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又何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良艺
何欢睁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忽然想要感谢自己识趣的腿。若不是疼痛刺激他真的要沦陷在诡异的陌生情感里变成人鬼难辨的自己。
隔着一堵墙,姚期立于真正的黑暗中间,平生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抉择游移不定。
这些年他刀尖上舔血虎口上拔牙看似离经叛道实则一板一眼,在所有人期望的路上走得四平八稳。这还是第一次陷于未知的深坑,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以往他一直认为婚姻乃至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而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拥有那种想法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
如果,何欢不是男孩子,如果,何欢不是未成年,如果,何欢不是兄长的孩子,他一定会认他作眼中星天上月。只不过,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如果。现实就是他和他之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一步都不能越。
那场盛大的订婚仪式之后姚家二少抛下未婚妻销声匿迹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戴城,一场联姻失败豪门争斗的八卦风波正在暗自酝酿,就等小道消息传来撕开一个破口把潘多拉盒子里面的魔鬼放出来。
何欢躲在病房里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一概不知,浑浑噩噩这么久他忽然感觉自己应该奋起学习了,然后两个月的残腿生涯下来他不但没有留级还顺利跳了一级,直接变成了高三狗。
江河:???骗人的吧……
本来说好陪床复健的姚期把大本营搬到了医院为疗养人士专门准备的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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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间。何欢的复健没看他帮什么忙但他自己每天早睡晚起营养搭配两个月下来六块腹肌少了两块。
姚期:你赔我!
拄着拐艰难移动的何欢非常冤,眨了眨眼睛,抗议说,不然我给你掐两块红肿的出来?
姚期很轻松地把胳膊压在对方头顶镇压他,说,嗯?
何欢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不见外的某人,感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第十三章
早上九点,医院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何欢拄着拐在门边第无数次强调他要出院。
姚期沉着脸看他,双手撑在床板上,病床“吱呀”一声发出散架前最后的哀嚎。
门口的人等了两分钟见他没反应便把拐握好要自己下楼。几乎是一瞬间,床边坐着的人就到了眼前,何欢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退到墙上,后背骨裂似的疼。石膏差点磕到墙上他本能地将身体往前倾,结果就刚好挂到了压过来的某人身上。
姚期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正确认知几乎要将何欢的下颚骨捏碎了,凶神恶煞地强调:有心事一声不吭,腿断了一声不吭,你就这么作践自己?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了床?
何欢偏过头去,面容沉静,说,你不会那么做的,不符合利益学。
本来双眸燃烧着烈焰的姚期听他这一句什么怒火都没了,还差点被自己气笑,就着姿势把人架回床上,温声安慰:你才十七,我不想你落下病根儿。
姚家和一般的经商世家不同,其历史悠久根系庞大,各个领域都参着一脚。虽然从不干放火抢劫之类的事情,但姚家若说要保谁,无论多大的事儿都无人敢再追究。
从小到大,姚期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身为姚家二少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一大片。无论过去多少年,骨子里带出来的高傲和深邃自持都不会变。
也只有面对何欢的时候会词穷语尽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出离愤怒。
姚期挡在门口,双手抱胸凝视他,一言不发。
就在何欢第三次暗自叹气某人少年心性的时候江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见两个人正莫名其妙地僵持然后在姚期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姚期脸色变了变,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过江河手边的公文包,随手掏出一份文件来,翻了翻递给何欢说,上个月的账本,给你一天时间把会计瞒下去的事儿找出来,成功了,明天就出院,否则就别想了。
何欢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接过。
姚期公司里都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早几年随着他雷厉风行地吞并小公司打压同行什么合同没见过,不仅销售舌灿莲花,会计更是能土木化金,荒村白骨都能给你做成锦上繁花。
而眼前这一份儿是最终结果,是明面上的账本,如果能那么随便找出破绽的话会计也别混了,直接辞职回家吧。
姚期既然敢给,就没准备让何欢出院,只不过,他好像忘了自己为了让何欢早点接触公司业务,把公司内网自己的登录账号透露了出去……
何欢把原件翻出来,对比之后又交还给他。
姚期拿着账本整个人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事实上,偷税漏税的事情他从来不做,公司也已经很多年不做假账,所以账务是真正清清白白的。
就是这样清白的账本出了问题。打电话询问之后才知道财务部当天有人手机丢了,包里刚好装着公款,走路上没忍住透支公款吃了炒酸奶,事后忘了补上。
本来十拿九稳志在必得的某人沉着脸,有一种恼羞成怒的趋势。何欢挑眉看他,嘴角是努力绷住的笑。
就在两个人无声僵持姚期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损招儿阻止对方出院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何欢刚做完手术的时候病房里几乎挤满了人,除了主治医师换药护士医院各科几乎都来人了,皮肤科牙科何欢就忍了,不知道妇产科大夫过来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姚家的人连白衣天使都这么不淡定了别说是其他人,但凡挖到消息的挤破头都要来送点东西顺便看一眼何欢的残腿。
姚期不胜其烦把一群人打发走了之后当晚就换了病房。而护士从来都是敲门而不是按门铃。
来人推门,何欢便释然了。是魏梦。
不是姚家连封锁消息的能力都没有,而是魏梦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局外人。
魏梦径直走进来,大大方方地与何欢对视,再没有在别墅里时的拘谨。姚期有些错愕地跟在她身后,问,你为什么会过来?
