不少,身材瘦又有力,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耸动,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和魅力。
“怎么了?”何欢回头看他,不解于他忽然的沉默。
姚期顺着原本的动作摸摸鼻子,然后站起身来,转移话题说,你的洗发水什么牌子?挺香的。
“啊?你以为江河会给我们的洗发水选不一样牌子吗?”
姚期坐在床上,盯着何欢的背影良久,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哦,片刻后又说,人到中年记忆力也开始下降,你好好在家复习,我过几天去探访一下医生。
话音刚落怕表意不清引来一大堆问题的姚期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资本家例行公事。
何欢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淡了,问,又要走?
“最近工作……”
何欢打断他的话,抱起自己的书,回头看着他重又拾起笑意说,我不是新婚妻,不用事事报备,祝你顺利。
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背相触,姚期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忽然特别想知道他恰到好处克制有礼的笑容下面压了多少少年的情绪。
姚期每天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周围的时候何欢不堪其扰口口声声说着要搬出去住,姚期忽然走了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人在耳边聒噪。世界忽然安静了反而会让人烦躁。
每天放学校门口少了骚包的跑车连交通情况也变好不少。
何欢回头看了一眼某人常来的方向,暗暗把心里不合时宜的失落压下去,一步步踱着,流浪在城市中间,就像一个等人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信任交托出去了,把悲伤欢乐的权利都交到了别人手里。他抬头,望着城市上空阴沉沉的云自嘲得笑了一下,真是不长记性呢,好了伤疤忘了疼。
身后有人跟上来,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了望天空,说,今天的云很漂亮,像极了我们来学校报道那天。
本来思绪放空的何欢忽然听到别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殷超。他笑笑,说,班长家里好像不住这边吧?
“父母出差,回叔叔家。”他说。
路过一个冷饮店,殷超跑进去买了两个冰激凌,然后又跑回来,无比自然地递给何欢一个。
何欢笑,感慨于自己的年龄,与活生生的少年人体会的少年时代。
殷超是班长,是小大人也是孩子王,但他不像大多数班长那样欢脱自信,相反,很安静,习惯于把所有的事情一肩抗。
殷超回头招了一辆出租车,再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何欢手握着冰激凌淡然望着车流的样子。融化的冰激凌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下来,无声入画。
“班长?”
回过神来,何欢正在车前等他。殷超走上前去抽走他手里的冰激凌,隔着手帕握住了何欢的微凉的指端。何欢一怔,瞬间想起某个总是以各种理由对他动手动脚还一脸淡定的人,然后无声将手抽走。
他迈步走向后座,颔首,说,谢谢。
你相信吗?有些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占领了你的生活,你的大脑。
那天周末,午睡的何欢没有上闹钟。
空阔的房间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眉目好看的男孩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皱在一起,沉沉睡着。三点多的时候他醒过一次,意识昏沉,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暗下来。西边密林之后透出一点点浅色的红。整个房间安静地可以听到呼吸,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何欢用手掌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一边开了电脑放新闻节目一边坐到桌前准备把他遗忘在角落里的佛系随缘的日记接上。
提笔,发现这几日匆匆忙忙下来竟然无话可写。那些报复,谈判,放任不管细想的话无非是记恨,是纠缠,长久下来无聊又乏味。就像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缠绕他始终不肯退散的那场梦境一样。
手边是日历,何欢无意间看了一眼,是农历七月十四。又是一年七月半。
姚期抛下一众员工自己一个人溜达着回来时,何欢正在洗澡,卫生间里传来模糊的水流声。他毫不见外地坐到桌前,寻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刚刚从罗田那里搜刮来的一个琥珀摆件放上。
姚期年纪尚好又事业有成,每天无所事事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打发时间。为此,他每天都盯梢员工工作,按时把江河刚刚燃起的对生活的希望打压下去,除此之外就是各处搜罗好玩儿的东西摆到何欢房间来。
事实上,何欢的房间半边摆着充满自然气息的花鸟鱼虫,半边摆着新研发的高科技产品,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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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放着一个枯木支架和几盆通到房顶的花儿,上面挂着一只狨猴,整个房间不伦不类。但姚期不管,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往回拿。
无意间低头,看到摊开在桌面上的本子,上面一行漂亮的小楷:七月十五,不烧送神火,不让你归去。
但凡带着理智去想都知道逝者不可留,但这短短一句话散发出来的悲伤情绪又让人无从责备。
姚期怔怔地望着这几个字,恍然想起何欢还是个孩子,再成熟冷静再稳重自持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孩子。他无声地掏出手机来,把次日的行程取消。
何欢刚好推门进来,换了件白色上衣,温和又持家的样子。听到姚期与人电话忍不住问,是有其他安排吗?把计划了这么久的饭局都推掉。
“没有,想在家陪你。”
“嗯?丢下我出差一走就是两个月的人现在是想表达什么?”
姚期讪讪,说,明天是鬼节。
何欢顿了一下,无声笑道: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姚总还是五岁吗?
姚期皱着眉头看他,问,你笑什么?
笑容褪去,何欢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表情,他转过身去避与人面对面,说,从小到大还没人想到过我会害怕。沉默了片刻又调侃说,只是姚总,你最近莫名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姚期对他的评价置之不理,拿过阿姨刚刚送上来的牛奶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很多话他不说,何欢便也不问,不知不觉间竟有一种渐行渐远的错觉,但何欢想错了,他知道的是姚期把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踢了,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把自己的公司全权交托给了罗田。
看似富可敌国的人已经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搜遍所有只剩下一个“何欢”。
此次姚期出差是去和罗田对专利技术出售细节作最后的商讨。他亲自下赴工厂指导工人生产,将自己这些年没日没夜守在生产第一线得出的经验倾囊相授。
生产改组之后又经过两个月的不断测试检验,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真正抗皱美白的化妆品就要问世了,况且占着世界上最不要命的科研团队,罗田根本不怕自己拿不到逆天改命的产品,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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