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秀木成林
下毒者出来了,那幕后指使者便不远了。
赵文煊靠在椅背上,淡淡吩咐左右,当场审讯延宁殿诸人。
丫鬟婆子们不是王妃,护卫们下手不需要顾忌,只要留着一口气便可,当下,护卫随意捡了两个,几下子招呼过去,鲜血淋漓,鬼哭狼嚎身立时响起。
这般杀鸡儆猴,效果当真显著,下仆们也是人,珍惜生命是天性,一看护卫下手全无顾忌,不但被招呼的那两个,即便是其他旁观者,也如纷纷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当然,也有陈嬷嬷等格外忠心的,仍在低头不语,不过,其他人左一句右一句,也拼凑起章芷莹这两日的反常不少举动。
章芷莹越听,神色便越冷,只是她依旧昂首站着,似乎不为所动。
徐非听了半响,见诸仆说的已无甚新意,便上前拱手道:“殿下,李十七之前制住了一女婢,是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不若押上来,一并审了。”
赵文煊颔首。
说的这个大丫鬟,便是月季,她被李十七劈晕过去后,还未曾醒来,如今被拖上来一瓢冷水过去,她便立即清醒了。
她虽性子火爆,但却不是个蠢人,否则也混不上大丫鬟的位置了,睁眼见一院子混乱,再结合自己被打晕,她马上猜到了李十七的身份。
月季早就觉得章芷莹之前的举动怪异了,只不过她是个丫鬟,不能质疑主子,所以才强自压下罢了,如今情况明显不对,这个问题立即便涌上心头。
月季眼尖,回廊上婆子身首分离、鲜血四下喷溅的残局,她一侧头便瞥见了,当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死,听明白徐非问话后,她万分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贴身伺候章芷莹,观察得很详细,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后,见赵文煊满意点头,月季一喜,她脱口又道:“早几日,奴婢还觉得王妃有个举动颇为突兀,只是不知……”有没有联系。
月季的配合,赵文煊确实挺满意的,他向来赏罚分明,于是便道:“你做得不错,等事情核实无误后,本王便放你离开王府,给你一个良民身份。”
“只要有所怀疑,你但说无妨。”他们这边自有判断。
“奴婢谢过殿下。”月季闻言大喜,连连叩首,她当即便说道:“早几日,娘娘照常在花园子闲逛,并屏退我等,只是走了一段后,途中遇到假山,娘娘却突兀消失不见。”
“奴婢走在前头,当即大惊,忙几步上前,一侧头,却将娘娘钻进一人高洞窟中了。”月季细细将当日情景叙说一遍后,她蹙眉回忆道:“娘娘当时大怒呵斥奴婢,只是奴婢恍惚之间,似乎见娘娘自洞壁某个位置,拿起了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娘娘平日爱在湖边走动,那假山是头回过去的,且那次回来后,娘娘才有了诸般反常举动。”
第70章
赵文煊问:“若是你再走一趟,可认得那个洞窟。”
“奴婢认得。”月季点头,道:“娘娘拿起东西的大致位置,奴婢也恍惚记得。”
“如此极好。”赵文煊听罢,满意颔首。
月季的话说到这里,赵文煊当即便断定,下毒者与章芷莹传递药物或通信的渠道,便是这个洞窟了,只是不知道,她与幕后指使者还有没有直接联系,这个下毒者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这一切,都需要撬开章芷莹的嘴。
不过,今夜时间还长,也不急,他表情不变,继续对月季说:“你可还有遗漏之处?”
月季该说的都说的,本想摇头的,但灵光骤然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在闷户橱后取出的那两张纸。
当时因为她要捧着水盆子,于是便将纸张随意塞进怀里,之后经历一系列变故,来不及扔,现在纸张还在怀里揣着。
月季赶紧探手入怀,将纸张掏出来,说道:“还有
高门庶女 分卷阅读109
这个!”
