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应有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疏桐雨
李沧浪这样一说便就讲得通了,宝相僧于是彻底的相信过来,遂当即向李沧浪恭敬拜谢了一番。李沧浪赶忙扶起宝相僧,稍许又迟疑道:“大师刚刚也说了赵宋与吐蕃不和的实情,未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望大师能够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宝相僧似懂非懂的问道。
“不错。大师一身吐蕃装束,常人一看便知,实在不便行走于江湖。”李沧浪说道。
宝相僧当即点点头,但稍许他又窘迫道:“可恨身上并无银钱,恐怕也做不得中土法袍。”
李沧浪当即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道:“我身上尚有二十两银钱,大师只需花去十之其一就足可将一身行头换新过来。余下部分,大师亦可用作路资盘缠。”
宝相僧想不到李沧浪这么大方,便当场感激备至的将其再拜谢了一通。李沧浪也希望如此,至少这样一来,宝相僧就会更加依赖与他了。
“李某还有一事相请,不知大师能否答应”李沧浪恳切的问道。
受了他恩惠的宝相僧岂敢推辞,便不管李沧浪要提什么要求,他都一口先答应了下来。
“中原武林门派林立,关系错综复杂。此番大师与武盟主比试,切不可张扬出去,否则天下剑盟定要招来仇敌觊觎。”李沧浪沉重的说道。
宝相僧知道李沧浪是天下剑盟的坛主,此举一旦张扬,武中圣就要和他不对付了。如此损害友人、恩人之举,宝相僧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所谓拳脚无眼,不管胜负如何,大师都要暂避起来,切不可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李沧浪忧心道。
宝相僧却不大甘愿了,毕竟此番如能战胜武中圣,将是他在中原武林横空出世的大好时机,若还要隐姓埋名,怎不辜负此番壮举
李沧浪只得又再劝解一番。大致是武中圣若败,定会派出许多人去为难宝相僧,而所谓两强相争必有损伤,宝相僧此时若再要面对群雄围攻,必不讨好。这对宝相僧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必须的条件。但碍于欠下李沧浪人情,他也只好答应下来。
“一切全凭李掌门安排。”宝相僧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师如能做到自然最好。这样一来,我便可以继续安排大师与其他最一流的高手过招,相信不需多少时日,大师威名就能横贯武林了。”李沧浪赞道。
对于宝相僧而言,有人能帮他安排引荐各派绝顶高手,自然是最为省力之事。而自己只需按部就班的将那群自诩武功高绝之辈逐一挑落马下,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威名就唾手可得了。念及此,宝相僧再掩不住心头喜悦,遂连连应允了下来。
李沧浪见诸事顺心达成,便当即与宝相僧一同享用瓜果素餐。末了才又交代道:“我此行本是要去劝说其他剑派加入天下剑盟的,顺道来此虽遵了先师遗嘱,但于天下剑盟而言却是以公济私行为。未免无谓攻讦,还请大师务必替我保守秘密。”
宝相僧点点头,只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诸事既罢,李沧浪便也安心回八方城去。只是为防万一,行前他又向宝相僧再三叮嘱,便要对方务必保密行事,南下时候亦要分开来走,便是李沧浪走陆路,宝相僧沿水路进发。而待十日后再于八方城汇合。
