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应有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疏桐雨
楚鸣乔点点头答道:“只要能找到萧师兄,有何不敢”
但玉蝉真人却跳出来呵止道:“邪魔歪道的话也可信邪魔歪道中人也可交”
楚鸣乔急的脖子通红,独孤尘则恶狠狠的瞪了玉蝉真人一眼,毕竟场上就这二人最不想挑明独孤凝来此的真相。
玉蝉真人意识到独孤尘似乎不想提及女儿与正派中人结交之事,如此他便更要从此大做文章了。独孤尘见玉蝉真人死抓着独孤凝来八方城的把柄不放,遂只得打断他话语道:“阁下地位尚不足于和我对等交谈。武城主,我有几句话要私下和你说。”
玉蝉真人听罢直气的跺脚,武中圣见状自要为门下部属挣回面子,便见他亦孤傲道:“阁下有什么话不敢当面讲,反而非要到背地里去讲”
独孤尘默默一笑,说道:“武城主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头,莫不知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武中圣暗暗一念,这才提着剑上前几步。独孤尘当即号令神遂宫人马回撤三百步,武中圣不甘示弱,亦要天下剑盟后退一百丈。至此,偌大一个场上就只剩得武中圣和独孤尘两人而已了。
独孤尘望住武中圣默默赞道:“武城主虽是我头号仇敌,但你一身气概,却又叫我佩服。”
武中圣却无此等雅兴,只直直说道:“武某一介粗人,只识得正邪不两立。今日对战,断不会因你佩服我几句就手下留情。”
独孤尘听罢只长笑数声道:“武城主到底是个老实人。”
“阁下究竟是何意思”武中圣却不快的问道。
独孤尘伸手摸了下手上扳指,稍许才冷道:“你说自己是个粗人一点不假,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
武中圣意识到对方果然是在羞辱自己,便没个好气道:“武某并不要来听你刁蛮说辞,此地正好开阔,你我便在此决出个死活来。”
独孤尘却拍手称好道:“你我宿命,不是我死在你手,便就是你亡于我剑下。大家早死早超生,还赶得及来生报仇。”
独孤尘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最得武中圣赏识,如此,他便大剑一扬说道:“独孤主教此话听了叫人舒坦多了。你且把余下之话讲完,完了你我就此决斗。”
“萧让确实在我那里,你想不想我把他释放回来”独孤尘忽然认真的问道。
武中圣顿了顿,当即答道:“不管你今日是死是活,天下剑盟总归会杀到神遂宫去解救他的,武某根本就不需要欠你人情。”
独孤尘听罢得得一笑,然后才正色道:“萧让在神遂宫才能活的好,要是送回八方城来,你天下剑盟就要万劫不复了。”
武中圣只道独孤尘这是在恐吓自己,便当即不屑斥道:“神遂宫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益”
“那如果是倾瑶仙后来了呢”独孤尘低声说道。
武中圣并不知晓倾瑶仙后,听完之后当然会无动于衷了。独孤尘于是把倾瑶仙后的来历细细说出,然后又将其身份与神遂宫强行关联起来,仿佛光明神教崩塌后,倾瑶仙后就转而投奔他神遂宫似的。
武中圣对这些鬼神之说自不上心,但当独孤尘把倾瑶仙后和碧霄仙子划上等号之时,武中圣便面色凝滞起来。
第五十六章 当众问罪(上)
的确,如果独孤尘所讲的倾瑶仙后真的存在,那么碧霄仙子无论武功、身形都能与之契合起来。如果碧霄仙子真的就是独孤尘口中所讲的神遂宫幕后圣尊倾瑶仙后,萧让与之结交便就等同勾结魔教,那么整个云台派便就是倾瑶仙后的卧底。而天下剑盟中不少新晋剑派都与李沧浪交好,如果云台派靠不住,那此事可能就要牵扯到天下剑盟的诸多成员了。
独孤尘果见武中圣忧心忡忡起来,便当即又说道:“萧让得宠于碧霄仙子,自不可能久居你天下剑盟。你若执意去找萧让,势必要惹恼了碧霄仙子。以她能耐,扒你一层皮都是轻轻松松之事。”
