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夜

一如当年，弄月去车站接他的那个雨天。
那是他第一次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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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 第三十七章 姐夫
弄月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
那天周六，是叶燃过来家里补习教学的时间，窗外毫无征兆地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弄月独自一人在家，瑟瑟发抖地围着被子听风夹在窗缝里的呜咽。
她在想，叶燃怎么还不来。
按照她对叶燃的了解，即便是这种天气，他也不会轻易打破自己的计划。距离上课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她算了算从车站到她家的时间，又加上恶劣天气造成的影响，还是决定出门去等叶燃。
追人，总得多花点心思。
说来惭愧，从她扬言要追叶燃开始，事情就遇到了瓶颈。她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男人，送他东西他不要，穿得漂亮他不看，约他出去他不出……上次她逃课摸进西大找他，还被他拎着一顿教育，一点浪漫也没有，败兴而归的同时还得到了一张物理卷子的任务。
弄月找出家里最大的那把伞，悲壮地想，就冲她这自我牺牲的精神，叶燃也该感动一回了吧。
下午三点不到，天色阴沉得不像话，几乎是一出家门，弄月就被浇了个半湿。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只想立刻回家洗个热水澡，可转念想起叶燃，退怯的念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在未满十八岁的弄月眼里，没有什么比叶燃更重要。
雨水扑上车窗，叶燃偏头看了一眼。
他带了伞。
原本今天他不需要出门，但弄月意外地没有跟着她的父母上山泡温泉，三个小时的家教费用不菲，权衡过后，他便应了下来。
他想，下雨了，弄月这会儿应该是躲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才对。
她其实很懒，但在说要追他之后却变得格外勤奋，尤其热爱学习。
就连偷懒泡温泉的机会，都放弃了。
公车靠站停下，叶燃没有开伞，直接下了车，两步进入屋檐，肩侧湿了些许。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气势滂沱，这会儿风声消停下来，雨也跟着软了不少。
“叶燃！”
拿伞的动作一顿，叶燃转过身去，看到了一身狼狈的弄月。
她穿着宽松的浅黄衬衫和棉麻短裤，一双腿在雨幕中跟藕似的嫩白。上衣太过单薄，料子很容易就被雨水浸湿打透，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得看到她内衣的轮廓……
是白色的。
叶燃突然发现，她好像很喜欢穿长衣加短裤这个搭配——这样对膝盖很不好。
他淡淡垂眸，将伞放回了包里，再抬头，弄月已经走到他跟前。
“我就猜到你没带伞！”
叶燃看她，一脸平静：“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冷淡的回应，弄月笑容微涩半秒，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我来接你啊！”
眼神扫过能装下三个人的大伞，叶燃自然而然地接过，撑起后问：“如果我一直不来呢？”
“那我就一直等啊！”弄月走进伞里，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但是我知道，你会来的。”
后面那句话，她是笑着说的，带着浓浓的羞赧与试探，声音极轻，差点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叶燃听到了。
他微微低头，只能看到弄月的发旋。
她不止一次强调过最讨厌在雨天出行，觉得压抑，又觉得粘腻，泥星子溅在小腿上。更是令人发指。
尽管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撑伞来了车站。
那一秒，他的心好像被什么，轻轻的，撞了一下。
有点痒。
*
秦丽今年三十六，但状态好得看上去说她二十五六都有人信。
一个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到哪里都吃香。
她今天叫弄月过来，正是为了出去约会。
“你就这样抛弃我们俩了？”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叙旧呀？”秦丽拍了拍她的脸蛋，“今天你先帮我带带lucas，明天我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稀罕，”弄月嫌弃地撇撇嘴，“在我反悔之前，快点走吧。”
送走了秦丽，弄月与秦生相视一叹，“lucas，家里就剩我们俩了。”
秦生歪着脑袋，“所以我们要出去玩吗？我想去超市。”
弄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明天吧，今天先在家里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
雨天再适合睡觉不过。
弄月被手机消息震醒，时间已是下午六点。她扭头一看，发现秦生早就醒了，正坐在一旁安静地画画。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宝宝，饿不饿？”
秦生头也不抬地点头，“想吃龙虾。”
