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惋离
但秦、梁二人都不肯坐,梁慕宇虽心思千回百转,却仍在努力压着,向他一揖,开门见山道:“莫先生,之前我派人来请长生,却听人回报说他身上不好,心中担心不已。只是前些日子诸事繁多,抽不出空来问候,今日好容易得了闲,便不请自来,请莫先生看在我日夜担心的份上,让我见见他罢!”
“嗯?前些日子中毒那人,可好了么?”梁慕宇耐着x子说了一堆,莫子严却只答了一句,且是毫不掩饰的顾左右而言他。
更遑论他提起的,乃是梁慕宇心中那道至今仍未抹平的伤痕。梁慕宇的目光瞬间被怒火烧得滚烫,但话音却反而变得极冷:“怎么,那孩子回来时不曾回报莫先生么?飞镜死了。”
“呀……”莫子严却低下头,拒绝了他的视线,却是盯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的道,“那可真是,遗憾吶……”
他这番态度,连秦朗疏都差点无法压抑心中的反感,而梁慕宇更是已将手按在剑上,幸亏秦朗疏虽气,但仍未胡涂,赶紧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仍是不卑不亢的向莫子严一揖,道:“莫先生,可否让我们见见长生?”
“长生身上不好,不方便见人。”
对于秦朗疏如此直白的提问,莫子严似乎再找不到逃避回答的借口,他抬了头,直视着秦朗疏的眼睛,还是那样一字一顿,拒绝得十分干脆。
秦朗疏面色一沈,反驳道:“既已严重到这种程度,我们便更要见见了。尤其小宇是长生的至交好友,我想这个时候让长生和他见见,对长生的身体只有好!”
别看秦朗疏平日里最是温润宽和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刻,他亦是最不会轻易让步的一个。
“长生需要休息。”但莫子严的坚持却是丝毫不逊于他。
“小宇知道分寸。”秦朗疏毫不退让,“若是长生正睡着,我们便只在床头看看他也可。”
“嗯……”莫子严沈吟着,态度似乎已有了松动。
秦朗疏立刻见机补充道:“莫先生,小宇和长生情同手足,此番见不着长生回去必当更加牵挂。因此若是莫先生执意不肯,那小宇和我便只有在灵枢阁叨扰几日,待长生身子略好点了再说。”
如此无赖的话经他大义凛然的一说,竟让人觉得无从反驳,莫子严虽蛮横,却也做不出直接开口将人赶出去的事情来。
只见他好一阵低头不语,似在心内仔仔细细的权衡利弊,最后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向秦、梁二人略一颔首,答应道:“既如此,便让你们见上一见罢。”
七十四、
谢长生的寝室几乎在灵枢阁的最深处。
一路上秦朗疏尚有余裕对阁内的奇花异草赞赏不已,而梁慕宇却是越走越焦躁,越走越沉默不语。见他不停左顾右盼的样子,秦朗疏低声问道:“长生的寝室换地方了?”
不出所料,梁慕宇立刻点头道:“原来的地方早该到了。”
引路的小厮已不是刚才应门的那个,却是同样的y郁神态,即使他们已尽量压低了声音,还是让他听见了对话的内容。只见他立刻转回身,向二人解释道:“阁主的身子需要寻一个僻静的所在修养,是以莫先生才会让他搬到后面去。”
虽然他的声音亦和他的人一样y沈,但说话的态度好歹还对谢长生保有了最起码的恭敬,秦、梁二人听了亦觉得多少欣慰了些。
好不容易来到阁内最深处的一间小院。才入得院内,二人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仔细辨认时,这味道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丝丝药香,虽奇异,却也不难闻。可是这味道却是这院中唯一的人迹了。除此而外,院中没有一丝人声,仅有的两棵树几盆花也掉光了叶子,可怜的光秃秃的伫立在那里。再进得院内,只见那院中唯一的一间独立小屋,门窗皆紧闭着,给人的感觉也实在是太过偏僻幽静了一些。
待那小厮通报之后,秦、梁二人便进入屋内。大概是门窗全都关得死死的缘故,虽然还是白天,屋内的光线仍很昏暗。而因为同样的缘故,屋内的熏香味简直到了浓郁的程度,以至于梁慕宇一进门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之后,屋内最深处立刻有人笑道:“慕宇,你原是找我看病来的么?”
