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豆
冯凭一脸茫然的被他叫醒。拓拔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将头贴到车板上用耳朵去听:“你听,真的有马蹄声。”
冯凭将信将疑,贴了耳朵去听,只听见车轱辘的声音很大,马蹄声也是侍卫们的。冯凭说:“殿下,我真听不到。”
拓拔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没用。”
冯凭委屈说:“我真听不到嘛。”
拓拔推开她,贴了耳朵再去听,不过这回又听不到了。
冯凭说:“你看嘛”
拓拔皱着眉。
拓拔确信自己听到了远方的马蹄声,他不相信自己会听错。他不再睡觉了,而是趴在车板上,贴着耳朵。
冯凭看他这个样子,只得也跟着他一起,将耳朵贴上去耐心听。
均匀的车轱辘转动声中,突然混进来一起遥远的,浑厚的马蹄声,咚,咚,咚,好像整个大地都在跟着起伏震动。
冯凭蚱蜢似的跳了起来,大惊小怪道:“殿下!我听到了!”
拓拔,这时候,非常镇定了,耳朵挨着车板没动,抬起眼睛满是自得的瞧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不会听错。”
冯凭激动拍手道:“哎呀,会不会是皇上真的改变主意,派人来接你回去了呀!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拓拔冷冰冰说:“不见得,也许是想要的命的。”
冯凭瞪着他无语了。
拓拔细细分辨着那马蹄声:“大概有几十到一百人,不晓得什么来头。”
冯凭说:“那怎么办?”
拓拔站起身,走到到车门前去,打开车门,冷风呼的一下灌进来。
外面士兵看到车门打开,立刻调转马头过来询问情况。拓拔沉声说:“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后方有紧急情况,队伍现在停下。”
士兵疑惑说:“王爷?”
拓拔说:“立刻!”
士兵沉声道:“遵命!”
士兵骑马出去,绕着队伍奔驰,大声吼道:“所有人住马,原地候命!”
吼声分外有力,透过夜风传到马车上拓拔的耳朵里。
命令一下达,外面人马都骚动起来,然而也都停下来了。拓拔从容下了马车,外面,士兵已经靠拢过来。
“所有人住马,原地候命!”
常氏和珍珠儿在另一辆车上,也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人声马蹄声,也惊醒了,常氏从梦中惊醒,惊弓之鸟一般,大声问道:“谁在下令!谁在下令!”
珍珠儿连忙出去打听,回来告诉常氏:“夫人,是王爷下的令。”
常氏听是拓拔下的令,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为何突然让所有人停下。”
珍珠儿说:“后面好像有人追来,王爷已经下车了,就在外面。”
常氏说:“快扶我起来。”
常氏晕车的厉害。一上了车就吐,一路昏昏欲睡的,一点东西也没吃,神十分不济,之前也没听到响动。
常氏急急忙忙也下了车。
冯凭看到车队停下,人马靠拢,感觉气氛有异。她抱了那件厚的白狐狸皮大氅出去,迎着走向拓拔,说:“殿下,天冷,你把这个披上吧。”
火把点起来,照亮了结了冰的地面,野草和树。拓拔望着那条长长蜿蜒出去的道路,心跳的非常厉害。他的神已经极度兴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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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有什么大事就要来了。
寒风吹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睛眯起,头发乱糟糟贴在头皮上,身体瑟缩,像个小冻猫子。拓拔一低头,撞上那张圆圆可爱的小脸。拓拔接过大氅,揉了揉她脑袋说:“你去车上呆着吧,现在不要下来,有事情我会叫你。”
冯凭答应道:“好。”回到了车上,不过也没进去,而是坐在车门边,头伸出来,和拓拔一起,看外面的动静。
常氏围上大氅,搀扶着珍珠儿,脚步艰难地走了过来:“什么人来了?”
拓拔说:“现在还不知道,咱们且看看。”
侍卫的头领过来请示,拓拔气势十足的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个脑袋的下属,问道:“你叫什么?”
侍卫头领道:“属下名叫杨昊。”
拓拔说:“杨昊,皇上此行交代你的任务是什么?”