“这个是今儿我在内屋无意见到的,位置得很隐蔽,当时我以为是丫鬟们混乱塞的。”月季见当时场景说了一遍,又说:“现在想想,可能不是这样。”
毕竟,敢往主子内屋乱赛东西的丫鬟,胆子也太大了,事儿虽小,但经不起考据,细细一想,不妥当的地方便出来了。
月季说话期间,一直没回头看章芷莹等人,秦王已经允诺了,她不但不用被牵连,还能得一个自由身,她知道凡事皆有取舍的道理,相较起忠心主子,她更看重自己的小命。
一看见这两张纸被取出时,章芷莹瞳孔一缩,呼吸登时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宽袖下的纤手立即紧攒成拳。
赵文煊观察力向来敏锐,立即察觉了端倪,他扫了月季手上的纸一眼,立即吩咐徐非,去将司先生请过来。
徐非应了一声,先掏出帕子,从月季手里接过纸张,置于赵文煊身边案上,随即脚尖一点,身形急速向前殿掠去。
赵文煊吩咐左右,先将月季带下去安置好。
司先生很快便赶来了,赵文煊站起,两人也不废话,道明原委后,他拿起案上的纸张,打开一看,便发现了里头零星的粉末。
他蹙眉,先是仔细观察一番,又嗅了嗅,最后伸出食指,谨慎抹了上面的药粉,放进口中闭目细尝。
片刻后,司先生倏地睁眼,万分笃定道:“这便是水中之药。”
赵文煊心中一紧,顿了顿,开口道:“逸之,不知孩童中了此毒,是何症状?”
这问题,他先前询问过司先生,司先生回答说不知分量无法判断,如今有了实物,虽然极少,但应该是可以的了。
赵文煊自从知道这毒后,前世一桩旧事无法避被忆起,一直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头。
上辈子,他那孩儿小名也是钰儿,出生后身子骨虽不强壮,但经过司先生调养,到了两岁左右,已与寻常孩童无异,赵文煊本欣喜,不料却在赴京驰援太子途中,孩儿染病高热不退,不过两日,便早夭了。
他那孩儿本来好好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就高热起来。
偏偏事有凑巧,前世,章芷莹是一同赴京的,她那时候死遁了,赵文煊已时日无多,便带她一同回京安置。
赵文煊问罢,便屏住呼吸,紧盯着司先生。
司先生知道了药物的配置分量,略略推演一番,这方子的冲突互补结果便出来了,他道:“此方以西南奇毒为主药,毒性同样极为隐蔽,寻常医者,根本看不出端倪。”
他断言道:“但此毒颇为厉害,五岁以下婴孩中此毒便会致命,症状似高热不退,若皮肤沾上,高热断续十日而亡;倘若口服,则连续高热一两日便夭折。”
司先生此话声音不大,落在赵文煊耳中却犹如惊雷,他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砰”地一声瞬间挣断,他拳头攒紧,“咯咯”作响,倏地转头,死死看向章芷莹。
“你该死!”
赵文煊双目隐透猩红,话语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他抬臂,反手“铮”一声,拔出了徐非腰间的佩剑,冰冷剑锋直指章芷莹的心窝,恨道:“本王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是红。”
好一个蛇蝎毒妇!
世事从无巧合,上辈子他那可怜的孩儿,必然是死于对方的手!
赵文煊恨极,心中火灼般疼痛,薄唇紧抿,握剑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儿子难受挣扎,最终受尽折磨而病亡更痛苦?
赵文煊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孩儿小小身体因持续高烧而抽搐,无法清醒,只能发出模糊呜咽声的场景。
他恨不能以身替之。
于是,上辈子的钰哥儿,便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即便有了重生大机缘,也难以释怀。
去年顾云锦怀了孕,因为与前世时间相差无几,他其实期盼过,若是能再次把前世的钰儿生下就好了,这般,上辈子的短暂亲缘也能够再续。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为父亲身体状况截然不同的缘故,上辈子的钰哥儿较瘦弱,而小胖子则胖嘟嘟的,小脸蛋肥得能把眼缝儿都挤小了。
孩子健壮固然好,但这么一来,赵文煊便无法判断,两世的孩子,是否是同一人了。
