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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知(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素包打猫
江立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上却又忍不住浮起淡薄的笑意,顾不得许涵溅了油点子的围裙,把人搂进怀里,他其实早想这样做了,只是要给许涵一个教训,省得他做事毛毛躁躁地,一不小心又受伤。
“一会儿跟我出去,但是要听话,别乱跑知道么?”
许涵窝在江立衡胸口,满鼻子都是属于江立衡冷冽而好闻的味道,轻轻点了点头,好像真的都不疼了。江立衡总让他不要乱跑,他的心就在这里,巴不得跟黏着江立衡一辈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江立衡就是许涵的良药,许涵每次只要见到江立衡本人,就暂时忘记了难过。
江立衡今晚有个私人聚会,何维东攒的局,没几个人,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为的是给婚后首次回国的秘景良接风洗尘。江立衡没有理由不去,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接到何维东电话的时候,他居然一丝抗拒都没有,欣然同意前往。
他本不想带着许涵,可这小孩儿受着伤,心情也不太好,把他只身一人扔在家里怪可怜的。
许涵知道即将要见江立衡的朋友,不想给江立衡丢脸,于是他在衣柜前选了半天,才决定里边穿一件暗纹白灰衬衫,外头套上驼色的羊绒格子大衣,配上一条浅蓝色腿牛仔裤,脚蹬马靴。这些全是江立衡给他买的没怎么穿过的大牌,许涵穿上打扮一番后,神又帅气。
出门前,江立衡顿了顿,又给他抽出一件纯黑色的连帽羽绒服,抖落抖落开,把许涵整个人包在里头,“可能会下雪,多穿着点。”
反观江立衡自己,永远都是衬衫外套,外套只分长款短款,却一点儿都不嫌冷。
许涵微微一笑,把两只手都缩进了超大的袖子里。
江立衡边走边问,“驾照考上了吗?”
“嗯,寒假前就拿到了。”
“那你开,趁现在过年人少,城区也没几辆车在路上跑,练练。”
许涵一惊,烦恼都吓跑了,“那怎么行?!”
江立衡面无表情地说,“有我在,没事。”
许涵别无他法,只能从车库里挑出一辆看起来安全系数最高的越野,忐忑着上了驾驶座。
虽然男孩子天生爱车,许涵第一次就开豪车,既兴奋又激动,但一路上仍然战战兢兢龟速前进,不为别的,就为右手边坐着江立衡。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无所谓,载着金主,他还真不敢放飞自我,万一有个什么事,把他整个人卖了说不定还不够赔江立衡一根头发的!
目的地是和江立衡家反方向的远郊度假小镇,普通人开车都得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许涵更是开得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最后还是因为他心里太过紧张,屁股坐久了又勾起了某处的不舒服,跟江立衡连连求饶,江立衡才让他停路边,两人换了位置。
“难受就去后座躺着,还有一段时间。”江立衡重新发动车子,不想打击许涵的信心,又夸了句,“你手生,多开开就好,现在已经不错了,挺稳。”
是,二十码再不稳,没法闹了。许涵心想。
到了度假村的酒店,已经快八点,江立衡回身一看,许涵刚揉着眼睛醒来,这小朋友真是能吃能睡的,就像一株生命旺盛的小草,在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饿不饿?”江立衡问,“他们准备了室内烧烤,但是你也可以先吃点别的东西再过来找我。”
许涵一听烧烤,黑色的眼眸今天头一次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知道他这两天过的什么和尚日子,“我想吃肉。”
江立衡隐隐一笑,却在两人四目相接时恢复严肃的表情,沉声说,“你现在还不能吃辣。”
“知道了知道了!”许涵把盖在身上当被子的羽绒服穿好,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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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涵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秘景良。
loft主题餐厅内,天花板没有吊顶,高低错落地缀着一盏盏灯,不甚明亮,看着倒像十分有格调的咖啡厅或者书吧。每一桌都被矮墙围着,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烧烤架离桌椅几步之远,贴在矮墙边,上头悬空挂着抽烟机,不知道是被包场了还是因为时间点不对,整个餐厅就最靠里边有一桌客人。
许涵的目光越过江立衡宽阔的背脊向前看,看见了一个熟脸,何维东,正坐在沙发里朝这边挥手。
