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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奇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湫实
“都是傻子,什么意思?”
“除了韩爷爷说话比较有意思之外,其他人都无聊地很,他们每天都只会说那一句话,公子你来了,公子再喝一杯吧。”说着说着苏儿自己都笑起来了。“你说这样的人不是傻瓜是什么呢?”
苏儿觉得有意思,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之前进过《洛神赋图》的画中境,里面的人物就跟苏儿刚刚的描述如出一辙,在《洛神赋图》中曹植是一个真正有思想的人物,其他人都是提前被设定好的‘木偶人’。假设苏儿说得都是真的,那这幅画中,韩熙载就应该是和曹植一样的有思想的人物,而其他人就是画家设置的‘木偶’。
想到曹植的做法我就心有余悸,莫不成这韩熙载也是如此;将自己的魂魄和画融为一体,然后自己在这个无限循环的世界中永存,日复一日过着雷同的生活,这也太可怕了。
“苏儿,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听了这话,苏儿又嘟起了嘴巴。“实在是太久太久,我都记不清了,这里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才会一个人跑出去。平时我连跑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知道你的韩爷爷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吗?”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来这里之前,韩爷爷就在里面了,我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苏儿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她应该没有说谎。





草木奇谈 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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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雨阁这个故事有着引申意义,含沙射影中希望大家都看清它本来的面目,不要把任何一个里面的角色当作好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话,请大家收拾好心情,我们进入下一个故事。




草木奇谈 第二十七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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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儿,你在这之前还在什么地方呆过。”
“在我以前的家啊,我以前的家比这里大得多,可是我记不太清了。”苏儿皱者眉头挠了挠头。“反正很大就是了。”
觥筹交错的光景透过门缝映射在我的面前,昏黄的灯光让人心神不宁起来,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苏儿,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这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画中境?会不会也藏着什么令人落泪的故事?
我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试图去了解这里的一切,我的任务只是把焦玉秦的那个朋友带出去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大哥哥,我带你去见韩爷爷吧。”苏儿轻轻拉着我的手。“然后你自己跟韩爷爷说要把傻子带走的事情吧。”
没等我说什么,苏儿就把我拽出了闺房。“快点吧,我饿了。”
这短短几步,世界整个都不一样了,雕刻这各色花纹色家具沉厚古雅,仕女飘飘的裙衫五彩斑斓,帘幕、帐幔、枕席上的图案又绚烂多采。玉琢的玉杯与清冽的水光交相辉映,满座的宾客正在毫不拘束地大声阔谈。而刚刚梳妆打扮完毕的李姬,此刻正坐在一把小竹椅上,横抱着琵琶,正在为接下来的演奏做最好的准备。
真是一屋子洋溢的奢靡。
“有新客人来了。”作塌上一个衣着宽松,黄发垂髫的老者正一脸和善地看着我。然后又不经意间扫到了站在我一旁的苏儿。“你这丫头这么又跑出去啊。”
苏儿只是嘻嘻地笑着,也不回答,她一溜烟地跑到老者身前的长桌上,拿起几个水果开始吃起来。“每天都是这些吃的,真是无趣。”
“到一边玩去,别挡着客人们看表演。”老者挥挥手,苏儿倒也是听话,乖乖得一个人跑到一个角落里自己玩去了。
“公子,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不如和我们一起来看琵琶演奏吧。”说着他摊开手指了指身边的的空位。“来吧,公子不必拘礼,坐我旁边就好。”