杨昊道:“属下此行是保护王爷的安全。”
拓拔说:“好,现在本王有危险了,你赶快去准备吧。”
杨昊说:“回王爷,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属下等人誓死保护王爷周全。”
拓拔并不怀疑这些侍卫的忠心。因为皇命在身,要是自己出了事,这些人也逃不了干系。拓拔将防卫的事交给杨昊去安排,这边专心等待来人。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队人马,从那道路上奔驰而来,一共有六十余骑。为首那人打马上来,高举了圣旨叫道:“溧阳王在哪?上前听旨。”
拓拔远远的站在火光之中,目光如炬,脚下没动。
他已经眼尖的认出来,这些人虽然身着了宫装,腰间却没有带宫中的腰牌。而且模样看着眼生。他在宫中长大,虽然并不能认得宫中所有人,但是眼生眼熟还是能分辨的。尤其是能派出来传旨的,一般都是皇上很亲信的人,不可能见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侍卫们显然和他一样感觉出来了,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拓拔缓缓走出人群:“你是何人?”
马上那人道:“溧阳王,我手上持的是皇上的圣旨,你没瞧见吗?”
拓拔道:“张口就是你啊我的,本王听你说话就不像是宫里人。你若是宫里人,为何不佩戴宫中的宫牌?你说你拿的是圣旨,甩过来给本王瞧瞧?”
马上人怒道:“这是圣旨,怎能随便甩过来?你这是对皇上不敬!”
拓拔道:“你要传旨,下马,到我军中来。”
对方恼怒道:“溧阳王,你这是想抗旨吗?”
看拓拔面色不动,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又转了笑,道:“溧阳王,不要误会,皇上不是要责罚你,是好事。皇上要封你做太孙,命你现在返身回京。怎么样?溧阳王,圣旨的内容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不用防备了,上前领旨吧。”
拓拔听到太孙二字,心中一惊,表情顿时变了。
常氏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上去,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拓拔心中松动,然而还是没动。
就在双方僵持的当下,忽然又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这一拨只有十多人,皆穿着羽林军的服饰,为首的也是一名羽林军,手中也持着圣旨,一上来也是高叫:“溧阳王在哪?速速上前听旨!”
太监宫装首领喝斥道:“钦差在此,你是何人?竟然敢假传圣旨?”
第9章返京
羽林军服饰那人骑在马上,也道:“我是羽林中郎将独孤尼,奉皇上之命来传旨,你是何人?哪来的圣旨?”
火光熊熊里,独孤尼放眼望向众人,高声询问:“殿中郎杨昊何在?”
杨昊连忙上前下拜:“属下在此!”
孤独尼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拓拔,没有直接叫,而是对杨昊说:“皇上有旨,你请溧阳王上前听旨吧。”
杨昊回过头来,拓拔已经听见了,心中已然下了判断。他看了一眼宫装太监那一行:“孤独大人,这些人呢?”
冯凭头伸在车门外,聚会神听他们说话,就只听见拓拔这句话一落,不知道谁突然一声令下,整个场面顿时陷入厮杀。
是真的在杀人!
冯凭从来没见过杀人,整个脑子里都是懵的。她控制不住,手脚簌簌地发起抖来,腹间尿意奔涌。她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往拓拔所在的位置奔去,刚跑了一半路,拓拔和常氏等人就在武士的保护下朝马车退了过来。冯凭被常氏一把捉住了手,便顺势跟着她退。
战斗约摸持续了一刻多钟,敌人陆续退散,地上遗留下了七八具尸首。可能因为是寒冬,血腥气并不太浓烈。冯凭跟随着拓拔走出人群,一片火把围拢了过来。松脂燃烧的香气盖过了血腥,又有拓拔衣上的龙脑香沁入鼻息,冯凭便什么血腥味道都闻不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火光笼罩之中,拓拔带领杨昊等一众跪下,听独孤尼当众宣读了圣旨。皇上有旨,封溧阳王拓拔为太子太孙,着其即日返京。
这圣旨来的是这样突然,内容是这样奇怪,然而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实。而后拓拔站起来,拓拔尼连同其他人又一同跪下,拜见太子太孙。冯凭见众人下跪,也连忙跟着一起下跪。
而后拾善后,杨昊清点了地面,过来向拓拔汇报发现的结果:“这些人穿的宫里衣服,但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宫中的信物,无法证明是宫中派的人。”
拓拔问:“还有活口吗?”