武中圣亲眼见识过碧霄仙子的武功手段,对于独孤尘所讲自是信之不疑。但武中圣转念又好奇起之前双方交手之景,那时候碧霄仙子杀死朱衣天王可是毫不留情的,并且从当时情景来看,她分明又不像是认识独孤尘的样子。
武中圣当即以此质疑独孤尘,但独孤尘早有准备,便三言两语就绕过去了。原来他说倾瑶仙后本是光明神教创教圣女,神遂宫虽由光明神教演化而来,但终究是另立门户,倾瑶仙后久不出山,一时半会儿自然不能接受。但木已成舟,且光明神教之精髓皆被神遂宫悉数传承,只要神遂宫奉她为尊,那么倾瑶仙后照样做得神遂宫的幕后圣尊。是以此次碧霄仙子出山与之交手后不久便承认了神遂宫地位,如今独孤尘已尊她为圣,自能得她关照。
武中圣本不愿相信这些,但所谓料敌从宽,天下剑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才堪堪达到与神遂宫分庭抗礼地步,此时如果再有一个绝世高人加入到对手之中,那天下剑盟却哪儿还有翻身机会虑及此,武中圣遂将信将疑起来。
独孤尘见武中圣似有动摇,便又将萧让出走事情讲出,至于个中原因,当然是碧霄仙子的要求了。她与萧让关系紧密,自要萧让前去奉陪。
武中圣觉得萧让是被色心蒙蔽,便心中鄙夷起来。独孤尘见武中圣终于相信了,遂又问道:“你若强行把萧让带回去,碧霄仙子岂不踏平你八方城而我若让你带走萧让,碧霄仙子岂不责难”
却也不得不佩服独孤尘的过人口才,在他的循循善诱下,两个原本不共戴天之仇敌竟能觅得共同利益点,尤其还是武中圣心里对此极为认可。
“想不到萧让吃里扒外,根本不配做我天下剑盟的一份子。这样的人不要也罢。”武中圣气愤道。
独孤尘于是长舒一口气,便再向着武中圣说道:“我要讲的事情已经讲完,武城主如果还有兴致与我拼个死活,我也奉陪。”
武中圣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再比试他心中所想,便是如何揪出更多埋伏在天下剑盟中的卧底来。如此,武中圣便收起大剑说道:“你我终须一死,也不急于一时。所谓山高水长,且就择日再战。”
独孤尘也赞同此法,毕竟他此来的两个任务寻找独孤凝并分化天下剑盟皆完美达成,接下来只需坐等好戏上场即可。但为求事情更加逼真,行前独孤尘又提点道:“碧霄仙子非凡尘中人,性好孤僻,关于她的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武中圣又气又恨,只充耳不闻的转身离去。
场上群雄见着两位首领于阵前磨蹭半日后,最终竟然没有打起来,而待二人各自走回阵营时,两边人马皆是面面相觑之色了。只是彼时武中圣和独孤尘俱是面露恨色,双方部众皆不敢多问,如此一场厮杀便才开了个头就草草收场了。
武中圣折返回来后,便当即喝令所有天下剑盟的人回到校场集合。而神遂宫那头,独孤尘亦下令班师回营去了。
天下剑盟的人重新聚集于校场之上,却再无先前誓师时的高涨情绪了。众人望着面如铁色的武中圣,便纷纷猜测他接下来要做出何种决定。而在人群中,最是心里忐忑的就当属李沧浪了。
武中圣阴沉着脸环视一周,良久才说道:“我以侠肝义胆待人,想不到你们当中却有人吃里扒外,勾结魔教。”
武中圣的话才一说罢,群雄便面面相觑起来,却是心虚的有,狐疑的有,但更多的则是人人自危感受。李沧浪止不住额头汗水涔涔,心底早已是暗叫不妙了。甘棠见李沧浪面如土色,便当即拽了下他的衣袖,如此,他才算稍稍缓过神来。
武中圣又再环视一周,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李沧浪身上。李沧浪不敢与之对视,只得尽量压制住骤动的心跳后默默等待他接下来的指责。
群雄见武中圣正恶狠狠的盯住了李沧浪,便也纷纷向他投来诧异目光。在这千百双眼睛的审视下,李沧浪直是觉得要喘不过气来。
“李沧浪,你可知罪!”武中圣忽的勃然大怒道。
武中圣这一喝打破了场上的宁静,亦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迫得李沧浪踉跄起来,若非甘棠顶着,他非摔倒在地不可。如此情形,早把李苓思和乐天吓傻了。
