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奇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湫实
“不过真的还是要感谢玄冥,不然这个真相怕是要石沉海底,和龙宫一起被深埋起来。”敖泷转身开始扶着石壁往水池走去。“其实若不是那日你碰巧拍下了玄冥在闹市区辱骂天帝的照片,估计这个录音我就已经在天庭审判之上播放了。”
“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冥冥之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间竟有几分畏惧,甚至想去逃避这段录音。
敖泷只是一脸踌躇地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却并不回答我什么,他径直将那玻璃体掷入水中。
顷刻间,那平静的水面还是沸腾起来,发出层层叠叠的水浪声。
沙沙……
“天帝,真的要处理龙宫吗?龙王作为我的同僚,可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凡间的水系被他整理地井井有条……”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话者应该早已步入高龄了,不然不会这般低沉。
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尤其是龙王作为我的同僚这句,我似乎昨日还刚刚入耳。
我突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罪神玄冥的声音。
“玄冥,你看问题还是太过狭隘了,龙宫一直以来长期自治,虽然表面上臣服于天庭,但实际上自己却一直都在壮大军队。”这个声音听起来浑厚威严,我自然一清二楚,这就是天帝轩辕的声音。“而且,这些年凡人一直在不经过我们天庭,私自向龙宫供奉,龙宫的财力可谓富甲一方,甚至几乎要媲美整个天庭了。”
这是那个英姿飒爽,刚正不阿的天帝说出的话吗?我真的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声几乎要塞满整个胸腔。
录音里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是间断地传来玄冥的叹息声。
“天帝……”玄冥似乎欲言又止。“算了,天帝既然这么说了,我照做就是,请天帝进一步吩咐。”
“玄冥,你这么做天庭所有天神都会以你为榜样的,我也会在心里深深地感激你。”天帝清了清嗓子。“你不需要做什么,我给你一周的假期,你去凡间旅游就好,然后什么事情都不要管。”
“旅游!”听得出玄冥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天帝,我是司雨之神,供雨是我的职责。你让我去旅游,那凡间岂不是要几年无雨。”
“你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人间几年无雨,怨声载道,好让那些凡人怪罪到龙宫头上。”天帝的语气异常凌厉,不容置疑。“玄冥!这是请求,也是命令。”
“这……那如果其他天神怪罪到我头上,天帝你……你会帮我吧。”
“哈哈哈!”一声略带着嘲笑意味的笑声突然响起。“那是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
我能想象玄冥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沙沙声再次响起,波动的湖面此刻又如镜面一般平静。
短短几分钟的交谈,让我觉得整个人生观都要塌陷了,脑海中那天庭的美景,一瞬间就成了最污秽的阴影。
“大哥,为什么?你全都知道,昨日为什么还要援助天庭。”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鼻子酸酸的,眼眶被泪液填满。“而且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做不到天帝那般无情,所以我只做我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敖泷转身背对着湖面,呼吸也变得散漫。“兄弟,不要为我难过,我说过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果。”
“人也好,妖也罢,百年也好,千年也罢,都要做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还有,千万不要告诉雨落这件事情。我怕她接受不了。”
此刻这个昨日还威风凛凛的大英雄在我眼前仿佛是这世上最落魄最孤独的人,我看到他在诺大的皇宫里一个人徘徊,我看到他在幽暗的深海中一个人挣扎,我更看到他看到凡间民生凋敝时无助地叹息。
这份痛苦,他选择了一个人承担,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甚至搭上了他的全部。
他抓着我的手臂,指了指楼梯,强颜欢笑。“事已至此,不如陪我去二楼喝杯茶吧。”
