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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应有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疏桐雨

    甘棠听罢只紧紧抓住他的臂膀道:“你师父和甘师叔救不了你,你可会恨”

    楚鸣乔摇摇头,便坦坦荡荡的说道:“以我一死能保全云台派,能救得师妹,我心甘情愿。”

    甘棠听得心底颇不是滋味,便最后低声说道:“你若死,甘师叔一定会把你的心意转达给苓思。至于最终杀你之人,我也必定帮你了结了他。”

    语罢,甘棠便一扭头的往回走去了。

    楚鸣乔捏了捏手心,便也义无反顾的回到阵营中去。

    楚鸣乔和甘棠这一番走开,场上横雷堂主的用刑又更进了一步,躺在地上的神遂宫弟子早已四肢残缺体无完肤了。即便这样,他仍是望着天空无力的喊着求死。

    楚鸣乔本已愤慨,又想自己不久也要死,何不做个好事让他超脱便在横雷堂主又要向他施展狠毒手段之际,楚鸣乔已拔出长剑刺了下去,却是干净利落的一剑封喉了。全场皆是惊讶起来,李沧浪更是对其破口大骂,但一切都已成事,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横雷堂主诧异的望着楚鸣乔,稍许便忽的提起大铁锤砸了过去。楚鸣乔虽仗剑相隔,仍是被他一铁锤子震得满口是血。

    武中圣见楚鸣乔上前杀死了神遂宫奸细,便上前一把擒住他道:“我还正愁你云台派不承认勾结魔教,你倒自己跳出来了。”

    全场随即又转回到问罪云台派的议题上来。李沧浪见状自是大呼不妙,但楚鸣乔乃他亲手带大的弟子,说句等同己出亦不为过,又岂能见着他被当场杀戮了

    李沧浪便当即上前求情起来,但武中圣却命人将李沧浪拿住,刀剑横架之下,李沧浪也动弹不得了。

    “李沧浪,早前独孤尘之女潜入八方城,找的就是你这名徒弟,你云台派勾结神遂宫之实不容狡辩。”武中圣怒喝道。

    “她只是前来通报萧让被神遂宫捉入养丹堂的事情,并无其他……”李沧浪急急解释道。

    但不待他讲完,武中圣却一把将楚鸣乔丢掷在地骂道:“她是独孤尘的女儿,为何要把这等秘密通报给你们为何不是通报给他,给他,给他”

    在这个问题上李沧浪却是辩解不得了,再说下去,结果只会越来越乱。

    此时,一身剧痛的楚鸣乔便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她确实是来找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师父和云台派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武中圣望着楚鸣乔点了点头道:“那你承认是勾结魔教中人了”

    楚鸣乔本想否认,但见着李沧浪还被刀剑袈住,又念及场下李苓思等人安危,他便索性豁出去的豪气道:“不错,是我勾结了独孤尘的女儿,此事乃我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毫无关系。”

    武中圣却拍案怒道:“大言不惭!你勾结魔教妖女,萧让则勾结魔教妖后倾瑶仙后,何敢说云台派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武中圣的话当即让群雄骚动起来,便有人当场站出来指责萧让色心蒙蔽,连独孤尘的老婆都不放过。

    “一个勾搭女儿,一个勾搭她妈,真是色胆包天。”海翁道人斥道。

    “如此违背人伦,也就他师兄弟做得出来,真是天理不容。”岳镇元亦愤慨骂道。

    李苓思听到萧让被人如此辱骂,当即从乐天手上挣脱出来驳斥,若非甘棠急急拉回,她也非得成为众矢之的不可。

    武中圣虽愤恨萧让之举,但未免以讹传讹,他便只得正色道:“此倾瑶仙后并非独孤尘之妻,她是神遂宫的幕后圣尊。”

    但群雄似乎对此人十分上心,武中圣若只这般粗略一说,显然不能使他们称心如意。武中圣记着独孤尘最后叮嘱,本不想当众将其身份说出。但话题至此,他若不讲明白,后面的事情就会讲不通。如此,武中圣便把碧霄仙子就是倾瑶仙后的秘密说了出来。

    只是当群雄听到碧霄仙子名号时,就再没人敢随意说些打诨插科的话语了,毕竟他们都是亲眼见识过这碧霄仙子手段的,任何无端冒犯之举都可能遭致朱衣天王那般的凄惨下场。

    武中圣此番说明碧霄仙子的身份后,便就同时证实了萧让勾结魔教的事实,而这恰恰又是日前李沧浪在发动众人找寻萧让一事上被玉蝉真人死缠烂打之处。

    “李掌门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这碧霄仙子是于我天下剑盟有功之人,甚至还当众起誓说如果碧霄仙子是魔教中人,你自愿承担一切罪责。”玉蝉真人饶有兴致的上前问道。