见李沧浪如此惊慌失措,玉蝉真人亦追问道:“武盟主问你话呢,还不速速回答”
李沧浪顿了顿,但扶着他的甘棠却捏了他一把,如此,李沧浪才答道:“李某不知道武盟主此话何意”
李沧浪当然不能屈从了,否则通敌罪名一旦坐实,不仅是他,就连千里之外的云台派也将遭受无妄之灾了。
“大胆!武盟主向你问罪,你还敢抵赖”玉蝉真人厉声斥道。
武中圣却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恨道:“你云台派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若再敢抵赖,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铲平你云台派。”
说罢,武中圣大剑一挥,当即将身边那副柏木案台劈作两段。李沧浪见避无可避,正欲坦白,但甘棠却纵声笑道:“武盟主之前还好好待我云台派,为何与魔头独孤尘交谈后就要对云台派反目”
武中圣本已怒火中烧,如今甘棠再质问此话,便叫他再忍无可忍。只见武中圣仗剑奔下台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向着甘棠刺出一剑。武中圣的剑法极快、极狠、极妙,甘棠就算有心抵抗也招架不住,只五六招之间,武中圣就已经将甘棠迫入危险境地了。
甘棠自知难敌于他,便借着退避之势又质问道:“难道是独孤尘和你说了什么,然后你就要以此问罪我云台派”
甘棠的话让一些人警醒过来,如果云台派是神遂宫安插在天下剑盟的卧底,那独孤尘怎会过河拆桥的将其出卖给了武中圣倘若刚才独孤尘说的不是云台派,而是随便其他的门派,那这些门派岂不也要无端受此迫害
但武中圣最了解个中内情,便就甘棠如何质问,他都铁了心要除去异己了。李沧浪见武中圣迫着甘棠追杀,便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甘棠摆脱不得,又频频落入死绝境地,遂愤然道:“你若拿不出证据而直接降罪,我虽死不服。”
对于武中圣而言,此事乃证据确凿之事,何须多费口舌何况他又是天下剑盟的盟主,要杀场上任何一人举手便是,又哪需费这么许多周折
眼见甘棠就要被武中圣一剑刺杀之时,一个绿袍身影便飞身过来截住了武中圣。众人凝神望去,这来者却不正是云舒岫吗
武中圣见云舒岫插手进来,更是怒不可遏,便连着云舒岫也一带杀骂起来。但云舒岫有一手奇绝无比的朝阳剑法,却也丝毫不逊于武中圣的天宗剑法,二人一番相斗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云舒岫,你可是要造反”玉蝉真人在场边骂道。
这话武中圣刚才就已经骂过了,只是彼时交手要紧,云舒岫也没工夫去搭理,如今二人收手了,他才瞪着玉蝉真人怒道:“一群蠢猪,着了独孤尘的道还不知道。”
就在武中圣将要驳斥之际,云舒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向着城头斜刺两剑。只听得一二惨叫声响,那城头上便有两个黑色影子跌落下来。校场距离城墙尚有数十丈之遥,云舒岫竟能以无形剑气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诛杀二人,实在骇人听闻。
武中圣想不到云舒岫的剑气造诣如此出神入化,便也暗下自愧不如起来。武中圣这一走神,场上局势才算稍稍缓和下来。
云舒岫却并不享受众人赞佩目光,只叫座下飞雪堂主前去拖来尸首。待飞雪堂主将两具尸身拖过来时,群雄便都纷纷傻眼了。从他们着装配饰上看,此二人分明就是神遂宫的人,他们潜伏在城头,正是要查看天下剑盟即将要发生的自残事情。
云舒岫于是上前探了一下二人鼻息,最后才对着武中圣说道:“这还有一个活口,问问他到底来此做甚,再做决断吧。”
说罢,云舒岫便负剑转入人群中去了。
第五十七章 当众问罪(中)