何维东身边坐着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杯啤酒喝着,而烧烤架旁,一男一女背对他们忙着烤串。油烟机低调地嗡鸣,手上拿着钎子的男人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回头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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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到江立衡,欣喜地扔下手中的一切,朝江立衡走来。
“立衡!”他语气因为开心而显得有些激动,而脚步并不快,江立衡就站在原地,等他上前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太想你了!”那人声音明朗好听,光是这个声线,就让人心生好感。
许涵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秘景良,原来是这样的,他身形纤瘦,皮肤白得像刚拆封的a4纸,笑的时候犹如初夏温暖的阳光。他的手臂从江立衡的肋下穿过,淡黄色的羊毛衫挽在手肘处,沾了油渍的双手握拳,没有让手掌碰到江立衡的衣服,礼貌的同时,却毫不让人怀疑这个拥抱的力度和其中代表的深刻情谊。
也许是因为秘景良不再是那个老照片上青涩的男孩儿,已经成熟许多,无论是气质还是面貌,许涵完全不觉得他们两个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那才是真正温润儒雅,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许涵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比,实在相形见绌。
江立衡背影僵了一下,然后扶住来人的背部,语气是熟稔的无奈,又是许涵从没听过的温柔与包容,“怎么让你们动手,吸多了油烟不好,服务生呢?”
浑身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透,许涵怔愣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一会儿,秘景良抱够了,才放开江立衡,“没有关系,我想这一口很久了,吃多了迷迭香特别怀念孜然味儿,自己烤才有意思,所以让他们不要帮忙。诶?”
秘景良发现了许涵,他先是呆了一下,接着很快将眼底的讶异了起来,露出一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微笑,“这位是?”
不得不说,秘景良真的是个令人觉得舒服并且瞬间能放下心防的男人,就连许涵,明明知道他是喜欢的人的心仪对象,是自己的假想情敌,还是忍不住要对他露出笑脸,甚至在没有江立衡的示意下,脱口而出,“我叫许涵。”
“待会儿别客气,使劲吃。”在许涵不安地看向江立衡时,秘景良却挪了挪步子,挡在两人中间,身子恰好遮住许涵的视线,热络地说,“难得立衡交了我都不认得的新朋友,如果你要喝酒,我可以陪你喝一点,但是我酒量不太好……”
“不……”
“他不喝。”江立衡淡淡地说,拎着许涵外套的大帽子,把人扳到他身后,然后皱着眉头对秘景良说,“别想趁乱偷喝酒。”
秘景良一副被抓包的表情,悻悻作罢。
许涵心里空了一大块,他怎么听不出江立衡关心的语气?他在两人身后缓慢地走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江立衡就连让他与秘景良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他还不赶紧摆正自己的位置,在这种场合下,就别瞎做梦了。
走到桌边,秘景良拉了正在烤肉的漂亮女人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是vicky,她最近正在努力学中文,所以不要吝惜指教。”
这句话是对着许涵说的,秘景良看出他的不自在,于是努力让他融入属于他们的环境,利用妻子向他伸出橄榄枝。
许涵当然知道,这就是那位美丽的新娘,卸下为了拍照而涂抹的厚妆,真人更显秀气,与秘景良站在一起,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许涵偷偷瞄了瞄江立衡,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上的破绽,然而江立衡仿佛掩饰得完美无缺,许涵失败了。
“小朋友,又见面了。”何维东起身跟许涵打了个招呼,给他介绍了旁边的男人,“这是袁昕。”
江立衡斜着瞥了一眼袁昕,袁昕抬起头,那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五官单看没有任何出的地方,但长在一起,却有着普通人没有的霸气,看起来有点凶。
袁昕和江立衡之间似乎有嫌隙,互相并不说话,袁昕反倒是在许涵身上巡梭几遍,那眼神,像是要把许涵里里外外瞧个通透,许涵的脑子全部被秘景良占据,完全没有注意到袁昕审视的目光。
正当江立衡脸色渐渐阴沉,即将张嘴要说什么,袁昕站起来,坐到最里边的角落去了。
“以前景良的事情你总是摆在第一位,现在好了,还轮得到我来张罗。”何维东把江立衡让进去,许涵刚要跟着一起,就听他叹了口气,“你俩怎么回事,有什么过节这么多年也早该忘了吧。”