赵文煊同样爱着小胖子,并不愿意委屈了他当替身,因此,将往事默默掩埋的同时,心中便先把两世的孩子区分开来了。
他独自承受这一切,不经意的时候,总会想起头个孩儿,心痛难抑不减半分。
如今却告诉赵文煊,孩儿并不是正常病夭的,他只是被人下了毒,本来可快高长大,却被人暗地里扼杀。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赵文煊本城府深沉,内敛功夫了得,只是如今直面这个下毒者,他怒恨至极,再无半分掩饰之意,黑眸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拔剑出鞘,直挑章芷莹的心脏。
剑势迅如奔雷,银光一闪,瞬间便到了她的胸前。
一切变化发生得太快,赵文煊顷刻拔剑相向,他面色沉沉,动作果决,显然说要看看对方心的颜色这话,并不是随意说说。
身处面对死亡那一刻,没有人是不害怕的,章芷莹也不例外,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无法挪动半分,瞳孔一缩,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逼近。
眼看章芷莹就要当场倒毙,在这电光火石间,却有一人闪电般上前,抬手以剑鞘隔开赵文煊的剑势。
这人就是徐非。
赵文煊剑锋被格挡,他倏地侧头,视线投向徐非,黑眸中有凛然之意,徐非却早已扔下剑鞘,“砰”一声跪倒在地,垂头拱手道:“请殿下三思。”
赵文煊自幼习武,一剑之力着实厉害,饶是徐非,强自格挡之下也是虎口崩裂,鲜血立即浸湿他扎袖劲装的袖口,只是他毫不在意,仍立即向主子劝谏。
若是旁人敢这个时候挡他,恐怕赵文煊二话不说,便会结果了对方,只是如今却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徐非,他的动作便顿了顿,默许对方分说缘由。
徐非声音不停,继续道:“殿下,如今那下毒者终于有了线索,关键处就在王妃身上,属下恳请殿下三思,处置王妃稍缓数天,待抓获那人之后不迟。”
“属下冒犯殿下,请殿下降罪。”徐非确实忠心耿耿,这点毋庸置疑。
他们部署了将近一年,下毒者却一直蛰伏,半点声息俱无,此人应是赵文煊麾下心腹,一日不除,赵文煊的安全便始终存在漏洞。
揪出此人乃当务之急,等了一年终于发现了线索,实在很不容易,若是断了,下回再有获不是要何时,徐非心中清明,因此才会大胆挡住主子剑势。
原本,赵文煊也这么想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
高门庶女 分卷阅读110
得知头个孩儿死亡真正原因时,他暴怒之下,唯一的念头便是取了章芷莹的性命,血债血偿。
好在,如今被徐非一挡,赵文煊缓了缓,理智回笼后,他虽恨怒不减,但却也能暂时隐忍。
他将剑扔下,俯身扶起徐非,颔首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你有功无过,何罪之有。”
他肯定徐非的行为,又勉励几句,方搁下此事。
杀章芷莹一事,便暂揭过去了,只不过,她存在的根本原因,却是要供出与下毒者联系的线索的。
赵文煊将视线投向章芷莹,淡淡道:“你是要自己说,还是需要大刑侍候。”
短短几句话功夫,赵文煊便已调整好情绪,他此刻声音并无起伏,只不过,狭长黑眸看向地上的章芷莹时,目光依旧冰冷且漠然。
章芷莹此刻狼狈万分,赵文煊问话时,立在一旁的两名护卫便手一推,直接将她掼到地上,毫不留情。
她从没这般被人对待过,护卫显然已不把她当王妃了,力道很重,她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便被摔得七荤八素。
方才冰冷的剑锋仿佛犹在眼前,章芷莹心中有惊恐,但被这般一摔,耻辱感却也让她无法忽视,赵文煊高高在上的审问话语在耳边,她抬目四顾,持剑侍卫肃然而立,延宁殿的下仆缩成一堆,她成了焦点,可惜却与从前境况截然相反。
她便好像是一只落水的猫狗,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遭人耻笑。
对于章芷莹来说,这实在是比死还难受。
惊慌、恐惧、羞耻、难堪,种种情绪相加,章芷莹无法负荷,只得爆发,她倏地抬头,硬声道:“我并没有对那孩子做任何事。”
一切都没成功,不是吗?
