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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存日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豆
拓拔会关心这些吗?他才没闲心搭理这些呢。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他才懒得管呢,偶尔听李贤道两句,得乐一笑,还当个趣儿。他皇帝身份那样尊贵,要拾谁,一句话就了事,也不会暗地里给你下绊子。太后可就大不同了。
县官不如现管。皇上权力再大,可架不住他对后宫不上心啊。比起八百年都见不到一面的皇帝,对后宫事务了如指掌的太后显然更值得畏惧。皇上能用一句话让你死,太后能用一百种方法让你死。
讨好太后没有危险,跟太后亲近了,还能借太后的东风亲近皇上。跟皇上亲近,稍稍一得宠,一堆眼刀子就飞过来了……如果皇上对你又不是非常在意非常上心,让你整天落到太后手里,那你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冯凭沉思,注视着镜中的人。
雪白的脸蛋,乌黑的云鬓。年纪越长大,她对自己都面容越感到陌生,美丽,不美丽……说不上来,她其实觉得小时候的自己更顺眼一些。她又想起拓拔了。她想起了昨夜……
他的手,他的亲吻,他腰肢和腿的力量……她已经不是个处女了。
她沉浸在回想中。
其实这样很好,要是他们能一直这样多好,白天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睡觉……做亲密的事。不用天明就分开,一个人冷冷清清回到另一个宫殿。
然后一个人在这里思索:下次在什么时候?要怎么样才能既和他相爱,又不会招来灾厄。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他在一起,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谋夺。
韩林儿进来,说:“臣方才听人说,御医诊脉,李氏怀孕了。”
韩林儿一句话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她心从云端跌落似的一沉。
“怀孕了?”
常太后坐在榻上,诧异道:“她是何时入宫的,这还不到一个月吧,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这也太荒唐了。”
常太后说:“李氏进宫才不过半个月,还不到一个月呢。她先前是嫁过人的,是李效的妻子。她肚子里八成怀的是李效的种。皇上也太糊涂了,怎么可能刚进宫就怀孕,这个女人还是遣出宫去吧,她肚子里那孽种也不能留。”
李延春,苏叱罗等人都不说话。太后不喜欢皇帝的这位新宠,抓住这个由头要将她遣出宫。不过怀孕这事,恐怕是做不得假的。李氏又不傻,如果她怀的李效的孩子,早就自己打掉了,哪敢吱声,更别说冒充皇上的血脉。宫里这么多人又不是傻子,她没胆量的。
她肚子里八成真是皇上的孩子。
冯凭想起那日在北苑……是一个多月以前了。李氏入宫的确还不到一个月,不过早在一个多月以前,拓拔就宠幸过她了。
北苑那一次就怀上了?
真是不可思议。
只听太后说:“太荒唐了,老身现在要见她,把她给我传召过来,老身要亲自问她。皇上呢?把皇上也请来。”
冯凭说:“太后,李氏腹中怀的,可能真是皇上的血脉。”
她知道,如果此时她顺着太后的意思,怂恿一下,兴许可以置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于死地,解决这个情敌。
李氏现在得拓拔的喜爱,又怀了孕,如果生下的是儿子,将来威胁就大了。现在正好,她肚子里孩子的身份有疑,应该趁机打击她。
但这念头只是一过,她没有这样做。
冯凭想了想,决定要告诉太后实话。李氏腹中怀的如果真是皇上的孩子,太后这样做不合适。拓拔自己肯定晓得的,这事知道的人多,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真是拓拔的孩子,太后废不掉的,闹这一出,还弄的太后和皇上彼此难看。
她不但不能怂恿太后,还要帮李氏说话,不能装傻或假装不知情。她当时在场,若是此时不开口,真让太后拿这个借口对付李氏,回头不说拓拔,小太监都能看出她用心不好了。
太后若是没成功,丢了面子,回头还要怪她,明知道的事不告诉自己。
冯凭决定劝阻。
太后说:“你知道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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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冯凭说:“皇上刚出征回宫第二日,在北苑那边宠幸过李氏。那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她才又入红到皇上身边。我猜测着,孩子可能是那次怀上的。”
太后讶异说:“你说的是真的?”