草木奇谈 第二十四章 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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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历史课本上就有很详尽的记载,《韩熙载夜宴图》是五代时期写实性较强的代表作之一,其内容丰富,涵盖了家具、乐舞、衣冠服饰、礼仪等方面,是研究五代时期服饰、装饰等艺术风格的重要参照物,换句话说,这一幅画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但如果抛开那些官方的解释不谈,这幅画按现代的说法,应该算得上是一副偷窥图,男唐后主李煜听闻自己的大臣韩熙载每天花天酒地,作风败坏,于是就派宫廷画师顾闳中去暗中监视他,并把他的一举一动详实地勾画出来。它的本质与现代社会的偷拍并无区别,只不过五代事情没有影像罢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透过玻璃仔细端详着壁橱中的画卷,这《韩熙载夜宴图》果真是和想象中一样精美,整幅画卷上有几十个人物,形态各异,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画工真是没得说!”我暗暗惊叹,这幅名画的色彩、构图、线条都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人物排布疏密得当,人物脸上的表情也塑造的惟妙惟肖,还没有进入这里面的世界,仿佛就能听到一众美女的琴瑟和鸣,能看到身着各色装容的仕女在舞步翩翩。
“柳老板,我们时间紧迫。到底这幅画画工怎样,我们就别去深究了。”左道长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画卷,片刻都不敢分心。“我们先看看这里面的人物有什么和其他不太一样的吧。”
《韩熙载夜宴图》全画总体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宴罢聆音、击鼓伴舞、画屏小憩、玉人清吹、夜阑余兴,正好代表夜宴的五个时间点,但这幅画精妙就精妙在画家顾闳中将这五个时间点罗列在了一张画卷上,然后用屏风、床榻、长案、管弦乐器等古代屋内常见的物品将画面进行软分割,使得画卷看起来即是统一的整体,又有各自独立的主题。所在在一定程度上它与先前见过的《洛神赋图》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就意味着整幅画中有很多人物是重复出现的,我们只要找到有那些人物是只出现一次的,基本上就可以排查出哪个是鬼了。
当然这个想法其实并没有多少逻辑性,十分片面,但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并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你看这里!”我指着画卷中一个身着黄袈裟的和尚,他看起来就是格格不入的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这个和尚就显得很违和,这莺歌燕舞的晚宴,怎么会有一个出家人出现?”
左道长连忙摇摇头。“这个是德明和尚,韩熙载的好朋友,就是他奉劝韩熙载不要做李煜的宰相的,他绝不可能是鬼。”
“那这个呢?”我又指了指一个藏在屏风背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侍女。“这个鬼鬼祟祟的,会不会是鬼?”
“这个也不是,这个一看装扮和肤色就跟其他侍女并无两样,应该就是画卷中原有的人物。”
这倒让我有些心灰意冷了,因为除了这两个我看起来很突兀的人物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是相当和谐。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异样了,说实话我之前也没见过韩熙载夜宴图的。”
“或许我们看人物已经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我们还是再从家具摆设入手吧。”左道长也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罗盘看了一眼。“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难不成这鬼还能变成一个屏风或者一个凳子吗?如果真是这样还怎么找?”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或许他会藏在一个地方,比如说被子里,或者橱柜里。”左道长正说着,突然眼前一亮。“快看这里!”
他用手指了指画卷的第三部分,画屏小憩中的一角,图画中几个侍女正在给韩熙载洗手,还有一个侍女正在韩熙载面前弹奏着琵琶,而且看得出这里应该是韩熙载的卧室,因为除了几个侍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男**人驻足。
“这很正常啊,侍女给老爷洗手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看韩熙载左手边的床榻上,是不是像有一个人。”左道长连忙指给我看。
这一指不要紧,连我也差点惊出声来,这蓝色的床榻之上,被子竟然高高的隆起,明显是有个人睡在这里,而且微微能看到一些短短的头发微微从被子里露出来。这确实十分奇怪,因为这张床明显属于韩熙载,他的客人就算再洒脱,再不拘于礼节,也不至于主人在一旁清洗,他却睡在主人的床上。
“这个人的确很奇怪。而且发型也很奇怪,这明显是现代人的平头发型啊。”我说。
“可是这个人却真的不太像是一个鬼,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我见过的鬼太多了。”我在他的指引下已经看到希望曙光之时,他却又陷入了更深的疑虑之中。
不是鬼?哪是什么?我开始在心里自问自答。
然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哎呀!左道长我们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我们不该来这个画卷中找鬼的,我们应该找人才对!”