“探望病人啊。”她笑得那么自然,一动一笑都是理所当然。
姚期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随即像想起什么忍不住又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魏梦微微蹙眉,无奈反问:怎么?提前告诉你就去接我啊?两个月了,有一次电话打通过吗?
姚期无言,求助般看着何欢,何欢只能出面解围道,为了帮助病人静心医院用了信号屏蔽器,你如果不甘心就把他拎出去教育一下,婶婶。
“婶婶?感觉老了很多呢?”魏梦闻言一怔,嘴上在抱怨,表情却是笑着的。
何欢直视她,笑容无懈可击。
机缘巧合何欢成了姚期最亲近的人,亲近却不可能是枕边人。当上帝把这两样结合到一起,就只有微笑和无言是对的。
姚期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对话。直到魏梦回头对他说,这么闲的话不如去帮忙把果盘和蛋糕摆开?
姚期顿了一下,还是转身出了病房。何欢干笑了一下,低头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手里的书上。本来和自己说好要坦然祝福的,面具却好像在岁月中无声风化了,一点点刺激竟然就开始层层干裂。
没有两分钟,姚期去而复返,推着轮椅进来。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一把揽过何欢放进了轮椅里。
“出院。江河已经去办手续了。”
出电梯的时候何欢回头,余光看见一个相熟的身影。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与之擦肩而过。
在他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像停了片刻,然后重又响起。何欢闭了闭眼睛,或许是不适应外面的强光,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一路走出来姚期始终都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低头和何欢说什么,表情无懈可击。但眉头一直在突突地跳,直觉在暗示什么。
直到何欢上车之后他才嘱咐司机送何欢回家,自己回身问江河,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昨天,但好像对方一直存在,是我们没发现。他皱眉,喃喃:会是谁?
何欢在上车,直到引擎发动他才恍然想起什么要告诉姚期,回头,看见的刚好是魏梦抬头看他,眸光温柔地说着什么,而他微微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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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又恭谨的模样。
忽然感觉胃里翻涌地难受,何欢转过头去望向另一侧车窗。
目送着何欢远去之后姚期打发江河过来把魏梦送走,自己则转身进了一辆法拉利。
车上的人看见他进来躬身把手里的电脑递了上来,说,从那辆报废的车上gps的路线到大少爷和夫人到的单位发来的文件,以及路上和谁见过面都查清楚了,技术组也参与了,并无异常。
“有人和我们一样在查,找出来是谁了吗?”
那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然后解释说,是技术组在调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其中有几秒钟的删改,应该是有人调取造成的时间误差。我们顺着往下查的时候却发现线索断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除此之外就是西南忽然多了一些外地人,说不出来哪里异样但总感觉不是很正常。
如果不是姚期吩咐过此事不得马虎一点异样都要上报的话他真的不敢把上面全都是推断的言论说出来。有人一直在和他们一起调查同一件事情而他们作为顶尖的技术人员手法老辣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还是捡到了对方在撤退的时候不小心丢下的“垃圾”,才隐约推测到对方的存在,怎么想怎么荒唐,怎么想怎么诡异。
那时正值暮春时节,车窗外,是迷蒙的白。
姚期望着来来去去的车流沉默了片刻,说,魏家、吕家、周家、查一查那段时间有没有人和嫂嫂的公司有接触,或者和嫂嫂私下里有交情。
那人领命下车,穿着一身休闲衣,混入人流。
像他一样的人姚期还养着几个,以服务员的身份挂名在一家私人会所。平时吃喝玩乐挥霍无度,关键时候打法律的擦边球去查明一些事情,或者,作为利刃出鞘替金主除掉绊脚石。
人间荒唐,而他们存在的作用就是时刻准备着与暗处的幽灵搏斗,让光下永远盛世太平。
姚期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眸光冷厉,道,太完美了,天灾竟然完美得像一场提前布景的话剧。
姚宇是厨师,而厨师是不妨碍任何人的职业。他为人虽然抠门却和善,与谁都有二两交情。何欢的母亲更是浑身通透人际关系排除不到一点危险因子。
就是这样两个人,双双死在了西南大山里。若说没有怀疑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一点点抽丝剥茧企图从完美的表面下找到蛛丝马迹。但姚期不会让何欢知道他在查。
失去的感觉太清晰太痛苦,没有人喜欢无端地一遍遍回忆。
第十四章
自那一日有人领命而去后,隐在西南大山里的人就全部都掉了回来,无声无息地对戴城有能力有动机对姚家出手的几个家族进行调查,查了将近半个月,最终一无所获。
除了那段没来得及修补的监控录像,他们找不到自己对手存在的丝毫证据,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根本就没存在过。
魏梦的生日宴上,姚期短暂露面见过“岳父岳母”,打了招呼之后趁着舞池人多气氛正盛抽身离去。