冯凭点头:“那日我去北苑找见皇上,李贤,乌洛兰延也知道。”
太后自然无法将李贤,乌洛兰延招来问。她知道这种事冯凭是不会说谎的,不用去问那几个人了。
李延春去了一趟北苑,在拓拔那日临幸李氏的楼中,看到太监当日于柱上刻的字迹,拓写了,回来禀告太后。太后看了,知道是真事了,叹道:“皇上,哎,皇上也太……这叫什么事!”
冯凭看到太后的反应,心中微安,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是对的。
太后拉了她的手,叹道:“皇上真是荒唐,幸好你劝阻了老身。”
冯凭说:“皇上有后了,这也是喜事。凭儿没有这个福分呢,只好替皇上高兴。”
太后叹说:“这孩子,心眼儿好,又识大体,不像那些个人,爱争风吃醋。一听说谁怀了孕,眼睛就剜成成斗鸡眼了,背地里扎小人儿使绊子,生怕别人一得宠抢了她的位子,抓住机会就要落井下石,无知蠢笨。”她摸了摸冯凭肩膀,说:“别担心,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谋也谋不来。”
冯凭说:“凭儿晓得。”
常太后打消了驱逐李氏的念头。一时反过来安慰冯凭,说:“皇上有后了,这是好事。你别嘴上高兴,心里也高兴起来吧,老身知道你心里酸难受。别往心里去,皇上刚宠幸了你,你的好日子还长呢。”
第67章皇后
太后让人去请皇帝,不一会儿皇帝来了。皇帝笑容满面,神奕奕,一边疾行一边解下身上的白狐裘披风递给宦官,欢声笑道:“恭喜太后,太后要做祖母了。”
他高兴的眉飞色舞,走上前,撩了袍子往榻上一坐,顺手端起茶饮,赞叹说:“朕可要当爹了啊。”
冯凭坐在太后身边,感觉自己此时,在他眼里,已经小成了一只蚂蚁。他这样高兴,当着她的面,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昨夜的一切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他看起来,却毫无感觉。
她爱他,就不想看到他跟别人好,不想看到他跟别人生孩子,不想看到他宠爱别的女人。难道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吗?他不知道自己会难过吗?
她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昨天以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他不在意她的心情。可是现在她不能骗自己了。
她以为献出自己的身体,能让他多爱自己一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
他压根就不在意。
太后故意将眉一皱,唬他说:“你这混账小子,做的这荒唐事,还好意思夸!”
拓拔笑向李延春说:“太后整天说要抱孙子,现在朕给她孙子抱,她又不高兴了,张口就来一句混账小子。”
常太后有些不乐,说:“这李氏可是李效的妻子,这李效死了,她不晓得为丈夫尽节就算了,还好意思入宫来侍奉皇帝,求恩取宠。不看就知道是个凉薄没有心肠的,皇上就是糊涂,还宠幸这种人。”
拓拔说:“太后这话不对。君王有道,臣子则尽忠,君王无道,臣子则可弃暗投明。夫妻也是一样的嘛,丈夫是个好丈夫,妻子就为他尽节,丈夫不是个好丈夫,她弃了他,来投奔朕,不也是在弃暗投明吗?太后不用太苛责啦。咱们大魏的江山,那一块不是兵马打下来的,原先道武皇帝和太武皇帝拔擢了多少人,都是从罪人中起的。太后当年入宫不也是罪人吗?冯氏原先也是罪人,朕不一样提拔吗?若没有这样的宽宏大量,咱们大魏又怎么能有今日之大呢?”
常太后说:“这怎么能一样。皇上难道忘了当年的贺夫人和清河王了?”
当年十六岁的道武皇帝初至贺兰部,看上了自家老娘贺氏的亲妹妹贺夫人。贺夫人当时已为人妇,道武皇帝迷恋贺夫人美色,硬将人娶过来了,后来甚是宠爱。贺夫人为道武皇帝生下了清河王拓拔绍。道武皇帝病重之际,欲立清河王绍为继承人,将贺夫人召进宫中,欲将其赐死,又不舍,一直犹豫未决。贺夫人暗中送信给清河王绍,清河王绍政变杀死了道武皇帝。太武帝死在宦官手里,道武帝死在儿子手里,这两位皇帝,都是不可一世的雄主。
拓拔正为有子高兴,闻言顿时不悦,说:“太后提这个干什么,这难道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这个比方确实打的不妙,常太后也不说了。拓拔脸冷了一下,很快又和缓过来,转而说:“朕想给李氏加封号,立她做夫人,太后觉得呢?”
