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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应有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疏桐雨

    只是李沧浪此刻不仅身负许多剑伤,其人心态亦变得恐慌难安,两相交替之下,他便连甘棠三五式剑招都要招架不住了。

    李沧浪于是再要求饶,但甘棠却兀自心头一横,便以一式“万里云罗”杀招直取对方名门。

    只见石林内闪过一道金色光芒,然后便有殷红血迹夺空飞溅,待得甘棠背过身去时,李沧浪已面容扭曲的跌倒下去了。

    李沧浪死在了他逼死云舒岫的地方,而城门前与楚鸣乔狠斗的宝相僧,亦是被对方内力震得浑身作痛。等甘棠提剑再来到阵前时,宝相僧亦要急急撤出身来了。

    宝相僧不想再打下去,楚鸣乔自也不愿再费力气和他周旋,如此,他便重上城头的房顶去接独孤凝了。

    群雄见得甘棠提着血剑归来,便个个惊错道:“你杀死了李沧浪”

    甘棠点点头,便说道:“我为云台派除此祸害,难道你们中有人不服”

    群雄哪里会不服,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需知李沧浪一死,那天下剑盟的盟主宝座便就空缺出来,而如今的各路坛主已无最绝顶之辈,若然要争此位置,岂不人人都有机会

    群雄于是纷纷数落李沧浪的各种罪行,仿佛这位刚刚死去的剑盟盟主天生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楚鸣乔听得甘棠杀了李沧浪,便心头五味杂陈起来。独孤凝不想楚鸣乔再参与到此事中去,便要劝他离开。

    可是楚鸣乔念及对方多年的教导之恩,却打算替他办理好后事再走。

    “他的后事我自会处理,你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甘棠催促道。

    楚鸣乔便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善后之事,甘棠便称自己会先将李沧浪遗骸火化,然后叫乐天带回云台山去。楚鸣乔听得甘棠有此安排,便只得默然离开。

    后事证明,甘棠确实是这般做的,他不仅叫乐天带着李沧浪骨灰回到云台山,还将东游剑谱新本传给了乐天。在他看来,云台派的希望或许就全部寄托在这个尚显稚嫩的孩童身上了。

    甘棠见楚鸣乔和独孤凝已经离去,便向着群雄说道:“李沧浪已死,我便暂任云台派掌门。不过有几件事情我却须讲明在先。”

    群雄之中有人认为甘棠这是要顺延李沧浪的盟主之位,便大为忧心起来。

    “李沧浪在任云台派掌门时,做了几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我须将此一一纠正。首先云台派加入天下剑盟一事本就是受武中圣胁迫所致,所以我现在公告各位,从今往后我云台派退出天下剑盟,谁人不肯,大可来向我施压。”甘棠直直说道。

    群雄虽然十分反感甘棠做出的这个决定,但他们也知道今时今日之甘棠,早已是可比肩武中圣、云舒岫般的绝顶人物,除非有必胜之把握,否则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与他。

    甘棠见群雄只敢怒而不敢言,便又得意的说出自己的第二个决定,那就是所有从方城改投到云台派的弟子全都不算数。

    这倒是一个叫群雄听了都要诧异不解的决定,因为江湖历来求大不求甘棠如果把方城改投过来的上千人赶出云台派,那么云台派不就又要回到过往不足百人的小门派之列去了

    只是甘棠却觉得小门派有小门派的好,毕竟这些改投过来的人都是沾了无数血仇的异己之辈,他们若呆在云台派,不仅要叫外敌丛生,便就是内部也无法安宁。

    不过甘棠却也不会让这些尾大不掉的方城遗孤们好过,因为他们所在的方城正是当年来犯云台派的主谋。

    甘棠先是让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分率一半人马,然后再将李沧浪据为己有的方城财宝田宅相诱,称只有一支人马可以继承这些财产。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知此乃彼此自立门户的大好时机,便当要为争夺方城而反目厮杀。群雄中虽有人看出端倪,但却怎么也制止不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甘棠见骤雨、紫电两位堂主间的争夺愈演愈烈,便叫群雄都到总坛去听他讲最后一个决定。或是见群雄似有疑虑之故,甘棠便说这个决定会影响到在场的每一个门派,如不来人,后果自负。