走出大堂的时候迎面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孩子,正拿着相机进行外围拍摄。若不是两个人的目光刚好撞到一起那人的表情又超乎年龄的镇静与坦然姚期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电光火石之间姚期脑海里忽然闪过手下发给他的西南边城的几张照片,眼前的男孩子刚好和照片中某个人有着九分相似的身形。
姚期微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后回身吩咐说,把他给我盯好了,跑了唯你是问。
属下本来正心旷神怡地沐浴在夏日晚风中飘飘欲仙,闻言一个愣怔慌忙回神工作。
调查一直都紧锣密鼓,姚期本人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不是在公司数落江河做事儿不周全就是在和厂商纠结几毛钱的利润。
一张布置了三年的大网正逐步紧。网底,是从未露面不知道立场的团体。
黄昏时候,别墅大厅里座机突然响了。江河一脸不耐地拿起听筒,然后在下一秒本能地恭谨起来,点头称是。
电话挂了没多久就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正门缓缓开了进来。车上,是几乎从不过问家事的姚期父亲。姚家现在的掌权人姚徵廷。
姚期额角微微跳了一下,喃喃:动作太大了吗?
老人缓步走进来,虽没有步履蹒跚却也已经分辨不出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姚期躬身把人迎进来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这么多年,两个人中的一方从未把自己当成孩子,另一方则从未做过称职的父亲,因而现在虽不至于相处尴尬但也确实无话。
姚期都准备好被兴师问罪了,结果到暮色四合老人起身要走还是没说起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调查。
从头至尾,一句未提。
“父亲?”
“嗯。”老人停住脚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佝偻的脊背,那一瞬间,姚期很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尽快安排结婚,走您期望的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终话锋一转,问,您是为母亲祭日专门回来的吗?
姚期的妈妈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就算面对姚徵廷也丝毫不落下风。她奋斗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最终在生活刚刚转向稳定的时候染病身死。
灯光下,老人一向坚毅的侧脸不知为何莫名变得缠绵起来,轻声说,你有时间也去看看她,她在天之灵也想看到孩子长大。
姚期生平第一次看到父亲柔软的一面,强压住上去相扶的冲动应声说,好。
老人转身,向早已等在门外的老伙计走过去,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地喃喃:再也没办法团圆了啊。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再也没办法团圆了啊。
那一年,何欢十七岁,是他搬到姚期家里第三年,也是姚期和父亲作了三年之约的最后期限。
看着司机载着人远去姚期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候何欢已经写完作业洗漱睡下了,现在腿上有伤估计会睡得更早吧。
理智很明确地告诉他何欢必然已经睡了,双腿还是不自主迈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何欢门前,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用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的力度轻轻敲门。他本来准备敲完就走结果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进。”
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做的姚期还是第一次被抓包,整个人一怔然后才推门进去。
门内并没开灯,窗帘也没拉,长长的帷幔规规矩矩地立在墙角。
人影在窗前,轮椅把手反射着金属质感的光。黑夜中的房间很安静,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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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横生的感觉,却有一种无声的窒息感,仿佛身处三千米下的海底。无光,无氧。
姚期深夜打扰的尴尬还没凝出固态形状表现出来就在推门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他被何欢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最终,是何欢先打破沉默。开口说的是:记得昨天那个眉目柔善但办事稳重的男孩子吗?
站着的人微微皱眉,下意识想到什么,何欢本身才十七岁还是高中生,却称呼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为男孩子……
不等姚期把心里的违和感说出来就听到何欢又补了一句:别让人跟踪了,那是我的人,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好。
平地炸起一个惊雷一般的消息,换做旁人一定炸得外焦里嫩的。常年风雨里来去的姚期虽不至于如此狼狈,声调也几乎没变,但他还是脱口而出道:什么?
何欢还是望着窗外,目光似剑背影如山动都不曾动一下。他说:那个男孩子是我的线人。
“你是说兄长的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你在查?”
