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失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荚张
“你是谁啊?我们家有客人,现在不方便。”
司机皱了皱眉,谨慎着没有立即自报家门,回头看了看车里。
康司祺亲自下车,大步走上前。今天他穿得随意,看上去比正装在身要亲和些,脸上还挂几分笑容,总算没把开门的小年轻吓着,但也让小青年看出了这人是身份不低,态度客气了许多。
“我们家早上来了几个电视台的,正在采访呢,大伯说谁来都要问问清楚。”
康司祺低下头,看着他,笑道:“那你去跟你大伯说,老康在外面大榕树等他。”
小年轻听了,一愣,双眼盯住康司祺,犹豫片刻,开口问:“你是康总吗?”
康司祺颔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小年轻扶着门站了一会儿,仿佛有话要说似的,又不知在顾忌什么。踟蹰了更长的时间之后走了出来,掩上门,低声道:“里面采访一直在讲你呢,我是今年才回村里的,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听得乱七八糟的。”
康司祺轻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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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对我挺关注。”他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打开抖了抖,递给小年轻,“来一根?”
小年轻一脸欣喜,又不好意思,拘谨地拿了一根。
烟点上,人就放松多了,吞云吐雾一两口,说话都有底气起来:“我听说你以前就跟我大伯谈好在这里建房子了,我本来在市里打工的,今年都回来了,就因为听说房子建好以后我们自己就有生意可以经营。前阵子,村里来了好几拨人,进进出出我大伯家好几轮,还去了村长那边,王主任那边,搞来搞去,搞得大家都说你骗了我们,要告你,告赢了又能拿钱,又不用给你地,可以再卖给别人。现在里面来采访的,就一直在问这个情况。”
康司祺:“之前来的人都什么样儿?”
小年轻:“就……城里人,说是做生意的。”
康司祺:“说是?”
小年轻:“哦,因为我觉着不太像,他们一个个流里流气的,开个大奔,’chuai’地一下停在这里,门也不敲就往里闯,跟网上秒排视频里的黑老大似的!”
康司祺笑:“听你口气,好像站我这边?”
小年轻:“康总您别说,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从小看人准。我刚才一看您就觉得,正派。您这样的,要是要点什么,肯定是使狠招那种,不耍阴的的,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马屁拍得浑然天成,康司祺把手里的烟全给他了,指指司机老林:“你要是不忙,跟我这小兄弟聊聊天,等会儿别忘了告诉你大伯,我在榕树那边等他。他今天不跟我见面,我是不走的。”
小年轻手握一整盒好烟,基本被完全买了,没有二话:“康总您放心,我一定办到!”
康司祺自己徒步在村里溜达了一圈,想着碰上什么人,随便聊聊体察一下情况。结果,没遇上几个本村熟人,倒是意外在一个池塘边见到了昨天约不着的庄泽。
那人躬身站在泥土软趴趴的池塘埂上跟池塘里的人聊天,脚上一双球鞋巴满了泥,他也不在意,脸上笑容比平时那面具似的笑法真诚得多,整个人有种从画里落了地的感觉,变得真实起来了。
康司祺隔着三丈距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直至池塘里的村民抬头一瞥这边,看到他正巧,是个认识的!可此时认识的相见,更尴尬。
那村民远远和他相视一眼,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哟,是康总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庄泽闻声扭头,康司祺正朝他们走去。他不下池塘,就蹲在路边,回村民的招呼:“我来还能干什么,不就是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又拍拍口袋,“没烟了,请不成你抽了。这么早出来看水,吃早饭了吗?”
村民嘿嘿笑笑,一边转身去洗手,一边说:“还没呢,正要回去吃。康总什么时候过来的?要不要一起去家里吃点海鲜粥?”洗完手,又看向庄泽,“庄主任,也一起来吧?这是市里电视台来的新闻制片主任,还是大学教授呢!”