    群雄相信甘棠是有重要决定要说,便不再去管尚在场上争吵扭打的两位堂主了。

    甘棠领着众人回到总坛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解散天下剑盟。

    群雄听罢皆是惊愕万分,但甘棠却直问道:“你们当年都是被武中圣威逼利诱而来,今天我能解脱各位,大家为何又不情愿了”

    群雄皆是答不上来,甘棠却一语道破玄机道:“我看你们当中还是有人念着天下剑盟盟主的位置吧”

    群雄默而不语,但甘棠却笑道:“今日之剑盟,不仅开罪许多武林中立门派,还交恶于神遂宫。如果没有极其顶尖的高手出来镇场,你们离倾覆也就为时不远了。”

    场上有几个坛主听了甘棠这番话后便焦虑起来,但更多的人似乎并不认同,因为天下剑盟就算少了最绝顶的高手,但凭借自身成千上万之众,亦算得武林数一数二之力量。任何一个门派如果想趁机来天下剑盟浑水摸鱼,结果都是讨不到好处的。




第二百零六章 去留之争
    甘棠听了群雄此说,便忍不住讥讽道:“现在的情况是神遂宫不和你们玩了,方城的堂主们也要另立门户,只怕到时候你们在此连栖身之所都没有,还谈何与他人争雄”

    群雄这才意识到甘棠前番挑起骤雨、紫电两位堂主争端的用意,只是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二人为方城争个你死我活已是必然之事,他们就算看破玄机也阻止不了了。

    “甘棠,你对天下剑盟剑盟这般落井下石,究竟意欲何为”韩仕诚问道。

    甘棠默默的望了他一眼,稍许才说道:“我是为我云台派着想。大厦将倾,不知多少人要从中鱼肉,你昆仑派如果觉得能横档方来敌,大可继续留在此处。”

    韩仕诚对甘棠所讲总是半信半疑,但虑及自己西坛主地位,此刻便是最接近剑盟盟主之机,如此他又当即否定了甘棠的说法。

    韩仕诚一旦坚定下来,其他人等亦不肯就此撤出。

    甘棠见状便耐着性子说道:“天下剑盟本就是武中圣为求对抗神遂宫而设立的,如今神遂宫要避世不争了,你们还能找到什么对头来如果找不到,那么你们就会和李沧浪一样落得终日不知所措地步,人心散去只是迟早的事情。其次是天下剑盟的发展已经走到底了,在这个名号下,能招纳的门派都已归属。但江湖中其他门派何止十倍于剑派但如果各位摒弃此框架,则各自门派都可以得到壮大发展,这不比守着剑盟固步自封要好上百倍吗”

    甘棠的话让众人皆暗自审思起来,他们如果选择守住剑盟,无非是要使本门得到依靠。但照甘棠所讲,这天下剑盟不仅不能给他们提供依靠,还会严重影响本门发展。若然如此,大家还不如依他所说各寻出路去。

    如此一来,群雄之中便就分作两派意见:支持继续维护剑盟的韩仕诚等人便竭力否定甘棠的看法而赞成解散剑盟的崆峒派、红菱教等则态度决绝,仿佛一刻也不想在方城里呆下去了。

    两方意见一旦交锋起来,便又要呈剑拔弩张之势。

    一直默不作声的慎吾先生便站出来说道:“剑盟还没解散呢,大家怎就自己斗起来了”

    在一众坛主之中,就属这位蜀山派掌门修为最高,如今他站出来说话,双方便都要给个面子。不过场上争执的两方却也急盼知道他蜀山派的意思,韩仕诚和敬德散人便纷纷追问起来。

    慎吾先生处事一向谨小慎微,自不愿做出当面得罪别人的事情。便见他默自思索一番后说道:“此事断非小事,我需与师门兄弟共同商议才可定夺。”

