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说
从正月初五看完烟花开始,x酒店进入新一轮的营业。
门前的封条被刃唯亲手揭下,拿在手里一甩一甩地,问成景廷:“x是封条的意思吗?我那天忽然觉得特别像。”
“禁止进入的意思。”成景廷说。
他想想还浑身冒冷汗……明明是不能进人的地方,刃唯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冲进来了。如果这里的地盘不是自己的,刃唯这种招阴惹鬼的体质不知道还会引来多少事端。
成景廷正在想事儿,前台忽然一阵惊呼:“我操!”
几乎是小手枪和蛋黄酥异口同声的一句感叹。
刃唯在旁边抄着手剥糖纸,冷笑一声:“你们还会骂脏话啊。”
成景廷站在门口,像尊雕塑似的,动了,侧过脸去睨小手枪,怎么跑到前台来了?
小手枪“嘭”地一声隐身了,声音还在空中游荡:“大人,您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我的肉体凡胎……”
蛋黄酥翻着白眼骂,“你哪儿来的肉体凡胎!”
“行了别闹了,”刃唯把糖喂进嘴里,扬起下巴,“什么事儿啊?”
“你看不到吧?”蛋黄酥特别得意,“刚刚有两位鬼客来办入住,他们开的顶级套房,四亿冥币一夜呢。”
四亿冥币……那换成人民币也没多少啊。
嘁。
刃唯听着没意思,继续研究下一块糖。
“嫂,嫂子,”蛋黄酥喊得别扭,但特别大声,像是故意要成景廷听到,又压低声音说:“你别瞧不起啊,这些钱在我们那儿能买不少东西呢。我们那儿啊,死后被人惦记的,总有东西烧来的,个个都是亿万富翁,放你们这儿,比那个福,福……”
“福布斯!”刃唯要笑死了。
蛋黄酥连忙接上自己的梗:“对对对,比那个还牛逼。”
“哇,”小手枪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拿着自己手机在微信群圈圈点点,调出两张客人的证件照,“姚总监在咱员工群发了客人照片,让我们多照顾着点儿。”
蛋黄酥看一眼,瞬间像被辣了眼睛,嚎叫:“我去,有钱人都长这么丑吗?”
“我觉得是。”小手枪望天。
“咳咳……”刃唯不嚼糖了,狂咳几声,身子朝前台挪了点儿,脖子伸老长,努力把两只小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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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过来。
我帅啊!
放bl小说里我这长相叫清冷美人受知道吗?
“嫂子你嗓子不舒服啊?”蛋黄酥没味儿过来,在小手枪包里掏药,“这儿有润喉糖,上个月小手枪他后面儿孙十八代不知道哪个给自己祖宗十八代烧的。”
刃唯瞬间不咳嗽了:“……”
恍惚一下,他想起来什么,眯起眼,笑道:“微信群?”
小手枪内心“咯噔”一声,迅速起手机,骂蛋黄酥:“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蛋黄酥开始装懵了,什么,什么啊……哦,最开始刃唯才来入住的时候,员工群里上百人嘲笑他是秒男……
面对刃唯笑到想驱鬼的目光,蛋黄酥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成景廷。
接到眼神的人愣了一拍,转身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简直是酒店高冷男神。
第三十九章
订个顶级套房还要发证件照这事儿,乐得刃唯不行。
一时不知道客人是该苦笑还是该苦笑了。
隔天和齐流一起吃饭,刃唯便把这事儿告诉齐流,说x酒店挺能折腾,员工一个个都特别可爱。
外面饭店包房内的烟熏得刃唯够呛,这段时间身体本来也虚,咳嗽几声差点儿没把肺咳出来,齐流吓坏了给他端茶倒水,问他怎么闻不了烟味了?
刃唯眼泪都咳出来了,搓搓通红的脸,小声说,成景廷都不抽,我就不抽了怕熏着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又长,我就克制瘾儿,现在抽得特别少。
二话不说,齐流把烟掐了。
哎……
“还有,就你,清冷美人受?”齐流看他睫毛下又大又漂亮的眼,眼圈下淡淡的绯红还有点让自己挪不开眼了,说:“你就一芝麻馅儿小奶包,还想走高岭之花路线?”