提起钰哥儿,不就想起顾云锦;想起顾云锦,不就忆起对方生下了赵文煊长子,荣宠一身在满月宴上毫不犹豫落她的面子。
自她进秦.王府以来,先是柳侧妃,再是顾云锦,一个比一个出身卑微,却死死压在她头上。
庶女出身的顾云锦膝下有了儿子,如今高卧于明玉堂,而她堂堂一个公府嫡女,却狼狈不堪,在诸人注目下被审问,且听赵文煊之言,性命未必能保。
章芷莹很恨,若不是顾云锦等人的存在,她荣耀一身,即便是有些遗憾,也肯定不需要亲手做这些阴暗事的,更不会被人揭发,落得如今下场。
她清丽的面庞有些扭曲,勉强站起,昂首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嫡亲表哥,压抑近一年的恨意瞬间爆发,她冷笑道:“哼,不过就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所出罢了。”
要知道,长相清冷的人,她未必就是性情清冷,撕下外表一层伪装衣,章芷莹嫉恨之心实则很强烈。
章芷莹不喜欢赵文煊,但当她占着秦王妃的位置时,赵文煊宠爱其他侧妃,忽视延宁殿,一再打她的脸面,实在让她恨极。
而在她心底深处,却是很清楚钰哥儿这个长子对正妃的威胁,章芷莹虽渴望抽身,但小胖子同样是她眼中钉。
她嗤笑,讽刺道:“生母出身卑微,孩子也即便是长,也高贵不到何处去。”
章芷莹的话,实在刻薄至极,颇有破罐子破摔之意,赵文煊闻言当即大怒,他冷哼一声,抬起一脚,猛地踹向对方膻中。
好一个敬酒不喝喝罚酒的蛇蝎贱人。
他目光冷冷,看着章芷莹身子横飞出去,一直撞到不远处的石灯幢上,方滚落在地。
赵文煊力道虽有分寸,但也不小,章芷莹落地后,当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第71章
章芷莹身躯横飞出去,拦腰撞在石灯幢上,力道十分之狠,她重重滚落在地。
她后背很疼,却远不及胸口的剧痛,炸裂般的痛楚在膻中爆开,她气血翻滚,喉头一阵腥甜,忍不住连连吐了几口血。
章芷莹恨意盈满心胸,她抬眼死死瞪着赵文煊,怒道:“你不是我的表哥!”
“你毫无半分血脉之情,若非你一再冷待于我,延宁殿处境尴尬,我根本不会如此!”
章芷莹竭嘶底里,清冷形象已荡然无存,她目光怨毒至极,嘶声道:“你落章家脸面时,可有想过身上也有章家的血?”
赵文煊闻言嗤笑一声,就凭一个不知所谓的章芷莹,也能代表章家?
若不是看在她是他的嫡亲表妹份上,就随意捡出赐婚前后哪桩事,她也不可能继续待在延宁殿中,安然当着王妃。
一个不如意便要下毒,谁也供不起这般表妹。
他冷冷扫了章芷莹一眼,淡淡道:“那你便往东宫去吧,看你那心上人,是否愿意给你一个名分。”
不知所谓的蛇蝎毒妇。
赵文煊话音一落,章芷莹立即瞪大双眼,听他话语,似乎很了然她与太子之事。
心里怎么想一回事,章芷莹到底是个古代女子,被人当众扒了一贯掩饰的外衣,不贞水性的判词当头罩下,围观者是诸多成年男性,以及本来伺候她卑下奴仆,她当即羞愤欲死。
章芷莹又急又怒又怨恨,热血登时往上涌,她方才疼得青白的脸色当即涨红,“哇”一声,又一大口鲜血喷出,随后,她双目一阖,当即晕阙了过去。
赵文煊剑眉微蹙,章芷莹既婚前与人纠缠不清,又能下得了狠手对个婴儿下毒,他以为她心理素质是不错的,没想到,这么一下子,就给气晕过去。
“来人,泼醒她。”他淡淡吩咐。
马上有护卫应了一声,迅速取来冷水,兜头往章芷莹脸上一泼。
只不过,章芷莹之所以昏迷,除了急怒攻心外,很大一部分还是因身体受了重创,深秋的冷水很冰,几大盆下去,她依旧没能醒过来。
此时夜已深沉,赵文煊看了看天色,又惦记顾云锦等着他没睡好,于是便命令左右先把章芷莹带下去,找个良医看看,暂时不能让她死。
他扫了瑟瑟发抖的延宁殿诸仆一眼,吩咐廖荣留下处理,明日的延宁殿,务必保持“正常”。
在揪出那个下毒者之前,消息不能走漏。
话罢,赵文煊便转身,往明玉堂而去。
顾云锦果然没睡好,她心里存着事,即便被窝被汤婆子烘得暖暖的,她依旧模模糊糊,赵文煊刚掀起门帘,轻轻进了屋,她便立即清醒过来。
“殿下。”顾云锦轻唤,她半支起身子,纤手撩起丁香色的折纸花纹纱帐,探头往门帘子处看去。
男人本十分小心,怕惊搅了她,如今见她醒了,便大步行至床榻旁,在床沿坐下。
