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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大风刮过
吃了飘过来一堆黑云,起了凉风。天赐的睡觉好时候。我一头扎进厢房,睡到傍晚。
下午睡多了晚上失眠。到了天黑,小顺小全都回自己房里睡了,我在屋里惆怅嗟叹,死活睡不着。一个闪电连着一个闷雷,一个人推门进了我屋。我因为中午的三鲜鸭子心情不错,迎着灯笑了笑“裴公子也没睡”
现在想起来,老子真他妈傻x。
裴其宣插上房门,双手抱在胸前对我一笑“王爷昨晚上在行馆,睡得可好么”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过程其实也就xxx的那么回事。
裴其宣扑上来啃住了老子。当然老子不想跟他对啃。大家开始折腾,灯也折腾灭了,衣服也折腾快没了。折腾着折腾着我发现其实我是在跟他对啃。啃着啃着就澎湃了沸腾了。
裴其宣的技术确实不错。摸的地方恰到好处,舔的地方也恰到好处。小王爷的壳子革命意志又不坚定,摸了几把舔了两下就飘飘欲仙不受老子控制。它不受老子控制老子也晕了。晕了就到了床上。然后最后的衣服也没了。
再然后,我承认。裴其宣手抓着我后背呻吟喘息的时候,我其实很爽。土掉渣的文艺比喻。爽得不能自拔。






《又一春》 分节阅读_17
悲哀的是。裴其宣一口咬在我肩膀上,老子居然在想,滋味真的不错。
第四十五章
我趴在床上,问裴其宣“你还好罢。”
千真万确这句话从我嘴里出来的。还说的极其自然。
不然老子能说什么干也干了,睡也睡了。米也成饭了,鸭子也煮熟了。总要面对现实是不
裴公子从嗓子眼里恩了一声,捞起一件袍子翻身欲下床。我说“你还是歇歇的好。”方才老子似乎些许忘形,大概有点过火。裴其宣向我这边半斜下身子,舌头舔舔我的耳朵“再歇天就明了。王爷招人侍寝,不是从不准留到天亮么”
我苦笑“裴公子,大家明人不说暗话。虚头就别玩了。”我既不耳聋也不健忘,方才你搂着老子的时候喊的明明是马小东三个字,老子听得清楚记得明白。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连符小侯都能瞧出老子是假货,何况精似鬼的裴公子。
裴其宣半个身子压在我肩头,热气吹着字眼儿钻进我耳朵“从今起只喊我其宣。”
我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抖了一床,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裴其宣一只手在我背上拍了拍,趁势整个人绕过来。
等我困个小觉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听动静雨正下得大。小顺在外头敲门送洗脸水。我从裴其宣脑袋底下抽出胳膊,摸上衣服穿了,老着脸开门。小顺捧着洗脸盆从空隙一眼望到床上,咣铛一声,脸盆掉在地上。
值得么嘴张得跟蚌壳似的。你家王爷可不一向都这样过的我板着面孔吩咐“先打桶洗澡水进来裴公子洗澡,然后把床收拾干净,把早上饭送过来。”
小顺闭上嘴,应了声哎,跌跌撞撞地跑了。
洗完了也吃饱了,裴公子终于回房去了。我坐在新换的床铺上入定了半个钟头,出房门房檐下站了十来分钟,然后走到雨地里,又淋了十来分钟。天上的闪电炸雷一个接一个,没一个落到我头上。
