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惋离
那孩子走后,他们很快的葬了飞镜。虽然葬礼简单到有些仓促的地步,但倒也符合他生前的身份。葬礼上青萍和翠藻都哭得很厉害,就连梁家主母铁慧心都忍不住落了泪,苍苔和梁慕宇仍旧没哭,这样看来倒显得他们是有些绝情了。
七十、
秦朗疏觉得梁慕宇变了。
虽然那孩子之前对于练功的态度并非不认真,但每天练功结束之后,仍会常常抓着这忙里偷闲的机会,找叶欣文他们聊天打屁,戏耍一番。但自从飞镜走后,不仅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完全消失了,而且在练功之时,秦朗疏每每觉得那孩子简直像是要往死里c练自己一般,每日不练到j疲力竭站立不稳,便不肯停下。除此之外,现下每天除了吃饭和练功,他回房后亦不再痴缠着秦朗疏,偶尔主动交谈,亦只是向秦朗疏请教剑法之事。之前秦朗疏对他总黏着自己的态度还偶有些不耐,但现在却发觉他这样明显的疏离更是叫人难受,却不知是自己的心境变得太厉害,还是人的本x皆是如此。
年关将近。一日秦朗疏与江绍堂讨论完门内置办年货的安排,正欲穿过后院去梁慕宇平日里练功的地方看看他的情况。──这一点亦和以往大不相同,之前总是梁慕宇在门中四处寻他,现在却变成自己每每抽空往他那里去。又想到此,秦朗疏不禁苦笑摇头,却忽然见到叶欣文和江锦霞二人正并排跪在回廊边的长椅上,手肘撑着回廊的栏杆,以手捧着脸往回廊外不知是赏雪还是作甚……
“欣文,锦霞,”秦朗疏上前唤他二人,温和却认真的问道,“今日的练功已结束了么?”
“大师兄,”那二人被他这一声唤的回过头来,道,“已结束了哩!──你和师父谈了好久!”
“是么?时间过得倒是快。”秦朗疏看看天上那个惨白的太阳,点头认同了他们的说法。
简单的两句寒暄之后,秦朗疏正欲离开,江锦霞却从后将他唤住,问道:“大师兄,你可是要往梁小子那里去么?”
秦朗疏点头称是,却又望着她,似无声的在问:“你可有什么说法?”
江锦霞垂下眼,咬了下嘴唇,方才复又抬眼看他,道:“大师兄,梁小子他没事罢?”
秦朗疏道:“应是无事罢。”声音比之前却压低了一点。
“那……为何他最近再不来找我们玩了?”江锦霞比梁慕宇委实大不了多少,自然是先从这上面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秦朗疏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说辞,忽然温和的向江锦霞笑道,“他是男孩子,男孩子长大了,事情总是多一点。”──只是他这突然长大的契机,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但小姑娘仍未想通,接着问道:“是么?那为何叶师兄就能终日无所事事,总是陪着我玩?”
这一下的打击可大了,叶欣文顿时苦了一张脸,向她凉凉的道:“是。大小姐教训的是。那从今日起,我便也学梁小子的样子,专心练功去了。”
“那可不成。”江锦霞还未开口回他什么,秦朗疏倒先说出反对的话来,听得叶欣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在秦朗疏立刻给他解惑道:“欣文,师父说了,你年年跟着三师叔下山置办年货,至今已有四五年,想来独当一面也已没问题了。正好今年三师叔尚有其他杂务要处理,因此置办年货的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明日起,你便先专心c烦这件事罢。”
一席话说得叶欣文连连点头,待秦朗疏话音一停,叶欣文已一扫之前面上的y霾,笑嘻嘻的向江锦霞一揖道:“小师妹,抱歉了哩!虽然师父说是明日起下山采买,但今日仍有些琐事繁杂,少陪了!”说完,转身便走,那步态只轻盈,真可谓春风得意。
“小师妹,那我也失陪了。”已耽搁了这许久,秦朗疏急着要去寻梁慕宇,便也趁机告辞了。
“嗳……”
终于只剩下江锦霞一人,只见她在原地踟蹰了片刻,向两人离开的方向望了一会,终于还是一跺脚,仍转回身,继续倚在栏杆上捧着脸看起雪来。
别过江锦霞之后,秦朗疏来到梁慕宇练功之所。
梁慕宇这些日子最喜欢的所在,正是那日他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一路哭着跑到的翠苑山山顶,尤其是那矮矮的断崖之上,可以俯瞰铁剑门之处。
秦朗疏到时,发现闻人笑还未离开,──许是同样尝过生离死别,因此在飞镜离去之后,每次梁慕宇提出延长练习时间的要求,闻人笑总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他们的这一默契,甚至曾经引起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此短暂相聚的燕九仙的不满。
听到秦朗疏的脚步声,闻人笑很干脆的立刻收了招,向他来的方向略一点头,便转身向山下走去。翠苑山山势并不险峻,加上这条下山的路闻人笑已走过许多遍,因此秦、梁二人只在他身后道了声辛苦,并未送他离开。
待他走远,秦朗疏转过身,抬手替梁慕宇拭去额上的汗珠,关心道:“小宇,今日的情况如何?”