杨昊说:“有一个,不过问不出东西来,留着也没什么用。”
杨昊将人带了上来。
这人已经受了重伤,断了一只胳膊,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众人。拓拔看到他,感觉很厌恶,他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剑,走上前去刺死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然而非常镇定,好像是熟练了很多遍一般。剑从那个人的喉咙里捅进去,他看到对方非常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好像水泵抽水一样汩汩的往外喷。那人眼睛大睁,手乱舞,好像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表情绝望而狰狞。拓拔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个闸门拉开,血液好像要燃烧。他克制地抽出了剑,那人轰然倒地。
冯凭背后看着,心中很震惊,心想,他才这么大,竟然敢杀人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好像还很高兴。
拓拔用一块羊皮擦拭了剑,重新纳入鞘中,一派大方地转回头来,问道:“其他人都跑了?只有这几个?”
独孤尼道:“都跑了。”
拓拔说:“跑了就跑了吧,不必追了,咱们现在赶回京城要紧。”
独孤尼道:“这些尸体如何处置。”
拓拔提着剑,向马车走去,说:“割下一个人的首级,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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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去见皇上。剩下的其他人,让当地令尹处置吧。”
溧阳王虽然地位不重,到底是皇孙,在自己所辖的地面上发生这种大案,怎么能不紧张?很快,令尹带着全县的校尉官兵,一共一百多号人,深一脚浅一脚,趟着冰雪赶到了。令尹是个地方小官,一见这场面,忙不迭叫道:“哎呀,溧阳王!”“哎呀,独孤大人!”拜了这个拜那个,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尼纠正道:“这位现在已经不是溧阳王了,这位是太子太孙。”
又展给他圣旨。
那令尹顿时惊的不知所措,还说差点耽误了溧阳王,原来是差点耽误了太孙。令尹抖着胡子,连忙下跪磕头:“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得了拓拔一声冷冰冰的“起来罢”,令尹拍了拍袍子上的雪,站起来邀请道:“太孙受惊了,这里夜黑风大,不如先随下官往府衙去稍作歇息。独孤大人远道辛苦,也请随下官一道去歇息歇息,用点热汤酒吧。”
县兵拾残局,拓拔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县府。到县府,令尹备了热酒,又排了宴席,众人饱餐一顿。此时天还没亮,令尹将县府中的房屋全让出来给众人休息。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各自回房间睡一会。拓拔因说脚冷,冯凭便去打了热水来给他泡脚。
干净的麻布擦干了脚上的水,拓拔倒上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冯凭洗了脚也爬上床,从他身边钻进被子里,两只手抱住他。拓拔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她身体搂过来,也伸了胳膊抱住。
这房间本是令尹夫人住的,床被都还算干净,也十分暖和。经过了惊险激战的一夜,冯凭却一点噩梦也没做,睡的非常香甜,拓拔身上的香气特别安神。拓拔迫不及待地想返京,睡了大概两个时辰不到就醒了,天刚刚有点亮,窗外的树影模模糊糊的,树梢间隐隐现出一块一块的青天,还有淡淡的即将褪色的月亮。他抱着冯凭,感觉此刻心情非常宁静。大概从父亲死了以后,他的心情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宁静。
他一动不动躺着,睁着眼睛,神态非常放松。单衣领子微微松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脯,脖颈和脸一同柔润秀美。晨光之中,他整个人看起来晶莹剔透,好像是用玉石雕出来的一般。
冯凭一醒来,就看见他的脸,就没动,靠在他怀里,一直仰着头看他。他的眼睫毛,薄眼皮,挺鼻子,红嘴唇。
冯凭心想:他这样好看,得招多少女孩子喜欢啊。一个人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
拓拔扭过头吻了吻她脸蛋。
冯凭注视着他的脸,说:“我觉得我运气特别好,别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遇到殿下,还被殿下喜欢。只有我有。”
拓拔说:“那是因为你可爱。”
冯凭红了脸,有点害羞地说:“我没有殿下可爱。”
拓拔道:“我是太孙,我不需要可爱,自然有人奉承我。你是小丫头,你若是不可爱,就没人愿意疼你了。”
冯凭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一点点,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
“殿下最喜欢什么?”