我想这老人应该就是韩熙载无疑了,果真是很好客,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心情看什么表演,我只有一个时辰,还有要事在身。
“我想您就是韩熙载韩老爷了,我来这里其实是有正事……”
韩熙载根本没等我说完就把我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公子,你既然认得韩某,就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在夜宴的时候可不喜欢别人跟我讲正事。先把这首曲子听完再说。”
客随主便,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法推辞,谁让我有求与他,有很多事情只有他才能告诉我。
“公子,在下郎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承蒙关照。”刚坐下,身旁一个红衣的男子就跟我打起了了招呼,他慵懒地侧卧在床上,脚上只有一只鞋,形态凌乱,还真是不拘礼节。
“公子,在下紫薇郎朱铣,今日有缘与公子相见,不胜欢喜。”
“在下教坊副使李家明……”
“在下太常博士陈致雍……”
这些人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真让我浑身难受,几乎一个名字也没记住,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在下柳泉……”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根本没有什么名号,说出自己名字就显得特别单薄,本以为他们会刨根问底,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说。
“各位大人都很喜欢曲乐吗?”我觉得有些冷场,便不自觉地又问了一句。
“哈哈,寄情于乐曲,醉心于美酒。”
他们虽然在回答我,但眼光已经纷纷从我身上移开,而且回答的语调也很怪异。
我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画中本来的人物而已,而且画叟也曾经告诉过我,越是名画,越是人物众多的画,它里面的故事就越难改变。这些人他们本质上都是没有思想的,虽然也会回答,也会应对,也有喜怒哀乐各种表情,但是却都是设定好的而已。我在《溪山行旅图》中曾经无意改变了画中人的行动,但在《洛神赋图》中就无济于事,这副画估计也是无法改变的,这些设定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结局。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犯傻跟他们交谈呢?
“公子,我的这些朋友都陶醉于音乐舞蹈,此时不必与他们闲聊,你静心欣赏表演就好。”韩熙载温和地笑着,然后示意他身旁的丫鬟给我倒了一大杯酒。
我心里焦急万分,但却无可奈何,其实想想,既然这程序我无法改变,倒不如好好欣赏下五代的艺术到底是何种风情。
李姬挥挥衣袖,袖边的梅花一下子鲜活起来,身后的屏风也像有了生命。她开始轻拨起琴弦,雪白的玉指划过溪水,划过秋风中的树枝。嘴巴也微微张开,嘴唇如一抹天际的余晖,婉转的歌声伴着声声琴鸣,滋润着我的耳朵。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这是李煜的一首诗,我之前并不知晓,但这词风我觉得别无他人可作,唯美中透着深沉的感伤,让人如痴如醉。
而且听起来,配着这百转千回的曲调。这首词比李煜那些家喻户晓的名篇还要让人感怀。
下一刻,拨弦突然急促了许多,琵琶的音色也一下变得强烈起来,咔的一声,仿佛一块精致的玉盘碎了一地。歌声中的幽怨一下子浓了起来,忧伤堆积成惆怅,瑟瑟秋风把我们送进了凄寒的凛冬。
“佩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乱如麻的怨丝,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我看到这些客人的眼中此刻都泛起了泪光。
最后,曲停了,李姬站起身来,给我们含苞待放地施了一礼。眼前的景色也一下都凋零成漫天碎片,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那一刻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我清楚地看到韩熙载眼角落下的一粒泪珠,落在玉杯上,掷地有声。
这是虚假的世界吗?可这歌曲却是那么真实,让我竟一度忘记为何而来,梦里不知身是客。
大大的厅堂寂静了许久,半天韩熙载的一句话才缓缓打破了沉静。
“公子,这表演可还满意?”
我早就出神了,他这一问才把我随歌声飘远的魂魄给拉了回来。“好……好听。就是曲调悲了一些,虽然动听却让人不是很舒服。”
“哈哈,公子说得很对,但这个时代的曲子没有不悲的。”
“如果韩大人每日都是在听这样的曲子,那我有些对大人的看法恐怕要改观了。”我轻轻端起酒杯,自酌了起来。
“哦,有意思,那公子不妨说来听听,看看到底对不对。”
“其实也只是片面的看法,我觉得听这么悲的曲子就算不上是纵情享乐,反而是心里有不能释怀的事。”
韩熙载没有笑,没有皱眉,他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公子,再看完一支舞,咱们就去我内室一叙如何?”