“找人?什么意思?”
“左道长,你记不记得焦玉秦的老婆说过,他是带着两个朋友一起出来了,老阿姨只关心他的老伴,压根就没提焦玉秦的两个朋友,但是我觉得既然焦玉秦出了这种事情,他的两个朋友也应该和他一样。甚至说比他的情况还糟糕。”
左道长皱皱眉头,缓缓说。“你是认为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就是焦玉秦的一个朋友。”
“没错!我想他的朋友肯定是被困在画中境里面了,你记不记得那个烤鸭店师傅说的话,他说焦玉秦说在故宫内发现了一个秘密花园,只要一句暗号就能进去,这不就是画中境吗?”
左道长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他还说里面美女如云,这正好与《韩熙载夜宴图》的内容相符。”
这一下我们就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理清了,一定是焦玉秦在武英殿看画时,无意发现了进入画中境的口诀,然后阴差阳错地就进入了画中境,发现里面酒池肉林,其乐无穷,但他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理,于是就把这个虚构的世界描绘成秘密花园,而后那日酒醉,他就带着两个朋友溜进故宫,想再一览画中境的奇妙,可是这次却没先前那么幸运,他们在画中境中遇到了鬼,焦玉秦跑了出来,而他的两个朋友却至今下落不明。而焦玉秦逃跑的路线就是从武英殿一直往北,跑到筒子河附近,他就晕了过去,再然后就被警察发现。
可这种事情真是越深入越觉得棘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进入这《韩熙载夜宴图》的口诀是什么?进不去画中境,一切都是白搭。
正在为此事犯愁,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喊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束断断续续朝我们照射而来。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这武英殿的灯怎么还亮着?”
“不会吧?难道是小王忘了关灯。”
听着脚步声,我惊出一声冷汗。“天啊,左道长,是巡警。”
这时候要是被抓起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和左道长铁定会被当成偷画的贼被抓起来。
眼看着那两个巡警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透过窗户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我的心疯狂跳着,附带着一阵阵刺痛。这种情况就算是左道长的穿墙术怕也是来不及了吧。
突然间,武英殿的灯一下子熄灭了,然后就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一下把我扑倒在地,轻轻压在我身上,并伸出手掌捂住了我的嘴。
“嘘!”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小声点!”
她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是却冰凉刺骨。
我自然不敢再出声,只能眯着眼睛低着头,祈祷自己安然无恙。
“你看错了吧,这哪有什么灯。”门外那人轻轻推了推大门。“而且,这门也是锁好的呀。”
“什么?见鬼了,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光亮的。”
“你这个傻二,把老子吓了一大跳,这名画要是丢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就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伴随着阵阵呵欠声,转眼消失在冷风中。
“谢天谢地。”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那个女孩一直压在我的身上。
只听一声响指,武英殿的灯光突然又都亮了起来,我缓缓爬起身来,这才将眼前的一切都看清楚。
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女孩,穿着一身古代形式宽松的长衫,她眼睛大大的,头上还梳着一个马尾辫,正在充满好奇地看着我和左道长。
“咦!哈哈又有两个傻瓜跑到这里来了。”她突然开始用脚不停轻踩我的脚趾,笑得合不拢嘴。
左道长的罗盘这时候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响声,指针癫痫式地飞速摆动。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鬼头!快跟我走。”左道长一把揪住这女孩,恶狠狠地说。“你必须把焦玉秦给我救活。”
一看到左道长凶神恶煞地模样,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草木奇谈 第二十九章 溯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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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搀扶着他来到了二层的卧室,昏暗处,茶台前。
两只小水蛇从茶台上的小池塘中钻了出来,看着敖泷的样子,眼中竟有泪珠流出,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嘿嘿,一会儿我就要和你们一样了。”敖泷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安详地坐在了椅子上。