他貌似询问太后的意见,然而太后知道他已经做决了,只是顺嘴告诉自己一下而已。
太后心想了想,觉得眼下正是机会提那件事了。她看了一眼冯凭,说:“老身和皇上有几句话说,凭儿,你先退下。”
拓拔这时候,好像才注意到冯凭的存在似的,笑盈盈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冯凭适时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是。”
拓拔回了目光。她起身出去了,他心里沉了一沉,然而面上表情没有动。还是带笑的,只是笑的很牵强。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冯凭,他心里总好像有点虚。他是皇帝,对一个小贵人,虚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昨夜,他看到了她的眼泪。她在他怀里,叫声很凄楚,没有他听惯了的那种愉悦,而仿佛是一只小动物,被人扼住了脖子,即将死亡时所发生的绝望的呜咽。以至于他,没有感觉到情浓,只感觉像是在伤害她。但是他没有停止,只想发泄自己的*。
他感觉她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她心里可能有点厌恶自己。
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
其实打心眼里,他知道自己并不招人爱。他知道自己模样长的不错,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招人喜欢的地方。他性情并不好,时常狂躁暴戾,性子忽冷忽热,容易发疯。这种脾气放在寻常人身上只是讨人嫌,放在帝王身上,就是让人恐惧颤栗了。谁会真心喜欢一个会时常令自己感到恐惧颤栗的人呢?哪怕喜欢,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人,对于一个会威胁自己前途命运,随时会令自己丢掉性命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信任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真情?他也不是用情专一的人,女孩子喜欢男子对她执着专一,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他缺点坏处多多,并不是女孩心中理想的丈夫和情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女人对他来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想要就能要,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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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就丢。他并不需要心去讨谁欢喜,也不需要在意对方喜欢不喜欢他本人。
喜欢,你也得给朕老实。不喜欢,你也得给朕跪着,就是这么回事。更何况,他是皇帝,就算他本质再不招人喜欢,这些人还是要争着抢着哭着喊着喜欢他,他压根就不必操心这个。
他既能认清自己的本质,又对自己的本质感到满意,没有为任何人改变的打算。因此他对冯凭的心虚,也只是那么偶尔一瞬。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让人喜欢,她可能厌恶自己,但理智回来,他认为自己毫无问题,是不需要对谁感到亏欠的。他对她已经够好了,让她从一个掖庭的罪奴,变成冯贵人,还给她家人优待。这就是他对她感情的回报。他从不曾亏待过她。
常氏却没提李氏,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这是旧事重提了,太后说:“立皇后的事,皇上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吗?”
拓拔这段日子也在思量这件事,听常太后提起,遂问:“太后有什么意见?”
常氏说:“皇上跟冯氏感情自幼相好。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年纪虽然小,不过素来恭顺懂事,也识大体,老身想着,兴许皇上会喜欢她。这宫中其他妃嫔,都不算合适,如果皇上不打算在其他豪门贵姓家族中另择人选的话,冯氏似乎更善。皇上以为呢?”
拓拔被触及心事。
他沉吟说:“这件事,朕有考虑过……朕先前也考虑过要立冯氏。”
太后看他意见和自己一致,高兴之余,反而又迟疑起来了,说起了心中对此事的顾虑:“冯氏是汉人,我朝还没有立汉人做皇后的先例,皇上要不要征询一下大臣们的意见?此事要皇上拿主意,老身也不敢妄自提议,皇上不如回头询问一下陆丽或者其他大臣?”
