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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只想混吃等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但是现在,皇帝果然还是被你这可笑的纯真无暇给打动了。”她踉跄着从草垛上站起来,走至牢房门口,双手抓住了铁栅栏用力摇晃,歇斯底里大吼:“那你知道我又经历了些什么吗?”
“我曾也是官家嫡女,一纸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父亲送入大狱!我转眼就成了罪臣之女,遭受无数人的白眼!顾夫人三番五次为难我,当着其他贵女的面给我难堪,不就是在说我配不上顾临渊么?”说到伤心处,苏如意头抵着铁栅栏,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顾临渊就是个懦夫!他再喜欢我,也不敢同他母亲闹翻,他只会拉着我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祈求顾夫人接纳我……我若真嫁了他,下半辈子都像条狗一样在顾家委曲求全么?”
早年间先帝在位时,苏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不亚于如今的杨相。
苏如意是苏太师嫡女,自幼备受宠爱,她容貌出挑,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京城之中,若论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非她莫属。
那时候顾临渊也是京城世家子弟中的楚翘,顾家得先帝重用,顾临渊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坐到了都尉的位置。
京中待嫁的贵女们,论起他哪个不是脸飞霞云?若是赶上他出征后凯旋过神武门,从京城城门口到神武门那一条街,都熙熙攘攘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挤在人群中看他,贵女要脸面,则是订下临街的酒楼包间掩着窗户偷看。
说媒的人几乎快踏平了顾家的门槛,可顾临渊一个没应,反而求了顾家二老,让他们上苏家提亲。
当年他们的亲事定下时,人人无不称羡,毕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为苏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但凡苏如意参加什么诗会花会,无不是被贵女们众星捧月。
有一次在花会上,所有的贵女都去讨好另一个姑娘。
她隔着人群远远的望了一眼,被贵女们围着夸赞的女子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她像是格外得上天优待,眉宇间全是不沾俗世的天真,仿佛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不称心的事。
人人生来都会在苦水里泡上一遭,唯有她像是在蜜罐中长大。
后来听人说,她是皇后娘家的侄女,自幼在宫中长大,跟皇后膝下的五皇子自小青梅竹马,此番回叶家小住一段时间,才有闲暇参加了这宴会。
皇后无所出,膝下只过继了五皇子一人,大家都猜测,将来立储君,必然就是五皇子了。
叶家那姑娘,自然就是内定的太子妃。等先帝百年之后,若无意外,她就是皇后。
叶家姑娘这一生的尊贵和际遇,的确是想叫人不眼红都难。
那时候的苏如意心中只是叹一句人家命好,但也没多的感慨。甚至觉得,皇家那腌臜地儿,不管外表多光鲜,总有些不为人知的难处,还不如在朱门侯府当个主母来得自在。
她这一生能遇上顾临渊,顾临渊又待她一片真心,她已知足。
成王一党还没发动宫变时,苏太师曾有意同她提起,大意便是将来若是成王继位,她极有可能入宫。
苏家同顾家这婚事,只是蒙蔽先帝的一个幌子。因为苏太师拥护成王,两家若是结亲,这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必然会叫先帝怀疑。
苏家跟顾家定亲了,先帝就不会多想。将来等成王继位,她和顾临渊又还没完婚,便是入宫去,顾家有能如何?还敢在明面上嚼皇家的舌根不成?