武中圣心里虽极为气愤,但见有神遂宫的人潜伏四周,他也只好将问罪事情暂缓进行。武中圣于是命人取来一盆冷水,待朝活口泼洒过去之后,那名神遂宫弟子便苏醒了。或是见着群敌环伺之故,又或是慑于先前云舒岫强悍剑气原因,这名神遂宫活口一醒过来便要寻死,但武中圣早有防备,一早就已点了他身上要穴,如今他除了说话,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武中圣于是质问来者意图何在,但这么神遂宫弟子却十分嘴硬,武中圣却也不急,因为在八方城中有大把的人能审服于他。不多时,一名肩扛大铁锤的彪形壮汉便领着部众赶了过来。神遂宫弟子见着那比人头还大的锤子,脸色早已惨白的如刷了粉一般。
这个扛着大铁锤的汉子正是八方城的横雷堂主,曾于山中手撕虎豹而名震一时,他若来审,便有一千种法子叫囚徒屈服。
只见横雷堂主取下肩头的大铁锤来,众人只道他是要活生生的砸死这名活口,便都纷纷咂愕起来,而神遂宫弟子见状更是吓得汗如雨注。但横雷堂主却只是将铁锤往地上一丢,却又叫不少人大失所望了。
横雷堂主却不管这些,只不紧不慢的叫部属取来一副铁剪,然后不由分说的直接剪下了这名神遂宫弟子的一颗手指头。神遂宫弟子剧痛难忍,当即哭得像杀猪一般吼叫。但横雷堂主依旧不管不顾,只顺着部下递来的剜刀、尖锥、剔骨针等逐一施展到活口的右手上,着是血腥残忍无比。而等他这番施展完毕后,那名神遂宫弟子的右手早已废黜的无法辨认了。
至此,横雷堂主才停下手中的活儿向着尚余半条命的活口审问起来。这名神遂宫弟子起初并不肯招,但横雷堂主却拉起他的左手说道:“你还有左手在,还有双脚在,足够让我来考验你的。”
神遂宫弟子再受不得这般摧残恐吓,便当即从实招来。群雄听了他的招供,这才知道是独孤尘刻意设计离间天下剑盟,这两个奸细在城头观望刺探,为的就是要把天下剑盟自残情形记录禀报给独孤尘。
李沧浪当即长舒了一口气,但武中圣依旧面色铁青,不仅因为他仍旧相信独孤尘所讲,还因为萧让确实是和碧霄仙子相熟,而同为云台派弟子的楚鸣乔也的确与独孤尘之女走得近。其实就算这些都是虚妄之事,当众施令做了决断的武中圣也不可能再去反悔,事情无论对错,他云台派都得有人来担这个罪责。
却此时,横雷堂主又二话不说的向着神遂宫弟子的左手故技重施一番。早已痛不欲生的活口便要跪求一死了,可是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邪魔歪道,就算将之粉身碎骨也不为过,如此他又岂能如愿
横雷堂主废了他左手后才正色问道:“你刚才所讲是否属实”
原来横雷堂主费了这么大的狠劲,就是为了逼迫他从实招供。可是这名神遂宫弟子本已被云舒岫剑气重创,如今再被横雷堂主这般残忍折磨,早已支撑不住的晕死过去了。或许此刻唯有一死,他才能得以解脱,可惜有些时候,就算真心求死也不可得,因为世间还有一种灾难叫。
见过这血淋淋现场后,李苓思和乐天早已心下骇然,楚鸣乔亦恨得牙痒痒,奈何门派正受攻讦,他们却也发不出声来。甘棠见群雄还在围观审问,便单独把楚鸣乔叫到一旁来。
“楚鸣乔你记住,云台派教出的弟子,一定是有骨气有担当的。”甘棠沉重说道。
楚鸣乔大抵已经猜到他话中意思,便答道:“我先前并不知她真实身份,亦未与之深交……”
甘棠却拍了拍楚鸣乔肩膀说道:“你看,这些都是能从容观看酷刑的人,你指望他们能理解你么”
楚鸣乔放眼望去,却见一干群雄个个脸上写意出轻快自得的神情,果是一群极其冷漠之人。楚鸣乔心里有些慌乱,但当他望见不远处的李苓思时,他又觉得自己该有大丈夫的作为。
“云台派本就被人处处针对,而你们又落人把柄,武中圣是不会放过我们云台派的。”甘棠说道。
楚鸣乔叹了口气,又长长的吸了口气,这才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楚鸣乔惹的麻烦,绝对不会累及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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