第五十八章 当众问罪(下)
    面对玉蝉真人的嘲讽话语,李沧浪只得苦笑叹息,最后直一把将脑袋耷拉下去。

    武中圣见李沧浪无言以对,便当即要宣布对云台派的惩处。正此时,楚鸣乔却仰天大笑数声,然后才望着武中圣说道:“堂堂一个天下剑盟盟主,竟连起码的办事公允都做不到,真是连小孩子都不如。”

    在天下剑盟之中,却谁敢这般当众辱骂武中圣不待他话音落下,楚鸣乔的双脸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几顿打,却正是武中圣隔空发力的杰作了。

    楚鸣乔吐出几颗牙齿,又再吐出几口血渍后,便更要狂笑道:“论武功,我打不赢你但论道理,你却要输给我。看来我的水平也不会太差。”

    李沧浪只怕楚鸣乔会把事情越闹越大,便火光着直骂他目无尊卑。

    武中圣虽发掌出了气,但当着群雄之面,他还是要做到能服于人的。如此,武中圣便气壮的质问道:“你和萧让是李沧浪最为器重的徒弟,你们两个都与魔教勾结,他李沧浪还脱得了干系说他无辜那才是小儿说辞。”

    所谓“子不养父之过,徒不教师之过”,不管李沧浪是否也有勾结神遂宫嫌疑,但云台派如今出了两个与神遂宫有染的弟子,作为师父的他就存着管教失职之责。而云台派接连出现两个弟子与魔教有牵连,就难保门下其他弟子也身份干净。

    如此一说,群雄便都认定李沧浪及整个云台派都是有罪责的。楚鸣乔知道这些人是在搬弄连诛手段,便当即向李沧浪跪下一拜道:“师父养我成人,授我武艺,但我却误交友人,致使师门蒙尘,让您受累……弟子于心有愧。但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师父绝无关系,与云台派其他人无关。我今日一拜,自愿退出云台派,从此再无瓜葛。”

    李沧浪知道楚鸣乔用意,但彼时身作阶下囚的他也毫无办法,只得双目红润的摇起头来。楚鸣乔不敢去看,只起身回转,然后抽出长剑要自刎当场。目睹此景,李苓思不禁悲从中来,便抱住乐天淘淘大哭甘棠则隐忍不发,只默默注视着场上的变化。

    却不待楚鸣乔一剑划下去,他手中长剑已被一股力量打落在地。楚鸣乔抬头一看,却正见着玉蝉真人一脸愤慨的走上前来。

    “小子休想一死了之,若不交代清楚所有事情,你还死不得。”玉蝉真人愤道。

    武中圣听罢亦喝道:“别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撇清所有干系,你勾结魔教,背叛天下剑盟,还需武林正道审判处死。”

    只是说道审判,群雄便又忍不住望了尚在场边的横雷堂主一眼,毕竟这是他最拿手的绝活儿。若然如此,楚鸣乔又要落得求死不能的地步了。

    但于武中圣而言,楚鸣乔本人已经亲承了勾结魔教事情,针对其人的各种指控他也并不否认,自无需再来这么一出费事折腾。不过对于云台派中的其他拒不承认之辈,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武中圣于是先当众宣布楚鸣乔的罪名,并确定明日午时在八方城城门口问斩。听到这样的消息,李苓思自是悲痛不已,而楚鸣乔终于见着心上人为自己伤心洒泪,便也心甘情愿起来。

    宣布完对楚鸣乔的处决决定后,武中圣又将萧让罪责罗列一通。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武中圣并未下达什么“格杀勿论”或“人人得而诛之”的要求,他通篇讲述下来,也不过是要天下剑盟与之划清界限而已。

    玉蝉真人等暗觉好奇,但武中圣却跳过他们的疑虑,直接又审问起李沧浪来。李沧浪自是抵死不认,便就横雷堂主晃悠过来了,他也不改言辞。

    武中圣于是下达最后通牒,倘若李沧浪再不如实交代,可有的是苦头吃。李沧浪知道武中圣始终还是信不过自己的话,唯有从容面对横雷堂主可能施加的酷刑。

    却此时,城外忽有三四人哭丧着急急奔跑过来,柳阳春定睛一看,便遥遥认出了为首的柳斜晖来。见着同门师弟披麻戴孝奔来,柳阳春当即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当他迎上前去相问时,柳斜晖等人却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青城派与劲苍派有世交之谊,江城子自要前去关怀抚恤一番。江城子出动了,北坛的岳镇元也随了上去。但柳斜晖悲伤过度,又一路急奔,竟无法直接说出事情的原委来。