那时苏如意一口回绝了苏太师,心中却是莫名的感到有些平衡,她的容貌才情并非不够她入宫,只是她不愿罢了。只要她想,那块凤印,还不一定是叶家那姑娘的。
后来成王倒台,苏太师锒铛入狱,顾夫人对她的态度,让她对顾家彻底寒了心。
安王向她抛出橄榄枝,要她在宫中当眼线,作为交换,他帮她救出苏太师。
跟萧珏在宫外的那场偶遇是精心安排的,年轻的帝王面若寒霜,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靠着这举世无双的容貌,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对她狠下心来。
她被带回了皇宫,萧珏不顾叶太后的极力反对,要封她为妃。
他不碰她,也不同她说话,给她的赏赐却不曾落下。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萧珏另有目的,可是看到萧珏对叶卿和其他妃子的冷漠后,她便知道,帝王对她已是最好。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女人的天性,看到容貌不亚于自己,却又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被自己给比下去了,心中总会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样的满足感和优越感会让人控制不住想要炫耀的欲望,哪怕每一次“不经意的”炫耀后,她会被太后责罚,但看到叶卿心如死灰的表情,她又会觉得,命运对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苛刻。
只不过现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时候。
不,现在的情况还比不上最初。
叶卿不再是那个兴许会成为太子妃的叶家女,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而她自己,连贵女都算不上,只是一介阶下囚。
苏如意觉得苦涩又讽刺,她语气依然带着恨:“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皇帝假装宠我,骗走了我父亲手中的虎符!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叶卿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等苏如意吼完,她才抬了一下眼皮,“你入宫前受过的苦与我何干?”
苏如意尖锐道:“是萧珏陷害了成王一党!若是成王继位,如今落得我这般下场的,便是你了!”
叶卿轻轻摇了一下头:“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成王败寇可知?没有如果,成王已经败了。你父亲乃一介文臣,却手握虎符,你真以为那虎符是你父亲的?便是陛下最终取得了虎符,也一直都在给你生路,顾临渊进宫,他放你二人离去。你说顾临渊是个懦夫不敢顶撞他母亲,你可知孝道二字该怎么写?”
“他后来为了带你远走高飞,双亲都不认了,你为何又不愿同他一起离去,反而投奔了安王?大军攻打盘云峰之日,顾临渊再次上山寻你,却被安王所擒,其中有没有你的功劳,本宫就不妄加评判了。他为你连命都丢了,你若觉得这份情还是太轻,本宫也无话可说。你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苏如意盯着叶卿,眼神里像是藏了绵绵的毒针:“咎由自取?哈哈哈哈……皇后娘娘如今倒也会巧舌如簧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珏虎符到手便杀了我父亲,这个仇,我无论如何都会报的!”
她说出这番话,叶卿便笑了,是那种毫无温度的笑:“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杀父之仇,我的婢子被你们错抓,你又是如何对她的?”
苏如意瞳孔微缩,辩驳道:“我只是识破她的身份而已,下令的是孙太守,与我何干?”
叶卿冷冷看着她,眼底像淬了冰,吩咐一旁的狱卒:“这边的牢房湿冷,把苏姑娘换到那边的男牢去。”
狱卒满脸诧异,却不敢多言,只点头应是,当真就要过去开牢门。
分设男牢和女牢就是为了防止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做出什么事来,如今安王已死,那些追随安王的人,能不能活命都还不好说。
她在那些人眼中只是安王的宠姬,那些莽汉可不会敬重一个玩物一样的宠姬,她若被关到那边去……
那天紫竹被兵卒拖拽撕破衣衫的场面不合时宜出现在苏如意眼前,她突然就体会到了那一刻紫竹眼中的恐惧。
苏如意失态大吼:“叶卿,我没想到你竟能恶毒至此,萧珏知道你这幅面目吗?”
跟在叶卿身后的墨竹当即就上前掌嘴,清脆的一耳光响在牢房里,墨竹冷声道:“大胆刁民,竟敢辱骂皇后!”
叶卿这才慢悠悠道:“本宫只是体贴苏姑娘,想帮你换间牢房,苏姑娘何至于此?”
苏如意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发抖,她强自镇定道:“那日受辱的只是一个婢子!”