弄月说好：“等我去洗把脸。”
下过一场雨，温度降了几度，给秦生加了件外套，弄月边牵着他走出家门，边叮嘱道：“一会儿不要乱跑，一定要跟在姐姐身边，听到没？”
“听到了。”
启茗大厦一层分五户，走到电梯前，听到身后又有门开的声音，弄月下意识看过去，还没看清是谁，秦生就大喊了一声——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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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 第三十八章 我和你姐姐
秦生挣开弄月的手，朝叶燃跑了过去。
弄月眼睁睁的看着他抱住了叶燃的大腿，一时失语。
她没想到秦生竟然还记得叶燃。
距离秦生上一次见到叶燃，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才三岁。
小孩子的记忆有这么好吗？
弄月顾不上疑惑，连忙上前拉回了秦生，“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的语气很重，秦生吓了一跳，看上去委屈极了，“……可是姐夫不是陌生人。”
弄月：“……”
提起“姐夫”两个字弄月就头疼。自己造的孽，跪着也得认。当初是她不停的给秦生灌输“叶燃是你姐夫”的概念，时隔四年再听，她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lucas，他……他已经不是你的姐夫了。”
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叶燃合上电脑，他不饿，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
他向来自律。
但他并不愿意下厨。
以前会主动做饭，也只是因为弄月要吃罢了。
本着随意应付一顿的想法，叶燃换鞋出门，还未从再次碰到弄月的巧合中反应过来，大腿被抱住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比起秦生的好记忆，他没有立刻想起这个抱住自己的男孩是谁。直到弄月喊了男孩的英文名，他才恍然想起，弄月有一个表弟就叫lucas，几年前他们还一块儿去过游乐场。
听到弄月的澄清，他回神，却听秦生稚生生地说：“为什么不是了？难道姐姐也和妈妈一样离婚了吗？”
童言无忌。
叶燃看见弄月，脸色明显白了一下。
弄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秦丽才离婚不久，就算秦生再听话懂事，也只不过是一个刚过七岁的孩子而已。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在意。
她不想让秦生小小年纪就看到太多的离别。
就在弄月思考着怎么把话圆回来的时候，叶燃蹲下了身子。
他摸着秦生的脑袋，说：“没有，我和你姐姐没有离婚。”
*
秦生想吃龙虾，弄月便将吃饭地点定在了江对面的一家私人餐厅。饭后，他们可以在那边找家酒店过上一晚，等第二天醒来再回市里。
当然，这是弄月原本的计划。
现在计划被打破了。
叶燃的加入，让他们多了一个免费司机。
车子沿江开过，弄月默不作声地看着江面上的灯火，一阵头疼。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姐姐，一会儿姐夫要和我们一起过夜吗？”
“当然不。”弄月脱口而出，从后视镜里与叶燃对视了一眼，她说：“你叶燃哥哥还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陪我们玩。”
她将“叶燃哥哥”这四个字咬得很用力，但秦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大声道：“可是姐夫刚才说他有空啊。”
“……”弄月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没空了。”
收到弄月警告的视线，叶燃无奈地叹了声气，“对不起，lucas。”
秦生一听，失落地垂下脑袋，“那好吧。”
他挺喜欢叶燃的，还以为弄月也是。
因为他到现在都留着他们三个人一块儿在游乐场拍下的合影。
弄月靠在叶燃的怀里，笑得可开心了。
……
吃完饭，时针指向了九字。
弄月陪秦生去洗手间的功夫，叶燃已经结完了帐。
“你们一会儿要去哪个酒店？”
比弄月嘴快，秦生替她回答道：“山海！”有山有海，弄月提过一嘴，他印象很深。
弄月忍耐着牵紧了秦生的手，一本正经地对叶燃说道：“过江还要一个钟头，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打车去就行。”
“没事。”叶燃假意没听出她的拒绝，“你们在门口等我。”
说完就走。
而秦生还在旁边不嫌事大地用力拍手，“坐姐夫的车！”
弄月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看他，“我都说了，不是姐夫，是叶燃哥哥。”
“可是姐夫说了，你们没有离婚。”
在秦生的认知里，只有离婚才是真正意义的分开。比方说他的爸爸，就是和妈妈离婚了以后，才娶了别的阿姨的。
孩子的瞳孔清澈明亮，弄月于心不忍，倏尔软了声：“……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
反正，叶燃一会儿就要走了。
山海酒店距离餐厅不算很近，弄月会选这里，是因为她曾住过一次。她本就不是爱尝鲜的性格，也就没再考虑其他地方。
“你在这里停就好了，开进去的话还得再拐出来，很麻烦。”
叶燃没停，“一点路，不麻烦。”
弄月沉吟，到底没再多话。
可就是这么点路，天色却发生了变故。
下雨了。
雨珠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天边还擦过了一道闪电，吓得秦生叫出了声。