后面那句是对康司祺说的。康总这才把视线移到庄泽脸上,两人对视,互相礼貌地笑了笑,都不冷不热地道一声“你好”,说不上原因,就这样默契地表演了一场“第一次见面”,然后一起跟着这个村民回家吃早饭了。
村民是热情的人,大该是见两个客人互相看不太上眼的样子,一顿早饭滔滔不绝了半个小时,基本上把在池塘里跟庄泽说的都说了一遍,康司祺听了,暗笑“得来全不工夫”庄泽和这个村民聊的,就是村支书那个年轻小侄子没说明白的部分。
该村民是有大片池塘的,原先村里说卖地给康司祺,他是大户,因此算是核心人物了。那些城里来的“商人”要搞小动作,首先要找的就是他,对方是什么成分来头,他比较有数。饭桌上,他怀着对康司祺的愧疚,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倒出来了。
“他们哪里是做生意的,完全是强盗和骗子,一定是有人雇来的嘛,对我们动不动就恐吓、威胁,还说你是骗我们的,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哪个不怕啊?完了这套,又来一帮人,给我们画大饼,那说得,比康总您当初说的可厉害多了!”
康司祺饶有兴趣的样子:“怎么说?”
“说我们这儿能建城堡,外国公主都要来买来住!”
康司祺笑了:“你们不还是信了吗?”
“很像的,你要是看了,你也信!还有公主的说话的视频呢!人家公主真的说来我们这里住!”村民说得脸红,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儿子还查了那个公主,是真的!”
康司祺更好笑了:“哪国的?”
村名:“记不清了,什么什么圭……反正网上都有资料的,不信等下你到李支书家,他肯定记得,他做了记录了,这个要上报的嘛!”
康司祺和庄泽相视一眼,都无言。这么一顿早饭过后,两人各自和村民辞了别。康司祺先出门,庄泽后出来,果然见他杵在门口,笑得似邪非邪的:“都要去李支书家,顺路一起?”
庄泽没有意见。
第十章
“你说的有事,就是来这里?”走出半里外,康司祺终于开口问,尾音莫名高扬,使得好好一句话听起来就像冲动小男生质问失约的小女友干嘛去了,这效果实在一言难尽。
大概是自己也有些尴尬,话出口,没等庄泽有什么反应,他先偏头去看另一边。过了一小会儿,没听到回答,又扭过头。就见庄泽看着自己,眼神有几分促狭,又有一丝戏谑。
康司祺:“……”
庄泽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倒也不戳他这莫名其妙的发挥失常,只回答问题:“小组做一个社会研究的课题,这是案例调研,周四就过来了,本来算好当天回去,结果听说当事人会来,大家就留下打算把调研做深入一点。”
康司祺挑挑眉梢:“当事人?”
庄泽看着他,笑得人畜无害:“没想到是你,真巧。”
康司祺:“有多巧?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庄泽:“刚刚。我们只听说景峰地产上面的集团公司会来人,怎么会知道是你?”他摊摊手,“我一个教哲学、教美学的,参加社科课题只是给他们凑人数,不去刻意了解,不知道地产大亨姓甚名谁。”
康司祺:“换句话说,你连我是做什么都不清楚。”
庄泽笑意未退,抿唇默然,静看着他。
康总一个多月没讨到什么好,一次两次都可以具体情况具体放过,但等累积到了某个量级,他那以自我为中心的心态便将将遭受一份相当的打击和破坏,风度也因此被一把拽下。
他停下脚步,面对庄泽站着,向后掰了掰肩膀,本就高大挺拔的身姿更散发出一股压倒性的气场,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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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张冷脸:“庄泽,你好好跟我说,你对我怎么想的?”
这打着军人底子的流氓姿态,够震慑任何一个凡人了。可惜庄泽从来就不像个凡人,现在也是。任康司祺威压值爆表,他自岿然不动,甚至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对峙了好一会儿,周围接连过去两个村民,都不由得回头看他们。
“你……”庄泽抬起手,停顿了极短的时间,然后落在康司祺的胳膊上,一面轻轻向下捋,一面柔然开口,哪样都带着安抚意味,“你这样,让我有一种幻觉,好像你是真的有点喜欢我,但理智又告诉我,这不现实,所以,我不能接受这种幻觉。”
他的体温似乎偏低,在五月的气温下,发凉的指尖所到之处,都让人不禁轻轻打颤。康司祺手臂上被他捋过的部分,全像过过电流,酥酥发麻。
他举起前臂,用食指刮了刮鼻尖,不动声色地抽走了胳膊,语气有些不耐烦:“说句我能听懂的。”
“好。”庄泽道,“我的想法是,你不喜欢我,我就不会接受你。”
康司祺皱眉:“我不喜欢你吗?”