“喜欢骑马。”
“殿下最不喜欢什么?”
“最不喜欢一个人睡觉。”
冯凭高兴说:“那我以后天天陪殿下睡觉。”
又问:“殿下喜欢吃什么?”
“吃鱼。”
“什么鱼?”
“什么鱼都爱吃。”
“殿下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拓拔平静地说:“现在想杀了那些想害我的人,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我是太子太孙,不该活的这样凄惨。”他轻声说:“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亲人,兄弟姐妹,寻常百姓的儿子也比我强,我连寻常百姓都不如。储君之位是上天给我的补偿,谁想从我手里夺走储位,他就是我的敌人。”
冯凭在掖廷,隐约听人谈过一些宫里的传闻。如宫人间常常谈之色变的“立储杀母”,老皇帝临死,确立继位的新君后,要杀死新君的母亲。这种传闻宫女们大多都知道,但又仿佛是一项隐秘,只敢悄悄传说。然而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宫中的妃子,生下孩子不能抚养,必须由保母抚养是真的。今朝前朝,好几位皇帝的生母,都是在新君继位之前的几个月悄悄死去,没有一位能活到新君登基也是真的。拓拔说他没有母亲,冯凭明白是什么意思。生来就没见过,将来也不可能见到,哪天悄悄就死了,等他继位以后,按礼制,赐一个某某皇后的谥号,可不就是没有母亲。
冯凭说:“殿下现在不用着急,殿下已经是太孙了,等殿下登基当了皇帝,想杀谁就杀谁,没人敢跟殿下作对。”
拓拔笑:“你说的很对。”
冯凭两只手一下抱紧他:“咱们再睡一会,要过一会才天亮呢。”
拓拔很痛苦地说:“等不及了。”
冯凭嗤嗤笑:“我跟殿下一起等。”
第10章侮辱
天明,队伍起行。冯凭,拓拔同常氏都坐了一辆马车。常氏非常高兴,将拓拔搂在怀里,拍来拍去说:“这两年咱们母子俩受了多少委屈,担了多少惊吓,总算苦尽甘来,熬出头了。这次多亏了那位独孤将军,回去以后咱们要好好谢谢他,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这次皇上派他来传旨,还结下了人情,你得抓住机会,好好拉拢拉拢。羽林中郎这官职可不低了,掌管宫中禁卫军,关键时刻是能派上用场的人。”
拓拔道:“这种人也不是拉拢就能成的,结交禁卫军,传到皇上耳朵里,又是一项罪名。”
常氏笑:“又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既然是太孙,他为了将来的前途,自然晓得靠拢,你是君,他是臣,他要来讨好你,用不着你刻意给他什么好处,这种官阶的人,谁不是人呢。你只需要说话时注意一点态度,他自然就晓得了。”
拓拔怡然快乐,靠在常氏怀里,闲闲听着,注意力则落在冯凭身上。冯凭跪在旁边,用个小锤子砸核桃。
她砸了一个核桃,剥出来,塞到拓拔嘴里,拓拔嚼吃了。
拓拔低声说:“还要。”
冯凭说:“你别急,我慢慢给你剥。”
常氏说:“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有今天,也该安息了,菩萨保佑佛陀保佑。没有白我天天给你下跪磕头,天天给你供奉香油,打坐念经!你看菩萨果真显灵了。咱们皇上英明神武,智慧超群,怎么可能受那种小人的蒙蔽。旁人都是外人,殿下是皇上的亲孙,皇上再糊涂,也不至于相信外人,疏远自家人。”
拓拔说:“阿姆,咱们还是别高兴的太早了,回京这才是第一步呢。麻烦还在前头,你还是继续给菩萨烧香念经磕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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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笑道:“不用怕,菩萨会保佑咱们的。谁让你是命定的皇孙呢。”
她抱了拓拔,很高兴说:“反正从今往后,阿姆都跟定你了。咱们母子一体,你落难时,阿姆不能弃你而去,必定陪着你,保护你,为你舍了性命也甘愿。你发达时,我也要巴着你享福。你吃了我的奶,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喂这么大,你日子好了,总不能把我这老太婆赶走。我总要吃你一碗饭。你不给,那就是不孝。”一边说一边自己就笑了。
冯凭侧了脸,偷偷抬眼看一眼拓拔,也笑了,又低下头去砸核桃。
她这一笑,脸蛋儿圆圆,下巴儿尖尖,两个大眼睛,水灵灵的,分外可爱,拓拔跃跃欲试的,就想去捏她一下。
贞顺门外,已经有太监迎侯着。皇上派独孤尼传的是密旨,因此平城宫中大多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那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有预感。冯凭坐在车上,忽而一只手掀开了车帘,一张太监的脸笑眯眯地往车内瞄了一眼,很快放下了。