听了这个声音,梁慕宇拔脚便向屋内奔去,只见谢长生正披着发,只着里衣,半躺在床上,微微笑着看他。他的样子比秦朗疏初见他时更加瘦小,躺在那里身形几乎还像个孩子。而且许是因为久不见阳光的缘故,他原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已呈现一种明显的青,就连嘴唇的颜色都与肤色差不了多少,令人一望而知他已病得极重了。
见到跟在梁慕宇身后的秦朗疏,他突然支起身子微微欠身,道:“秦大哥,我这个样子,可真是失礼了,你勿怪呀!”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他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看得秦朗疏赶紧上前扶住他道:“这是哪里话,你既已叫我一声大哥,便不要在意这些!要知道小宇衣衫不整的样子,我早已看得惯了。”
他这话原意是为了让长生宽心,兼调节气氛之用,但说出来之后,却意识到这话听来似有别的所指,一下子脸便有些红了,赶紧干咳了一声。
这一声却让谢长生露出个会心的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看梁慕宇,又看看他道:“怎么,原来秦大哥也是来找我看诊的么?”
从未发现谢长生如此伶牙俐齿,秦朗疏一下子招架不住,脸更红了,赶紧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长生,你的身子,到底怎样了?”
见话题移回自己身上,谢长生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原本血色不佳的脸甚至有些黑,微微摇头道:“嗳……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只是今年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厉害些……”
梁慕宇急问道:“怎会如此?难道是那莫……”
还未说完,秦朗疏已再次干咳一声将他打断,走到门边张望了一眼,见方才引路那小厮已不在院中,方转身点头道:“小宇,你说话也低声些。”
听他说得有理,梁慕宇只得压低了声音,口气却仍是愤愤,向谢长生道:“难道是那莫子严虐待你?”
“为何如此说?”想不到谢长生却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反问道,“我抱病期间,阁内大小事皆是莫先生替我处理,慕宇你如何会有此误会?”
“因为……因为……”
梁慕宇一时语塞,毕竟他们的推断仍缺乏有力的实据,若要说只是凭感觉,那听上去简直就像是要离间他们主仆二人的感情了。
见梁慕宇停在那和谢长生大眼瞪小眼,秦朗疏连忙上前,接过话头道:“长生,你可知这莫子严的来历么?”
“秦大哥你们是否对莫先生有误解?”谢长生明显的皱眉,令梁慕宇开始庆幸方才没有冲动说出凭感觉的话来,否则就算长生不至于与自己翻脸,想必也会大大的生气一番。
秦朗疏只能违心的安慰道:“并非如此,只是好奇罢了。”
“嗯。”谢长生却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微微颔首道,“其实我也不算十分的清楚,毕竟莫先生在我出生以前便已在灵枢阁了,但我爹说,莫先生当年全家被人追杀,是我爹从阎王爷那儿抢了他的命回来,可是他的家人都已不在了,他便留在了灵枢阁。”
一待他停下来,秦朗疏立刻追问道:“那你可知他全家是被何人追杀?”
谢长生却笑道:“这我如何能知?莫先生也从未提起过。──何况他家被人追杀的时候,他年纪尚幼,大概亦就是五六岁罢。在那个年纪,就算他全然不记得,甚至全然不知,亦是可能的。”
“五六岁?你说他家被人追杀的时候他才五六岁?”梁慕宇显然是被奇怪的地方吸引了注意,一声鬼叫,打断了谢长生。
“是啊,我爹是这样说的。”谢长生却不知他介意的重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这下就连秦朗疏也和梁慕宇面面相觑了,──若莫子严真是那个被盘若教灭门的莫家人,那从时间上推算,那莫子严岂非很可能还不到而立之年!从他那副讨人厌的y沈模样看来,他哪里可能还不到三十岁!
“长生,那个莫子严,他今年多大?”虽然心中已觉得那莫子严应该并非他们以为的莫家人,但梁慕宇还是开口向谢长生寻求证实。
“唔……莫先生从来不过生日,不过嘛……”谢长生掐指一算,满有把握的回道,“应是方到而立。”
啥!
