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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信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衫湿透
尹心玥见他不吱声,以为他心有悔意,缓下声气说“延延,快跟奶奶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了,请奶奶原谅你。”
许延心里竟然悠悠笑了下,直直站起来面向她,轻声说“妈妈,我们平时没多少时间相处,但我以为,对我的品行,您至少是了解的。”说罢不等尹心玥反应,开了房门走出去。
尹心玥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竟会摔门而去,不由窝火。许延一直是个和顺懂事儿的孩子,今天反应这么大,心里也知道他定是受了委屈。但在婆母丈夫面前,总得先给老人留面子,所以才厉声教训他几句,打算事后再安抚。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尤其像他们这种半道儿上凑合过的,总得有一方容让着,不然哪儿过得下去呢许延怎么这么不体谅她呢
尹心玥烦躁地回房放下包,换了衣裳出来,客厅里李少文仍在得理不饶人的哭闹。全家人围着那个宝贝疙瘩手忙脚乱,自己儿子非但没一人哪怕口头上担心过问,李老太还不时说句风凉话,李国平竟也不表态。尹心玥突然感觉不平衡,想到许延方才那句失望至极的话,和眼里沉重的哀伤,越发内疚后悔,这才开始担心许延,她匆匆又披上外套到小区里找人,却哪儿还有许延的影子
街头人流拥堵,商场店铺张灯结彩、挂红披绿,飘出一阵阵欢快轻松的贺年歌谣,充满节庆气氛。不少人一家老小全体出动,喜笑颜开地提着满手年货从他面前走过。许延只觉冷风彻骨,直往脖子里灌,他竖起领子徘徊踟蹰,无法排解满心迷茫。
长久以来的寂寞孤单,这两年的苛待冷遇,他都咬紧牙关捱过,只为不想给尹心玥增添一丝烦恼。待到今天遭逢这等侮辱谩骂,尹心玥竟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不仅如此,还当场训斥他。别人如何他至多气愤不会难过,自己母亲的曲解打击却让他无法不心冷伤怀。道歉许延冷笑一声,忽然感觉自己的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竟是如此可笑,如此可怜,如此不齿。
许延握紧大衣口袋里那断裂扭曲的柳枝,一阵锥心剧痛,锐利的木刺扎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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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直刺心尖。那一条温情脉脉横跨记忆的白沙河,那娉娉婷婷凌波照水的青青杨柳岸,葡萄架下恬静温馨的小小庭院,黄阿姨慈爱的笑脸,夏紫菱临别的眼泪,许刚匆匆赶往学校时疲惫的身影还有小毅哥,他的小毅哥那一低头怜爱温柔的轻吻,那千言万语说不尽的关怀。
许延忽然急急奔跑起来,那沉重的心脏仿佛顷刻飞跃起来,穿街走巷的寒风也不甘寂寞来助兴,吹得漫天烟花飞舞,刚才那些扎眼的街景,此刻竟是如此喜人欢畅,就连路人丢弃的各色垃圾,都摇身一变可爱可亲,齐齐兴奋地欢呼着过年啦过年啦