庄泽后退一步,与他的威压拉远了距离,目光缓缓移动,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康,你曾经喜欢过什么人吗?你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是什么心情,会怎么面对他吗?”
这是一个比“你有爱好吗”更遥远的问题。康司祺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看上的人,无论喜不喜欢他,都会被他征服,都会成为他的人。
庄泽与他对望了一会儿,轻轻叹息一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惯给人当宠物的,现在也一样。这一个月,你可能也腻了,如果觉得差不多玩够了,就终止吧。你昨天提的,我也做不到。”
这才像人话,每个字都让人弄得懂。
康司祺听了,敛起那份对峙的姿态,垂眸看了一会儿地上,片刻,挥挥手:“行,庄老师是爽快人,意思我都明白了。”说着,伸过手来,“算交个朋友吧,有机会我还想去看你的大玫瑰。”
庄泽同他握手:“欢迎。”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反而获得一种异常轻松和谐的气氛。
本来,没有这份轻松的时候,他们也并不觉得先前相处是在一个角色扮演的状态里,因为这份扮演并没有造成神负担;此刻剥下了角色的外衣,才忽然发现原来曾经负重,而完全不负担任何角色扮演任务的相处,可以这样轻便。
抛开几分钟前的特殊关系,在接下来的一段路中,他们的交流效率出奇高,关于“村民联名上告无良企业家侵占良田”的事件,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信息,就梳理出了一个大概。
无非就是上面授意,下面狐假虎威,联手挤掉各自对手,最终求个“要权者得权,要利者得利”的事情。本质上,这和康司祺自己去年拿下两个村庄的土地是一样的,区别是,当时的夏厅长没有待审查的危险,他也没有谁能阻止。
大人物的争斗,聪明人冒险割两茬儿谷子,而谷子本身是没什么主动权的。风调雨顺,他们长得好点,天时地利有损,就遭殃。所谓兴亡皆是百姓苦。
“到底可怜的还是这里的村民,你最多是这个项目做不成。”庄泽长叹一口气,放眼望远处的生蚝养殖场,道,“我小时候有亲戚在这里住,经常过来,去年还来过。那时候,这边认认真真养殖生蚝和珍珠的人,至少是现在的两倍。”
康司祺懂这份感慨。
今天偶遇之前,他一个人在村里溜达,希望遇到一两个熟人聊聊情况,时值九点。以往,九点对农村来说算是很晚的时间了,有些人,如那位请他们吃海鲜粥的村民,已经干完一轮活儿准备工吃早饭。但现在人们的生活主题不一样了,干农活成为次等重要的事,很少有人还在坚守六点起床干活儿那一轮。所以,九点钟,他走了一圈,没遇上一个熟人。
而这种改变最集中出现的时段,就是去年他和这里的村领导谈妥卖地之后。因为村民都有根有据地憧憬起自己家里有生意可经营的生活了。这样,地里、池塘里的活儿,也就陆陆续续被停了。
“我本来有很信心,对这里”康司祺伸手指向庄泽远望的地方,又往村民集中居住的区域指了指,“我在这里做度假村,有信心让这里的人在放弃地里的农活,放弃池塘里的生蚝之后,可以活得更好。不管你信不信,我做生意从来不是抱着自己赚钱的目的,我想让肯相信我、参与我的人,都得到更好的生活,过得更有希望。”
闻言,庄泽怔了怔,康司祺说这些的用意他有预感,也有了点兴趣。
康司祺继续道:“能做成这么一件事,我自己高兴。但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一个项目成败我并不那么在乎。就这个项目,你说得对,我做不成也不是多大的损失。今天我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怕这些相信我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连生蚝都不想养了,我给了他们希望,没给他们新的生路,难道叫他们再回来养生蚝?没有人吃过了肉,还能甘心三餐食白粥萝卜干,庄老师,你说是不是?”