刃唯不服了,“噌”地一下站起来又被齐流摁回座位。刃唯喝一口茶,控诉道:“为什么芝麻馅儿,我不该是西葫芦馅儿吗?”
“嗯?”齐流联想能力比不过他。
刃唯把衣摆掀起来,懒懒地说:“我腰细屁股翘啊。”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有点儿人`妻包袱,公共场合起你的暴露癖,”齐流无语地去按他的手,长叹一声,“你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西葫芦和葫芦不一样,不是西边儿长葫芦就叫西葫芦了知道吗?”
“那,”刃唯再喝一口茶,小心翼翼地问:“那买葫芦的怎么知道他们是那边儿来啊?”
“……”
齐流沉默一阵,觉得说不过他,“算了,我不跟你争。”
“成景廷长期挂机,永远都在一个地方,还是npc呢。”
边说边舔嘴唇,刃唯笑得嘴角一个梨涡出来了。
刃唯一口气把茶都喝了个干净,齐流心疼自己花几大千买的茶叶,捶捶胸口,觉得这小宝贝简直暴殄天物!
齐流听他又开始说男朋友,白眼奉上:“成景廷?他跟植物人有什么区别,话那么少。你适合去找个喜鹊攻,天天跟你唱《天仙配》的。”
刃唯故作恶狠狠的表情,凶道:“怎么说话呢!”
“有话好好说,你别卖萌啊,”齐流赶紧安抚,“成景廷高冷点儿也好,你俩互补了。”
“他明明是青蛙攻好吗?”
好哥们儿还没“诋毁”几句,刃唯开始自损一千杀敌二百五:“你看我才认识他那会儿他什么德行?戳一下跳一下,半棍子打不出一句话,天天就嗯嗯嗯嗯的,搞得像在演色情小说。”
“……”齐流听得只有给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不过,唯怡小豆奶,你不就吃这套吗?
想起员工发照片那事,齐流掀眼皮,好奇地问:“他家顶级套房多少钱?”
“嗯?”刃唯想想,乱编了个:“两万多吧。”
齐流一拍大腿,自豪得像尔曼是他家似的:“还没尔曼贵!不过也是,档次低了那么点儿,你
家那文化底蕴,顶配得卖88888吧?”
“我家?是108888,特别漂亮,就一间。”刃唯比了个十。
齐流“哇”一声,把手臂搭上刃唯的肩膀,“啥时候让我去住住?”
“住可以,打炮不行。”
刃唯摸出手机就给尔曼前台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今晚没人预定十万的套房,又要了齐流的身份证号,火速把房间给订了。
这种时候刃唯从来不掉链子不推脱,齐流知道他特别大方,把刃唯脖子一勒,眨眨眼,“太义气了!”
“小事儿。”刃唯咬咬吸管,又对着齐流勾手指,“哎,过来。”
“怎么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现在齐流简直可以为了刃唯在本来就可以插刀的两肋再插把剑。
刃唯凑近他耳朵,悄悄地下命令:“你去帮我搞点儿红布、花圈……不对,花环,剪刀,红布花之类的东西,明儿中午给我送x来。”
齐流心里一咯噔,“你要结婚啊?”
“想什么呢,”刃唯低头拴鞋带,“我跟成景廷结婚那得搞西式的。”说完,他目光中还真有些向往,笃定道:“希望有那一天的。”
齐流问:“为什么西式?”
“不告诉你。”
说完眨了个眼,刃唯笑起来,小梨涡又闪亮登场。
x酒店内,更衣室的温度又降低了。
成景廷调好了温度,手心都出了汗。他明显感觉到,和刃唯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反观刃唯,风凉就咳嗽,一张脸相较活人略显苍白,嘴唇咬咬才能红润些,怕是把自己的阳气都通过接吻渡来了。
成景廷总觉得,刃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不敢确定。
两个人之间,其他事都推心置腹,有一说一,唯独这件,双方都咬着嘴不说。
刃唯是因为心甘情愿,成景廷是因为不想留遗憾。不久之后,刃唯脖颈后的符也即将起效。
有时候亲完了,刃唯还说,成景廷,酒店里是不是有女鬼暗恋你?怎么我一亲你,我脖子就疼。成景廷捏他软软的耳,说是因为你老仰着头。
那次,他坐下来,把刃唯抱到腿上,低声说,这样还疼吗?