秘景良端了一盘鸡翅上来,附和说,“就是,是不是从我出国那时候开始的?都差几岁奔四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幼稚?袁昕,过来……”
许涵直觉这几人有话要说,看着秘景良尽管他很好很让人舒心,许涵就算再饿他也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欲望了,于是他干脆走到vicky那边去,帮忙一起烤串。
vicky应该是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华裔,生着东方传统女性的面孔,说着一口典型的英式中文。也许是看许涵年纪小,把他当成了晚辈或者小弟弟,又同样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两人倒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得愉快。
按捺不住好奇心,许涵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秘景良身上,vicky与秘景良的爱情故事简单而浪漫,两人是大学和研究生同学,都是彼此初恋,可惜秘景良身体情况不太好,所以一直推迟到现在才结婚。
许涵无法再冒失地深入打探下去了,在vicky眼里,江立衡真的只是秘景良的最好的朋友。他感到失落又彷徨,失落是为江立衡,彷徨是为自己。
江立衡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秘景良和vicky呢?许涵不断回头,隔得不远,却怎么也看不清江立衡的表情。
心中纷纷扰扰一团乱,不知道手上烤熟了多少个串,秘景良过来拍了拍他后背,说,“立衡说你们连晚饭都没吃,快过来休息一下。”
许涵笑了笑,“没事,我本来也不饿。”
何维东叫来服务生,彻底接下他们这一摊,许涵和vicky被秘景良带到隔壁桌,上头摆了三个热乎乎的砂锅。
许涵和vicky对砂锅的味道都十分满意,而秘景良的那一份,好像跟他们的不太一样,没有海鲜,没有肉,只有粉丝和蔬菜。秘景良动了两次筷子就放下了,光和他们聊天,许涵这才想到,烧烤其实也没见他吃,“要不要叫一份跟我们一样的?”
秘景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管我。”
“他在吃药,不可以吃海鲜和刺激的东西。”vicky说。
“你怎么了?”许涵又问。
秘景良看到vicky眼中的悲伤,他搂了搂妻子,安慰道,“its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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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肌致密化不全,两年前刚换了个心,我还想寿命能更长一点。”秘景良耸了耸肩。
许涵愣了片刻,嘴里泛起阵阵苦涩,“对不起。”
“没关系,立衡知道的,我从小就这破身体,现在反而好多了。”
接下来,许涵没再跟任何人聊天,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不知哪里去了,就算vicky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应一两声。
秘景良很快累了,要先行回去休息,江立衡从何维东手中接过钥匙递给他,淡淡地说,“你先跟他们一起走,我们在隔壁。”
这样一看,秘景良值得被人好好保护和心疼,许涵想。他们几人订的独栋木屋别墅,两栋之间距离不远,都带一个围着篱笆的小院子。许涵把秘景良和vicky送回去,当他走了两步,要上别墅前的木质楼梯时,他感觉脸上触到的一丝冰凉缓缓化开。
许涵仰起头,发现一片又一片小小的白色飘落,真的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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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少了几个人,本就不热闹的餐厅里更是没有了人声儿。
同一张沙发上,三个大男人以不同的姿势坐着,何维东大敞着腿捞起袖子在正中间吃肉串,江立衡和袁昕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边,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大有不愿意和对方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何维东放下木签子,无奈地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你俩刚不还碰了一杯么,怎么又成这样了?”
江立衡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瞟了何维东一眼,何维东差点没被嘴里辛辣的尼古丁呛着,“景良不在这儿,总能抽根烟了吧?”