许延跑着跑着突然轻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哽咽起来妈妈,对不起。他边跑边想我到了立刻让爸给您拍电报,您就为我担心两天吧,两天就行
许延本以为那么晚不会有直达白河镇的列车,想买了明天的票就去丁珉家挤一晚,不想春运期间竟然加了班次,半小时后就有一趟。幸亏自己平时钱包随身带,许延欣喜若狂,抢过车票零钱对惊愕的售票员连连傻笑,飞快地跑进站台,直到踏踏实实走进车厢,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稳下来,仍旧控制不住地突然欢笑出声,也不顾其他旅客怪异的目光,别人瞪他一眼,他还立马跟人笑回去。
没有座位,许延后来找到个车厢中缝的空地坐下来,半夜两、三点才瞌睡着,梦境里忽尔是二五的晚霞,忽尔是尹心玥的目光,纷繁芜杂,根本没睡好。早上被下车的乘客吵醒,睁眼一看,列车竟已出省,天也大亮了。沿途小站卸了客,火车又哐啷啷启动了,出了站台,一片白茫茫大地直扑眼底,严冬的荒原展露出宽阔厚实的胸膛,坦坦荡荡,广阔无垠,粗犷而又健美。
就像北地犷悍野性的汉子,不加雕饰,却是真正的男人,血性的儿郎。像许刚,封毅,像二五那些个响当当硬朗刚毅的战士们。不说晓风残月,不屑顾影自怜,只用两肩血肉,铮铮铁骨,一声不吭撑起天地间所有重负,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谁能够不激赏,不沉醉
许延压抑着心底的狂潮,一阵翻江倒海的震撼,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狭隘与渺小,在包容一切的大自然面前,人类那种与生俱来的敬畏之情击中了他,也感悟了他。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历世通行的真知灼见,惊叹之余,心中那股郁郁不平的怨气,也随着眼前广袤旷寂的土地沉静下来。抱怨小人排挤,不如自己争气,只要能吃苦中苦,何愁不为人上人
许延再不焦躁,买了车上的矿泉水漱了口,再打个盒饭吃下去,一路欣赏着雪景,跟随摇摇晃晃的长途列车,徐徐进入白河镇地界,直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荒凉车站跃入眼帘,平静沉稳的心才又再度激跳起来。许延随着客流走下站台,终于回来了,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这个遥远荒寂的山沟,这个魂牵梦萦的车站,将会是他永远无法不为之动容的所在吧
许延看了看表,匆匆向站外走去,已经下午五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回二五的军车他左躲右闪地跑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二十里雪路罢了,许延微笑着想,即使爬,我也要爬回家。
“延延”那一声温柔的呼唤是谁那沉稳中流露深情的嗓音是谁那只握住他冰冷指掌的有力的手,那身披军大衣的矫健高大的身影,那挺直的脊梁,那英俊的眉目,那和白雪一样绚烂的洁白牙齿,那能够化雪融冰的温暖微笑
许延僵立不动,顷刻间竟连呼吸都被夺去,他怔怔看着他,沉溺于眼前的一切,只怕一眨眼,那个人就会消失,就会从此不见。僵硬的手维持着那个姿势再不敢握紧,怕握住的又是无数个暗夜里自己阴凉的手心,从指尖到掌心,那短短的数寸空间,竟仿佛凝固着可以令天地颠覆的最混乱的暗涌
二五信箱 正文 回家过年了
章节字数3728 更新时间090717 18:42