他眼神灼灼,具备一种忽悠人撸起袖子干的感染力。
庄泽噗嗤笑出声:“康总做起演讲来,风格也跟追人一样犀利。”
康司祺扬一边嘴角,对这评价不置可否,终于吐露最终目的:“我们也是有过一段的交情了,你既然在这里搞社会工作,不如帮我一把。”
庄泽:“看来你已经有想法。”
康司祺笑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源,没什么想法,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平息这股妖风,帮这些村民摆脱恶势力的要挟和欺骗,我给你记一个大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随时提,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想说,我顶着新闻制片主任的名头来,不如在新闻上帮你做点工作吧?”庄泽一语道破他那没什么想法的想法。
康司祺:“据我所知,这当然是最便利的。”
庄泽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没有说这件事,反而调侃了他:“康总要是对一个人,能像对这些事一样认真,露露恐怕不会担心你老无所伴。”
康司祺:“……”
这天,庄泽嘴上没有直接答应帮他做什么,却在行动上脱离课题调研队,将整个周末留在了这里。两天之中,跟他一起去见了此地底层干部和几家被动员得最厉害的村民,协助化解村民的疑虑,最终,在本地暂时压下了“联名上告”的轰动。
周天下午,两人返回市里。
换了平时,康司祺必然送庄泽回家,如今脱离了处对象的设定,他顺便把这份殷勤也卸了,入了市区,装模作样问一声:“需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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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吗?”
庄泽看了看手表,回答:“去学校比较顺路,我在学校下车吧,也好去一趟办公室。”
康司祺对老林说:“去露露学校。”
这天的校园与往常相比,似乎异常热闹。校道中到处都可见粉红色的东西,带、气球、花,还有以粉红为底色的宣传单,上面写着闪亮的标语,什么“今天就让你遇到你的ta”、“爱在c城大学”、“缘来就是你”……
“这是在干什么?”康司祺随口一问,同时掏出手机想康露洁打个电话,打算问问这小妮子在不在,在就拎回家。
谁知,电话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倒是瞥了一眼他拨号的庄泽告知他:“今天学校里有相亲会,露露好像是主持人。”
康司祺很震惊:“相亲?他们才多大,相什么亲?”
庄泽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解释道:“不止是学生相亲,老师也会参与。你要找露露的话,可以去会场那边。”
那就去吧。
然而,在康司祺的人生中仿佛有一个定律,简单描述起来可以归为一句话:好好的一天/一件事/一个情景,一旦意外沾上女儿康露洁,就一定会拐个大弯,划向他本不曾料想的方向。
车越临近会场,他就越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起初只是心里不太舒服,后来连眼皮都跳起来了。缺乏迷信思维使他大意,一点儿没有提防这可能是阻止他走向命运岔口的讯号,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让老林把车开到了会场。
第十一章
会场一片闹腾,车停在临近的校道,庄泽先下了车,老林回头看康司祺,询问道:“老板,我下去找露露?”
“不用,我去。”康司祺的视线追着庄泽的背影,随后下车,几步跨到庄老师身边,“忙吗?不然跟我去看看露露?”
此时,康露洁就在主持舞台上蹦哒,甜甜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好的,现在我们就开始分发缘分号码了,五分钟后,我就会宣布最佳缘分号码!请大家拿到号码,一定要保管好,等待自己的最佳缘分哦!”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手里拿着小篮子的学生到处发号码牌,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怕是也不分人有没有对象的,见人就塞。
康司祺瞥一眼这景象,仿佛有些意见:“真是胡闹,贵校还挺开放。”
庄泽倒是看得开:“年轻人,活跃一点好,露露好像还是这次活动的主策划,里里外外很用心,你这个当爸爸的,就支持一下吧给。”说着,递过来一个东西。
“什么?”康司祺低头一看,庄泽递过来的是一个号码牌,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女学生,正笑得满脸灿烂,眼角眉梢都挂着仰慕的光芒:“谢谢庄老师,祝您遇到自己的好缘分!”
