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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容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犀让

    结果话音刚落,她的耳朵就敏感地捕捉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宁王府的回应不可谓不快。

    两个女卫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甲,从门洞中穿出。在其后的,便是云浓,骑着她的胭脂小马。

    云浓年纪还小,气势却更足了。

    原本列队在前面的兵士见状都整齐划一地为她让出一条笔直的长道。

    忽略周遭的见礼声,更是不顾郡主身份的仪态,云浓下马之后,狂奔着冲过了城门洞。

    穿过昏暗无光的门洞,一身雪白,笼罩在灼灼白光中的余先生的身影就这么印在云浓的双眸中。

    距离容晴还有十步的距离,云浓猛地止住了脚步。

    容晴背上的那个人,她不会不认识。终是打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跪下。”

    以容晴的身份,她本没有这样的权力。可容晴仍是这样说了,理所当然地说了。

    云浓苍白着小脸,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她嘴唇蠕动着,想要道一声,“夫子,是学生对不起您。”

    可这句话如何都开不了口,也不敢当着众将士的面开口。

    云浓闭上眼,朝着面前的身影磕了三响。

    “夫子走前还在念着你。”容晴想到郭夫子同她说过不要对云浓太过苛责,于是把一些话咽回去,转而道,“我会先送夫子回书院。在睢城留三天……再把夫子送回祖籍野狐州。郡主对此有问题吗”

    “只要是夫子的遗愿,学生都没有意见。”云浓垂着头,轻轻摇了摇。

    “那我个人有一个问题,想问郡主。”

    云浓抬头,最先看到的是容晴沾满了泥污的布鞋,和与之截然不同的雪白的衣衫。视线再往上,是对方领口明显的黑色花纹,修长的脖颈和急速消瘦的下巴。

    “先生请讲。”

    “秋雪苑的那位先生,是修行者吗如果是的话,请郡主为我引荐。”

    “!”云浓一双杏眼蓦地睁大,正对上容晴看过来的眼神。

    眼神中暗含的压迫,与山行曾给过她的,如出一辙。




第二十六章 云容
    “容容。”郭夫子养的那只八哥又在叫了。

    与往常不同,这回它恹恹的,待在笼子里不爱扑腾。

    容晴的两个师姐,也就是夫子早年收的两个女弟子,俱是眼睛泛红,收拾着夫子的遗物。闻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容晴则是低头整理着书柜,把夫子要赠给书院的书籍,记了个书单。

    一本本记录过去后,塞在柜子最角落的一幅画卷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折好的绢布,外面用自带的细绳系好。

    容晴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露出里面的画像。

    一个年幼女孩带着把小扇,欲扑那立在花上的蝴蝶,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可爱。旁边附有一行小字:云想衣裳花想容。落款正是夫子的字。

    “云容。”容晴福至心灵地猜出了画上女孩的名字。再联系夫子走前多次提到的那个她。

    “原来如此。”容晴轻叹,想必夫子与这个女孩有着极深的联系,因此才会移情于她和云浓郡主。

    若不是她自称余容,又怎会一开始就得到夫子的百般照顾。

    夫子本就脱离都城明子院,醉心学问,若不是郡主闺名云浓二字,又怎会轻易被宁王请来教授郡主。

    容晴将绢布仔细收好。这时,笼中的八哥又叫了一声“容容”。

    “这八哥怎么办夫子并没有言明它的去处。”

    其中一位师姐颇为冷淡地说:“既然它喊你的名字,你不如替夫子养着它,不枉夫子对你的教导之情。”

    容晴明白两位师姐是对她心生不满。闻言轻嗯了一声,“好,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语毕,书房内又陷入一种令人难熬的沉闷中。

    容晴与两位师姐本来就交情不深,经此一遭,随着两位师姐按夫子交待的去南边另立门户,恐怕以后也要各行各路,难有交集了。

    夫子的遗体已被她送到书院那。书院有很多人,都非常靠谱,可以为夫子办好后事。

    “偏偏是我这个最不靠谱的人……”容晴心中苦笑。她又有什么资格对云浓生气。

    如果她早一点,如果她更积极主动一些,一切是不是就会有那么点不同

    ……至少夫子就不用死了,至少在书肆的时候她就能将夫子留下来。

    程恪是她杀的第一个人。杀他的时候,有着每滴血液都在欢呼的爽快感。可结束后,这快乐消失得比烟花还快。

    夫子仍然走了没有回来。如果没有浮字书,她的手指依旧是断的。事实早就证明,她选择的逃避,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修士想要化神,面对的是一道深渊般的门槛。而化凡,走得就是一条不破不立的路子。容晴当初确实想得就是变成凡人,逃避掉那个契约,哪怕一时也好。可她还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了浮字书,编在笔记本中。这是她留的一条后路,亦或是另一条绝路