如果说十四岁那年的小毅哥,像杯青涩纯净的绿茶,现在的封毅已完全是个阳刚帅气的俊朗青年,将近三年未见,小毅哥都快十七岁了啊
许延不知道自己痴痴看了多久,直到封毅忍不住偏开头笑了,又转回来对着他,英俊的脸上染了层微窘的红潮,却始终未曾松开他的手,眼睛在昏蒙的天色中亮若星辰。
许延也蓦然红了脸,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很快又仰起来,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凝聚了他多少苦涩的思念,又期待了多么漫长的时光
“小毅哥”许延喃喃地说。
“延延”封毅含笑看着他。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卡了壳,最后同时笑出声来,终于笑掉了那丝久别重逢的局促与伤感。
“还没在冬天回来过呢,”封毅笑着脱下大衣,裹到他身上,问“比你那儿冷吧”
“嗯。”胸前那双的手,在冷风中拂动的黑发,那自然而然为他系着纽扣的动作,那仿佛本应如此,理当如此的爱惜许延微微别开脸,慢慢洇湿了眼睛,低声说“我以前还没见过雪。”
“呵,那明天带你玩儿雪去。”封毅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站起来,重新牵过他的手,轻轻一拉“走,咱们回家。”
“嗯”许延轻应一声,跟着封毅向外走,走过安静下来的站台,走上寒风肆虐的街道,走向那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墨绿色军车。就这样被那人紧紧牵着,永远走下去该多好,许延怔怔地想,此刻的幸福与快乐,让他几乎要疑心这世界是个虚构。恍然坐上车,才想起来问“小毅哥,你怎么知道我回家”
“嘿,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封毅冲他眨眼睛“连班次都算准了,你哥厉害不”
许延正纳闷儿,前座司机就开机关枪似的抱怨开了“封毅你吹牛不带打草稿的啊”那个二十左右的小兵哥揶揄道“中午谁催许排长回家,说别呆这儿干等,什么过节票不好买,要回也未必那么快,那些屁话都是谁说的”小司机愤愤道“大冷天儿的,还非让我来回多跑两趟。”
封毅被揭穿,自己也笑起来“那不是跑对了吗,大冷天儿窝你那破宿舍里就有意思啦”
“那当然,”小司机乐了,打着方向盘眉飞色舞“大冷天儿就该捂在暖被窝里,喝着小酒想俺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多滋味儿呀。”说罢回过头来打趣封毅“嘿别说你没想过,咋样儿那滋味儿带劲儿不”
封毅腾地红了脸,伸脚用力一蹬他椅背“好好儿开你的车没看道儿上都结冰了”
许延闻言也轰地脸上发热,不敢再看封毅,扭头向着窗外。
“嘿嘿弟弟你有十四了不”小司机看许延不好意思,越发来劲儿“不是我瞎说,男人就爱想那个,以后你就知道啦,不信去问你哥。”
妈的我都快十五了,许延又羞又恼,却哪儿敢吱声,窘得连脖子都快烧起来了。
“问你个屁,”封毅骂道“再胡说八道那两瓶酒别想要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小司机哈哈笑“假正经,有啥可害臊的。”说罢自个儿哼起了小曲儿,一路乐滋滋唱个不停
你要拉我的手啊,
我要亲你的口呀,
拉手手呀么亲口口,
咱二人圪崂里走
你要亲我的口呀,
我不丢你的手啊,
相亲呀么相爱呀,
咱俩一搭里走
拉住你的巧手手啊,
亲了你的小口口呀,
拉手手呀么亲口口,
一搭里朝前走
要吃那砂糖化成水,要吃那冰糖嘴对嘴,