两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茶转眼就被这两只小水蛇泡好了,只是它们再也不想回到水中,而是一直浮在水面,盯着敖泷看。他们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能感受这氛围的变化。
“兄弟,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敖泷带着遗憾的眼光看着我。
“是雨落对吗?”我无力地端起茶杯,本是轻盈的物件此刻却私有千斤重。
敖泷点了点头,双眉深锁。“我先前说过,你和雨落是前世的缘分,这世你若无意,便不必强求。”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道。“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我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她,就当是一个垂危之人对你的请求吧。”
我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无声地喝着茶水。清茶此刻比烈酒还要难以下咽。
“雨落这孩子性情不好,在龙宫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待我走后,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别让她再做傻事了。”
我低头不语,杯中玉芽热气腾腾,茶烟漂湿我的眼睛。
“哈哈,也不必纠结,这只是我的请求而已,如果你实在为难,就拒绝我好了。”敖泷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我答应你,今生一定会和前世一样。”我将茶水一口喝光。“尽我所能,好好照顾她。”
敖泷开怀大笑,起身站了起来。“我已再无牵挂,算是功德圆满了。等我再修炼好,一定会去你的那一世找你”
我伸手想去扶他,他却阻止了我。
“不要管我了,去把雨落找来吧,让我自己在这里呆一会。”敖泷转身扶着墙壁,一点点往三层走去。“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此刻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坐在茶桌前,思绪如乱麻,何以斩断?
雪絮窗外依旧飘飞,风吹雪声如泣如诉。
我走到龙阁的一层,想去找寻刚刚赌气从天庭先我们一步跑回来的雨落,隐隐约约听到楼梯内有啜泣声,发现她就傻傻地站在一层楼梯的角落里,原来她一直都在龙阁里,听着我与敖泷所有的交谈。
阴影里的她,就像一个失去一切的孤儿,她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再无前日的楚楚动人,只剩风雨飘摇后的憔悴,甚是令人怜惜。
情难自禁地,我过去抱住她。
但她就像风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只不过还剩下一丝浅浅的呼吸。
过了许久,她开始用手狠狠地捶打我的胸口。
我心想就让她好好发泄吧,敖泷解脱了,可要去承受这一切的却是她。
可她手却越来越无力,慢慢就停下了,低垂下去。泪湿香罗软。
“他要化身为一条小青蛇了。”她哽咽道。“再修炼到人形时,我们都将不在了,龙宫的一砖一瓦,或许早已成灰。”
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倚在我身上,不住啜泣。“他为什么非要去自首,为什么非要去掺和天庭的事情。”
两手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我注视着她凝噎的泪眼。“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他,也应该为他开心。在我心里他就是个英雄,是这个时代难能可贵的英雄。”
“大英雄?你们男人的追求就是做个大英雄是吗?”雨落的泪水依旧磅礴。“他做出自己的选择,可我却没有选择。我要接手龙宫,做我最不想做的事情,以后还要在天庭上强颜欢笑。”
她说的没错,或许这也是唯一的遗憾了。一个人的解脱,总要用一个人的枷锁来换。
“雨落,你听我说,你哥哥这么做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凡间,龙宫,天庭的每一个人,这是他自始至终的信念。龙宫是他唯一的遗产,所以你一定要让龙宫好起来,强大起来。”
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我一定会的,我一定要让天庭刮目相看。”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鼓起勇气说。“敖泷走了,你还有我。”
她终于不再像一块石头一样僵在那里,她开始用手扶住我的腰,她的身上终于有了温度。
“哪还用说?”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以后,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我一定会像前世一样。”我吞吞吐吐地说。
雨落噗嗤一下笑了,许久不见的笑容终于回来了。“你真傻。”
她开始紧紧抱住我,生命终于又鲜活起来,但那份鲜活也只暂存了短短几秒钟。
可我分明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有几分忐忑。
“柳泉,对不起……”雨落突然把手松开紧接着又哽咽起来。
“怎么突然这样说?你这是在为把我绑架到龙宫这件事而道歉吗?”我释怀地笑了笑,安慰起她来。“其实我很幸运能被你带到这里来,让我有幸认识你哥哥,让我能知道这世界真实的面貌。”
“不是这样的。我不敢告诉你,可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忍心瞒着你。其实不过天帝在说谎,其实我和哥哥也在说谎。”
“什么意思?”