    当时是怎么考虑的容晴回想着。如果躲到俗世都被逼得要重新修行,那干脆就破罐破摔,直接开地狱模式吧。

    真是任性得可怕啊。容晴默默吐槽着自己。不过一想到已经没有退路了,反而有一种卸了包袱的诡异的轻松感。

    “余先生。家师有请,于大书房一叙。”门外响起云浓软糯的声音,只是比起以往的有礼,更加生疏了。

    这也难怪。若不是背上背着夫子,以容晴的身份,也不能让郡主说跪就跪。

    不用云浓提醒,容晴自己也知道,与郡主的关系是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没了夫子这个靠山,又得罪了郡主,若是常人,早就胆战心惊,惶惶不安。可容晴现在又有了修为,境况重新发生了变化。这才是她真正的立身之本,曾经得来的太过轻易,以至于失去后才明白,没有这些她什么都不是。

    想要和别人谈条件提要求,必须自身有实力。没有这个前提,就算有些许利用的价值,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棋子,任人摆布。很现实,甚至太过真实。足以证明那句话:修为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是万万不能的。

    这般想着,容晴起身,在两位师姐诧异的目光中,与云浓一并离开。

    去小书房的路很熟悉,这五年几乎每隔三两天就要走上那么一遭。可身边的人,换了一个,物是人非的悲凉感,很浓。

    今早的那个要求,云浓听后抿着唇没有说话。

    容晴紧紧盯着她看,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沉默中,云浓终是妥协。这才有了容晴小书房之行。

    “师父道号山行,他若是对某事有了决定,不喜别人有多余的想法。”就在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时,云浓突然开口。

    “我明白了。”容晴看向云浓,女孩紧紧闭着嘴,好像刚刚什么也没说,“多谢你。”

    云浓没再回话,两人同行无言,直到停步在了小书房紧闭的门前。

    “弟子云浓,求见师父。”云浓抬手轻轻扣门,“已将余容余先生带到。”

    “让你的余先生进来,你就不必了。”门内传来男子散漫的声音。

    “是。”听到熟悉的山行的声音,云浓不疑有他,眼神示意容晴进去。

    容晴自是不惧,进入之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正中央站着个身着道袍的清秀少年,道髻梳得规规矩矩,想必就是云浓所说的师父山行。

    容晴和他平淡得对视了一眼,转向了另一个人。

    一个端坐在案几后,身子笼罩在阴影中的人。

    云浓并不知道书房里面除了山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可容晴在门外便已察觉到。

    只是这一对视,不是云淡风轻,而是暗藏刀剑。

    端坐于案几后的男子,中年模样,看向容晴的眼神很是锐利。漆黑眼瞳周围蓦然浮现六道鲜红血丝,每一道血丝都笔直指向瞳孔中心。

    随着这眼中异象出现,中年男子的眼神似乎也带上了奇异之力,牢牢地抓住容晴投来的眼神。

    一粒名为畏惧的种子,在容晴的心神种下,刹那生出根须。

    要在她的心上牢牢扎根,要她此生对这中年男子心生畏惧,连那对视的勇气也从此消无。

    容晴连忙闭上双眼。

    见此,中年男子露出笑容,很是不屑。

    瞳术,岂是这么容易可以解除的

    果然,容晴闭上双眼后,本应一片漆黑,但她所看到的,仍是中年男子那一双异瞳。

    六道血丝,鲜艳夺目,仿若化作利刃,深深扎入她的眼中,似要刺穿她的识海。事实也正是如此。血丝看似有形之物,却挟带着无形之力,闯入她最重要的识海深处。

    瞳术可怖之处,就在于此。眼神交汇间的速度,本就可用眨眼间来形容。更何况,中年男子的修为远远超过容晴。只是一照面,就让她猝不及防中了招。

    如此不堪一击中年男子感觉有些无趣。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隐藏在径国如此之久,没想到只是一个炼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炼气。