拓拔说:“皇太后不也是汉人吗?太武帝当初也亲近汉人,信赖倚重汉姓的大臣,依靠那些汉姓高门贵族的支持才统一的中原。太后说的这件事,朕回头会同人商议,认真考虑的。”
太后说:“你要拔擢李氏,老身认为也无不可,只是李氏原先嫁给李效,都知道她是李效的妻子。皇上把她纳进宫里来就算了,刚入宫不满一个月就怀孕,皇上还要封她做夫人,这不是招人非议吗?正好此时立皇后,将这件事盖过去了,得那些人盯着议论。”
……
晚上,乌洛兰延进了宫。
皇帝躺在太华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榻上,象牙的大席,上面又铺着一层雪白的厚厚的羊毛毡。他身穿了薄的白色羊皮袍子,凑着火盆在烤火,手里拿着玉石蛋子在玩。乌洛兰延到榻前请安,拓拔让他平身,笑说:“朕今天见太后,太后提起了立皇后的事。”
乌洛兰延坐在榻下:“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拓拔脑中浮现出那张脸,圆而润的小脸,洁白如玉,两只眼睛像两个大大的墨点似的。
他以前觉得她这幅模样有点好笑有点呆,这会不知道怎么,又觉得挺可爱的。
他笑了笑,让自己的思考从那张脸上移开:“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朕打算要笼络一下汉姓的贵族,本应当在汉姓贵族当中挑选一位立为皇后。比如李氏,李益不是汉人吗?他家中也有适龄的女子,朕想想又觉得不太好,李氏是汉人高门,儒学渊源,朕不与胡人,与汉人高门结姻,恐怕有人要不满意。所以朕想立冯氏,冯氏虽然是汉人,但是家族胡化颇深,其子弟素来衣鲜卑服,说鲜卑语,同胡人婚姻交往。立冯氏为皇后,既能表示朕笼络汉族士人的决心,又不至于招致太多不满。再者,冯氏家族衰微,人丁单薄,即便立为皇后,根基有限,来日也不至于外戚过强,威胁皇储。”
乌洛兰延说:“臣也赞成皇上的打算。冯氏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年崔浩国史之狱的事。太武皇帝当初重用汉族士人崔浩,得到一些汉姓高门贵族的支持,后来统一中原之后,太武皇帝就将他弃之不用了,命他修国史,后来又杀了他,又杀了很多汉族士人。崔浩死了之后,许多汉族士人都不敢再入朝了,朝中也无人再举荐汉人。朕想再重新拉拢他们,需要一点功夫。当年太武帝杀崔浩,有他的局势考量,朕需得小心谨慎才行。”
第68章他有心事
常太后让人去召冯贵人。
等待的间隙里,她让宫女打了水来,洗了脸对着镜子卸钗戴。李延春拿梳子给她梳着头发,嘴里笑说:“太后也不用担心了。皇上不是说了,这次立后,要在汉姓当中择吗?冯贵人是最合适的了,我看这事十拿九稳。”
常太后忧心忡忡,说:“你觉得冯贵人怎么样?”
李延春笑说:“太后已经决定了,怎么又反而犹豫起来。”
太后说:“倒不是犹豫,咱们随便聊聊罢了。”
李延春说:“臣看她跟刘襄关系挺好的,待小妹也真心亲热,这样不就行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冯贵人年纪还小,性情还是真纯的,反正臣看她心眼不坏。也明白事理,晓得谁对她好,不是会忘恩负义的。”
常太后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皇上。”
皇帝立汉姓皇后的意图很明显,是心向儒化,要笼络汉族士人。
这在本朝不是没有先例,北魏自立国起,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几位皇帝,都非常倚重汉人,最终牵涉出一桩本朝讳莫如深的大案,即崔浩国史之狱。崔浩是汉姓门阀,清河崔氏的代表,同范阳卢氏等族,俱是汉人高第。任职于魏,历仕三朝,深受道武,明元,太武三位皇帝信重,军国大事,莫不咨之。他向明元帝建策立太子监国,帮助太武帝平北凉,破匈奴,讨伐柔然,太武帝比之为张良。太平真君十一年,太武帝下令诛杀崔浩。送往城南行刑时,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清河崔氏同族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都被连坐灭族。
崔浩的罪名,有说是修国史不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太武帝。又有说是他与拓拔的父亲,当时受旨监国的景穆太子争权,被景穆太子所害。
实际上的原因远没有这么简单,崔浩欲齐整人伦,在北魏的统治范围内,恢复汉人的贵族门阀制度,由此得罪了鲜卑贵族,太武帝恐惧,不得不杀了他。
崔浩以宰辅之贵,行刑的时候,竟然一群人往其身上撒尿,太武帝也任其遭受□□。牵连浩大,家族姻亲全部夷灭,这只能说是积怨已久。太武帝如果不对他狠下杀手,鲜卑贵族们恐怕都要造反了。崔浩死了之后,汉姓门阀大受打击,朝中再没有受信重的汉族士人。