“还有?”我不知道时间,但刚刚那首歌已经耽误了不短时辰,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韩老爷,我时间不多了。”
“公子,没有事情比今天你看到的这些还要重要,或许这支舞这首歌你今生只有一次机会听。”韩熙载慈祥地看着我,说出的话听起来语重心长。“王屋山,快来给客人跳一支舞。”
刚刚站在角落的一个女子缓缓走到了厅堂中央,他一身素白的长衫,外面还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巾,看起来冰清玉洁,雅致脱俗。整齐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头上插着一枚玉簪,上面的珠玉随着莲步一起摇曳起来。
“她真美。”我暗暗感叹。
“她可是我最得意的家伎王屋山,是京城最有名的舞伎。她的六幺舞已半入佳境。”韩熙载一边轻捋着胡须,一边露出得意的神态。
“半入佳境?老爷为何要加一个半字。”
“看来公子,对着六幺舞并不是很了解,就让老头子先给你絮叨一番,这六幺舞本是来自唐代的名曲《六幺》,《六幺》是一个曲子,也是一种文学形式,它之所以受人喜欢,原因就在于它其中的感情比一般的唐诗都要真挚,字字从心中道出,恻恻动人。字眼也不拘泥于生硬的对仗和押韵,这无章法可循的作品反而显得洒脱。它像诗又不是诗,像白话却又不尽然是白话。”韩熙载悠悠地说,自己先陶醉起来。
“老爷,你这些我一时半会是听不懂的……”
“哈哈,那就说说六幺舞吧,六幺舞也像《六幺》一样,真挚洒脱,以手袖为容,踏足为节,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盼,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这几句唐诗就是对六幺舞最确切的描述。但最美的六幺舞只存在于盛唐,大唐没落到了我们这南唐,早已失色大半了,所以我说王屋山六幺舞是半入佳境,因为佳境已经不会再有了。”
大唐到南唐,为何我从韩熙载的话中竟然又听出了丝丝哀伤。
“这之舞,我要亲自为她击鼓而奏才行。”说着韩熙载慢慢从床上挪了下来,他虽然看起来年事已高,可手脚却依旧灵便,几步就走到了厅堂中央。“快给我那一面鼓来。”
家仆很快便取来了一面红漆揭鼓来,韩熙载轻车熟路地提起鼓槌,熟练地敲击起来。
砰砰!沉闷的鼓声给这大厅带来了一份不一样的音色。见自己主人打起鼓来,一个门生耐不住寂寞,也凑上起来,打起了快板。与那松缓的鼓声融为一个节奏。
王屋山跟着节奏舞动起来,她用那宽宽的衣袖遮住脸,先是做起了娇羞状,随后轻步曼舞像雏燕伏巢,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随着韩熙载鼓声越越急促,她的手臂挥舞的幅度也变了,竟然又如花间雀鸟疾风高翔,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玉洁冰清。仿佛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她用她的一颦一笑用她玉簪上的明珠,用她腰间的褶裙飞扬,用她碎花般的舞步,腾云慢移,旋木般疾转,舞蹈出每个人心里的离合悲欢。
我不懂舞,我本不相信能从一支舞中看到什么,但这支舞真的让我心绪万千,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衣袖翩翩,就让人心头萌生万千思绪。
韩熙载鼓声终于停了,他满头大汗,毕竟年事已高,体力难免有些不支。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欣喜万分。
王屋山也缓缓收起了舞姿,给各位看官行礼,这跳舞不比唱歌,跳舞本身就耗费更多的体力,王屋山此刻也是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就像出水莲花一般,玉洁之中又狭着一层水珠,她在原地停了片刻,然后就朝厅旁的厢房走去。
“公子,这支舞可还满意啊。”韩熙载气喘吁吁地说。
“王屋山姑娘舞跳的好,韩老爷的鼓打得也是精妙绝伦。”我恭维道。
“哈哈,公子的话果真娓娓动听,我要休息片刻,公子既然有问题要问我不如随我去厢房一叙。”说着韩熙载便拉我走向他的卧室,他的卧室藏的很深,我们竟然要穿过一层层屏风才能够到达。




草木奇谈 第零章 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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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奔波,从北京急匆匆往家赶。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几乎是爬进了家门,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泉!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羽歌气势汹汹地从卧室中冲了出来。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实在没力气跟她说话,只能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羽歌抓住我的衣领疯狂地摇晃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你别想睡!”