一碗那凉水一张纸,谁坏了那良心哟谁先死
墙头上那跑马还嫌那低,面对面那站着还想你,
一碗碗那谷子儿两碗碗米,面对面那睡觉还想那你呀伊呀哟
幸亏二十里地不算远,一进二五,两人都红头涨脸赶紧爬下车,到了家门口,许延才想起来,接着问“那,那啥,我爸知道啦”
“嗯,知道了,”封毅眼睛看着自家院门儿“许叔叔留过部队上的电话给你妈,今儿清早就打过来了,本来他还想上g市找你来着”说罢转回头来对许延说“外头冷,快进去吧。”
“那,”许延转过身,又期期艾艾地回过头“那你呢”
“我去通信排给你妈单位拨个电话,”封毅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伸手在他后腰上轻轻一推“待会儿就来。”
“嗯。”许延扭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开了院门快步跑进去。
还没跑到房门口,门就从里面呼一下拉开,夏紫菱一眼看见他,马上冲屋里大叫“爸妈真的是我哥”也不等屋里应声儿,冲出来就蹦到许延身上,抱紧他的脖子一个劲儿傻乐“我哥回来啦我哥回来啦”
黄丽萍和许刚闻声也快步走出来。“瞧你个疯丫头”黄丽萍一把扯下夏紫菱,笑骂道“没规没矩也不怕你哥臊你”
“嘿嘿我哥才不会呢”夏紫菱仍旧笑个没完“哥你说对不”
许延开心地拍拍她脑袋“当然不会,菱菱长得真快,那么高了。”
“那当然,我今年都十四了”夏紫菱像蹦豆子似的“哥你猜我期末数学考了多少分”
“得了得了你,一边儿去”黄丽萍推她进去“话都叫你说完了,考再高分有啥用,大冷天儿就知道闹,也不会让你哥先回屋。”
夏紫菱这才想起来,赶紧吐吐舌头闪回房里,冲许延招手儿“哥快进来。”
许延笑了笑,转眼看向一直没吭气,站在门边儿上冷着脸打量他的许刚,心里怯怯地,心想自己招呼都不打就跑回家,肯定要挨骂了。
黄丽萍轰走夏紫菱,回过头来一拍许刚“杵这儿装啥门神呢赶紧回屋去,刚才谁吆喝着多少年没跟儿子一块儿过春节,这回有指望了”黄丽萍一手拉着许延,一手把脸上挂不住的许刚往屋里推“延延别怕,你爸那是装的,要不是腰疼那老毛病犯了,他还能在家呆得住”
“装装装你知道个啥”许刚被老婆揭穿,装不下去,黑红脸膛上早掩不住笑模样,看着许延说“路上累了吧”
“不累”许延心里热乎乎的,着急地问句“爸你腰疼”
“没事儿老毛病了,过了冬就好。”许刚坐上沙发,拍着旁边位置“过来爸这儿坐。”
“嗯。”许延挨过去,脱了身上的军大衣坐下,两手端起夏紫菱泡来的热茶,只觉浑身上下都温暖舒泰。
许刚拍拍他肩膀,停了会儿,说“待会儿爸给你写个电话,以后要回家,拨通电话来,爸上车站接你去。”
“就是”黄丽萍接口说“早留了电话给延延,今儿个就不用一整天着急上火了”她笑着抱怨“你爸跳了一天脚,看谁谁不顺眼,我跟菱菱当了他一整天出气筒,自




205信箱 分节阅读_16
己那老腰又不行,还非在车站守着。要不是封毅说你一准儿回家,催他回来等,这会儿他早蹦到g市拼命去了”说罢又问许延“诶,对了,封毅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菱菱去喊他来家吃餐饭,雪地里站了一天,那孩子也该冻坏了。”
“诶”夏紫菱应声向外跑。
“菱菱待会儿再去,”许刚说“封毅该是去给延延妈打电话了,他问我要了号。”
“哦”夏紫菱掉回头,也挤到许延旁边坐着,还没开口,就被黄丽萍揪起来“没眼色的丫头,也不晓得让他爷儿俩唠唠,你凑个什么热闹,跟我烧饭去”说罢扯着她往外走。
“我也要跟我哥说话”夏紫菱咋呼着,不情不愿被拉出了门。
“爸,对不起”许延看着手里的热茶,一阵阵清香的茶烟飘起来,蒸跑了外头带进来的寒气,眼眶也被熏得热热的。