现在,拓拔又打算笼络汉族士人。
他将汉人出身的冯凭立为皇后,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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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汉族士人抛出的白手绢。
这不是常太后的本意。
常太后本无意让冯凭卷入前朝的利益争斗的。
这是她从小养育,用心培养的一棵小苗,她不希望她夭折。她太嫩了,还经不起风雨的摧折。
一旦拓拔将她跟自己的政治意图挂上钩,一旦政治失败,就可能招致玉碎。
????这是一步险棋,目前看来,已经超出了常氏能控制的范畴。可能要把这可怜的小女孩子也搭进去,但她必须要走。
这是她筹谋已久的。
她不能只看到眼前的繁荣,她还要顾虑身后事,而今皇上在,她的地位自然安然无虞,将来皇上不在了呢?多少外戚都是一朝兴盛,换了个皇帝,就落得满门抄斩。她不想她死了,来日换了新君登基,常家就转眼家破人亡。所以她需要提早谋划,皇后,皇帝,未来的皇帝,她都需要掌握在手。
????
????她看上冯凭。
????这个女孩子聪明,有资质。她明白她的心意,默契地配合着她的意图。
????冯凭七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像自己女儿似的,有感情,也信得过。她和皇上也有感情,皇上看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常氏希望通过她,可以保证常氏来日繁荣不衰。
拓拔却另有意图……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用心摆布,力栽培的棋子,她不希望到头来沦为拓拔前朝政治的牺牲品。
宫女小声通报:“冯贵人来了。”
她进来了,头发乌黑挽着髻,簪着白玉木兰簪,穿着厚厚的毛皮褂子,领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常太后拉着她手坐在膝边,打量了一遍她玉莹莹圆润的脸蛋,淡淡的眉毛,墨点似的两只眼睛,粉红嘴唇。她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冯家中,除了冯琅,还有其他亲眷吗?”
冯凭说:“还有一个弟弟,姓了外姓。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姐。”
常太后说:“就是上次冯琅婚宴上见到的是吧?我是记得见过的。”
冯凭点头说:“嗯,就是那次。冯家只有这些亲眷了,只是关系有些疏远,两位姐姐夫家也不在京城。太后怎么问起这个?”
常太后笑说:“老身了解一下。你的母亲那边还有亲戚吗?”
冯凭说:“母亲那边更疏远,没有太亲近的。只有冯家这边有人。”
常太后若有所思:“哦,对,老身想起来了,你母亲贺赖改嫁了,跟冯家是不太来往了。”
常太后说了一些闲话。
冯凭隐约感觉到太后今夜的口吻,有种特别的亲密,太后一直手拉着她手,问许多家里事细节。其实她的家里事,太后也都知道的。不过还是陪着太后聊。常太后软语微微,言谈亲切,驱散了拓拔带给她心中隐隐的悲伤。
她在常太后宫中用了饭,回到紫寰宫,韩林儿也备了饭。冯凭不吃,让人撤了,沐浴了上床,她更了衣,靠在床头,说:“太后问我冯家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亲眷。”
韩林儿看她的模样,已经有了几分女人味。韩林儿说:“太后还有说别的吗?”
冯凭说:“没有,就是寻常的那些话。”
韩林儿说:“那应当没什么。”
冯凭道:“皇上已经休息了吗?”
韩林儿说:“皇上在李氏那边休息了。”
冯凭说:“哦。”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深宫寂寞,诗歌里到处是闺怨了。
这么多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天天晚上独自待在这,想着他来不来,他什么时候来,他不来去哪了,可不就是寂寞。
原来她也成了无数深闺怨妇中的一员了。她感觉有点奇妙,她总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还算不得妇人……
但她已经是妇了。
她不太满意,她不想做怨妇。
不好,显得可怜,她不想做可怜人。但是在韩林儿或者这些宫女太监们眼中,她就是个可怜的,没有丈夫垂顾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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