    六道血丝如雨丝落在识海中心的灵台上。仿若雨水落于大地上一般理所当然。此术的重点目标本就是修士的灵台,最为根基之处。因此这六道血丝气势迅猛,齐齐钻入那庞大的塔基中。

    六道血丝扭曲勾连,隐隐要烙出一个简陋的符文。

    “成了。”中年男子施展此瞳术后,灵识无法跟随,可作为施术者,本就有感应。

    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之时,突然心生不妙之感,只是看向容晴的眼神却来不及转移开。

    容晴闭上的双眼,蓦地睁开,六道血丝浮现在她的眼白中,只是这回,却是对着中年男子爆射而去。

    血丝与中年男子天然的联系,便是最好的桥梁。

    “你!”中年男子眼角渗出血珠。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容晴温和道,没有在意中年男子充血瞪来的眼睛。



第二十七章 谈谈
    实际上,容晴心痛得要死。

    她确确实实中了招。她几乎从未与修士斗过法,仅仅是旁观过剑宗弟子的战斗,有那么一些心得。但真正与同阶修士相斗的经历近乎为零,更遑论要正面对上比她修为更高的,甚至不止一个。杀程恪,她有十足把握,所以毫不犹豫地动了手。杀完程恪,知道至少有结丹修士在赶来的路上,她头也没回地下了山,往睢城跑。

    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容晴是真心想要谈谈的。她有猜测过,对方会很不客气,甚至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么掩藏在书院制式外袍下的法衣,绝对能替她抵挡一二。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瞳术。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因高阶瞳术稀少的缘故,在容咸鱼晴分给修习术法的有限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学习瞳术的应对之法。而这直接导致了她在恐慌中看着血丝冲进识海,无能为力。

    血丝如乳燕投怀般撞入了埋藏在塔基中的禁制里。

    繁复的禁制秘文骤然明亮。每一道文字似都有了生命力,撇、捺、弯、勾……拉扯着血丝,让它速速弃暗投明。

    血丝被此禁制滤过,无形中被重新拆解、组合,仿佛还是原样,却是完全变了方向,对着施术者回击而去。

    只是经此一役,藏于塔基中的禁制终是陷入沉寂。而这刹那的应对,更是抽走了容晴身上不多的灵气的五成。

    保命底牌!五成灵气!

    每一样都让容晴心痛,偏偏还要装作无事发生。开局已是不利,就更不敢被对方看出。

    容晴含笑等着中年男子回答。

    显然,以中年男子结丹的修为,必定是山行的师门长辈了。

    中年男子深吸口气,抬手拭去眼角渗出的血珠。

    “是我自恃修为,大意了。”中年男子纵然有瞬间高涨的怒火,现在也被他强制压下。

    既然是先手试探,自然也有被回击的准备。

    只是在极笃定的情况下,居然被一个炼气期回击了……那一刻,他当然非常不快。

    眼前的炼气小辈还可以再用一次类似的手段吗她还有哪些手段没有用出有这些疑问的中年男子不可能被情绪牵着鼻子走,所以顺势就自嘲一番,也对容晴介绍起了自己,“贫道道号云瞳,现为白石观观主。”

    此话一出,容晴明显一怔。

    白石观——夫子研究了二十年的东西,那伙修士渴望探查得到的,她因此断指差点丧命。结果就这么被面前的云瞳轻飘飘地说出了口。

    有种不真实感。

    容晴的脸沉了下来。

    “白石观,呵,”她觉得有些荒唐,“真人可知,掳走郭夫子和我的那伙人,为的,正是白石观。”

    云瞳闻此,不动声色,“一开始并不清楚,现在么,贫道也差不多明白了。”

    “白石观,究竟有什么隐秘”容晴直接问了。

    “……告诉余道友并非不行,只是,”云瞳眼神一闪,“贫道对道友的来历,也有那么一些兴趣。”

    云瞳和容晴说出白石观的一些奇特之处,倒也没什么。可云瞳身为金丹真人,同其他修者打过不少交道。若是借此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对他以后,也有极大好处。

    容晴哪能不明白,他是在要说出白石观隐秘之前,故意多提了条件。

    “真人是想互相交换答案么可以。”容晴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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