“其实……你前世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宫的赘婿,我从来都没有结过婚。哥哥之前和商议,为了能在天庭审判上占得先机,让我引诱一个人类来龙宫只是为了找一个人类一起上天庭,哥哥认为有一个人类在身边,天帝轩辕和那些人类的祖先就不敢太过分。”雨落懊悔地低下了头,脸色苍白。“我知道这很无情,但我必须实话实说,这些都是预谋好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句话可以像是一把尖刀一下插入了我的心脏,痛得我生不如死。
“你们!”
什么前世的兄弟,什么前世的夫妻,原来都是一场骗局而已,我还为了他们伤心流泪,原来这泪水是这么的廉价。
“你们!我早就觉得你们的话很荒谬,我一个平凡的人类怎么可能有那么尊贵的身世!只是我一直以为我一个小小的人类不值得你们骗!我是那么相信你们。”我愤怒地一下把雨落推开。“那么多人类,你们为何选上我!让我来趟这浑水。”
“对不起,柳泉请你听我说完。”雨落哭着走回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我们想找一个人类,但又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所以哥哥让我抓一个龙井村的人就好,你知道龙井村受过我们的庇护,也一直把我们奉为祖先。那夜在绸缎店,我看到你脖子上带着小小的龙牙,又看你样子憨厚,于是就动了骗你的念头。但感情都是在变的,你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连我们都有不曾拥有的正义感,我相信哥哥在与你一起经历天庭审判之后是真的把你当兄弟了。”
我想起了敖泷在天河旁奋力保护我的样子,或许雨落现在说的话并不假,可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听下去。
“你不要再说了,快让我离开这里吧。”我几乎快要恳求了
“柳泉!我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雨落死死抓着我就是不肯松开。“请你原谅我们,我可以拿能给你的一切来弥补我们的过错,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成为龙宫的一员,成为我的丈夫,只有你愿意。”
我还该相信她吗?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不知为何,当我想到敖泷当时说过的话,想到孤苦伶仃的雨落,我就再也生不起气来。
想想敖泷也是为了人类都落到打回原形的下场,还差点死在天庭。即使是这其中有谎言,可这也是个美丽的谎言,我真的忍不下心再去埋怨他们。
“雨落,不要再说了,我不怪你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哀伤地说。“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苦衷。”
雨落捧起我的手,五味杂陈地说。“柳泉,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之后能经常来龙宫,让我能够好好补偿我们之前的过错。你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带找我,我愿意用一切来帮助你。”
说着她玉指轻轻抓住了我脖子上挂着那颗龙牙,然后微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我把法力融入到这颗牙齿中,只要你对着这颗龙牙在心里说话,我就能够听到,求求你,答应我好吗?这样我能好受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坦白明明已经证实了她欺骗了我,可我反而感觉到了她真实的性情。我一直以来对她的感觉或许只是一种迎合,觉得她就是个蛮横任性的龙宫公主而已,前世的事情我本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根本无所谓真假。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当她豁达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当她决心要自己去承担的时候,我才发觉她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她也像她的哥哥一样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为了别人。她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一个熟悉的身边人,一种说不出的情愫突然在我心间泛起,竟对她有一份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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