我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被她晃来晃去。“我......一直都在......北京。”
“你少骗我了!”羽歌一下子揪住我的耳朵,可是此刻我疲惫到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我都找警察查过了,北京没有一家酒店有你的入住记录。”
“你明天去问左道长,快让我睡会儿。”
我换了姿势,很快就又进入了另一个美梦。
这下羽歌可真是怒气冲天了。“柳泉!你离开家这么多天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我还以为你被妖精吃了呢!结果你回家就拿左道长当挡箭牌,我看今天你是不被打不舒服。”
呼呼呼!
我进入了这样一个状态,一方面能听到她在说话,而另一方面自己却还在梦里,能看到梦中的景象。我想醒过来,可是根本没有气力把自己从睡梦抽离。
“哼!我让你睡!”羽歌猛然起身,不一会就把一个重物立在了我的耳边。
不一会儿,那个重物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现在是新闻播报时间,今天是2012年4月3日农历三月初七,距离清明节还有一天,今天的主要内容有......”
天啊!羽歌竟然把电视节抱到了我的耳边,还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我由一个美梦一下子坠入了噩梦,痛苦地捂住耳朵,缩成一团。
“今天北京市迎来近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交通瘫痪。长安街堵车时间长达十三个小时。有关部门声称是因为不断精神病患者在机动车道上阻碍汽车行驶。”
“求你了,快把电视关掉吧,求你了。”我近乎绝望地哀求。
“哼!你不说清楚干了什么,今天你就别想睡!”
羽歌真是不依不挠。
“今天来自xx大学的张责段教授在北京大学周年纪念堂发表演讲《中国画的复原与保护》......”
电视中的噪音就像条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
“羽歌,我求你了,我明天什么都告诉你。”我将脑袋深深埋在沙发靠垫里,希望这样可以舒服一些。
羽歌一下子压在我的身上,再一次疯狂地蹂躏我。
“别想等到明天!”
“今日记者了解到已有多名居民在北京故宫博物馆外发现大量扮相怪异的古装爱好者公开游行。我国抵制一切游行活动......”
这噪音真的让人头痛欲裂。
垂死梦中惊坐起!
“好吧,我说我说,算我怕了你了。”我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草木奇谈 第二十八章 长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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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的卧房,相比于那个琵琶女的闺房来说并不精致,一张床两把长椅还有一个小小的橱柜。没有字画,没有装饰。猛地一看,竟有几分空荡乏味,与外面那彻夜的繁华对比明显。
却与他苍颜白发的形象相配。
韩熙载扶着椅背缓缓坐在长椅上,刚刚打鼓太尽兴,此刻他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他叫几个侍女走进来为他清洗手掌,按摩后背来缓解疲劳。
休息了片刻他开始缓缓开口。“公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老爷,实不相瞒,我之前也进入过画中境,对这个虚幻的世界不敢说多么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韩熙载先是眉头一皱,但随即又平和下来,微微一笑道。“原来公子对这一切都了解,怪不得看问题的角度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之前进入过一副名画,那里面的一个人自愿将自己灵魂融入了画卷中,当然前提那幅画本身的主人公就是他,他因此就成为了画卷的一部分,永远存在于那幅画中,过着无休止循环往复的生活。”我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把知道的这些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因为我心知肚明想让一个人在你面前袒露心扉,你自己首先先要曝光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老爷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想韩熙载一定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说得这般直白,他本来有些疲惫的眼神一下又变得锐利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你……想不到你了解到这种程度,那……那我也没必要再去隐瞒什么了。我的确如你所说,已经在这无休止的循环中存活了太久太久,不过有一点似乎是你没有猜到的。”
“什么?”