等打第一个喷嚏的时候我回了屋子。柜子里摸了件干衣服出门。忠叔在我身后无限沧桑地叫了一声王爷,我当是风吹。我扛着一把油纸伞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看见一家卖书的铺子正开门,一头扎了进去。
“公子,”石祯斋的二掌柜的一胳膊肘子支在柜台上,夹缝里另一只手推出一个墨蓝的书角,“这本妙妙小尼姑是江湖笑笑生辛子年的新本。风雅阁主的图。”揩下嘴角,“绝对压箱的至宝。”
我拿书在手里翻一翻“给换本全图的。”
二掌柜的双眼烁烁“公子,这个本,绝对值图是死的,情境是活的。看图还不如看真人去。要的不就是它个意境么所谓实白则无味,虚浮方有情。有情才可趣。是这个道理不是”
我说“道理不错,不过爷我不认得字,意境不起来,只能看图找个干乐子。”
二掌柜的恍然领悟,打帘子进里屋,半晌手笼在袖子里出来了。“公子,这个包您满意。锦绣主人的孤本,我看您是个出得起价的。换了二旁人,我连拿都不拿。”半遮着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是锦绣主人,正主儿是风月满西楼。官府上有榜文压着,除了我这里,别处可没得找了。”
我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买了。”
半日烟雨过,风月满西楼。
古人就是风雅,画个春宫,前页上还要题两句诗烘托意境氛围。
怀里揣着净化心灵的宝贝回了苏府,平常回廊上忠叔小全苏公子符卿书墨予抬头就看见一个,今天连根鬼毛都没有。只有个小顺哆哆嗦嗦站在卧房前,问我吃饭不,被我一句有正经事都不要来耽误堵在门外。
我插上门,搬了椅子对着窗户,颤抖的手指掀开墨蓝的封皮。
从头翻到尾,索然无味。
就这种小料还被禁了老子从开荤看的全是欧美级的,港产的我都看不上,更何况你这纸上画的“不满十六岁请在家长指导下观看”都比它有看头。至少人家在床上翻滚的镜头还是会动的。
兄弟,你画女人的时候也把胸画大点腰画细点。大腿都比正点的腰粗,再怎么跟那个长胡子的老兄摆独特造型老子也只当你是团面。物质落后所以精神匮乏,马克思伯伯你是人才。看这种东西解闷老子情愿去跟裴其宣睡觉。
我扬起手狠狠给自己一嘴巴。x的,当是为什么买春宫回来净化心灵的
小顺在门外轻轻拍了两下门,声音里打着颤“王爷,小的给您送茶水。”我抓起桌子上的花下宝鉴往怀里一塞打开门。小顺把茶盅放在桌子上“王爷,敞厅里午膳摆上了。”
敞厅里只有苏公子跟裴其宣。符卿书的小书童墨予来报说“昨晚上我家少爷受了点风寒,在房里歇着呢。”
符小侯的风寒据说是工伤。符卿书在床上皱着眉头擦鼻涕喝中药,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堆着笑脸“符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伤风了”符卿书端着药碗说“昨天下午大内的探子来报说刘知府预备交查的帐目是刚做好的。真帐知府与师爷手里各有一本备份。”墨予接住话头“所以少爷昨晚上去知府家踏看了一圈,淋了雨染了点风寒。”
乖乖,符小侯也忒敬业了。昨晚上雨下得跟倒似的,好歹也等雨停。我说“我居然不知道。不然昨晚上你去也有个帮手。”
符卿书搁下药碗拿帕子揩揩嘴角,看到我脸上一笑“王爷昨天自有霁月风光别样好,在下怎敢不识清庙乱撞钟。”
第四十六章
符小侯的风凉话譬如开水,我就是那死猪。偷鸡摸狗要有背贼名的觉悟。我讪笑两声,伸手探探符卿书额头“还好没起烧。喝了药赶紧蒙头睡觉,别再受着风。”