电台里的播报适时响起：“……雷电大风黄色预警信号，预计二十三日夜间至凌晨，西江……雷雨大风天气，最大风力可达10级……强对流天气，请注意防范。”
播报末尾，车子正好停在了酒店门口。
叶燃解开安全带，回过身子平述道：“弄弄，我大概走不了了。”
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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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 第三十九章 吻
旅游旺季，加上雨天，酒店用房紧张，听到没有空房的时候，叶燃反倒松开了眉头。
弄月狐疑，“没有房了？”
叶燃：“嗯。”
“那正好，你开车去别的酒店吧，这里也不是只有一家酒店。”
叶燃接得很快，“积水，车子暂时开不出去。”
弄月选的这家酒店其实就是一家主题客栈，地势不算太高，地理位置也不算绝佳，主要是占了特色的便宜，宣传又做得不错才能吸引客源。听叶燃这么一说，弄月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她皱眉，“我订的是大床房，就够我和lucas睡。”
叶燃沉思片刻，“这样，我在大厅等等吧，到了后半夜，雨也该停了。”
“……”
弄月告诉自己，他纯粹是在卖惨，不要上当，不要上当，不要上当——
“如果你不介意打地铺，那你就过来。”
叶燃嘴角微弯：“弄弄，谢谢你。”
弄月紧了紧牙口，牵着秦生走在了前头。
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却又毫无定力抵抗。
真是气人。
房间不算很大，床占了主要位置，弄月大概看了空地面积，叶燃没有乱动的习惯，睡他绰绰有余。她放了心。
秦生坐在床边，晃着两条小细腿，见叶燃往地上打地铺，他奇怪：“姐夫你要睡地上吗？”
“因为大床位置不够。”
叶燃的声音很温柔，弄月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俊朗的侧颜，和多年以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难怪秦生还能记得他。
“够呀。我睡觉不爱动的，而且姐姐那么瘦，我又那么小。”秦生边说，边缩紧了肩膀来减少存在感。
他太可爱，叶燃笑了笑，“没关系，我睡地上比较自在。”
秦生还想再说，弄月出声打断道：“lucas，水好了，过来洗澡。”
她可不想秦生又说出什么可怕的童言童语。
趁秦生泡澡的功夫，她压低了声拽住叶燃的胳膊，“叶燃，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他们在启茗电梯相遇，再到秦生抱住了叶燃的大腿，接着是他的那句……
“你一开始就不该骗lucas我们没有离婚。”
如果不是因为那句话，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叶燃眼底浮上笑意，“所以我们离婚了吗？”
弄月一怔。
她松开手，冷言冷语：“这种文字游戏根本就没有意义。”
“也许。”叶燃将被子的边角抚平，没有丝毫遮掩道，“弄弄，我说过，我在追求你。而这些，都是我在追求过程中所付诸的行动。”
就像六年前她费劲了心思地追在他身后一样，如今他们不过是换了位置，前后并没有什么差别。
弄月瞪他，“过夜也是？”
“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他至始至终都在温声细语，弄月跳脚数次，终于找回了平静，她站起来，“我就该让你睡楼下大厅。”
叶燃无言。
他知道弄月是在嘴硬。
如果铁了心，她不可能让他走进这扇门。
……
窗外的雨势又大起来，拍得窗户哐当响，弄月帮睡着秦生盖好被子，关灯之前，她犹豫了一下。
“你睡了没有？”
叶燃没睡，他还在想刚才弄月讲的美人鱼故事。美人鱼牺牲了那么多，到最后得来的只是一场空。
“她变成了泡沫，王子也没能爱上她。”
弄月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他不喜欢这个故事。
定了定神，他应声：“没睡，怎么了？”
弄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声叫他，她本该将他忽视，而不是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怕他着凉。
“没事了。”
叶燃心一沉，突然没了睡意。
他猜到了弄月的心思。
同时也尝到了自己的苦涩。
弄月有多好，就衬得曾经的他有多差劲。
自我反省的意识清醒到深夜，忽而电闪雷鸣，照亮了房间，叶燃蹙眉，听到弄月短促地叫了一声。
他猛地坐起，“弄弄？”
弄月再没动静。
应该是无意识被吓到了。
叶燃松心，默然半晌，还是起了身，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睡得不太安稳，细眉紧紧地拧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于是他俯身落下一吻。
褶皱就消失了。
在依赖他这点上，她一点也没变。叶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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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 第四十章 辞职
弄月醒来时，叶燃已不在房间。
她看手机，最新消息来自叶燃。他说他有事，先回了公司。除此之外，他还帮他们俩预约了车子，就在一个小时后，正好是他们吃完早饭的时间。
“姐姐，姐夫走了。”
弄月低头，“你知道？”
“我看到了。”秦生头发乱糟糟的，他埋进被子里，捂着嘴笑，“他走的时候，亲了你一下，还叫我不要吵醒你。”
“……”弄月板着脸，“我带你去刷牙。”
可刷牙的时候，她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闹了个红脸。