七十五、
深夜。灵枢阁内为数不多的几棵叶子还未掉光的歪脖子树。
如果是在白天,透过稀疏的枝叶,很容易便可看见树上蹲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但在黑夜这个最理想的保护色中,那身影几乎已和树上的枝叶融为一体,除非是江湖中灵觉最强的高手,否则都很难发现他的形迹。
突然间,从那棵树后的院墙上,另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游走而来,朝那树上的人影轻唤一声:“小宇。”
听得这一声,树上的梁慕宇仍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低声回道:“秦大哥,可有发现。”
“没有。”秦朗疏一闪身,已来到梁慕宇身旁,甚至没有引起那树枝的一丝颤动,他在梁慕宇耳边低声道,“我已在阁内转了一圈,大家似乎都已歇下了。”
“那也是自然的啊。”梁慕宇望了望已到中天的月亮,叹了口气道,“我这边亦是毫无动静,──难道我们真的弄错了?”语气中已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焦躁。
秦朗疏却仍是好耐心,劝解他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毕竟他们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有所行动。──不过今日多亏了你急中生智,才让我们争取到这几天的时间,在阁内好好探查一番。”
秦朗疏所指,乃是今日他二人探望谢长生之时,梁慕宇突然向对方提出,因为二人久未如此长期会面,加之自己实在不放心对方身体之故,因此是否可否让他二人在灵枢阁多盘亘几日。对于他的提议,谢长生自是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便差人向莫子严传递消息,而莫子严初时仍是严词拒绝,但却架不住谢长生苦苦哀求,恩威并施,甚至几乎端出了阁主的架子,最后竟也让他同意了。之后秦、梁二人便在莫子严愤怒的目光中,高高兴兴的在谢长生所居住的那个小院西边的偏院里安顿了下来。
尽管暂时安顿下来,但莫子严仍不许秦、梁二人与谢长生过多交谈,好在二人的本意亦不愿太过影响谢长生休息,因此晚饭过后,二人便在偏院内静待天黑。
似乎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莫子严替他们安排的住宿条件并不好,一到夜里若不发动内功护体,便冷得令人十分难捱。但反正他二人一待夜深人静便离开那偏院,秦朗疏在阁内四处巡查,而梁慕宇就在莫子严居处外的这棵大树上蹲守至现在。
虽然一点蛛丝马迹也未寻得,但听到秦朗疏的表扬,梁慕宇心中仍是美滋滋的。他一时忘了四周夜色深沈,就冲秦朗疏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今夜无月,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饶是秦朗疏内力深厚,亦只能勉强看见他雪白的牙齿,不知反s着何处投来的微微银光。猜到他在对自己笑,秦朗疏正要回他一个温柔的表情,突然,却面色一沈,低喝了一声:“有人!”
话音一落,梁慕宇听见一阵风声,紧接着,便隐约瞧见一道飞奔的人影,却不是向着他们埋伏的地方,而是向着阁内的更深处急掠而去。显然是不知已有人埋伏在这漫漫黑夜中,因此那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因此即便内功不太深厚的梁慕宇,亦能很容易的捕捉到他行动的路线……
“难道……他是要去……不好了!长生!”
甫一看出那人移动的方向,秦朗疏和梁慕宇便不再犹豫,同时从隐藏的树上飞身而出。可想不到那人的轻功竟是如此之高,尽管灵枢阁地界广大,但秦、梁二人欲在这样的距离之内追上他亦几乎是不可能之事。眼见那人逐渐接近谢长生居住的小院,三人之间仍有一段距离,秦、梁二人正欲率先发难,却忽见得那人身形一滞,竟仅凭足尖在墙头一点,便在空中掉转身来,向他二人疾攻而来。
秦朗疏当下心中大骇,持剑挺身而上。而他心中所骇的,一则是此人身形之快,恐怕是轻功超绝的梁慕宇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二则,则是因为他已发现此人虽上前抢攻,但佩剑竟未出鞘,实不知是其托大轻敌,还是其武功之高,已无需将秦、梁二人放在眼内。
与那人对上之后,秦朗疏便发觉此人不仅轻功高明,出剑的速度亦迅捷的让人几乎无法招架。只在转眼之间,那人手中未出鞘的宝剑已分别向秦、梁二人各攻出了十几招。但秦朗疏毕竟是年轻一辈中的顶级高手,而梁慕宇经过了这段时间里闻人笑对他的魔鬼式训练,剑法虽仍未及秦朗疏,但在他这个年龄的剑客中,亦已达到无人能与其比肩的高度。因此,纵然来人的剑法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但欲在短时间内同时逼退秦、梁二人亦是万难。不仅如此,在斗到三十招之后,合作无间的秦、梁二人,便已在缠斗之中渐渐占得上风。
占得先机,只见梁慕宇突然身形一矮,剑尖直刺,一招“长蛇出洞”直指那人的膝上要x。那人反应奇快,忽地将剑身竖起,堪堪挡下。与此同时,秦朗疏却在上使出一招气势如虹的“日月经天”,剑风横扫,几乎要将那人的整个上身笼罩其间。但那人亦非易与之辈,即便身处如此险境之中,仍能使出一招“细x巧翻云”,竟正好从这上下两道攻势之间险险穿过,只让剑气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伤痕。
见那人顺势在地上连翻了两圈,终于站定之后,秦朗疏突然横剑x前,朗声道:“怎么,屠如山,你那‘红莲劫焰’还是不肯出鞘么?!”