转身出门,雨已经住了,云层缝里还漏出一两丝太阳光。我在院子里随便逛了一圈,心里总像掏空了似的没着落。如同刚抢完银行,守着一麻袋的钞票花不得也不敢花那种死到临头的空虚。房檐滴水砸在地上,忠叔打扫院子从我身边过,问了声王爷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王爷我此次南下,是公干来的。昨晚上符小侯亲自摸底工伤了,我岂能落在人后头趁着晴天好办事。我唤了一声小顺,嘱咐他去客栈把皇帝拨的大内高手喊几个过来。
几个大内高手虽然长得一脸吃不饱的模样,我对他们还是寄予极高的期望。“今天晚上跟本王去刘知府家探探,行动务须机密,若是漏出半点风声,不要指望本王讲情面。”
四个大内高手齐刷刷地低下头“属下遵命”有点意思,有前途
刘知府家虽然是知府衙门的公房,看得出花了不少工夫玩装修。房檐下清一色六角挑穗琉璃瓦的灯笼,院子里一阵阵的花香醉人。门缝窗纸里透出来的灯火明亮,估计蜡烛的个子不会小了。而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间厢房全点着灯。我压下嗓子“刘知府家瞧模样人口不少。”我旁边的一个大内高手低声道“据属下探察,徽州知府家有一位正房,八位如夫人,公子小姐各三个。”人口数字倒吉利。
四个大内高手没让我失望,从知府家后门到内院一路的家丁一掌拍晕一个,顺顺当当进了内院。四个探子轻车熟路,引我到左手厢房前的假山石后头隐着。左厢里正热火朝天,窗纸上一个昂首叉腰茶壶形状的人影。
“明儿我就回娘家去,从今后大家各过各的,去给我收拾衣裳,替二少爷也收拾上大家一发散伙,老娘再跟你过是孙子”
择日不如撞日,光头不如早秃。居然被老子瞧见后园起火的好戏。我往草地上一坐,假山后探出两只眼,摸着下巴只管听。瞧口气那位是刘夫人。果然,底下就听见低声下气的一句话,是刘知府的声音“夫人,有话好说。吵吵闹闹被底下人听见不成体统”
刘夫人中气甚足,开腔发声连老子的耳朵都嗡嗡做响。“体统,你个老不修的还体统兔宝宝的老子都做了,还体统”
刘知府的颤音打的不大均匀“我的姑奶奶,仔细着人家听见哄不得上头那位舒心,这乌纱帽与一大家的生死可都在人家手里攥着。”
“当日做了贼现下就别怕抓自家下水别拖旁人。娇儿艳儿,东西收拾好了没明儿我就回娘家去,我们娘儿两个与你再没瓜葛。我把你个老不修的再弄些污七八糟的下作东西回来”
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夹着刘知府的“哎呦呦”,一样接一样的物事越窗而出,噼里啪啦破空而来。四个大内高手机敏伶俐,窜出假山晃了一晃,一个不剩捞了回来。我一件件凑着微光看“镜子,不要。梳子,丢了。瓶瓶罐罐茶杯茶盘恩”镜子底下一个角,依稀是本册子。我往袖子里一揣,对四个大内高手挥挥手,“再看看有什么中用的东西,带了走路。”
刘夫人估计要些时辰闹腾。今天晚上先到此为止。
回到苏府,只有小顺小全还在门房里等着。我不吃饭不涮澡先从袖子里摸出那本册子,灯底下一照,倒抽一口冷气。蓝墨封皮上四个字清楚明白花下宝鉴。
没想到刘知府也是我辈中人。
第二天早上雨又接着下,我起床吃饭,裴其宣坐在敞厅里弯着眼问我“昨晚上王爷夜探知府衙门,可有收获没有”我哦哦了两声,符卿书转了进来,劈头也是一句“昨晚上知府衙门里可有收获”我说“些许有点。”小顺摆上买的稀粥烧饼,我四下看看“少了个人罢,苏公子呢苏公子怎么没过来”