    慎吾先生此说等于没说,场上双方于是都难言满意,便追问他何时能给个准确答复。这恰恰是慎吾先生一直期待的问话。

    “时值年关,各位亦有半年多没有回去师门,何不等此行结束后,大家再回来办一个表决大会”慎吾先生说道。

    一直潜在人群中察言观色的江城子听罢便当即称好道:“慎吾先生此言最是公允,到时候我们十位坛主一起投票决定,此乃众意,谁都得接受。”

    甘棠却直直插话道:“是九位,我云台派自李沧浪死后就退出天下剑盟了。你们爱怎么玩,这天下剑盟都和云台派扯不上关系了。”

    群雄虽然见不得他这般特立独行之举,奈何对方造诣太高,他们便就是再恼也不敢公然说半个不字。

    韩仕诚知道甘棠在此只会坏了他的事,便千方百计想要赶他走。但甘棠此来不仅要瓦解天下剑盟,更要顺势让这些旧日仇家彼此内斗一番,如此,他又怎会照做

    “我虽退出天下剑盟,但是你们呆的方城已经是我云台派的地盘了。如果要走人,也该是你们走才对。”甘棠不屑道。

    群雄听罢皆是来气,韩仕诚更是愤道:“这方城是李沧浪私下据为己有的,根本不作数。”

    “作不作数你问李沧浪去,反正我就是这个态度。”甘棠亦不甘示弱的喝道。

    韩仕诚听罢当即拔剑要来厮杀,可是甘棠却连剑都懒得提的说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韩掌门如果怕李沧浪在黄泉路上寂寞,我绝不拦着。”

    群雄知道甘棠一旦起了杀心,就肯定能杀死韩仕诚,如此,一众坛主旗主便纷要将他拉开。韩仕诚自知非是甘棠敌手,便也只得颇不痛快的收回剑去。

    “可是你刚才已经把方城的一切归还给了两位堂主,照此说来,方城就和你云台派没任何关系了。”韩仕诚质问道。

    甘棠却笑了笑道:“我是说把方城的一切归还给其中胜出的一路堂主,在他们没有决出胜负以前,谁都没资格来领,所以现在的方城就还是云台派的。”

    韩仕诚打又打不赢,辩又辩不过,遂只得负气的扭过头去。

    “你们最好是快点决定,否则我一旦决定赶人了,大冷天的可都没有好去处。”甘棠冷道。

    群雄皆是拗不过他,唯独慎吾先生默上前说道:“甘少侠既要下逐客令,贫道也无颜面再寄人篱下,便就此告辞。”

    慎吾先生语罢便领着周泊年和古闻道径直出门去了,却是别人拦都拦不住。

    慎吾先生一走,崆峒派和红菱教等赞成解散剑盟的人便也要撤离出去。照此下去,天下剑盟岂不只剩得三四个门派而已了

    韩仕诚见状再也坐不住了,便当即联合其他愿意留守的门派进行拦截,如此一来,双方便又要兵戎相见了。

    “韩仕诚,你要留是你的事,我们要走是我们的事,大家最好各走各道。”敬德散人怒道。

    韩仕诚却颇不服气道:“你们不顾剑盟危难,却专行自私自利之事。只要天下剑盟还没解散,我这西坛主便就管得。”

    敬德散人听罢便讥讽道:“你想拿西坛主的身份来压我老子偏偏不吃这一套。”

    语罢,敬德散人便率先仗剑发招攻来,其余欲去的门派见状便纷纷效仿,只顷刻间,场上意见相左的两派便在总坛里大打出手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自相残杀
    除开慎吾先生外,韩仕诚和敬德散人就是天下剑盟里最为得力的成员了,是以二人才一交手,便各自呈现出不同凡响的气象来。韩仕诚手中剑路霸气威猛,虽举手投足亦有万仞滚石之势敬德散人则剑招极尽变幻本色,便无论对方如何加迫,他总能分出奇招来应对化解。