人命在勋贵眼中,大抵都是不值钱的。





皇后只想混吃等死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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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叶卿眼中冒着寒气:“苏姑娘如今也不过一介阶下囚罢了。”
这话堵得苏如意哑口无言。
铁链哗啦一阵响,狱卒已经打开了牢房的大门,两个狱卒走进去拽住苏如意的手臂把她往外拖。
苏如意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她双手死死抓住铁栅栏,冲着叶卿恶狠狠吼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叶卿站在玄关处,墙上的马灯许是灯芯快燃尽了,火光闪烁了一下,落在叶卿面上的光便忽明忽暗,叫人难辨她眼中的神色,只听她淡淡道:“总得叫苏姑娘长些记性,本宫身边的人,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狱卒没那个耐心跟苏如意耗,见她抓着铁栏杆不松手,便重重在她手指节上锤了一记,苏如意吃痛惨叫一声,本能的松开了手。
两个狱卒拖着她走出大牢。出了牢门,她不管不顾的还想往叶卿跟前奔,瞧她面上的神色,大有跟叶卿同归于尽之意。
只不过她还没能挣脱狱卒的束缚,就被狱卒一脚踢在膝盖窝,两腿瞬间软了下去。
狱卒拖着她继续往男牢那边走。
苏如意扭过头来,因为之前的挣扎,头发乱糟糟的散在她脸上,狰狞的表情衬着她脸上那道疤,再无美感可言。
“叶卿,我今日所受的这一切,他日必将百倍千倍报应在你身上!我便是到了地府,也要向阎王爷告你的状!”她歇斯底里大吼。
墨竹眉头狠狠一皱,吩咐狱卒:“她若是嘴巴依然不知道怎么干净,那就掌嘴,打到她嘴烂,看她还敢不敢咒骂皇后!”
叶卿一言不发,狱卒头子便当墨竹的话是她的意思,点头应了声是,往手底下的人一吩咐,很快便有狱卒过去掌嘴。
狱卒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去打的,苏如意双颊很快就高高肿了起来,嘴角带着血迹。
她眼中噙着泪,依然怨毒盯着叶卿。
叶卿带着墨竹跟文竹走进几步,她单手捏住苏如意的下颚,道:“别人的性命就是草芥,唯有苏姑娘的命才是命,是么?你这般对待本宫身边的婢子时,不也不痛不痒么?如今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姑娘就恨成这样?”
这番质问,苏如意答不上来。
叶卿也没耐心再同他耗,收回手吩咐狱卒:“送苏姑娘进去吧。”
男牢那边每一间牢房都挤满了犯人,霉味儿混合着汗味儿发酵,过道里的空气都叫人窒息。
见狱卒带着一个身段不错的女人过来,囚犯们跟饿久了的狼见到肉一般,那一双双充满贪婪和欲望的眼睛,看得人心底发憷。
狱卒就近打开了一间牢房的大门,把苏如意扔了进去。
牢房里囚犯们一时间还不明白狱卒的用意,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瘆人的狂笑声。
这群人从从军那日起,就很难有机会碰到女人。
苏如意像是一块肥肉被丢给了饿久了的狼群。那群人向着她靠近,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摸她的脸,撕扯她的衣服,那些穷凶极恶的眼神叫她奔溃大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她越叫,囚犯们反而越兴奋。
其他牢房的犯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趴在牢房栏杆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边,各种不堪入耳的荤话涌入她耳膜。
“我是安王的人,尔等休得无礼!”她徒劳大吼。
“老子早就被你这风骚娘们勾得一身火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囚犯狞笑道,他原是安王麾下一名先锋。
叶卿一直站在玄关处冷冷看着这一切。
见苏如意外衣已被撕毁,她抬了抬眼皮看向站在一旁的狱卒头子:“把人带出来吧。”
狱卒头子不懂叶卿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但这是皇后的命令,他们只得照办。
狱卒头子做了个手势,几个狱卒挥舞着倒钩鞭走进牢房。被那鞭子打着,少说也得脱一层皮,囚犯们便是有再多不愿,也只得避开。
但那满脸横肉的囚犯显然不愿就这么让到嘴边的肥肉飞走,铁了心想把苏如意里衣也给撕碎,狱卒狠狠两鞭子甩下去,在他后背打出重重的血印都没见他松手。
狱卒心中暗骂了句色痨鬼投胎,跟另两名狱卒合力用倒刺鞭勒住那囚犯的脖子才把他给弄开,其中一个狱卒还被他发狂伤到。
另外两名囚犯提着苏如意就往门外走。
比起之前的面目狰狞,苏如意此刻的表情木然,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眼珠半天不见转动一次。
她里衣的领口被撕坏了一道口子,手腕上有跟紫竹之前一样被勒出的青紫痕迹。
叶卿面无表情看着她:“本宫的婢子经历过什么,让苏姑娘也经历一番,这才公平。”
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时,纤长的睫羽在眼尾挑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送她回女牢。”
走出牢房要经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刺目的白光从入口处倾泻进来,叶卿带着墨竹文竹两个婢子缓缓朝那白光的源头走去。
一个狱卒瞧见她们走远了,才问狱卒头子:“头儿,皇后为什么把这女人丢进男牢后又让咱们把她给捞出来?”