沉默良久,江立衡抬了抬下巴,“给我一支。”
几乎是在同时,袁昕也冲何维东说,“给我来一根。”
何维东笑了两声,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根烟,等着看戏似的问,“打火机只有一个,你们俩,谁先用?”
袁昕动作极快地抢过何维东手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后斜斜叼在唇边,紧接着,他站起来跨过何维东,躬身给江立衡打了火,“小时候不懂事,是我的毛病。”
江立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袁昕嘴里说得轻松,但江立衡可以分辨出他眼神里的闪躲、不确定和几不可见的焦虑。江立衡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高中毕业那个夏天,也就是秘景良出国前那晚,袁昕无意间发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时,在今天之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真恶心!”
江立衡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被理解的人,也从不喜欢与人口舌相争,他生来就有足够的本钱,让他生命中的一切只凭愿意二字。
秘景良的母亲因产后大出血去世,秘老没再娶,本家就这么个独生子,很不幸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一众同姓同辈里排行最末,从小便在亲戚保姆的心照料下长大。别的孩子疯跑打闹,他就在一旁支个桌子安安静静地看书,时不时抬头冲他们笑一笑。而江立衡永远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与那些咋咋呼呼的毛孩子玩儿不到一块儿,两人没事能聊上两句,久而久之竟然成为了好朋友。
因为健康状态不理想,秘景良上学断断续续,很多时候都由家庭教师教课,江立衡年长两岁,习惯性地照顾秘景良,从小时候的分享零食、辅导功课,到长大了叮嘱吃药、陪着去医院检查,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江立衡发现自己对秘景良萌生了超越友谊的爱意。
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江立衡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去追求,光明正大地去爱护,可他偏偏遇上的是秘景良。
他单纯美好如一张干净的白纸,又脆弱得像一朵霜花,情况好的时候,出门游玩一天以上,都必须跟着家里为他配备的一整个专业的医疗团队。江立衡无惧庞大的秘家,甚至不在乎秘景良是不是能接受同性,却害怕他经不起自己造成的任何一场风雨。
m国科技水平相对发达,为了得到最好的治疗,秘景良大学便被送了过去。离别前一天,江立衡在熟睡的秘景良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却被摸索着找空房睡的袁昕看见了。
“嘶!”火苗就这样一直燃着,机身过热,袁昕被烫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许因为主动示好,他面上发窘,“不抽拉倒。”
江立衡终于抬了抬眼皮,稍微伸伸脖子,对着火点着了烟。
“哎!这才对嘛!”何维东两手一拍,端起大啤酒杯,“十好几年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呐,都是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有什么过不去的是不是?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袁昕缓缓呼出一口气,岁数大了,见的人多了,年代也不同了,他早已经后悔冲动之下对江立衡说了重话。每个人都在成长,从慢慢理解到接受,时间流逝,袁昕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江立衡和解,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好友们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只剩下江立衡依旧是一个人。
许涵一露脸,袁昕就看明白了,他现在对江立衡,既觉得佩服,又觉得可惜。男人么,还真有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袁昕坐回沙发上,吐出一个白白的烟圈,“那小孩儿是谁?”
江立衡还没言语,何维东抢先说,“哎哎,你觉不觉得他和景良特像?”
“……”袁昕拿起鸡脆骨的手一顿,恨不得把烟头摁在何维东身上,“那是你眼真瞎。”
何维东不干了,“我靠你们才眼瞎,怎么就都忘了景良小时候的样子……”
“……”
夜已深,江立衡和袁昕、何维东在岔路口分开,踏着地上薄薄的雪往回走,一路寂静无声,心情没有预想的那么坏。
远远地,江立衡看见屋檐灯下,黑漆漆一大团墩在门前木梯上。走近一看,许涵那张小脸正仰着看向他,那模样,活像一条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
可钥匙,明明在许涵身上。
江立衡眉峰一拧,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只见许涵裸露在外的皮肤通红,他不禁生气起来,他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涵看见他,原本呆愣着的眼睛瞬间有了光,他微微笑着,嘴角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弧度,虎牙点在下唇上,“江先生,你看,下雪了呀!”