“你说得那个人是自愿留在画中的,我却不是这样。”韩熙载神情哀伤起来。“其实我是被扣押在这里的。”
“扣押?难不成你先前并不知道自己会进入画中。”
“我毫不知情,我想公子你对这幅画一定是有些了解的,你应该知道这幅画是后主李煜派他的画师顾闳中窥视我而作,因为我在朝中的名声并不好,文武百官都知道我花天酒地,皇帝自然也不例外。”韩熙载娓娓道来。
“我知道这些。”
“可公子一定不知道,李煜让顾闳中做的可不止是监视我而已,顾闳中那晚除了观察夜宴中的一举一动之外,还偷偷在我的卧房取走了一些我随手把玩的物件。”
取走把玩的物件?这让我思绪一下回到了曹植对我说的一番话,他说当时画家就是在洛水河畔找到了他,然后将他的灵魂融入画中,这随手把玩的物件难道也能起到和灵魂一样的作用吗?”老爷,我并不是很明白。”
“看来公子只是知道画家可以将人的灵魂融于水墨之中,却不知除了灵魂其他东西可以做到?”韩熙载淡然地摇了摇头。“其实一个人的头发,衣服以及身边经常触碰的东西都沾染着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在早期的画中境中,只有当事人自己同意将自己的灵魂交给画中境,才可以成为画中境的一部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限制就变得越来越淡化,只要拿到当事人的随身物件,以至于不需要当事人的认同也可以制造出一切。这本来就是一个很玄的东西,这也是一位拜访过我的后世朋友告诉我的,说实话我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公子能否明悉?”
他的话确实如一层迷雾,让人找不到方向。但我大体能理解的就是他与曹植不同的是,一个是自愿,一个是非自愿。
“老爷,您的意思是顾闳中拿着你的把玩的物件,提取了某种类似于灵魂的东西,然后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画入了画中境。”
“没错,正是如此。”韩熙载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每个人生前都不知道死后会怎么样,我死后直接来到了这里,每天都是一样的莺歌燕舞,推杯换盏,起初我还很是欣喜,但渐渐地才发现这一切似乎不太对劲,日复一日地重复做一样的事情,让我心力交瘁。后来直到一位后世的朋友进来这里,才把这一五一十告诉了我,当时知道实情之后,我几乎想要自杀,可是令人绝望地是我其实已经是死人,根本没有再了断一次的可能。不过好在这一千多年的挣扎徘徊,我已经学会习惯这一切。”
“这……”我才意识到这画中境还有如此恐怖的一面,曹植的画中境不管多么令人感怀,也算是曹植的一厢情愿,像韩熙载等于是被永远地“囚禁”在这里,也太过绝情了。
“公子,这下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识。”韩熙载苦涩地笑了笑。”是不是对我也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其实我觉得老爷您不该承受这一切,我不知道您的生前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是不是真的颓靡无度。但我今天听了一首歌,看了一支舞,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点享乐的味道,这首歌很悲切,而这支舞因为名为六幺所以也暗含着一种无法重回盛唐的遗恨,种种愁绪交叠在一起,这歌舞生平的背后似乎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我想韩老爷并不是不想勤政报国,而是觉得没有希望而已,后人都说您沉迷酒色的原因是不想做亡国之相。”当着韩熙载的面,我自然要这样说,但这却不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相信韩熙载心中是有国家的,但只是心中有是远远不够的。
我自以为是一番安慰地话却丝毫没有让韩熙载动容,他的神情反而更加悲戚。“这是后人对我的看法吗?还是公子自己想为我开脱而已?其实我有这样的结局都是我咎由自取。”
“您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一个时代的衰亡的,韩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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