七十六、
“屠如山,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那‘红莲劫焰’出鞘么?”
随着秦朗疏的一声质问,那一身劲装的蒙面黑衣人原本傲然挺立的身形竟是微微一滞。他的这一举动,在梁慕宇看来,显然是更加肯定了秦朗疏的说法。是以梁慕宇随即发出一声低呼,讶然道:“原来,你竟是那‘死人剑’屠如山!”
那人却不回答,手中的长剑亦不出鞘,依旧静静的冷眼旁观,却是秦朗疏冷静的对梁慕宇道:“正是,虽然他刻意掩饰了武功,但练习了这么多年的剑法,总是会露出些行迹来……”
秦朗疏话音未落,忽然,黑夜中再次响起了一个短暂而又几不可闻的机括声响。但这一次,秦、梁二人已有所准备,那声音一响起,两人已同时挥舞起手中长剑,转眼之间便将随之而来的暗器一一击落。梁慕宇同时怒喝道:“屠如山,同样的伎俩,你竟还想用第二次么?”
但那屠如山依旧是沉默不语,趁着他们应付那有如漫天花雨一般的暗器时,便使出一个“倒踩七星”,瞬间倒退了一丈有余……
“屠如山,有种你就莫走!”
见对方不欲再战,梁慕宇哪里肯就此罢休,甫一击落最后一枚暗器,还未站定,便破口大骂着追了上去。而正当秦朗疏犹豫着自己是该留在谢长生的别院外守护,还是与梁慕宇一同追击敌人时,灵枢阁内已有数盏灯光零零落落的亮了起来。转眼之间,阁内呼喝之声四起,秦朗疏还要犹豫时,衣衫不整的莫子严已带了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寻了过来,一下子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秦公子,原来这就是你的做客之道么?”
虽然衣冠不整,但莫子严的架子却仍是十足,冷冷的目光斜睨着扫过秦朗疏那身整齐的夜行衣,口气中的责难和讽刺不言而喻。
“莫先生,有人意欲夜袭长生。”秦朗疏觉得自己理不亏,因此答得不卑不亢。
“是么?不过秦公子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想来个锦衣夜行么?”──但他早该知道那莫子严不识好歹。
“莫先生,有人夜袭长生,小宇已独自追去了!”秦朗疏一向脾气很好,但不知为何,这个莫子严总是能挑战他的底限。
“这样……那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对于这个问题,莫子严倒是问得不太起劲的样子,但看到秦朗疏指出了一个方向时,他好歹还是做出了姿态,微微偏过头吩咐身后的两个手下道,“你们追上去看看。”
“不用了,他已经跑了。”
打断那两个手下的意欲离开的动作的,是踏着夜色而回的梁慕宇。
“哦?”莫子严看着他的样子,诡诈的笑,“这么说,是梁小公子跟丢了?还是其实……”──还是其实g本就没什么夜袭者呢?
看出了他意犹未尽的意思,秦朗疏剑尖一挑,令人措手不及之间,两枚原本躺在地上银针,便向莫子严眉心直刺过去。
莫子严当下大骇,倒退三步双掌齐出,方才在那银针扎进身体之前将其堪堪振落,对着秦朗疏的语气再也难掩愤怒:“秦公子,你这是……!”
“这是证据。”秦朗疏面色不改,见他仍有疑惑,又补上一句,“这是那夜袭之人留下的痕迹。那银针上含有剧毒,飞镜便是中了这毒而死的,却不知莫先生识不识得?”
但莫子严也的确气度非凡,上一刻犹在恼羞成怒,下一刻已又戴上了他那副冷漠的假面具,却不看那银针,只是看着秦朗疏冷淡的回道:“灵枢阁乃是专研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的,对于毒药并不专j。”
听他这话似是露了破绽,秦朗疏立刻接上道:“是么?灵枢阁既是专研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的,若是说出去对毒药毫不专j,我倒要看看之后来灵枢阁求医者会少掉几成?”
