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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154、洛阳
    “哒哒哒~”



    烟管敲在桌角,发出声音。



    清晰的就好像外面的雨落,滴滴答答,舒缓且富有节奏,像是带着某种韵律。



    “轰隆!”



    雷声忽响,起的的突兀,去的迅疾,一起消失的,还有一道撕裂昏暗天空的闪电,仿佛连外头绵密劲急的雨帘也撕开了似的。



    雷声散了,烟管敲打的声音也散了。



    而握住这根烟管的手,则是一只苍老枯瘦的右手,这是一只老人的手,手背上的皮肉皱皱缩缩,像是晒干的橘子皮,黝黑如铁。但是这只手骨节却格外的粗,好似一个个粗大的树节,所以看上去手也要比常人大上不少,高凸的骨节上,是一个个发黑的硬茧,以及一个紧紧套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没有人敢小看这只手,因为当今江湖,自百晓生排出“兵器谱”之后,这只手,排在第六位。



    “碎玉手!”



    这不光只是说说,因为所有怀疑这双手的人,大多都死在了这双手里。



    手是苍老的,人自然也是苍老的。



    老者瞧着有些岁数了,满头的白发,并不是全白,有的地方发根还是黑的,有的地方发尖是白的,黑白掺杂的头发被随意梳起,挽了个髻,身上裹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袄,缝缝补补好像和他这人一样,都有些年头了。



    他把烟管里的烟灰敲掉,又慢条斯理的塞上晒好的烟草,像是茶馆听戏般蜷着双腿,整个人都坐在一张乌红的大椅上,然后又点着,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屋内很静,静的只有他的声音,但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别人。



    这些人有的是站着的,有的是坐着的,有的是躬身,但无一例外,他们对眼前这个老人,眼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恭敬。



    能凭着半百之身,一己之力,一步步走到今天,任谁提起,心中只怕都得多有敬重,何况论起德行,就连“兵器谱”上声名如日中天的几位,面对老者也要自称一句“晚辈”。



    老人辈分高么不高,与那些弱冠之年便名动天下的年轻俊杰相比,老人半百才步入江湖,委实不高,而且还无门无派。



    高的是老人的德行、名望。



    所以,一般人很少会找老人的麻烦,因为敬重他的人很多,朋友很多,帮手就很多,而之所以能排在第六,有一部分也要归功在这上面。



    几乎没人知道老人的过去,唯一知道的,是他当年似乎在洛阳的街边卖过鱼,他好像在找人,这些年一直在找人,所以他孤身一人走南闯北,才结交了不少的英雄豪杰。



    只是,要找的人始终不曾找到。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老人要找的那人曾往衡山“回雁峰”去了,心中皆是叹息。当年那场武林浩劫哪怕如今谈起也足以让人动容色变,那一役,各门各派,各帮各势都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以至于最后多的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九州王”沈天君重伤而亡,少林、武当各派高手亦是难以幸免,等月余之后人们再上山,那些尸体都发臭了,腐烂肿胀,几难辨认,号称武林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浩劫。



    “查的如何了”



    老人温温吞吞的问。



    “义父,当年去回雁峰的实在太多了,有的人死在了路上,有的人死在了山上,那些尸体很多都被就地掩埋了,实在是大海捞针啊!”



    一旁躬身的黑衣少年应道。



    老人闻言默然许久,然后道:



    “继续找!”



    “是!”



    少年也是应道,然后起身望向屋内众人,剑眉一沉。



    “今天召诸位当家的来,那是因为咱们九帮十八会的弟兄这段时间以来三番五次遭到一个神秘势力的袭杀。有的死了,有的走了,有的散了,兄弟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家底,论手段不偷不抢,咱们挣得都是辛苦钱,现在有人打主意,反正我燕五是一万个不愿意,所以,问问诸位都是什么想法”



    众人闻言面色俱是有异,有的畏惧、有的迟疑、有的阴沉不定。



    “燕老爷子,咱们这些人说实在点都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为了保命才练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把式,入了这劳什子江湖,家里都有儿有女的,我们要是出点事,说不定过两天老婆孩子就得去街头要饭乞讨啊,差点的被卖进妓院都有可能……”



    一个掌柜打扮的富态男人满是拘谨为难的嗫喏道。



    “陈掌柜,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他今天能抢你的钱,信不信明天就能抢你老婆,有老爷子在这你怕个甚难不成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前者话刚说完,后面就有一个魁梧的黑面大汉瓮声瓮气的开口,嘴里骂骂咧咧,手里提着一杆铁枪。



    可他一说完,哪想陈掌柜脑袋一垂,嘴里话语磕磕绊绊,见他这副模样,大汉眼睛暴睁,那还不明白。“他奶奶的,还真让老子猜中了,你是不是待会就要通风报信,出卖咱们……”



    “阿铁!”