“锦儿怎么还没睡?”他低头,轻吻了吻她,柔声说道。
赵文煊回到明玉堂,坐在顾云锦身边,才觉本沉郁的心得到安宁,他垂目看着她一张玉白的小脸,眸
高门庶女 分卷阅读111
中深藏的阴郁,方消散了一部分。
雪还没下来,天气其实不算冷,但得知头个孩儿死因后,赵文煊只觉得冻彻心扉,寒意穿过重重衣裳,透过皮肤血肉,直达骨髓,冰冷无处不在。
直至回到明玉堂,进了内屋,甜甜暖香包围着他,一丝丝驱赶寒意,他才恍然感觉暖热之意。
遗憾已无法挽回,但幸好她还在,小胖子也好好的睡在右次间。
赵文煊紧抿的薄唇终于松了松,黑眸染上暖色,凝视着眼前之人,他道:“你今儿才出了月子,正该好好歇息。”
他蹙了蹙眉,方才瞥了一眼滴漏,现在已是亥时末。
“我用了晚膳就歇下了,只是没睡好。”
道理顾云锦都懂,她也努力执行了,只可惜这觉不是说睡就能睡的,今天出了这般事儿,她的心即便再宽,也无法躺下即睡,她辗转了很久,才迷糊起来。
赵文煊心疼她,道:“我梳洗过后便歇下。”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寒气,也不俯身拥抱顾云锦,伸出大手,隔着锦被拍了拍她,便起身进了隔间,迅速洗漱一番。
赵文煊上了床,掀被拥顾云锦在怀,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快睡吧。”
“那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我明日再与你细说。”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现在很晚了,再叙说一番,太影响她休息,赵文煊很注重顾云锦的身体,她现在才出月子,轻忽不得。
顾云锦乖乖点头,事情处理妥当就好,明早在听经过也一样,男人心疼她,她懂。
她偎依在熟悉的宽厚胸膛,醇厚男性气息环绕着她,她的心一下子安宁下来,阖目不过片刻,呼吸绵长,便睡了过去。
赵文煊垂眸凝视她良久,抚了抚她的墨发,将她往怀里拢得更紧一些,方闭上眼睑。
翌日。
晨起后二人叙过话,赵文煊与咿咿呀呀的小胖子交流一番,又亲了亲他,便匆匆出门,往前殿去了。
既然下毒者的线索有了,当务之急,便是顺藤摸瓜,将人抓获。
顾云锦搂着小胖子,母子二人一同送男人出门,直至略略晃动的软缎门帘恢复平静,她方回目光。
这次,希望能顺利把那下毒者揪出,一直有这么个人潜伏在赵文煊身边,她其实很不安心。
“娘娘,奴婢扶你进去吧。”碧桃在旁劝道。
顾云锦有些无奈,自从她怀孕后,身边的人小心翼翼,这不奇怪,毕竟双身子的人,小心也应该,她以为生产后该好起来了,谁知却没有,如今连稍微站了一会,碧桃也要忧心影响她恢复身体。
不过都是为她好,顾云锦也没拒绝,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就着碧桃搀扶,回了里屋。
*
再说赵文煊这边,他进了大书房,就招来廖荣,问道:“延宁殿如何了?”
这事儿由于事关内宅仆役,且还要诸人表现“恢复如常”,不是徐非等人的强项,于是便交给更懂其中关窍的廖荣,他昨夜恩威并施,又安抚了诸人情绪一番,半夜才办妥。
不过廖荣知道主子关注此事,一大早便当差来了,一听赵文煊询问,便上前禀道:“回禀殿下,延宁殿远看已与平日无异,章王妃病卧在榻的消息也传出去了。”
章芷莹近两个月,每天一大早,都会出门在花园子闲逛,如今突然不出门了,当然得有个靠谱理由,才不会引起窥视者怀疑,进而打草惊蛇。
延宁殿昨夜发生了此等大事,诸仆人心惶惶是必然的,不过恫吓与恩赏齐下,表面的和谐倒是维持住了。
这些都禁不住近旁观察,不过也无妨,赵文煊昨夜便命人将延宁殿里外控制住,这几日若是有人到延宁殿去,这些人皆会受到暗卫严密监控。
至于延宁殿诸仆更是不得自由,里头若有下毒者眼线,必也动弹不得,更别提设法通风报信了。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迅速张开,如今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