“哼!你莫再胡搅蛮缠!”莫子严今夜的脾气似乎特别不好,秦朗疏的话再次轻易的激怒了他,只见他一甩衣袖,转身欲走,仍忍不住语带讥讽的朝二人留下一句,道,“既然梁小公子让刺客跑了,那我便要回去歇息了,不知二位是继续锦衣夜行呢,还是……?”
秦朗疏却也不肯示弱,不紧不慢的回道:“莫先生,长生现在正病着,毫无自保之力,可灵枢阁却让随便什么人都能这样来去自如,依我之见,这似乎有点不太妥当罢?”
他此话再出,不仅又将莫子严气得哑口无言,就连始终在一旁观战的梁慕宇,亦被他这连续的带有明显攻击x的言辞吓到,从头至尾的未发一言。待莫子严终于朝着他俩发泄似地重重“哼”了一声,带着簇拥着他的那些人拂袖而去时,梁慕宇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扯了扯秦朗疏的衣袖,关切道:“秦大哥,你没事罢?”
他又哪里能知道,秦朗疏的这番发作,一则虽是因为深恶莫子严为人,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莫子严竟然胆敢对梁慕宇冷嘲热讽!而这个失态的原因,却也是秦朗疏对着他本人万般说不出口的。
因此秦朗疏只得低低应了声“没事”,便转身不看梁慕宇好奇的脸,继而率先向近在咫尺的谢长生居住的别院,施展开轻功飞掠而去了。
七十七、
谢长生还在睡着。
虽然秦朗疏和梁慕宇都觉得方才引起的骚动已足够喧闹,而且骚动发生的地点亦十分接近,但谢长生还是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无,依旧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充溢着这个屋子的奇怪香气,大概是用来安神的香料罢。──秦朗疏这么想着,却听见谢长生在床上翻了个身,由平躺着变成了侧卧着面对他们的姿势,然后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
方才那么吵都没有醒,一旦有人进入这间屋子,便即刻醒来了么?
秦朗疏都不知他到底算是睡得安稳还是不安稳了。
“秦大哥,慕宇……”看见来人,谢长生从床上微微欠起身子,刚醒来时迷茫的眼睛变为全然的惊讶,“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长生,真抱歉,吵醒了你!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梁慕宇赶紧上前一步让他躺下,说着不太高明的谎话。
“嗯……”谢长生看了眼两人身上的夜行衣,却没有发出质疑,只是微微点头道,“多谢你们关心!我睡得还好,只是有点冷。”说完,又低着头咳嗽了几声。
听他如此说,秦朗疏立刻上前将床边的火盆拨了拨,再帮他将被角掖掖好,梁慕宇却只是一脸忧心忡忡的坐在床头,待秦朗疏忙完了,才开口问道:“长生,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学过武功?”
他问得突然,秦朗疏和谢长生听了都是一奇,但奇归奇,谢长生仍是低声答道:“也曾练过几年,只是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好,便荒废了。”
梁慕宇又问:“那你也曾练过内功吗?”
问到这一层,秦朗疏似乎有些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但谢长生仍是一脸不明,却乖巧的答道:“虽练过,却进展极慢,想来也是因为这身子的缘故……”
倒是让秦朗疏不出所料的回答。──若是谢长生体内真气足,运行又顺畅,他身上的病又岂会令他这么受折磨?可他这身子偏偏撑不住让他长期久坐练功,是以习武养生这条路便也给堵上了。
“这样啊……那倒是好办了。”明明是难办到极点的事,不知为何,梁慕宇却得出了这个结论。
“慕宇,你可有什么办法吗?”知道梁慕宇不是胡乱信口开河之人,秦朗疏连忙追问道。
果然梁慕宇信心满满的向他点了点头,继而转向谢长生续道:“长生,待你身子好一点,我教你练我练的那种内功心法罢!之前我担心你一点底子也无,那入门必然要辛苦些,但若你之前自己也练过,那些基本的口诀总是知道的,那我想便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听梁慕宇说得头头是道,谢长生原本已心如死灰了,竟也被他再次点燃了希望,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梁慕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一声诡笑,方才续道:“只是这心法须得有一个内功强于你之人在一旁助你,人选嘛……我看那位只比秦大哥弱一点点的莫子严就很合适!”
“小宇,这……妥当么?”听到这里,秦朗疏已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倒不是为了梁慕宇竟这么大方,主动提出要将他父亲自创的内功心法教给外人,而是为着这心法的传功方法若是说出来,且不说莫子严了,恐怕连谢长生都一时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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