就只听外面太监跟孤独尼笑说道:“独孤将军,皇上派你去传的什么旨呀?这才刚一两天,怎么又把溧阳王给招回来了?皇上这心意,我可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啊。”
独孤尼笑说:“你琢磨不透,去问中常侍大人啊,中常侍大人可琢磨的透的很呢。”
“哪里,中常侍大人也疑惑呢,特意来让我问一问独孤将军。”
“这,等我带溧阳王去见了皇上,交了旨,我再慢慢告诉中官大人吧。”
那太监就没了声,然后是独孤尼喝令众人下马。冯凭道:“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无礼,伸手就揭车帘子。”
拓拔说:“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那些人,随他去吧,现在不跟他计较。咱们先下车吧,内宫不能乘车了。”
冯凭随拓拔下了车,常氏也下车。独孤尼随同拓拔和常氏进宫,其他人暂时留在宫门外候旨。过了一会,杨昊等人也离开了,只剩下冯凭和珍珠儿两人,还有孤零零的几辆马车。
先前和孤独尼说话那太监忽然注意到冯凭,拂尘一甩,竟向她走了过来。
低着头打量了她半晌,这太监发了问问:“小崽子,你叫什么?皇孙身边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老子是谁?”
冯凭有些紧张的捏手。害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被识破身份,然后又给她送回掖廷去干活。
太监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珍珠儿连忙回道:“中官大人,她是皇孙身边新选拔进来的宫女。”
“没问你呢。”太监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来,斜睥了一眼身后的小宦官,向冯凭道:“我看你不会说话,莫不是个哑巴?来人啊,把她嘴掰开,舌头扯出来给我瞧瞧她是真的哑巴还是假的。”
冯凭闻此言,登时呆若木鸡,那小太监应了一声,张了两手,捉小鸡似的冲上来捕捉她,冯凭像只肥肥的呆鸡一样原地不动,一把就给逮住了。一只手捏开她嘴,一只手将她舌头扯出来,那太监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对着她这模样看了两眼,一口口水啐到她嘴里。
冯凭没料到会突然这样,一股从未有如此强烈的羞耻之意从心底升起来,她知道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从前在掖廷,干活,吃苦,受罪,然而进宫以来,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尊严被践踏。
脸一瞬间涨的通红,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眼泪猛一下流了出来。
“梁得厚,你在做什么?”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太监连忙转身迎了上去,是一个约摸八.九岁的的少年,身穿着华丽的锦衣皮裘,身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紫袍玉带,年轻俊秀的青年。
“皇上在找你呢,你还不回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梁得厚,应该就是那太监的名字,笑着向那少年说了几句,一会点头一会答应的,不一会儿,便迅速带着一干小太监走了。珍珠儿连忙蹲下帮冯凭擦脸,一只手接在她嘴底下,说:“吐出来,吐出来。”冯凭眼泪汪汪的吐到她手里,珍珠儿用手绢卷了,藏在袖子里。
那两个人走了过来。
少年看着冯凭:“你叫什么?”
冯凭低着滚满泪珠的眼睫毛,没有作答。旁边那青年的声音模样依稀有点熟悉,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注意。
“殿下,走吧。”
那青年催促了一声,少年点点头,没再理会冯凭,便同青年走了。
一直到深夜,拓拔才回到金华室。宫女太监齐声的跪迎之中,他走进宫门,迈上玉阶。进得殿内,一派温暖自如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宫殿中熟悉的,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的熏香气息,那喜悦,仿佛从地狱重新回到人间。
常氏替他解下身上披着的鹤毛大氅,抓在手上,满脸喜色的抖落一地雪花,笑说:“这件衣裳好生起来,是皇上赐给你的呢,下次见皇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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