    被称作“燕老爷子”的老翁蓦然开口呵斥了一句。



    黑汉这才强压怒意,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退到一旁没再开口。



    老爷子望着陈掌柜,语气不见怒意,反倒很随意。“老陈,人各有志,这道理我明白,毕竟在座的大多都有妻儿,咱们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他们么,我也不怪你,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年,念在往日的份上,你能不能说说,那背后的人是谱子上的哪位”



    陈掌柜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像是褪了一层血色,白的吓人,他



155、好冷的雨
    ;阴霾的雨氛下,燕狂徒撑伞牵马,恍如隔世般张望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老城。

    春雨如油,即便下着雨,也有不少往来的人,有披蓑带笠埋头赶路的江湖人,有乘桥驾马去城外踏青观景的人,还有一个个往来吆喝的小贩,欢笑追逐的孩童,张罗的伙计,城外清冷幽静,一进城里,诸般百态皆映入眼中。

    而现在,这百态中也有了他们。

    被伙计赶了又赶,刚避到一快檐角下的老汉还没来得及拍打身上的雨沫,就见燕狂徒他们走了过来,当下半弓着腰身,显得很是拘谨。

    走到老汉跟前,燕狂徒从怀里摸出一角散碎银子,温言道:“一串糖葫芦!”

    说完他又笑了笑。

    “两串吧!”

    “多的不用找了!”

    虽说已经入春,可还是带着一股子没散尽的凉意,老汉缩了缩脖子,眼里却透着惊喜,他忙不迭的点点头,眼神在自己吃饭的家伙上上下一寻,找了两个份量足,山楂颗颗饱满的糖葫芦抵递了过来。

    不一会,瞧着撑伞而去的背影,老汉心里啧啧称奇,想着自己在洛阳城这么多年,还真没瞧着过这等风采绝俗之人。男的神华内敛,气质不凡,女的同样清丽脱俗,秀美绝伦,想他活了大半辈子,洛阳城里的世家公子小姐也见过不少,但和这两位比起来,当即又是一阵摇头。

    听着街边的吆喝。

    白飞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自己咬上一颗,然后又递到燕狂徒嘴边让他也咬上一颗,裹了厚厚一层糖衣的山楂一入嘴,一咬破,那甜味与酸味立马爆发开来,还带着一点点涩味。

    “好酸!”

    见燕狂徒脸色微变,白飞飞乐的咯咯直笑。“谁让你整颗嚼的,要一点点的吃!”

    说完又给他递了过来。

    嘴里含着糖葫芦,白飞飞的话听着有些含混,望着洛阳城,眼底也有种说不清的怅然。

    一旁的燕狂徒却是静静的瞧着她与往日不同的笑颜,不知道为何,他此时此刻很心安。

    虽说他之前登临九五,权倾天下,可对身边人确实疏忽了太多,不是闭关,便是练拳,就连杀人见血的事大多都未让白飞飞做过,这种笑更是少见,少见到他都一一记得清楚。

    “要不,以后咱们就在城里开家小店”

    他忽然鬼使神差的说道。

    白飞飞眼睛一亮。

    “那我要卖糕点,我之前和干娘学了很多呢!”

    燕狂徒笑了。

    两人边说边走,可走到一处街角岔口的时候。

    “嗯,怎么”

    白飞飞望向燕狂徒,燕狂徒却是扭头望向身后的青狮,就见本来一直安安份份跟着的青狮,此刻忽然昂起马颈,朝右侧的古旧长街望去,雨水落下,石板干净如洗,青狮忽然震声长嘶,像是拽着燕狂徒要往那边去。

    ……

    堂内。

    素衫青年龙行虎步而入,气息内敛,可气势却外放,如狮虎过境,压的百兽抬不起头来。

    “金虹见过燕老爷子!”