他们其中一个狱卒还因此被那大块头囚伤到了。
狱卒头子瞧了一眼呆呆傻傻的苏如意,苏如意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旦有人看她或者有人靠近她,她就满脸惊恐,歇斯底里惊叫。狱卒头子那一眼,便让她露出了极度惊骇的神情。
狱卒头子道:“世上伤人的法子有两种,一种是别人伤的,一种则是自己伤的。这女人,怕是一辈子都活在这恐惧中了。”
走在出大牢的狭道上,叶卿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在这王权之上的古代,她是皇后,她若要一个人死,完全不需要理由。
苏如意最让她记恨的一点,便是之前让紫竹受辱。她若是心思狠几分,完全可以用尽恶毒的手法惩治苏如意。
但若是做得太过了,她自己心中有个坎儿过不去,并非怜悯也并非同情,而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形成的一种思想观念。
就像一个人犯了法,法律会根据他的罪行来衡量他所该接受惩罚的度。
叶卿自己心中也有一杆称在衡量,伤害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她必然是会讨回来的,但讨回来的这个度,她自己心中会有数。
紫竹受辱,但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所以她让苏如意也体会当时紫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并未让她也受到真正的侵害。
至于这样造成的心理阴影,紫竹最终走了出来,苏如意能不能走出来,就与她无甚干系。
出了大牢的最后一级台阶,却见萧珏等在外边。
他穿着一袭玄黑龙袍,因为他的龙袍大多为黑色,通常都以龙袍上所绣的龙纹图样和颜色来区分。
今日这件龙袍上的龙纹是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的,衣摆下方还能看到祥云纹。
太阳光有些耀眼,他负手站在檐下,一头墨发用紫金冠半束,比起他前几日束全冠、批战甲,这身扮相就显得温文尔雅了许多。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孔总是叫人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妖孽二字。
叶卿不知萧珏候在这里的意图,给他见了礼:“参见陛下。”
他亲自过来扶她,脸色不太好看:“不必多礼。”
“陛下这是怕我为难苏妹妹,特意等在这里?”叶卿半开玩笑问。
萧珏眉头狠狠一皱,直接吩咐他站在他身后的王荆:“将安王的宠姬就地处决。”
王荆抱拳应是。
叶卿没料到他会直接下这么一道命令,忙道:“臣妾开玩笑罢了,陛下何必当真。”
萧珏看了她一眼:“朕留那女人的命到现在,已是格外开恩。且不说她是反臣余孽,光是追随安王意图谋反这一条,便够殊她九族。”
他这话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叶卿明显恩能够感觉到,他这话有点像是因为她方才那句戏言,在刻意撇清跟苏如意的关系一样。
萧珏会下令处死苏如意,这是叶卿没料到的。
不过让她为苏如意求情的话,叶卿自问心胸还没宽广到那程度,毕竟萧珏所言也的确是事实。
王荆带着鸠酒走进牢房的时候,苏如意坐在角落的稻草堆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狱卒打开牢房,王荆带着侍从进去,察觉到有人,苏如意整个人都惊恐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王荆一眉头一挑,问狱卒:“她怎么了?”