    武中圣只看来者阵势便已料知劲苍派遇难,亦从台上匆匆赶了下去,如此,审问李沧浪一事便就暂缓了下来。李沧浪躲过一劫,遂也好奇的观望台下形势。

    “柳四侠莫急,天大的事情由武某为你担着,你且慢慢道来。”武中圣劝道。

    得武中圣如此表态,柳斜晖当即拜服谢过,稍后才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月前有个吐蕃僧人大闹劲苍派,不仅杀尽山中抵抗的弟子,还先后将他师叔白鹤子及师兄柳映红、柳沉烟等轮番吊在山门前虐杀。除去柳斜晖等数人逃脱外,整个劲苍派皆被那吐蕃僧人屠戮殆尽。

    劲苍派乃南派第一剑门,世受江湖称戴,如今受得如此惨烈遭遇,便是任谁也不敢相信。柳阳春闻得劲苍派惨遭灭门,却是差点没被气晕过去,但当他再清醒过来时,其人早已挣扎着要为死去同门报仇雪恨了。

    南坛劲苍派一门被人夷平,身为天下剑盟盟主的武中圣自然愤恨难当,但他又好奇这藩僧究竟何等来头,敢行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恶事。可惜对于武中圣这个问题,柳斜晖等人也是知之甚少,便无从答起了。

    “我柳阳春发誓,此人就是如来佛祖,我也要将之大卸八块。”柳阳春恶狠狠的指天起誓道。

    “天下剑盟乃是一家,如今西坛遇劫,我等自要同仇敌忾。”玉蝉真人对着柳阳春说道。

    玉蝉真人如此一喊,场下当即响应不绝,群雄仿佛又寻回早先誓师决战神遂宫时的高亢面貌。武中圣当即又跃回到台上振臂高呼道:“为西坛劲苍派报仇!”

    四座当即跟着武中圣高喊数声,全场气愤便又更加群情激昂起来。武中圣说罢当即与诸位坛主旗主谋划起捕杀藩僧的事情来,群雄亦积极献计,便剩得李沧浪孤落于一角了。

    武中圣本欲抽调重兵前去大理缉拿此藩僧,但座下有人却提醒要防备神遂宫趁虚而入。武中圣亦怕独孤尘趁机举兵来犯,遂凝神思虑了起来。

    正此时,代行蜀山剑派坛主权责的周泊年便上前说道:“劲苍派名宿众多,皆遭了此藩僧毒手,可见对方武功极其了得,若不多派些一等一的高手去,只怕奈他不得。”

    周泊年说也的没错,此番劲苍派倾覆,对天下剑盟而言已是重大损失,此去缉捕若再轻敌行事,岂不又要造出更多伤亡来

    群雄听罢皆是纷纷点头赞同,武中圣亦觉得周泊年所说在理,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武中圣这般迟疑并非是他缺少主见,恰恰相反,武中圣正是对天下剑盟了解太深才有此诸多顾虑:天下剑盟虽高手如云,但其中多是刚加入剑盟不久的新门派,这些新人无论是坛主、旗主,皆被柳阳春等旧坛主轻视排挤过,指望他们全力督办此事自是不大现实。当然就算这些人未与柳阳春等生出间隙,武中圣也不敢贸然将此重任相托,因为在他看来,所有新人不在八方城呆够半年,都算得是真心实意的归附了天下剑盟。

    武中圣的心思被云舒岫和玉蝉真人所洞悉,但二人态度却决然不同。云舒岫自是在心里骂柳阳春这是自作自受,活该没人愿意真心帮忙玉蝉真人则寻思如何挑选最合适人选,既要圆满办妥此事,又能保全那些旧坛坛主实力。

    柳阳春见全场忽然陷入沉默之中,便当即愤慨群雄不够仗义,接着又气冲冲的要独自杀回点苍山去。他这一闹,却又叫更多人暗下袖手旁观的主意了。

    却此时,昆仑派掌门韩仕诚便站出来说道:“何不让云台派李掌门率众前去,正好也给他戴罪立功之机”