“傻话”许刚也给自己倒上茶“回家过年有啥对不起”他喝了口热茶,慢慢说道“说真的,咱爷儿俩,有十多年没在一块儿过年了吧”
“嗯”许延也闷头喝口茶“差一个月就十一年了。”他想起许刚走后不久,就迎来了一九八五年的那个春节,那个凄清寂寞的节日啊
“嘿,那就更该高兴点儿”许刚用力拍他肩膀一掌,叹道“十一年了,我儿子都快长成大小伙子了今年跟爸好好聚聚”
“嗯”许延抬起被水汽蒸红的鼻子眼睛,咧开嘴对着许刚,爷儿俩一块儿呵呵笑起来。
正傻乐着,封毅敲敲门进来,看了眼许延,叫许刚“许叔叔。”
“封毅,快坐”许刚赶忙站起来,拿个茶杯过来倒茶“这一整天的,辛苦你了。”
封毅赶紧接过茶“叔你咋那么客气。”跟着也坐下来。
“嗨就是”许刚呵呵笑道“你跟延延,打小就跟亲兄弟一样。”
许延低个头勾起嘴角,听封毅回许刚话“是啊”
“老许,”黄丽萍在院子里喊“把桌子收拾一下,菜烧好了”
“好嘞”许刚放下杯子想站起来。
“叔,我来收”
“爸,我来收”
闷头坐着的那两个,比拿了军令还快,同时站起来,一下就呐呐对上了脸,又一块儿别开头,向着餐桌奔过去。
“好好你们年轻人来,我老头子只管喝茶。”许刚坐下来乐呵呵地笑,看着那两个笨蛋手忙脚乱,不是碰翻了椅子,就是拽歪了桌布。
二五信箱 正文 清寒的月夜
章节字数4354 更新时间090720 21:36
两人收拾好桌子,热腾腾的菜盘子也端进来了,饭桌上许刚高兴,一家子都倒上了酒。许延也喝了两口,白酒劲头大,不一会儿就酒气上涌,忙吃几口饭菜才压下去,旁边的封毅却脸不改色心不跳,连连跟许刚碰杯子。许延不平衡,放下筷子又去端酒杯,却一手端了个空,封毅已拿错他的杯子跟许刚碰上了,一愣神间就让他喝得涓滴不剩。
许延赶紧抓回筷子,抬眼瞅瞅,还好没人注意这一茬。真以为那小子海量呢,原来也喝多了。许延心里一乐,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取笑他,却见封毅胳膊一收,没事人一样将杯子揣进了衣袋,动作简直比惯偷还流畅自然。
这小子竟是成心的,太坏了吧虽然知道他担心自己,终究有些不服气,于是也悄悄放了筷子手往下伸,想去他兜里掏杯子,谁知杯子没拿着,手却被握住了,连抽两下封毅都不放。一桌子都是人,自己又是右手,许延着起急来想掐他,指甲贴上了那温暖的皮肤,却哪儿忍心下得了手。
桌面上那坏小子仍若无其事跟许刚聊天儿,隐隐上扬的嘴角却分明含着坏笑,拇指还探进他手心里来,一下一下轻轻擦摩。许延脸上登时火烧火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纠缠的手指异样亲昵私密,竟带了种难以言喻的缠绵意味,半边身子立刻不受控制地麻热起来。
“延延,你杯子呢”正僵持间,许刚拿起酒瓶问。
许延吓了一跳,那杯子立刻回了手心,封毅轻轻一托他胳膊,笑着说“延延怕是喝不下了,杯子都藏起来了。”
“这点酒都喝不了,”许刚笑道“延延得练练酒量了。”
“没看延延脸都红了。”黄丽萍责备道“当谁都像你这酒坛子,喝起来没个完,延延吃菜,别搭理你爸。”
许延正待说话,却听见外面有人拍院门,夏紫菱跑出去,很快领进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封毅说“小毅哥,找你的。”
那孩子一见封毅,忙跑上前“封大哥,我爷爷烧得厉害,你去我家看看吧”
封毅一听放下筷子“叔,姨,我吃好了,过去看看。”
许延见一家人都见怪不怪地答应着,惊奇地问“你去给人看病”
封毅笑“小毛病可以看,我去去就来。”
“我也要去。”许延丢下筷子站起来。
封毅说“你饭还没吃完呢”
“你回来做给我吃,”许延笑,人已经跑出了院门外“我要看你诊病。”