其实李沧浪尚有十日归期,本不需如此仓促出发,但他急于摆脱宝相僧,便也不得已而为之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沧浪要趁此无人之机反复加练东游剑谱,直至将其练至收发自如了才得罢休。如此一来,李沧浪便行半天路,然后再觅无人处练剑一宿,往复循环之下,果见熟能生巧之妙。
李沧浪自知剑法始有成就,便心志又更为宽广起来。
在李沧浪北去这段时间里,江湖又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独孤尘独自挑战少林寺之举了。
却说当日独孤尘单独带走楚鸣乔后,便也一路北上去往少室山了。待抵达山脚下时,独孤尘才解开楚鸣乔哑穴,憋了数日的楚鸣乔遂才觉着浑身自在,便忍不住要讲出许多话来。
独孤尘却不想听他啰嗦,只冷语威胁道:“再多说一句我就叫你一辈子都讲不出话来。”
楚鸣乔见识过他老人家的狠处,顿时收敛着不敢多吐一个字了。独孤尘见楚鸣乔还算老实,便这才将此行任务逐一说出。原来独孤尘是要楚鸣乔去少室山后的一处伏魔岗寻找一个人。只是这伏魔岗乃少林隐秘之所,不仅有十八金身罗汉把守,更有前任首座高僧加持,再加上其地势险要,任何人想要闯进去都是徒劳之举。
既然独孤尘亲去尚且不能达成,那么功夫稀疏平常的楚鸣乔去了,不就更无任何悬念么楚鸣乔未曾听说过少林伏魔岗的事情,自也不晓其中云谲波诡之险,便一口答应下来。
独孤尘这才正色的看了楚鸣乔一眼道:“小子,此去你若见到那人,便一定要于夜间与之彻夜攀谈,无论如何你都得坚持到天明。”
楚鸣乔点点头,却又好奇道:“为何”
独孤尘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只管照办,问那么多做甚”
楚鸣乔一怔,只得收起这份好奇心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逐字逐句的记清楚了。漏记一字你都无命回来。”独孤尘严肃道。
楚鸣乔只道他又是在说些狠话,便只得长吸了一口气道:“你说吧,我用心记下来就是。”
“你若见得伏魔岗内独自面壁的老僧,一定要说自己是悬空寺来的。不管他作何反应,你都需要告诉他你是妙闻和尚的后人,你来是要取回妙闻和尚遗物的。切记,切记。”独孤尘严苛道。
楚鸣乔虽全数记下,但要这番认个悬空寺和尚当爹,他却又不痛快了。独孤尘懒得搭理与他,只说他稍后会去少林寺一会各堂高僧,籍此还能引出伏魔岗的高僧出马,也算是减轻了楚鸣乔接下来的阻力。
楚鸣乔仍旧稀里糊涂,但独孤尘却厉声说道:“你此去九死一生,全看自己造化吧。”
说罢,独孤尘便奔着山头扬尘而去了。
独孤尘自诩天下第一,自不与低微僧人客套,只见他一个纵身飞渡,人便越过三院五堂,直奔至大雄宝殿去了。沿途弟子眼见高人到访而拦阻不得,便纷要急出阵阵喧嚣来。
独孤尘这一番身法足叫堂前各大首座叹绝,唯有本然方丈依旧默不作声的继续诵经。独孤尘知他是一代高僧,定力禅功俱深厚无比,便这才朗声说道:“独孤尘前来造访少林高僧。”
独孤尘声音洪亮沉稳,显是内力雄浑至极,一众高僧闻罢皆要暗叹不如。
“独孤教主一人前来我少林寺,不知所为何事”本然方丈这才悠悠起身问道。
独孤尘定睛打量了本然方丈一眼,便这才忽的笑道:“方丈到底是方丈,知我一人前来并无相犯,不似其他愚钝之辈那般慌乱无度。”
独孤尘话语一出,四下各辈僧人皆是惭愧起来,而羞愧难当处,便又有人指责起他来。本然方丈见状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最讲心性平和,况是在释尊堂之前,怎可生的嗔怒之念”
众僧闻罢皆双手合十,待颂一句“阿弥陀佛”后,四下才悉数平复下去。
第九十五章 强行比试
“独孤教主虽是一人前来,然剑下隐有杀气,不知是否也要向我少林动手”本然方丈依旧平缓的说道。