庄泽回一个笑:“承你吉言。”
女学生笑眯眯地走了,庄泽翻过自己的号码牌,上面写着21。康司祺也翻了翻自己的,81。都是挺普通的数字,一般活动搞这些配对,都会找些69、96之类的,他们显然与此无缘。
台上的康露洁甚是活跃,五分钟她也能换着花样吧啦吧啦个不停,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她拍了拍手,聚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走到一个粉红色的心形小箱子面前,把手放在盒盖上,一脸做作的神秘表情。
“大家请看好手里的号码牌,吉时就要到了,等这个钟的秒针到正点的时候,我就会用丘比特给我的爱神之力,选出今天的最佳缘分!”
说完,停顿半秒,一双笑眼环视了台下一圈。一众人果真都安静屏息,期待地等着她抽号码。现场安静得好像能听到她身后高挂的钟走动的声音。随着秒针指向12,她伸手进粉红色的心形箱子里,片刻后,取出两个号码牌。
她把号码牌摊开,脸上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尔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宣布:“今天的最佳缘分,是21号和81号!”
庄泽:“……”
康司祺:“……”
老鬼和王八对望了一眼,默契瞬间迸发。两人都若无其事地把号码牌塞进了口袋,任周围一片骚动,悄然退出热闹范畴。离开了主持舞台的射程之后,又不约而同停住脚步,谁也没有提号码牌的事,仿佛从来没领过那玩意儿。
康司祺:“我回车里等康露洁,庄老师有事的话,不如先去忙。”
庄泽:“我也正有此意。”
康司祺:“回见。”
这句“回见”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庄泽抬眸看看他,倒也未置可否,只笑笑,颔首致意,转身朝文学院的方向走去。康司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背影,不知咂摸出了什么,又摸出号码牌来,在手掌里掂了掂。
半个小时后,康露洁被老林从刚刚结束的会场拎出来,直接塞进了车里。
活动是她策划和主持的,最后没能找到最佳缘分配对,不算圆满,她本就不开心;眼下刚刚结束,又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她却被老林不由分说抓回来了她当然知道这是康司祺的命令,气得很,一钻进车里,人还没坐定,就开始抱怨老爸。
“我好不容易独立做一件事,就不能让我有始有终吗?自己出去玩了两天,还不让我做点正经事儿,哪有这样的,独断!暴君!你就是欺负我没妈,没人给我说话,整天把我当机械养,不对,是当仙人掌养!”
康司祺迎面被女儿毫无逻辑、语意混乱地抱怨了一番,也不生气,只吩咐老林回家,然后坐得离康露洁远了几分,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他皱眉的模样太严肃,还是康露洁自己良心发现了,她突然闭了口噤了声。
康司祺这才开口:“闹够了?”
康露洁两手放在膝盖上,交握着。姿态虽然敛了,语气还是气呼呼:“你指的是什么?”
康司祺:“全部。”
康露洁辩解:“爸,您讲讲理,我这怎么算胡闹呢?多大一个活动啊,我一手操办起来,您知道多难吗?整个学校,也就我一个大二的学生能干这事儿,别人都肯定嫌难嫌麻烦,这得上跑学校领导,下操刀公众号宣传推文呢!是个非常专业非常完整的活动流程,我做成了,您不表扬我就算了,还上来就怼我,我……我气死了!”
康司祺:“怼是什么意思?”
“怼就是……”康露洁着急,又语塞,想想要跟一个中年老男人好好解释一个网络热词,觉得特别麻烦,只得敷衍道,“您自己多上上网吧,懒得跟您说。”
她不说,康司祺也不问了,父女两人在车里沉默下来。
康司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康露洁原本盯着窗外自己生闷气,车路过一处红绿灯时,她长久凝视车窗,从里面看到父亲的剪影。
他那样安静,连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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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都很轻,高大的身躯摆在身边,存在感竟然可以这样弱……她仔细分辨他是不是睡着了,却辨不出来,不禁扭过头去。男人平时过于冷硬的脸部线条,此刻大约是因为情绪放松,又闭着眼,显得异常柔和。鬓角的头发有些长了,往头发深处看,隐隐可以看到银色的痕迹……康露洁看得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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