“那等我一下。”封毅说着跑回自家院子,很快拿出个小箱子跟兔皮帽,仔细地套到许延头上,无奈地系着带子“病人有啥好看的,晚上外面更冷。”
刚被冷风吹得僵痛的耳朵,捂上绵长的兔毛,一忽儿就回暖过来,许延笑着不接话,心想我又不是为了看病人。
封毅看着他笑,手上轻轻一拉“走吧,仔细路滑。”
太阳歇了觉,气温果然遽降下来,家属区家家关门闭户,雪路上静悄悄的,只有个银片儿似的白月亮,轻巧地贴在云边儿上,一口口地吐露寒凉的白霜,照得地面清白一片。三人匆匆行出二五,拐进上次送封毅进村那条泥路。地上的积雪愈发厚了,一步步都是悉悉索索的轻响,松软的雪粉快没到了半膝上。
封毅拉住他,把手里的箱子递给那孩子,在他面前蹲下“上来延延。”
“干嘛,不用啊,”许延看那带笑的孩子一眼,不好意思地闪开,自己又不小了“我能走的。”
“听话,快上来,”封毅扭头催他“你靴子不够长,进了雪脚会冻伤的。”见他不来又催“快点儿,不然不带你去了。”
脚脖子上确实传来轻微刺痛,应该是雪末溜进去了,许延没再推,抿着嘴靠上去,往他背上轻轻一趴。
封毅两手往上一托,背着他站起来,迈开步子向前走,竟比刚才还要快了,小声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没背过你。”
旁边的孩子吃吃笑出声来“封大哥,你弟真娇贵。”说罢又愤愤不平“我哥就从来不背我,还尽欺负我。”
封毅笑道“那肯定是你不可爱,”说罢扭过头来睨着许延笑“延延说对不”
“呸”许延本就不好意思,自己都那么高了,被封毅背着脚尖都蹭到他小腿上,红着脸扭开头趴在他肩膀上,轻骂道“胡说八道。”
封毅的声音低不可闻“胡说八道吗”轻笑着背着他快步走上那座馒头状的小山包。
“嗯”许延搂紧他脖子,听着那声浪从封毅背心柔柔传来,只觉枕着的肩背那样安全可靠,坚韧有力,心间一派满满的安稳宁定。
山包上那片松林也全被白雪覆盖,常年堆积的酥软松针铺上厚厚的雪毯,每一步都像在温柔的波浪里徜徉。凛冽的月辉穿透压霜盖雪的枝桠,像道道水银从天而降,流泻在洁白的雪地上银珠四溅,如真如幻的亮丽耀眼。
“小毅哥,你累不”许延感觉脑门贴着的皮肤轻微的潮热,推推他“让我自己走会儿。”
“别动,”封毅托紧他“背你不累。”
许延收紧手臂,喃喃说“小毅哥”
“嗯”封毅应道。
“哥”许延的嗓子微微地发梗。
“嗯延延,”封毅低低地应着,轻笑着拍拍他“哥在呢”
“嗯”许延将冰凉的鼻尖拱进他温热的颈窝里,轻轻闭上眼睛。
不久进了村子,孩子推开一户院门,大声朝里面招呼“爸,妈,封大哥来啦”
房门里立刻迎出几个人来,连声说着感激的话,把封毅和许延急急往里让。枯槁的老人躺在床头上,面色异样潮红,眼神凌乱昏蒙,嗓子眼里风箱一样急扯不休。
封毅没坐下来喝茶,连忙过去给老人探热,小心把老人身上的厚被子揭开,回头认真交代他家人“发热千万不能这样捂着,土办法发汗容易抽筋,咬伤舌头就麻烦了。”
屋里几人都连声应着,封毅又探了老人的脉息,看过喉咙,耳朵贴近胸口上细听了会儿“没事儿,别担心,是伤了风寒,老人身体虚弱,天冷别让他多出门儿,尽量呆屋里。”
那四十来岁的女人一听,脸上登时阴转晴,汉子面上也露出感激的欣慰,搓着手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大半夜的,还怕是肺出毛病了。”
封毅笑道“没事儿,我听过了,肺没问题。”说罢打开小箱子,拿出个铁盒,揭开盒盖和里面覆的几层医用白布“温度高了,得打一针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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