独孤尘听罢遂悠然的收起长剑,罢了才轻蔑道:“方丈未免太小觑我了。我只是一时技痒,便来向少林高僧印证武功。杀戮之说,却倒也谈不上。”
“独孤教主在八方城技压群雄,贫僧早有耳闻,若论武功高下,贫僧自愧不如。”本然方丈答道。
本然方丈本不欲与世俗中人争一日长短,便以此为由选择隐忍退让。但独孤尘却心里愤恨起来,因为那日在八方城中他到底是被花幕池彻底压制住了的,回想起如此羞事,独孤尘便只会更要激恼了。
“所谓印证武功,自需比了才得见真章。方丈一句自愧不如,不足为拒。”独孤尘恨道。
“阿弥陀佛。独孤教主所来不过是要争一技之强,贫僧既愿认输,独孤教主之愿亦已达成,又何须多此一举”本然方丈笑道。
独孤尘一愕,但旋即又大手一挥道:“孰高孰低比了才知道,就凭方丈一句话,根本不作数。”
本然方丈却并不着急,依是缓着笑道:“古来比试皆可认输,独孤教主却不许,岂不是在强人所难”
“不错,独孤教主看似咄咄逼人,实则于礼不符,怕是不能服人服己。”戒律院首座本因附和道。
确与本然方丈所说一般,自古以来,江湖比试皆可认输作罢,否则比试双方不得杀个你死我活才能见出分晓独孤尘理亏,便只得正色道:“少林寺虽明面上是佛门清修之地,但私底下却处处要与我神遂宫作对,若非不甘屈于天下剑盟檐下,只怕早已与之联合来犯。我今日来此,便就要在武功上与你分出高低,好教你们看清孰强孰弱,往后也好多行识时务之举。”
本然方丈听罢便不以为然道:“独孤教主此言差矣。我少林并无要与神遂宫对立之念,亦不曾行得损你神遂宫之举,又如何说得是处处与你作对”
独孤尘刚才话语更多是要激怒堂前高僧,好叫他们个个献出看家本领来。但如今本然方丈由此一问,独孤尘却答不上来了。毕竟在独孤尘的脑海里,确实想不起少林寺何时做过与神遂宫正面相抗的事情。
“做没做过,方丈心里最是清楚。远的不提,就说近的吧,在数月前天下剑盟扩盟大会上,你们这位达摩院首座本悟禅师可是亲自列席了的。”独孤尘痛恨着说道。
本悟禅师听到独孤尘提及自己,便当即现身出来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乃是受邀列席而已,并不参与天下剑盟与神遂宫之间的纷争。”
独孤尘却大笑一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本悟禅师当时可是与神遂宫朱衣天王交手过的,你既为天下剑盟出头,又何须在此信誓旦旦的说不与我神遂宫为敌”
本悟禅师只摇头叹道:“当时情形,分明是那红衣天王先要攻我,贫僧不得不防。”
“那他为何独独要攻击你本悟禅师一人呢”独孤尘质问道。
本悟禅师当即默诵三句“罪过”,罢了才答复道:“此人名号要犯诸天部,贫僧乃佛门中人,自要劝解。可惜红衣天王并不领情,反而由此生怒攻来。真是罪过。”
“哈哈。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天下姓王姓帝的何其之多,怎不见皇家拿他们治罪你当日所为,分明就是要帮着天下剑盟欺我神遂宫。”独孤尘愤道。
众僧见状皆要愤慨,但本悟禅师仍自解释,独孤尘不厌其烦,只拂袖喝道:“就算不提这些细枝末节。你少林与我神遂宫作对之实也不容狡辩。”
本然方丈只得深致问其缘由,独孤尘的说法便是:天下剑盟在此番扩盟大会上当众指出要与神遂宫势不两立,与会之人亦赞同附和,少林寺派出堂坐高僧列席其间并未反对,自是默认了要与天下剑盟沆瀣一气。
面对这般强词夺理说法,一众高僧皆是按捺不住,若非本然方丈劝阻,只怕这清净的大雄宝殿内又要闹腾起来。
“阿弥陀佛。少林乃武林一份子,受邀列席各大门派本是江湖礼数所在,独孤教主以此轻下论断,实在牵强附会。”本然方丈念道。
众僧听罢亦纷纷附和,却是要说的独孤尘无反口机会了。
独孤尘稍稍沉吟,便豁然笑道:“我神遂宫亦属于中原武林,为何我们邀约少林寺却不曾派得人来”