梁慕宇摇头道:“这几日毫无进步。”说话时,捏着腰间剑柄的手同时紧了紧,显而易见他内心的焦急。
秦朗疏见了,上前握了他青筋暴起的手,柔声道:“那闻人前辈怎么说?”
“他说……”梁慕宇扭过头,不太情愿的讷讷道,“他说我太着急了,这样下去,恐怕事倍功半。”
“那就是了。”秦朗疏点头,握着的手却仍未从他的手上移开,续道,“而且闻人前辈的剑法虽是他自创,但究其g源仍是基于出云谷的武功,也因此其对内力的要求比一般的剑法自然要高出许多。──说到这个,你上次吸收的内力……”
突然沈吟不语,秦朗疏顺势执起梁慕宇的手腕子,探了探。
“嗯,该是已完全融合了。”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秦朗疏却低了头,声音亦一下子低下去很多,“那……便可再来一次了……”
“再来……?”许是练功练得傻了,梁慕宇眨巴着眼,满脸的搞不清楚状况。
“就是……你我可再促膝谈心一次啊……”见他如此迟钝,秦朗疏简直忍不住要骂出“傻瓜”二字来了。
“这……”总算似有些开了窍,梁慕宇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那宛如处子般的羞涩神态,简直令秦朗疏心醉神迷,本来要拂袖而去的,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小宇……”
罢了罢了,便当做是犒赏他这几日的辛苦,主动这一次罢!──秦朗疏伸出手揽了他的腰,缓缓低下头,覆上了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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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梁慕宇在飞。
这当然只是他的错觉,但距离真实亦差不了多少。──实际上他正被秦朗疏扛在肩膀上,而扛着他的那个人,正施展开轻功,向铁剑门的方向连跑带飞的疾奔而去。
若非对秦朗疏的为人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这类似于抢亲的状况一定会让梁慕宇欣喜于对方的猴急,但跟秦朗疏相处了那么久,梁慕宇的确马上知道了,引起这诡异局面的原因,只是由于自己看上去似乎很累这个简单无比的理由而已。
但当秦朗疏把他扔在床上,迅速的将两人有如拨笋一般拨到只剩单衣时,梁慕宇突然觉得对眼下的情况也许可以有个更加乐观的估量。更令人乐观的是,秦朗疏的样子看上去虽然仍算不上熟练,但也已不似两人初次那般生涩。
看来只要不是太过笨拙或是太过道貌岸然的男人,对于这档子事的学习能力总是比别的事情强一点。
于是梁慕宇平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一半暗喜和另一半惊讶,默默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秦朗疏。──这样看起来,秦朗疏比平日里更加高大了,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会压到自己。因为即便是在梁慕宇并不疲累的状态下,秦朗疏也总是会担心因为两人体格的差距,自己会压坏梁慕宇,所以采取这个姿势的时候他总是十分的小心。
可令梁慕宇惊愕的是,之前的那一两次,每当用到这个姿势时,秦朗疏多少还是会露出些羞涩的神态,岂会如今日一般,那眼神闪烁间,满满的都是坚毅果决的光芒。他的动作是这样气势如虹,以至于当他一气呵成的脱了两人的衣服,从枕头下m出梁慕宇藏在那里的那瓶软膏时,梁慕宇几乎以为自己后庭的处,今日怕是要不保了。
当然其实对此梁慕宇并非特别在意。毕竟他知道对方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躺在自己身下是因为爱,那么既然如此,到了他该表现出自己的爱的时候,他也不能太过于吝啬不是么?