    撑伞的是个少年,冷面冷眼,一身黑色劲装,不苟言笑,亦或是不会笑,不发一言,就像个木偶一样,他只撑伞,以至于自己浑身被淋湿了也漠不关心,肩上披着的头发还在滴水。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老头罢了,可当不得“龙凤双环”这般大的排场。”老爷子拱了拱手,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何况我早已不管江湖事,就是一俗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岂是说逃开就能逃开的,还有你义子燕五如今创立了“飞云镖局”,黑白两道无不卖几分薄面,你又岂能退”毫无疑问,素衫青年必然便是那“兵器谱”上天下第二的“上官金虹”,他垂手而行,也不入座,只是一扫在座九帮十八会的各个当家的,锐利的双眼如鹰如隼,那些坐着的人也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

    燕五便是老头子身后一直站着的少年,说是少年其实年龄也几快双十,只是模样瞧着稚嫩,生的堂堂正正,丹凤眸子,剑眉横飞。

    一听到对方谈到义子,燕老爷子脸色骤变,他强压心头不安,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爷子德高望重,这些年天南地北黑白两道都对您敬重无比,金虹只是想让你替我管管我这些手下!”上官金虹笑了笑,只是这笑却有些怪异,皮笑肉不笑,肉笑骨不笑,瞧着更像是一种岔怒,笑的所有人心头狂跳。

    燕老头苍老脸颊一颤,旋即冷冷一笑,讥嘲道:“别以为你的事没人知道,你暗中收拢黑道势力,又命他们烧杀劫掠富商大户,大肆收刮银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想让我替你卖命,简直妄想!”

    被道破丑事,上官金虹神情不变,甚至是一点怒意都没有,不可谓城府不深,他双手一动,背到身后,气势岳峙渊渟,无波无澜,然后望着老人淡淡道:“成大事嘛,总是要有人牺牲!”

    他话锋忽转。

    “这么说,你是不愿给金虹这个面子”



156、分雨
    ;一声春雷。

    “轰!”

    雨氛下的行人惶急如蚁,四散而去。

    长蹄声乍然而止。

    苍白的电光再亮,照出了一匹黑马,一朵撑开的翠伞,还有伞下的人。

    雨,下的太过寂寞了些。

    好在这种寂寥很快就被打破,长街上深浅宽窄不一的巷子里,一阵骤密的脚步声,像是走的很快,令人脑海中不禁幻想起一只只足履下溅起的水花。

    杀机四起。

    阴涩的长街上,只见两侧冒出一道道身影,头戴雨笠,身披蓑衣,步伐矫健,背后背着的不是刀便是剑。

    雨笠下,是一双双令人发惧乃至发骇的厉目,阴厉的眸子让人想起蛇的眼睛,而他们的蓑衣里,清一色的杏黄劲装,旋布密扣,紧紧束起的袖口里,粗壮有力的双手箕张,手掌手背,俱是长满了厚厚的硬茧,筋脉贲张,宛如紧绷的弦。

    上官金虹已不在意甚至是忘了要撑伞,整个人立在雨中,望着对面二三十步远的人,两个人。

    他最先看的是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哪怕是这般阴涩的天空下,那女人依旧很白,欺花胜雪,白的不似中原人,倒像是西域的胡女,但是眉眼唇鼻却又是中原人的模样,裹着狐裘,藏着曼妙纤巧的腰身,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及腰长短。

    但女人却没看他,而是低着头,嘴里哼着小曲,像是在哄弄着怀里的孩子。

    这时候,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呼气的同时,他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到她左肩那只稳稳拿捏着伞柄的右手,接着手臂,然后是胸膛,最后才是一张脸,一张年轻、孤漠、不同寻常的脸。

    竟然比他还年轻一些,他已生的伟岸,对方竟比他还要高出半头,一头黑白掺杂的长发中分而开,一半披散在宽阔的肩上,一半束向脑后,穿了件单薄素色的长衫,皮肤晶莹通透,简简单单,却好似汇聚了一股妖邪般的魅力,黑眸冷淡,像是没有生命。

    上官金虹无视着脸颊淌下的沁凉雨水,道:“适才是你出的手”

    “是!”

    伞下青年话语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身旁的孩子,但他却听的清楚。

    一句话,上官金虹本来恢复平静的面容瞬间被撕碎,他眼睛圆睁,神情癫狂,近乎低吼道:“我不信!”

    燕狂徒蹙了蹙眉,侧头看到儿子还在酣睡,这才继续道:“你可以再试试!”

    上官金虹身子一震,一张脸立变阴晴不定,就好像一只郁燥动怒的狮子,焦黄的头发被气势一冲,当真就如狮鬃般散开,在风雨中狂激起来。

    他不信,他不信对方比他年轻还能比他强,他自幼天资非同一般,绝俗无双,难有匹敌者,正是因为这等生来远超常人的一切,才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心,骄傲。

    所以他自信哪怕面对沈浪他们,自己也绝然不输。

    可现在眼前这人。

    “好!”

    他果真要再试上一试。

    刚才他有余留,面对燕七只出了六成力,如今,一身功力强提,本来激荡的焦黄头发瞬间因劲风绷的笔直,素袍鼓胀而动,猎猎作响,丹田气海中的热流登时一念之下流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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