狱卒头子便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王荆听了只是微微耸了一下肩头,叶卿的做法,在他看来,还是太温和了些。
他朝苏如意走进一步。
苏如意尖叫得更加厉害。
王荆不耐烦皱了一下眉:“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有些话还是得告诉你,毕竟得让你做个明白鬼。”
苏如意在听到那句“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时,眼神变了变,不过她一直低着头,又有乱蓬蓬的头发挡着,没叫人瞧见她眼中的神色。
只听王荆继续道:“你父亲苏太师,协助成王发动宫变,成王从先帝手中盗得虎符,当时为了应付搜查,将虎符交由你父亲代为收着,那虎符,本就不是你父亲的东西。成王兵败,反臣自该抄家问斩。陛下从苏太师手中取回虎符后,一直将苏太师关押于天牢,并未取他性命。苏太师被暗杀时,陛下已经南下,暗杀苏太师的人,正是安王。”
说完这些,王荆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做了个手势,立即有狱卒上前去给苏如意灌鸠酒。
乱发遮掩之下,苏如意泪流满面,两个狱卒给她灌鸠酒时,她尖叫着挣扎,奈何还是没能挣脱。
见一杯鸠酒被灌下,王荆也没在多做停留,他离开后,狱卒重新锁上了牢房大门。
苏如意瘫在稻草堆上,双目失神望着一个地方,眼泪从眼角滑至鬓角,她在静静等待死亡。
墙壁上马灯投下的昏黄光影,都在这一刻变得好看起来。
她名唤如意,可这一生从未如意过。
她痴痴的笑起来:“果真是上天赐了倾城,也赐下薄命。”
这一生里遇见的所有人,都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眼前。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她曾经是高门贵女,享尽了尊崇。后来苏家被抄,她为了父亲进宫,在皇宫那此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有哪个宫妃的心思简单?她唯一能仰仗的,便是皇帝的宠爱。
后来顾临渊出现,说带她出宫,隐居山野。
她知道自己还喜欢顾临渊,可是此后余生都当一个乡野村妇,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上天还给了她这堪称绝色的容貌,为什么别人可以在宫廷养尊处优,她就只能在山野洗衣做饭?
是了,支撑她走到现在的,除了杀父之仇,还有那一份不甘心。
只是最终这份不甘也葬送了她自己。
说后悔吗?苏如意不知道,她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
在宫里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安王眼线,她杀了从小伺候她的婢子鸣翠。安王被困盘云峰的时候,她为了逼顾砚山退兵,也间接害死了顾临渊。
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些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都早已离自己而去。
原来,一直都是她错了吗?
可是……她只是不甘心啊!
清理完所有的安王余孽后,江南治水总算是正式搬上议程。
朝廷工部刨去杨相的人之后,那些有真才实干又不愿结党营私的朝臣便开始显露锋芒。
萧珏修书回朝,命工部的人前往江南共商治水大事。
各种各样的方案被提出,又在一番激烈的争论后被否决。
因为叶建南之前提出过挖渠引流以洪水封盘云峰的法子,萧珏在否定无数方案后,直言问叶建南有何建议。
叶建南把之前叶卿分析出江南水患频发的原因阐述了一遍,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在河道下游的平原地带缩小河道宽度,再挖开河床中积攒的泥沙。
这个法子一提出来,就被工部那群人冷嘲热讽。
其中资历颇深的黄侍郎直言道:“且不说光是缩小河道宽度需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挖河床泥沙?这不是愚公移山一样的工程么?”
黄侍郎在治水上颇有见解,早年甚至亲去各大江河实地勘察过,不过因为他这人脾气直,说话也不讲情面,哪怕是对皇帝也是有啥说啥。因为这缺根筋一样的直脾气,他在朝中人缘极差,上司对他颇有微词,导致他官职也多年没升上去过。
“如今盛夏已至,指不定会大旱,臣以为,还是赶紧修建水库蓄水为妙。扬州一带水患毁了田地,可下游的幽州、淮州、永州,这些地方历来都是大翰朝的粮仓。到时候若是旱季缺水,没有收成,不仅百姓没法度日。关外也常年需要粮草支援,届时粮草从哪里来?”黄侍郎这番话,也正说中了萧珏的心事。
这次商议又是不欢而散。
叶建南把这番话转述与叶卿,叶卿听了,叹道:“的确是个难题。”
继续修建水库,的确可以保证大旱的时候,下游州县农田有水。但这就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来年指不定还是会爆发大洪水。
可若是不修建水库蓄水,趁着大旱时河床干涸,打捞河床泥沙,缩小河道宽度,就意味着要舍了这一年的收成。
百姓一旦没了粮食,心中就惶恐,届时若是再起暴民也是一桩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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