见鬼了。
欲盖弥彰的，她漱口漱了三遍。
吃完早饭，弄月和秦生上了叶燃安排好的车，赶在秦丽到家之前回到了启茗大厦。
弄月让秦生不要和秦丽提起叶燃的事。
“为什么不能提姐夫？”
因为秦丽知道，就代表秦芳会知道。秦芳知道了，那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个原因和秦生解释他也听不懂，弄月只能另辟蹊径，神秘兮兮道：“因为这是秘密，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一听是秘密，秦生就瞪圆了眼睛，他左顾右盼，而后贴着弄月的耳朵小声问：“姐夫也知道这个秘密吗？”
弄月强颜欢笑，“知道呀，他知道的。所以为了保守秘密，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得装作不认识才行，懂了吗？”
秦生其实听不太明白，但他还是点了头，“知道了。”
“真乖。”
弄月悻悻然地想，姑且就当这个秘密能藏到最后一刻吧。
秦芳的八卦能力，她是真的消受不起。
*
陪秦生玩了两天，周一上班，弄月向廖岐杉递了辞呈。
“你要走？”
廖岐杉不接，弄月便把辞职信放在了桌上，“邮件版本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一会儿我会去人事那边走公司流程。”
“就因为上泉那件事？”廖岐杉不能理解她这个行为，太过突然，也太过偏激，他想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弄月，你要知道，我当时喝醉了。”
“嗯，你喝醉了，但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
廖岐杉愣住。
“几个月前我就想过这件事了，也不全是因为廖总，所以廖总不必放在心上。”
弄月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工作是江旻托人给她找的。而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江旻，对他这个父亲早就灰了心。之所以一直拖着，也是因为秦芳那边会不太好交代。秦芳依附于江旻，如果她辞职，江旻会把罪名安插在秦芳的头上，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但事到如今，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工作的乏味也好，同事的谣传也好，都敌不过廖岐杉那晚的举动叫她恶心。
每次想起，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延伸回忆线——
那片小树林，身后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沉重又急促，紊乱的呼吸在不断地逼近……
是叶燃的来电让危险后退。
弄月失神，也只有最后这个结果能给她带来安慰。
*
办完离职手续后，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正式离开。
索性国庆就要到来，多少能减下几天的负担，弄月散了些许愁绪，跟唐嘉莉和周望在浅滩约了烧烤局。
唐嘉莉红光满面地举起啤酒瓶：“让我们恭喜江弄月女士，终于脱离苦海，奔向了自由！”
弄月笑着和她碰了碰瓶子，“辞职的是我，你比我还兴奋。”
“那当然啦，你辞职了才有时间陪我玩嘛。”
唐嘉莉开了间画廊，因为不缺钱花，生意又不好，所以时间充沛，一年里有八个月都在外边玩。这次小聚就是，除了庆祝弄月辞职，还因为她昨天才从国外飞回来，三人好久没聚，也该碰一碰杯了。
弄月无奈，“嘉莉公主，我的这份自由可没有永久期限。”
顶多是，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抖抖灰，抖完后再跳进下一个火坑。
唐嘉莉大手一挥，“那你来我画廊嘛，我给你发工资！”
弄月一针见血：“如果你给我发的工资不是从你零花钱里扣，我会考虑看看的。”
唐嘉莉啧了一声：“你可真轴。”
周望拦下唐嘉莉欲戳弄月脑门的手，“再戳就傻了。”
“本来就傻。”
周望只道她孩子气，转眼看弄月：“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弄月耸肩，“还没想好。”
“要不你来我这儿？财务部给你派工资，扣的绝对不是我的零花钱。”
“走后门？”弄月没说不好也没说好，“我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国庆要到了，她想一个人回乡下住几天。
顺便，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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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 第四十一章 二奶
和秦芳说了一声，弄月随便打包几件衣服，就坐着大巴来到了茴杨镇。
从西州往南走，两个小时的车程，颠簸得弄月面色苍白，她缓了缓，在镇上拦下一辆三轮车，乡间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她的呕吐欲。
茴杨也就丁点大，村子邻里之间相互都认识。付钱下了车，弄月肩上一重，她回头，搜寻了一番记忆才记起眼前的这个人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八卦能手之一。
“我就说没认错人嘛。月月，几年不见，你又变漂亮啦！”
弄月很少回茴杨，这里的人认识她，却不代表她能把所有人都认全，更别说特意去记他们的名字了。但嘴甜爱笑总不会出错，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