姚期试探着,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一字一句地开口。何欢却面容沉静话语见没有一点迟疑避讳。
“对,在葬礼之后一年我就开始准备了,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前段时间刚刚结束。我本来以为能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会撞到一起。”
在世界顶尖的技术团队眼皮底下像暗魂一样存在了两年最后才堪堪被发现居然被何欢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姚期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眼前这个万事宽容的男孩儿了。
亦或许,他从未了解过。而平日里打打闹闹的岁月静好只是透过他一个人的眼睛才能看到的假象。
姚期感觉全身蹿过一层凉意,顿了顿,厉声问,两年前你才十五,是谁惹是生非无端猜忌,又是谁提供了渠道拉你上路?
一直无所不言的何欢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是谁,是我。我其实多疑成性而且睚眦必报。父母身死不可能不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压了一年。有怀疑和潜在的仇恨驱使,还有什么事儿是办不了的呢?况且,有钱不是能使磨推鬼吗?
如果凶手真的存在,何欢为了避惊扰对方竟然生生压了一年。这么说的话,姚期的最先行动好像把他的计划破坏了。居然周密不过一个孩子,姚期本来就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加上有些心虚就没说话。
然后就听到何欢说,我没有利用你,虽然这样会方便许多,但我没有。
“我倒是希望你利用我,不择手段的。”一夕之间发现自己羽翼下恬淡安然的少年原来已经走地比自己更远,姚期苦笑了一下,脸上是难掩的失落。
“什么?”
何欢微微惊讶,出于本能追问了一句,姚期不说,他便也不再问。彻底安静在深夜里。
十三岁随母亲嫁到姚家,一跃成为上流人士,十四岁父母身死变得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猎奇的故事,对何欢而言却是失去所有。这些年来的每一次疼痛都深刻刺激着神经提醒着初衷。
这世界从不缺乏黑暗,但没有哪一天的黑暗阻止了黎明的到来。只不过,人心不如万物周转永恒,总有人深陷泥潭无法脱身,就像一夜大雨过后街角垃圾桶边的童尸。
风雨过去了,便会像没存在过,但为此付出代价的,却不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是何欢有限的人生中第无数个不眠的夜,如果姚期不进来他大概会一直坐在窗前,面对着东方等天亮。
但姚期进来了,半蹲半跪地在他身前,仰头看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覆着一层霜雪,说,我多希望你和其他男孩儿一样充满朝气每天对着篮球和女孩子浪大把大把的荷尔蒙。
何欢觉得眼前这个指点江山的男人真是幼稚呢,真相都摆在眼前了还不愿意承认,只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妄图成就一个现世安稳的世界。
良久,姚期问,我抱抱你好吗?
何欢睁着大眼睛看他,纹丝不动。
“不好吗?”
何欢看着他,依旧不动。
姚期不等他回答就站起来将性格坚韧体态纤细的少年拥入怀里。
何欢整个人忽然被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整个人僵了一下,感觉眼眶热意上涌,慌忙闭上了眼睛。良久,低声说,大叔啊,撒娇好像不该是你应该做的事儿。
紧紧相拥,仿佛彼此就是对方最亲近的人。但姚期心里知道,他已经是何欢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因为兄长身死他明里暗里都是最大的受益人。即便他们两兄弟从未因为这个争过。
第十五章
这些年,何欢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无息地长成了一个面上淡然实际心思深重的人。受过的所有苦痛所有不甘都瞒着,一字一句瞒得天衣无缝。
姚期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就算没有周全到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大多数时候何欢的心情他还是照顾到了。他一度以为何欢还是四年前初见时那个眉目忧伤却笑容澄净的男孩子。
直到两股势力交织双方狭路相逢,何欢将一切和盘托出。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那天进公司,办公桌上多了一份文件和一个u盘。姚期刚拿起电话准备对着江河劈头盖脸一顿问候,你不知道我不常来公司吗?文件为什么放桌上?
然而思想总是比身体先行一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准备拨号的手又了回来。
文件夹里,是何欢两年调查的全部结果。
从两个人往前追溯五年的人迹活动,到此次出差行走路线以及入住酒店的名字途中接触到的人,周全到方方面面,细致到分分秒秒。
得出的结论是,三年前那场事故确实是意外,是天灾,是命运,是怎么逃都逃不过的劫。
姚期将文件按下,面沉如水。他不知道,何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究竟走了多远,陷进去的这一脚又有多深。
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逃过一劫的江河听说“甩手掌柜”今天过来视察,丢下工厂里一众准备汇报工作的技术员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一推门才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拍好马屁,反而撞到了马蹄子上。
姚期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说,把线人调回来吧。
“是,总裁。”
“还有,那个小男孩儿也别跟了。”
江河怔了一下,嘀咕道:不请来喝茶吗?被姚总盯上还能全身而退,看来不是一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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