只是他虽然万般不愿意承认,但秦朗疏的尺寸似乎的确比他的还要壮观一点,所以就算他在放下心防那方面真的毫无心理障碍,真的愿意愉快包容的接受这一切,但在看到秦朗疏如狼似虎的眼神时,他还是本能的觉得菊花一紧……
“痛!”
一声痛呼破窗而出,震落了窗外枝头上的薄雪,簌簌的往下落。
但梁慕宇这一声却不是为了他那可怜的屁股,而是为着他可怜的小兄弟,还未完全站立起来,便被身上那人扶着,狠狠的坐了下去。
对方令人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的采取了这个姿势固然令人高兴,但谁让秦朗疏的经验毕竟还是不足,进入和被进入的准备都未够充分,好容易蓄起满满的决心,只一击便泄了底。
不过因为没进去嘛,所以秦朗疏自然是不痛的,倒是梁慕宇,痛到差点以为自己的那g断掉了!
“抱歉……”
见梁慕宇一双美目中竟痛得溢出了眼泪,秦朗疏慌乱的伸手替他拭去,又好似安慰似的在他那完全软掉的小兄弟上m了m,最后竟是低下头,用嘴替他抚慰起那活儿来。
这下梁慕宇是完全傻了!
虽然说用嘴这事梁慕宇早已对秦朗疏做过好几次,但他从未想过竟有一天,自己亦能享受到对方这样的服务,──要知道,那人平日里看去,是那样一本正经的一个人,即便是让他在上方采取主动,都是万难的啊!
“秦……秦大哥,你今日……不会是病了罢?”
字斟句酌,梁慕宇嘴上说的是“病了”,可他那伸手去探对方额头的动作,分明是在担心对方的神智是否出了问题。
只是一边问着,方才软下去的小兄弟却在对方不太熟练的舔弄下瞬间站了起来,这次终于达到了j神饱满,蓄势待发的理想状态。
秦朗疏满意的松了口,直起身,伸手在自己身后又胡乱的捣弄了两下,便再次扶着他那g,这次却是很慢很慢的坐了下去……
“唔……”
毕竟不是专门用来做那种事的地方,尽管有着软膏和唾y的润滑,但初入时的感觉,还是紧窒到有些痛感的地步。
只见秦朗疏的手撑着梁慕宇双肩之上的那片雪白床单,慢慢的深呼吸了两次之后,便试着摆动了一下腰身,紧接着又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梁慕宇看到他鬓边有两缕极细的发丝垂落下来,几乎就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被吸引了去,竟没觉出痛来。
“小宇,你……还成么?”
又轻轻抬了下腰,秦朗疏俯下身子,在梁慕宇的耳边轻声问着,嘴唇偶尔扫到梁慕宇小巧而白嫩的耳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大哥,你没事罢?”这边却是以问题回答问题,梁慕宇竟然没有高兴到头昏脑胀的地步,只因为秦朗疏今天的举动实在太不正常!
“我没事……”一边说,一边再次动了动腰,这次动作的幅度却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
“唔……”几个来回之后,最初的痛感完全消失,在他抬高身体的时候,梁慕宇甚至已开始忍不住配合着向上顶,饶是如此,梁慕宇还是忍不住要问,“秦大哥,那你今日这是为何……嗷!”
秦朗疏不动了,整个儿落在他身上,动作却毫不chu鲁,舒服得梁慕宇差点儿嗷嗷叫了出来。但不知是不是这一下却碰到了他自己身体里那令人难耐的一点,他的身子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可他只是微微哼了一声,便抬起头直直盯住梁慕宇。
“秦大哥,你……”意料之外的情况来得太快,变化得太频密,梁慕宇整个儿不明所以。
“我为何要如此对你么?”秦朗疏仍是盯着他,早就染上了一层薄红的脸颊如火烧般热了起来。
“……傻瓜。”他低下头很轻的咕哝了一句。
“傻瓜?”梁慕宇很委屈,纵然自己是有些傻,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骂人罢?