小顺端着一碗粥傻在桌边,转头看小全,小全转头,看门旁的忠叔。忠叔看了看我,扑通跪在地上,哭了。“王爷,苏公子他,他,他”
我皱起额头“苏公子他怎么了”昨天中午吃饭还分明在。
忠叔抹了一把眼睛“苏公子,他让老奴转告王爷还,还让老奴给王爷一封信,苏公子他,他说”
我搁下筷子,两根指头夹起忠叔手里的信桌子上一扔“只告诉我,苏公子,哪里去了。”
忠叔抬起头,老泪纵横“苏公子,他到城外山上的摩云寺去,去”
屋檐的水砸在石阶上。我闭上眼。
苏衍之,苏公子,你又是哪里想不开,好端端的要去做光头。
“房子东西,统统都不要了”
“苏公子说,身外之物,随它去罢。”
身外之物随它去罢。有钱人。
我长叹一声“什么时候走的,肯定有高伯,昨天下午”
忠叔点头“昨天下午,王爷去瞧小侯爷的时候。老奴不是隐瞒不报,是苏公子他让老奴到今天才说。老奴,老奴”
我截住忠叔的话头“摩云寺怎么走”
忠叔再抬头,看我,张张嘴,终于吐出字来“城外向西,天雾山。”
我绕过忠叔,跨出门槛。小顺在我身后颤着嗓子“王,王爷,左右等天好了再说,下这么大打不到轿子,这府上只剩下一辆车昨天被苏公子”
我走廊底下摸了一把油纸伞“王爷我没腿”
走过马棚我往里看了一眼。老子早该练一练骑马。
雨下了两天地也湿透了,一脚一软一脚一陷。我大步流星在前面走,小顺小全和忠叔隔着两三步扛着伞摇摇晃晃地跟。出了巷子转过大街到了城边。背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进。奔过我勒住马头。
符卿书骑在马上,看着我吐出两个字“上来。”
关键时刻见人心。符小侯,够意思
我扔掉伞翻身上马,在符卿书背后坐稳。符小侯一抖缰绳,马在雨中打了个喷嚏,撒开四个蹄子。
老天还要凑个热闹,两三道白光一闪,几个闷雷响过,雨倒的越发紧。马到云雾山脚下。我同符卿书从头发到脚跟水直直往下流。我贴着符卿书透湿的后背,给他提个醒儿“我说符老弟,你可看清了前面。万一上山的时候打个滑,要么一头撞到树上,你我哥俩今天就精彩了。”
摩云寺真会挑地方,偏偏盖在山顶。马跑到半山腰,再上的小路换成老子和符卿书牵着它一步一滑往上爬。符卿书念了两句诗风雅“难得花前月下,一蓑烟雨知足。”我抹了一把脸“听就知道写诗的人没过过你我现在这种日子。”
爬到老子两腿打颤,摩云寺终于到了。我一头撞到门前拍了两下。一个小沙弥探出一颗光头来,看了看我与符卿书的落拓模样,阿弥陀佛一声“二位施主是避雨的罢,快快进来。”有人爬到山顶来避雨么我一步跨进门槛“不是避雨,找人的。”
摩云寺的住持老和尚我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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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难得说话简洁,办事利落“阿弥陀佛,施主找苏居士是么他在后厢,两位跟我来。”苏居士,既然叫苏居士,便是苏公子还没来得及剃头转正。我的心安安稳稳回到肚子里。
苏公子拿着一卷经书从桌边站起来,我果然没什么话好说。没立场,没资格,那点情分,你说有就有,说没就没。
所以苏公子水波不兴地看我,我一言不发地看他。
这就是某种傻x场面的至境,两两相望,没有话讲。
符卿书在苏公子身边扬起手,一记掌风向后颈。姿势流畅优美动作利落干脆。我向前一步伸手,接住苏公子下倒的身子。对符小侯感激涕零地一笑“好兄弟”
主持大师说“阿弥陀佛。”
我打横抱起苏公子,吃的少也有好处,轻便好运送。