    韩仕诚的话却并未引起多少响应,毕竟李沧浪现在还是待审的罪人,任何有助他开脱话语都可能触动到武中圣和玉蝉真人。但此一时彼一时,武中圣听完韩仕诚这番话后,心里便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来。

    玉蝉真人却并不同意,在他看来李沧浪及云台派尚背负着暗通魔教的重大嫌疑,若由他去,岂不是要放虎归山玉蝉真人的话当即引起他三位师弟的附和,岳镇元见状亦赞同道:“怎可叫一个与魔教有染之辈去办如此重要的事情”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青城派掌门江城子却审时度势道:“魔教大军刚刚撤去不久,必在八方城外留了不少眼线,独孤尘要是知道我们派大军南下,难保他不会半路杀个回马枪。所以此去人手宜精不宜多。”



第五十九章 心思各异
    江城子的话当即引来柳阳春的不满,玉蝉真人等亦好奇他为何这般说辞。但不待他们表态,武中圣已站出来赞同道:“西坛主所言不虚,东坛主刚才所杀不正是独孤尘派来的奸细么为防总坛空虚,此去点苍山不得超过两名坛主,旗主亦不得多于三人。”

    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武中圣这话是何打算:因为事情是发生在苍劲派身上的,身为掌门的柳阳春必须要亲往,如此一算,便就只能再额外派出一个坛主了。而天下剑盟中每位坛主各管辖两名旗主,武中圣却点明旗主不能超过三人,这保存实力的想法就非常明确了。

    但群雄又想,那藩僧既能以一己之力夷平整个劲苍派,自有极为高强的本领,这次只安排四五人去,岂不是要做肉包子打狗的事情如此,众人皆退避三舍,竟无一人敢自告奋勇了。

    却此时,江城子又站出来慷慨道:“我青城派与劲苍派世交,劲苍派蒙难我必不可袖手旁观,且就由我和柳掌门同去。”

    此话一出,群雄中当即有许多人称赞起来。但玉蝉真人却面色一阴的瞪了他一眼,仿是极不情愿江城子做出如是决定。但江城子敢这么说,却是有他的主意的,因为他料定武中圣一定不会同意他的提议。

    果不其然,武中圣见江城子提议后便站出来说道:“西坛主能为劲苍派两肋插刀,自是侠义胸怀。但那藩僧也绝非泛泛之辈,你和柳掌门去恐怕不足以与之抗衡。”

    就在江城子即将争议之时,武中圣又说道:“李沧浪虽然是戴罪之身,但他的武功修为也算十分了得,我看还是让他和柳掌门同去,如此也算给他一个戴罪立功机会。”

    武中圣的说法当即引起群雄赞同,却唯独玉蝉真人和北坛岳镇元大为不解。如此,二人又再以李沧浪身负通敌嫌疑相劝,最终还是被武中圣无情的驳斥回去。云舒岫冷冷的看着场上形势变化,末了才暗自冷笑起来。

    “云台派虽出了两个勾结魔教的弟子,但这并不等于整个云台派都通敌反叛。至少我是没见过整个门派集体出动去做卧底奸细的。”云舒岫抱着长剑笑道。

    云舒岫如是一讲,周泊年等人亦是赞同道:“从刚才审问神遂宫奸细的结果来看,这确实是独孤尘的反间计,要的就是希望我们自己内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群雄听罢又是赞同一番,但武中圣却仍旧严苛说道:“话虽如此,但李沧浪位居坛主要职,门下出了这等恶事他自要负责。至于罪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希望他此次能戴罪立功,重新挣回颜面。”

    武中圣此话等于是发了号令,玉蝉真人等便不敢再去触他。李沧浪见形势有转,遂当场感恩戴德的答谢起来。

    武中圣虽答应李沧浪领人前去缉拿藩僧,但却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要李沧浪当场写下昭告武林同道书,将萧让和楚鸣乔逐出师门之事通告天下,以达划清界限目的二是要以甘棠、李苓思和乐天等人为质,倘若李沧浪途中潜逃,上述人等就将面临被当众处死的危险。李沧浪只好当场写下昭告武林同道书,然后又向群雄保证再三,这才匆匆撤下台去。

    点苍山远在千里之外,李沧浪和柳阳春等人遂被要求即可出发。望着仍被囚在台上的楚鸣乔,李沧浪忍不住心中酸楚,但他既已认罪,李沧浪也不敢再上前说些什么,便只遥遥叹气一二,然后头也不转的策马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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