神遂宫一向被视作邪魔歪道,他们的与会邀约却有几人敢去面对此问,众僧皆是答不上来了。本然方丈亦觉理亏词穷,便双手合十的忏道:“神遂宫过往造下诸多杀孽,贫僧断不敢相从。”
“哈哈,方丈要说道杀人,那武中圣做的可不比我少。可你却厚此薄彼,甘愿倒向天下剑盟与我为敌。如此,我今日就更要压住你们一头了。”独孤尘恶狠狠的说道。
话音未落,独孤尘已长剑激荡,人便御着剑风平趟过来了。本然方丈见此战不能避免,唯有当即叫住独孤尘道:“阿弥陀佛。独孤教主既然非要强行比试,贫僧也只好屈从。但这大雄宝殿乃释尊法堂,实在见不得刀光剑影。不如移步到禅堂后院去,贫僧再来领教独孤教主高招”
独孤尘睨了一眼堂前丈余高的释尊金身佛像,便轻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行,就照方丈之言到后院比试去。”
听得要与独孤尘要与方丈等人比试,寺内僧众皆是乱作一锅粥了。本然方丈不想由此干扰众人清修,遂要众僧各行其职,期间除去数名院堂首座同行外,其余僧人皆不可到后院来。
经行一番曲折后,众人便来到了禅堂后院了。本然方丈于是问对方要如何比试,但独孤尘却只顾在后院外的崖壁上细细寻找起来,对于方丈此问,他则充耳不闻。
罗汉堂首座本渡禅师遂又将此复述一遍,其中声音却足要响扼天云。独孤尘亦叹他内力浑厚,便这才转过身来笑道:“昔闻天尊教主曾一人败尽少林诸位高僧,并于此崖壁留下印证字据,缘何今不得见了”
本渡禅师一窘,其余首座亦面生愧色,唯独本然方丈双手合十着默念道:“云教主武功卓绝,此战蔽寺心服口服。”
独孤尘听罢却当即讥笑道:“既然是心服口服,为何又要将字据抹去我看少林寺也还是看不破面子二字罢了。”
独孤尘话语一出,达摩院本悟禅师与戒律院本因禅师皆愤慨非常,罗汉堂本渡禅师及菩提院本难禅师更要反唇相讥,但本然方丈定力非凡,便一番话就劝下诸位师兄弟了。
“阿弥陀佛。崖上字迹并非我寺内僧人所凿去。”本然方丈诵道。
独孤尘却并不相信,因为外人是不会帮少林去凿掉这些字据的。但本然方丈所讲却是事实,只是凿此字据之人身份特殊,本然方丈也不肯轻易说出来。只是本然方丈不说,又更要被独孤尘讥为开脱之词。
在场诸位堂院首座皆见不得独孤尘如此傲慢,便见本渡禅师已提步上前说道:“独孤教主无非是想以此激怒我等出手,贫僧乃罗汉堂本渡,毕生钻研八臂浮屠掌,愿向独孤教主讨教。”
独孤尘瞥了本渡禅师一眼,便冷道:“八臂浮屠掌可是少林最顶尖的武学”
本渡禅师一愣,只得说道:“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八臂浮屠掌亦在顶尖序列。”
独孤尘听罢当即放下手中长剑道:“本渡禅师赤手空拳而来,我总不能仗剑相欺。今以神遂宫独门的孤寂指相御,且看你这八臂浮屠掌成色几许”
独孤尘话音未落,旋即倒竖出二指来。本渡禅师见独孤尘已亮出独门功法,便双掌翻转交错着排闼齐发,只一眨眼功夫,他就与独孤尘交起手来了。
但见本渡禅师一对双掌使得迷花乱眼层出不穷,对敌之间真如有三头六臂一般。置身其中的独孤尘每每听得四面八方有本渡禅师的掌力遗响,便也忍不住要赞他内力深厚了。
独孤尘以上乘步法游走上下,不仅叫本渡禅师每每劈空,还将他八臂浮屠掌从头到尾的看了个遍。
“八臂浮屠掌也不过是门华而不实的功夫。”独孤尘轻蔑道。
语罢,独孤尘便单手驱指,却是眨眼间就已封住了对手的攻路。本渡禅师大为惊诧,遂且退且又重新发掌。但独孤尘指法既迅又邪,无论对手何处发掌,其掌心必要被他指力戳中,一番激战下来,本渡禅师的一对双掌早已被戳出许多血口子来。
本渡禅师双掌受伤,自难以为继,只得败下阵来道:“独孤教主指法高明,贫僧输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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