    韩仕诚和敬德散人打的难分难解,其他门派亦斗得不可开交,唯独甘棠耐着性子在等待双方打斗的最终结果。

    自慎吾先生离开后,古闻道便问他为何要这般受甘棠的气。

    周泊年却默默一笑道:“师弟还没有看出门道来吗”

    古闻道一愣,便摇摇头道:“甘棠自以为武功高强就处处逞威,却算哪门子的门道”

    周泊年听罢便又叹息道:“难道你看不出甘棠这是巴不得天下剑盟里的各派生怨吗”

    古闻道回头一想,便觉得这甘棠自从杀了李沧浪后,就彻底变了个人似的。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甘棠会忽然见不得各派好了。

    慎吾先生便怅然道:“江湖之道,俱在于恩怨情仇四个字。难道师弟忘了他们和云台派都是有旧仇的吗”

    经此一说,古闻道便也想起十多年前武林门派集中围攻云台派的事情来。只是此事过去许久,很多当事人都已经作古,甘棠今番重要报仇,未免要寻错了对象。

    “那些参与此事的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门派还在,他们的弟子门人还在。甘棠要报仇,自然就要向他们下手了。”周泊年解释道。

    “不错。天下剑盟里的诸多门派,大部分都是参与过此事的,甘棠要向他们下手,却也说得通。只是此人能为报仇蛰伏这么久,想来实在叫人背心发凉。”慎吾先生感慨道。

    慎吾先生这么一说,周泊年和古闻道便皆要感叹他当年力顶重压选择不去云台山的决定了。

    “所以行走江湖必须要慎之又慎,能不与人交恶的,我们就尽量以善待之。非此不能长久保全蜀山派。”慎吾先生告诫道。

    慎吾先生知道蜀山派当时没有参与围攻云台派,甘棠自不会多去为难他们。只是未免城中争斗波及过来,他还是叫周泊年和古闻道即刻带着弟子返回蜀山。

    尚在总坛内恶斗的双方依旧不依不饶,只是当韩仕诚和敬德散人皆双双负伤再打不动时,他们才发现各自阵营之人也无多少存活了。

    甘棠见几十名坛主旗主只剩得七人,便这才走出总坛去看外面的厮杀情况了。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是斗得伤痕累累,而各自部属亦折损至倾覆之状。饶是如此,二人仍旧不肯罢休,却是真要斗到你死我活为止。

    甘棠见他们只怕连一百个完好之人都凑不齐了,便上前阻止道:“你们先别顾着打了,再打下去,里面的人可就要出来抢你们的方城了。”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听罢这才罢手道:“那就先把他们除了再来算你我之间的帐。”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于是各率余部杀入总坛,却是只要见着非是方城之众便行大开杀戒之举。在此消耗甚大的各路坛主旗主见状后皆是大呼不妙,迫不得已之下,原本敌对双方又联起手来反抗骤雨、紫电堂主。

    如果说群雄前番出手还是斗气居多,那么此次和方城余部交手,就真是非生即死的搏杀了。只是坛主旗主一方原本就死伤甚众,如今再要面对对方成百之众,便就怎么看都要极显势单力薄了。

    好在江城子机灵,便趁混战之际以石块猛击总坛外供着的议事钟鼎。此钟鼎一旦发声,方城内所有的人都要来此集中,便在转瞬之间,各派所属弟子皆闻讯赶来,而场上形势便又倒向了群雄一方。

    四面赶来的各派弟子见方城的人正围着自己掌门厮杀,便二话不说的拔剑上前。待得再一番剧斗后,现场已无多少活口了。

    见着总坛内外陈尸遍地之状,见着墙院地板血流成河之景,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亦要心里悲愤难平了。

    经此一战,方城的人悉数死绝。而对方仅存的五个剑派掌门当中,平逸峰和石禅子手脚被废,韩仕诚和敬德散人皆是重伤难起,唯一幸免的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的江城子了。

    苟活下来的江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当即叫上施要离、步未央和方同泰三名弟子速速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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