刃唯被亲得晕晕乎乎,骗人说不疼了。
想到此处,一向以冷面示人的成景廷勾起唇角,没藏住一个笑。
更衣室里的金丝绒沙发舒服,成景廷坐上去,稍微往里靠点儿,脱下鞋袜,将西装裤管捋起来看。成景廷眼神愈变深邃,眉心紧拧,竟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左脚小腿,自脚趾开始至腿肚,已经变透明了。
估计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膝盖、大腿、腰腹……成景廷并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这是连他人形的模样都维持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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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回阴间时,那边早就说了,心愿已了应当速速回去,进入轮回转世投胎。成景廷拿在世的身份总能压他们一头,说再等多少多少时日。
软戒不要了无所谓,但刃唯不能不要。
他没想到,他和刃唯在这一世重新相见了不但不算好事,还将他的怨气逐渐化去他没有什么“不甘心”能让他继续停留在这个世上了。
况且,开酒店的初衷已经无影踪,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缠在阳间不放手。
是刃唯啊。
自己明明可以,再与他相守一生的。
成景廷静坐在更衣室沙发内想着,忽然一股邪力又自心生起,周遭绕开团团黑雾,残存的怨气正在做着最后的斗争,不断在他耳边念叨着
“你这一世又要和他分开了。”
“成景廷啊成景廷,你活了三生三世,你抓得住什么呢?”
“要看着你的刃唯边哭边求你不要走吗……”
“爱?你连命都没有,你祸害他什么呀。”
双拳紧握,成景廷的手臂在不停地颤抖,这些怨气如噬心之魔,将他内外用刀刺戳伤,再悄悄进入他的灵识,妄图占有他的欲望与情绪……
不可以。
再这么不甘下去,会变成厉鬼。
成景廷猛地睁眼,眼中猩红不已,血泪自眶边夺出,他抬手正要去擦,想起身上这件西装外套是早晨刃唯为他穿上的,便单手解开纽扣脱去,再颤抖着用袖口去擦眼中滴下的血。
“成景廷!奈何桥你去吗?怕是到了孟婆那儿,你都舍不得喝汤吧哈哈哈哈……”
怨气之语如五雷轰顶,成景廷像被什么力量猛击后背,弓下腰,又努力挺直背脊。
前两世,他身份尊贵,自命不凡,不曾为谁弯过腰。
这一世,他只为刃唯弯腰。
他为他拥抱弯腰,接吻弯腰,为他开车门弯腰,接行李弯腰独独不为命运弯腰。
成景廷尽力克制着心中怨气的冲天,慢慢站起身,手中之刃又幻化而出,举至头顶。
克制,克制。
千万不能再走火入魔成厉鬼,那他和刃唯就真的再绝无可能了。
片刻过后,怨气被成景廷强压下一半,尽数钻回心里。他靠在更衣室门上,再背对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手上之前为刃唯开了口的地方又开始滴血,在地上汇聚成小泊。
成景廷对痛觉本是迟钝,现下却只觉得麻木。
“咚咚咚”更衣室的门被敲响了。
成景廷艰难侧过头,对着门外问:“谁?”
“我!”刃唯有点儿兴奋,“有好玩儿的,你出来看!”
“现在吗?”成景廷低沉着嗓,调整状态,低头却见自己的血快流到门外去,拿脚挡住,又说,“你先去大堂等我几分钟。”
刃唯把耳朵贴上门,乖顺地答:“好,我等你。”
五分钟过后,成景廷拾得干干净净,一身墨色西装笔挺,顶着张大冰山脸就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刃唯站在门口看他,心中乐开花。
这身段,这肩宽,简直了……太帅了,酷毙了。
如果现在有床,刃唯一定会跳上去滚个三四圈,抱着枕头大喊几声,成景廷歪泥!
“看这边儿。”
成景廷走到门口,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嘴角忍不住笑。
刃唯太会玩儿了。
刃唯把成景廷给他买的四百万跑车停在酒店大门口,再盖了层大红色的布,自己手上拿一剪刀,旁边摆了俩牵线音响,开始放初高中运动会放的上场音乐。
紧接着,蛋黄酥立定站好,和小手枪一起走正步,再将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束鲜花捧给刃唯。刃唯低头,蛋黄酥将臂弯里挂的花环再郑重地戴在刃唯头上。
小手枪和一个礼宾部的小鬼拉着一条特长的大红布,刃唯点点头,手起刀落,剪刀寒光一闪。
剪!