住持大师站在庙门口“阿弥陀佛。”
我对老和尚一龇牙“大师,苏居士我带走了。”
老和尚说“阿弥陀佛,老衲只是想问施主,一匹马能驮三个人么”
我腾不出手来摸鼻子,干笑。
住持大师也对我一笑“苏居士昨天的车在后院。”
我无限感激地对老和尚咧嘴“大师,好人。”
心到之处便是灵山。老和尚送出门前托老子捎给苏公子。上山果然比下山容易,马拖着车一路小跑不到两个时辰就进了城,到了苏府。
第四十七章
把苏公子摆放回他卧房,我涮个小澡换了干衣服又踱了过去。裴其宣在苏衍之卧房门口站着,向我道“符小侯爷说,照他拿捏的力道苏公子要掌灯的时候才醒。我让小顺去药房抓几帖祛寒的药煎汤,王爷先喝一碗去房里蒙头睡一睡罢。”
我擦额头“也罢,苏公子醒了让小全报一声,我再过来。”
裴其宣道“正好回了房,王爷先看件东西。”
裴其宣递给我的那样东西老子熟悉,正是忠叔转交的苏公子留书。我伸手接过,陪着笑脸“裴公子,这封信又不是机密的东西。天热还是敞着门,拉风凉快。”
裴其宣反手上门,桌旁坐下“与你说过,从今后只叫我其宣。”
我打个喷嚏,咳嗽一声,打开信封,裴其宣又慢悠悠地道“其实苏兄昨天的事情,我晓得的比忠叔还早些。怨只怨你不把话听明白了。”
怨只怨我没把话听明白了。
素白的信纸,只有一句正楷写的墨字祭扫家墓明日即归
裴其宣掂着桌上的一个纸镇吊着嘴角,看着。
求子的摸进关帝庙,跨错门槛,自找红脸。
老子这趟雨淋的是为什么x他xxxxx的忠叔
裴其宣玩着纸镇,吊着嘴角叹气“也怨不得忠叔,王爷当年的口谕在头上搁着,哪个敢提起苏行止三个字砍哪个。苏兄府上其他人都葬在宗族墓地,只苏二爷的衣冠冢在摩云寺后。”别有深意的眼光往我脸上一扫,“忠叔又不晓得,现今的泰王爷,是换了汤水的西贝货。
幺蛾子趴在玻璃上,把自己当成了窗花。简单说老子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坐在苏公子床头,一边拿手巾擦鼻涕,一边抖着脸皮笑,小顺小全忠叔战战兢兢地在床尾站着,生怕老子下一秒钟翻脸变人,袖子里掏出一把钢刀捅了苏公子。
我说“苏公子,本王,本王是看雨下得忒大,怕山路坎坷你不好回。咳咳,也想顺路给苏二公子上支香表表故人之情,所以,咳咳,就去庙里寻你。符小候爷他,咳咳,他总之,千错万错错在我,你”
苏公子的口气自然的老子浑身不自在“衍之自都晓得。只是有些话要与王爷单说。”小顺应了声好干脆利落同小全出门,只有忠叔一脸不甚放心的模样往我看了两看。门合上我抹了一把鼻涕,苏公子道“我有些话,正趁这时候与马公子说了。此次衍之回乡,从此长住,扬州与京城就不再与马兄同行了。”
几句话,仍然说的云淡风清。我再抹一把鼻涕“苏公子,高伯昨天送了你就赶路回乡下种地去了罢,苏府一个大园子你怎么住吃饭睡觉洗衣服怎么安排”
苏公子说“其实昨天我已同了然大师说了,园子转手折变,一点薄资,只当为苏家积些功德。”
如此这般,老子昨天倒没冤枉苏公子,虽然是给苏行止扫墓,也是投石问路去联系做和尚的。别人花钱买馒头,苏衍之花钱买光头。我忍不住伸手,在苏公子额头上摸了一把。“苏公子,世界是美好的,生活是充满希望的。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跟脑袋过不去,要进和尚庙剃光头。”
苏公子苦笑,估计是嫌老子的话粗俗直白,要用句高深的挡住我知难而退“般若菩提是大清净。”
其实当真拽文,老子肚子里也有货色。住持老和尚精光的头皮在我眼前一闪,我站起身,负手,望着苏公子一笑。淡然又深沉“苏兄,寺庙是空,佛像是空,头皮是空。心到处即是灵山,何必拘泥一个形式。”