可再抬眼时,那人的一双温暖的大手已轻轻抚上了脸颊,那双看向他的眼里,满满的全是疼惜。
“小宇,这些天来,可苦了你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梁慕宇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里流出,流入四肢百骸,冲到鼻子里微微发酸……
自飞镜走后始终未曾落下的泪,终于痛痛快快的流了下来。
七十二、
“少爷。”
苍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虽然仍是恭恭敬敬,但却让人觉得带着点死气。
这段时间里苍苔似乎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有时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此在终于能够仔细端详他的样子的时候,秦朗疏简直讶异于他最近的变化。──准确的说来,他看上去并不是憔悴,但却显得有些干瘪瘪的,就像是有人用力将他体内的生气挤压了出来一般。他的态度倒还是一如往常一般柔顺,但那柔顺里却带着明显的消极味道,让人看得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秦朗疏想也许一条人命的负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可是在自己不能替他将那条人命背负过来的情况下,一切类似于“不要难过”或是“振作起来”之类的轻飘飘的安慰,对他来说都实在是单薄得可笑。
秦朗疏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少爷。”
见梁慕宇没有回答,苍苔又唤了一声,而其实梁慕宇只是如秦朗疏一般,仍沈浸在因见到他的巨大改变而产生的震惊之中。
已从初见时的剧震中恢复过来的秦朗疏伸手在梁慕宇的小蛮腰上捅了一下,这一捅让梁慕宇差一点惊跳起来,但他仍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无比柔和,甚至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问道:“苍苔,你有事么?”
“少爷,我也许知道飞镜中的是什么毒了。”
说到飞镜的名字的时候,苍苔的声音极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那个名字就那么飞快的从他舌尖掠过,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含糊不清。
秦朗疏和梁慕宇都没有回话,只是不约而同的微微前倾着身体,他们知道他自会说下去。
“少爷。”苍苔的声音还是低低的,让人听不出任何起伏,“这阵子我查了一些铁剑门和梁家保存的典籍……”
“你回了梁家老宅?那不是很危险么?”梁慕宇的声音却忍不住提高了,而且不太礼貌出言打断,──原来之前大家以为苍苔是出去散心,其实他却是回了梁家主宅查阅数据。
“是么?”苍苔的态度就像是他g本没想到这一层一般,机械的回复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短语,便继续往下说道,“少爷,我查到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个用毒的大家,后来被盘若教灭门了。飞镜中的毒,从症状上来看,该是他们家据说已失传的剧毒‘子夜魂归’。”
“据说……”但凡江湖传言,原本都该是带了“据说”两字的,但给人用“据说”两字引出的江湖传言,却有大半会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嗯,据说,──但显然不是真的。”苍苔再次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之后他要说的话令他感到挺不舒服似的,他不太自觉的本来就压得低低的声音又放低了一些,一字一顿的道,“而且,据说这户人家姓莫。”
从他的口气听来,这个“据说”的可信度应是比之前那个大了许多。
“姓莫?”梁慕宇好似还未意识到他要表达的重点般重复了一遍,但紧接着他的眼睛却在一瞬间瞪得老大,“你说姓莫?该不会是……”
“灵枢阁,莫子严。”显而易见的,秦朗疏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沈寂。
这条蕴含着许多可能x的信息带来了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沈寂。最后还是秦朗疏打破了这沉默,转头向梁慕宇道:“对了,小宇,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之前在梁家主宅偷袭我们的那个人?”