蛋黄酥跑到那辆法拉利gtc4lusso前,掀开红布。
大堂门前众人鼓掌庆贺,刃唯面带微笑,对着成景廷点头示意,就差没说“感谢我的男朋友”。
蛋黄酥激情表态:“祝贺嫂子喜提爱车!”
旁边众小鬼随同附和。
“谢谢谢谢,”刃唯点头致谢都来不及,“没有你们老大,就没有我的今天。”
成景廷站在旋转门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经过:“……”
发表感言完毕,刃唯对这车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正要把剪刀递给蛋黄酥,后者脸色大变:“嫂,嫂子,我们鬼怕这个……”
刃唯愣了一秒:“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怕,碰不得。”蛋黄酥说完,派手下把红布拾完,溜回前台继续上班了。
刃唯拿把剪刀,瞪着成景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成景廷对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刃唯便没管那么多了,顺势扑过去。
只听成景廷说:“这东西还伤不了我。”
刃唯抱紧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有剪刀,连忙把剪刀从成景廷胸腹的部位拿开,才发现尖锐之处都已经戳进去一半了。
刃唯慢慢抬头:“……”
成景廷:“没事,都是凡物。”
那确实伤不了他分毫。
刃唯夸他厉害!
成景廷说,喜欢这车吗,刃唯说喜欢得不得了。明儿就开到金港赛道遛遛去,开开光,给兄弟们涨涨见识,给跑道们历练历练重量……成景廷听他越贫越离谱,赶紧打住,送他上楼休息。
晚间,市里阴雨绵绵,冬日一个闪电突现,夹杂惊雷滚滚而来。
成景廷回七楼办公,刃唯便下楼在大堂要点儿鸡尾酒喝。
他穿着浴袍和拖鞋刚刚下来,就看见门口一群安保部的小鬼在轰什么人。
“哎?干什么?”刃唯走过去招呼人,“没看到是一老人吗?”
他分不清人鬼,扬起下巴对拉扯着老妪双手的小鬼怒斥:“你放手!”
“嫂子,”那小鬼悄声说,“这是人。”
“人怎么了?我还是人呢,放开她。”
刃唯轰开他们,自己蹲下来,看老妪低着头,银发凌乱不堪,双手作接捧状,小声地呻吟着:“饿……”
书上说,人分三魂七魄,七魄又分喜、怒、哀、乐、怨、痴、惊,世上人多多少少,总有少了一魄二魄的,灵魂不全,那就是个疯傻。
都是可怜人。
刃唯看着她,想起自己家里已过世的老人,于心不忍,说等一下,接着冲到楼上标帜餐厅去拿了些面包下来,用牛皮纸包裹好。
刃唯再度出现在酒店大门口时,安保部众小鬼莫名转身。刃唯没多注意,弯下腰就把牛皮纸递给眼前的老妪,再掏了些钱给她,又亲自开车将她送出了酒店门口这条窄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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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元气薄弱,临死前会看到很多年轻时见不到的东西。
刃唯担心,刚才那位老人看得到酒店里的其他“客人”……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从那天开始,刃唯哪儿也没去,也没吹风没感冒的,回房间就开始呕吐,一晚上吐了好几次,吐得胃里再吐不出东西了,又被成景廷叫了鬼医来看。
鬼医手段高超,说刃唯不是撞邪,就是胃不好了。
刃唯也不发高烧,就光是吐。
成景廷直接不工作了,连续四五天都守在刃唯身边。
房间里,刃唯正把一口清粥吐了个干净,咳嗽几声,伸手去揉开成景廷紧拧的眉心,长长叹气:“上次我给你讲的故事还记得吗?杨于畏不也是这样?过了就好啦。还有那个连琐。不管怎么折腾,都能好起来。
“嗯,但你和他不一样。”
刃唯摊开手心,把成景廷的手握紧,“一样的,人和鬼,都是一样的。”
第四十章
人和鬼能一样?