人偶尔玩个深沉很必要,苏公子望着我神情像半夜的清月钻出了云,像野鸭子的脚划过的水。看的我心花怒放,忍不住就打了两个喷嚏。“苏公子,和尚的事情从此打住罢。你若走了,我怕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虽然裴其宣与符小候都晓得我是假货,但是一个帮不上忙,一个不知道按什么心。老子这个马王爷离了苏公子,根本没得混。
我忘了是看哪本傻杂志上说,对付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就要激起他的责任感。果然苏公子虽然脸上有些像哭不得笑不出,我还是看得出他精神更振奋了。我趁机再在床头坐下,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张嘴刚要再说,鼻子又是一阵痒,用手巾捂住一个喷嚏。苏公子一只手轻轻搭上我额头,皱了皱眉“怕是起烧了,赶紧去叫小顺请个大夫过来。”
比下大神还灵验,底下一秒门口就听见小顺扣着门轻轻咳嗽“王爷,王爷,刘知府来了。说在前厅,要见您。”
靠党组织和地方群众建立感情。我只得起身对苏公子道“你再歇歇,我去前厅看看。”
刘知府说,他来找王爷我,是有重大机密的事情要讲。他也确实像个重大机密的样子。青衣小帽,比头天见还朴素。我跟符小候一张茶桌各坐一边,一人手里握着一块手巾擦鼻涕。刘知府惯识时令,就健康问题慎重诚恳地先说了一摊,才切入正题。
“在下自任徽州府,伏首于案不敢倦怠。沐圣德天恩,雨顺风调,本自认尚能勉强无错。谁料昨日经人来报,方才晓得市面竟有流毒祸害根本,污秽不堪,教化堪忧。不敢隐瞒,自来同千岁请罪。”
底下文绉绉一套听得我呵欠连天。总算刘知府结束陈词,呈了两本册子到前面,正好我与符卿书一人一本。我一看封皮,顿时乐了。天天得见旧相识,当真有缘分“妙妙小尼姑本王在书肆也见过,据说写得很有情趣。还有个画图的叫风月满西楼。刘知府该也熟罢。”
刘知府立刻说“卑职疏忽,只听过此人早被查禁过。难不成竟有人敢大胆翻印”
苍蝇钻进蜘蛛网,自己送上门来,还跟老子装洋我摸出换了衣裳刚从席子底下转到怀里的活宝贝,往地下一丢,嘿然一笑。刘知府,是你流年不利,自家撞上老子枪口。“刘知府,这本书你可认得”
刘知府全身筛糠似的抖起来,双眼绝望地一闭。头向下开始捣蒜“千岁,千岁饶命。小人小人什么都招,求千岁给小人留个全尸体小人全部都招。”
第三天大早,大内的两个探子回京给皇帝捎回老子的捷报。徽州岁贡贪污一干官员押回京城查办。
符小侯说瞎狐狸撞上死兔子,裴其宣说天上掉下熟鸭子,苏公子说头功第一要算刘夫人。随他怎么说去,老子运道转了谁也拦不住,点子背的谁也怪不得。算功劳人人有份,我翻着蒙着花下宝鉴皮子的真帐本再玩了一把深沉“阿弥陀佛,都是命。”
第四十八章
符小侯终于发烧了。
三天前跟我一起拿着手巾擦鼻涕,两天前审查刘知府的旧帐尚且颇支持的住,直到昨天风凉我瞎狐狸撞到死兔子的当儿底气还甚足。我当时还感叹了一把符小侯身子骨结实,连老子两个鼻孔出不了气都有些头晕脑胀,提心吊胆观察了他几天,居然还撑着。果然,今天一大早,符卿书的小跟班墨予来报说他家少爷烧了一夜,起不了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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