“快进来。”江立衡语气不善,话语比天气还冷。
“哦,好。”许涵应声而起,忽地拉住了正好走过身边的江立衡,把江立衡的外衣都拉歪了。
江立衡看起来很不高兴,许涵心想,假如是自己,看见心上人在面前上演伉俪情深,现在一定也开心不起来吧。他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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嚅着说,“腿,腿麻了。”
江立衡皱着眉头拍去许涵羽绒服上的积雪,“你究竟在外面待了多久?”
“可能,十几分钟?”许涵自己都不确定。
雪早都停了。
江立衡没再理他,任由那只冻得指尖都紫了的爪子揪着自己,冷着脸进了屋。
许涵低下头,眼底全然没了笑意,他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忍耐小腿上万蚁啃食般的难受劲儿,每踩一步都差点跪下去,却紧紧地抓住了江立衡的手臂,只为了能跟上江立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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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光线从门缝钻进黑暗的卧室,随之而来的,还有从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传来的嚎啕哭声,音量经过隔离小了许多,可是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床上原本铺平的被子隆起一个人形,少年时期的许涵在里头藏着,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任眼泪打湿枕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爸爸了。
母亲从早晨哭到晚上,许涵心口令人窒息的痛苦根本找不到一丝空隙发泄,只有等到凌晨,张莉好不容易哭累了,被他哄着了,他才能躲起来默默地咬着拳头流泪。张莉又醒来了,可是,许涵真的没有力气再起身去安慰母亲,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帮着没有丝毫处事能力的母亲磕磕绊绊地办完父亲的后事,许涵浑浑噩噩地发现,没了父亲,生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了。
父亲家中一直看不上好吃懒做的张莉,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许涵几乎没见过父亲那边的亲人。许父一死,却说房子是爷爷的遗产,被老家来的好几个亲戚们分了去,只给娘儿俩留了卖房钱的五分之一。
许涵家一人工作三人吃喝,还要供他读书,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一夜之间没有了经济支柱,母子俩的日子越发窘迫。张莉找过几份零工做,然而没有一次坚持下来。还不如许涵,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炫耀和展露个性的时候,却能给饭店洗碗一洗就是两年多,张莉再婚之后都没停下。
老师同学,每一个人都在夸他鼓励他,只有许涵自己知道,这样强撑着积极乐观地面对艰难的生活,其实,这一点都不酷。
许涵成绩优异,学校知道他家庭情况后,尝试性地替他申报了一个助学项目,项目刚由民间财团成立不久,各方面条件不算苛刻,所以许涵很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被资助的学生。
许涵站在台上,接过第一次见面的江立衡给他的第一笔助学金,他脑子里满是“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年轻就是大老板了真有本事”的想法,以至于老师在一边提醒他说谢谢,他不小心说成了,“谢谢江叔叔。”
江立衡听得一愣,他才刚大学毕业,被一个初二的男生叫叔叔?他甚至后悔出现在这种场合,以后他将交给底下的人处理,不会亲自来了。
许涵接受资助到十八岁,期间每年都会到一张邮寄过来的卡片,卡片上只有一句署名jh基金的简单寄语。许涵时常觉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机会偿还这份恩情。
江立衡再见到许涵,早已经不记得他,但是许涵却一刻也没有忘记江立衡,只要是江立衡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许涵不好意思直白地表明谢意,他惭愧地想,用着江立衡的钱读书,却因为忍不住张莉的唠叨跑来上艺校,学不到任何能帮助江立衡的知识和技能,做不到站在他身边以工作的方式替他分忧解难,只能靠这副身体取悦江立衡,难道还值得骄傲?
然而老天开的玩笑一个接一个,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他长成了江立衡喜欢的人的模样,又爱上江立衡,直到刚刚,他才恍然大悟,他所拥有的一切,原来都归功于秘景良。
jh,jh!
这个在国外注册,从未出现过中文名字的机构,任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江立衡首末名字首拼,事实上代表的是景衡!
许涵很早以前就知道,jh有一个专项基金,特别为心肌致密化不全患者设立,江立衡是在为秘景良而积德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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