“自然。”梁慕宇点了点头,“你说那人的身形令你想起了莫子严,但你曾试过莫子严的武功,他绝没有那么厉害……”
不出秦朗疏所料,当他说出自己这个不太肯定的想法时,众人之间便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灵枢阁的金字招牌在江湖上绝对是响当当的,更何况梁慕宇与谢长生还是自小就相识的知交挚友,若是目前最大的敌人潜伏在这样一个地方,那他们下一步的应对便需要更多的斟酌。因此那次商谈的结果,便因为尚不清楚谢长生现在的情况,而让众人决定暂且不打草惊蛇。于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只是暗中注意着灵枢阁的动向,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的行动。
眼看着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越来越接近真相,秦朗疏的声音亦变得沉重起来:“也许他真的能隐藏得那样好……”
“但那时大家猜测的是,也许他是当年盘若教教主的弟弟……”
即便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的这么久之后,梁慕宇仍无法对那盘若教教主叫一声“爹”,──也许他永远都叫不出口罢。
秦朗疏不置可否道:“但那只是猜测,而且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个猜测的方向。”
“可是这样听起来就有些奇怪了。”梁慕宇歪着头,像是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如果当年他们家被盘若教灭门,那他为何现在还要将盘若教的旧部集合起来?”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这套说辞听上去毫无意义,但倒的确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回答。
梁慕宇显然还不能完全满意这个答案,又问道:“那他为何不隐名埋姓?二十多年并不久。”──不足以久到将莫家存在过的痕迹从江湖上完全抹去。
但这个问题依然无人能够回答,秦朗疏摇了摇头,苍苔却只是低垂着眼,仍是那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对了,监视了这么久,灵枢阁有什么动向么?”梁慕宇却不肯放弃,还在执着的提着问题。
秦朗疏正要再次摇头时,却有个小师弟在这一刻叩门而入。
“大师兄,有人送来了这个包裹,可是师父现在不在门内。”那师弟手上拿着个平凡无奇的黑布包裹,用双手递了上来。
秦朗疏点着头接过,却在触手的一瞬间,心中猛地“咯!”了一下。
“秦大哥,怎么了?”
许是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梁慕宇忍不住发问。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已顺着秦朗疏的视线注意到那位师弟的右手,手掌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红。
“啊!”这下就连那师弟都发现了这奇怪的痕迹,忍不住抬起左手,在那块红渍上擦了擦。
这一擦,他的脸色却一下变得惨白。
等不及师父回归,秦朗疏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包裹。
“欣文!”
包裹里面是叶欣文的人头。
七十三、
灵枢阁,江湖上传说对于医术最为专j的派门,其所在自然是居于一片遍植奇花异草的深山老林之中。尽管居所隐秘,但因其医术之高,盛名在外,平日里仍时时会有些上门的求医者,因此倒也算不上是完全与世隔绝。可是今日,当秦朗疏和梁慕宇二人方一踏进灵枢阁的地界之内,两人便同时感到气氛诡异,整个灵枢阁一草一木都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人烟般,一点儿生气也无。
见梁慕宇已微微变了脸色,秦朗疏突然伸手,轻轻在他肩头按了下,柔声安慰道:“小宇,你先莫急,我想那莫子严还不敢将长生怎样。”
“但是,欣文他……”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一切,梁慕宇的心,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的。
叶欣文,他们这几日似乎总是在避开这个名字,前日灵堂上的白幔犹在眼前,秦朗疏的声音有些哽咽:“欣文他……情况不同。若是莫子严还要以长生做掩护,该只是将他囚禁起来。”
令人唏嘘的是,叶欣文的死反而让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变得简单了起来。之前商议了多时,却迟迟无法决定出下一步的对策,可是在见到叶欣文的人头之后,铁剑门内上上下下便很快的一致决定,让秦朗疏和梁慕宇二人先往灵枢阁一探。
在两人说话间,灵枢阁的大门已在眼前。梁慕宇上前敲门之后,等了许久,才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厮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问了他们的名字之后又将门掩了,想是进去回报去了罢。
这一举动无疑让梁慕宇更加心慌,只见他转头对秦朗疏道:“以前我来,都是叫了门便直接进去的。”
秦朗疏明白他心中所想,乃是若灵枢阁的下人皆被莫子严的心腹取代,那莫子严留下谢长生x命的必要x,便又减少了许多。
好在他仍能保持冷静,仔细分析道:“但长生毕竟仍是灵枢阁之主,莫子严若杀他取而代之,江湖上岂会一点风声也无?”
听了他的话,梁慕宇似有些放下心来,而正在此时那应门的小厮亦回转来,对他二人道:“莫先生请二位进去。”说完,便将那厚重的大门打开半边,将二人迎了进来。
从大门到前厅的路上,他们虽也遇上了一两名阁内的下人,但似乎都是梁慕宇没见过的模样,且每个人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却行色匆匆。莫子严比上次二人见他时瘦了一点,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他的一双眼睛似乎在眼窝中陷得更深,也因此令他看人时给人的压抑之感比之前更甚。秦、梁二人进屋时,他并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略一点头,便随意的指了屋中的两张椅子,示意他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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