一个生,一个死,中间横放上百年的恩怨情仇,岁月成荒。
可不可笑,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世上,活着的人千方百计地去死,死了的人却万分渴望半口呼吸。
直到刃唯握着自己的手睡着了,成景廷才低头,亲了亲刃唯的手背。
“你错了,”他艰难起身,把被褥掖好,闭上眼,沉声道:“不一样的。”
成景廷转身一瞬间,刃唯紧闭的双眼颤了颤。
他的声音空灵沙哑,像极房间里装的全景音效,幽幽自天穹传入,裹得床上的人无法呼吸。
进入卫生间,成景廷弯腰把热水在浴缸里放好,还打电话让客房部送了些玫瑰花瓣上来。往水面扔入玫瑰花瓣后,成景廷又在浴缸前站了许久。
水温高,雾气重,他用了灵力将水温一直保持不减,就等刃唯睡醒了来泡个热水澡。最近刃唯胃疼、头晕,泡泡澡大概会好些。
成景廷想,如果自己也能接受这样的水温该有多好,两个人一起泡在里面刃唯被水气氤氲的眉眼、挂水滴的唇角,无一不让他心中条条冰河融化得四处流淌。
离开浴室,成景廷站在洗手台前给刃唯挤好牙膏接好水,低头,用冰水扑了自己满脸。
“哗啦”一声,成景廷站直身子,盯住镜中的自己。
无论鬼神,都能如本体所见,将一切照得一清二楚。网上那些灵异小故事就常说,半夜别照镜子,不然会在镜子之中打开一扇通往阴间的大门。
镜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骗人的东西。
成景廷抬手去摸镜面,手指被冬日的冰水冻得僵直。
镜中的自己,依旧保持着本来的面貌,千载倏忽而过,他身上的服装已从明黄衣袍变作定制西服,眉眼间原本的年少轻狂已被磨平大半棱角,尽是疲惫。不变的是,他偶尔开怀时明亮的眼神,以及永不言败的坚毅。
头发短了,思念却长了。
我们重逢了,命运也要重来了。
他下颚滴水浸入衣领内,化开成一滩小小的渍。他正低头去看,突然看见腰间环了一双熟悉的手。
“就不睡了?”成景廷捉他的手,在唇畔摩挲一阵,“天还没亮。”
“你一宿没睡,这句话该我问你。”
刃唯特别贪恋从背后将成景廷抱住的感觉,也常重复这个动作。
“我本来也不用睡觉。”成景廷都忘了是多久开始,死后的作息时间就成了他的思维主导。
刃唯凝视了他的肩膀一会儿,长叹道:“你也会累。”
自这一世认识以来,本来天天活蹦乱跳的刃唯已经为自己叹了不少气,成景廷心生愧疚,转过身来抱他,好认真地叫了声“宝贝”。
刃唯笑出来,问他哪儿学的,成景廷厚脸皮劲儿上来,说早就想喊了。
“你别动,”刃唯将成景廷的手扣住,把下巴搭上他的肩,盯紧镜子里依旧面如止水的“成景廷”,说:“你刚刚转过来的时候,你动了,但镜子里的你没有动。”
镜子里的“成景廷”还保持着转身过来之前的表情和动作,一动不动。
“眼神好空洞……”刃唯咬紧下唇,说,“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别看了。”
成景廷轻轻地按他后脑勺,试图让刃唯的脸埋进自己胸前,说,你别看了。
元宵将至,市里温度逐渐有回温的迹象。
从城南到城北,街头处处张灯结,说是在市中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庙会。
刃唯还是听白宣说的,越听越心痒,又碍于成景廷不能陪他,想想就算了。
市里的酒店联合商会在每年正月十四都会举行一场“年会”,说是同行相聚,其实就是让各家酒店高层互相见见,瞧瞧本年度又注入了什么新鲜血液,暗中比试罢了。
等年一过,新的季度开始,各方酒店又将展开阵阵激烈角逐。
“咱们市的酒店业都饱和了,去年又开始流行民宿,两三百一晚还干干净净,年轻人都乐意住,”刃唯边说边将手中文件乱翻一阵,朝小唐说,“你也算年轻人,有什么好建议吗?”
尔曼酒店虽然一直屹立市内酒店业之巅,但也需要一些改变了。
“唯哥,我肯定住民宿啊,便宜。再说了,高档酒店我也住得少嘛……”小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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