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乐无穷.txt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酒微醺
、第六一章、引妻入瓮
黄昏日落,斜阳透过窗棂缝隙洒在左芝手背上,温度渐渐冰凉。
“莺儿,什么时辰了”
莺儿撩开车帘望了眼外间天色,道“未时了。小姐您冷不冷,搭条绒毯暖暖腿吧。”
鹭儿闻言开箱取出绣莲花孔雀纹织毯,恰逢外面护卫队的侍卫长过来报告请示,说今晚可能要在山林过夜。
莺儿有些生气“怎的要在外头过夜,附近没有客栈投宿吗”
侍卫长道“因为前些日子化雪,雪水冲下来毁了前方官道,所以必须绕路穿过前方的山林。此野林荒无人烟,夜晚多有猛兽出没,为了安全起见,末将以为还是先在林外扎营,等明早天亮了再走比较妥当。”
“猛兽什么猛兽”左芝凝眉似有惧意,莺儿也揪住衣襟怯怯的,问“是不是老虎什么的”
侍卫长道“听人说是狼,经常去邻近村落人家叼走牲口,有时候还会吃小孩儿。”
这下几位女子怕了,左芝没好气挥挥手“罢了,就按你说的办。”
侍卫长领了旨意,带着队伍又前进了半里左右,选了块平坦靠水的草地扎营。众将士下马卸甲,取炊具生柴火,不一会儿便是一片人间烟火景色。
正当众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左芝由莺儿扶下马车,主仆俩避开闲人,径直往林中走去。侍卫长见状连忙喊道“夫人往哪里去”
莺儿回头努嘴“去去,我们要方便一下,你们不准跟上来。”
侍卫长赧然,这才没让手下跟近。只见二女走了两步,莺儿又回头了,满不高兴瞪着一群大老爷们儿“看什么看,转过去”她扶着左芝走进了一丛齐腰高的草背后,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就这里吧,他们看不见了。”
侍卫长远远看着草丛背后若隐若现的华丽衣裳,带着人静静等在了外围。
日暮将尽,寒鸦飞过苍凉上空。侍卫长等了将近有一炷香的功夫,却不见两女走出来。他试着喊了两声“夫人夫人”
回应他的除了衣上玎珰环佩相碰的声音,还有莺儿不耐的骂声“喊什么喊,催命鬼啊”
侍卫长赶紧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有其主必有其仆,素闻相国夫人是个厉害角色,未料贴身丫鬟也是凶声恶气,横得像只螃蟹。
他再次耐心等待,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只听那方忽然传来女子尖叫。侍卫长大骇,想也不想就一头冲了过去,所有士兵也一拥而上。
眼蒙白纱的右相夫人跌坐在草地上,头上钗髻歪垂,连衣裳都有些凌乱。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吓得说话声都变了“有东西怪东西”
侍卫长弯腰扶起她,紧张又急迫地问“是什么东西夫人可曾受伤”吓得不轻的左芝颤巍巍道“不知道,看不见嗖一下就过去了,我的丫鬟呢”
侍卫长这才发现刚才凶他的丫头已经没了踪影,于是赶紧先把左芝搀回车上,然后带着几个亲兵进林子里找人。
草丛附近有野狼出没过的痕迹,众人闻讯都不约而同警惕起来,侍卫长也分派了更多的士兵入林搜寻,只留下六十人点燃火把,围守在马车周围。天黑后愈发僻静,远处传来阵阵狼嚎,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谁也没发现车内除了受惊过度的右相夫人,连另外一个丫鬟也不见了。
淮南王府内,阔别已久的师徒重逢,气氛却格外僵凝。
淮南王口中的先生便是当朝国师,他正笑盈盈看着“爱徒”沐乘风,道“你愈发沉稳了,最近可好”沐乘风直起腰,恭敬又疏离道“一切安好。”
国师微微叹道“说来当时走得仓促,我竟错过了你成婚的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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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讨上一杯喜酒喝。对了,你此行是带了家眷的,她呢”
沐乘风眉心微动,有些不悦的表情,没有接话。倒是淮南王哈哈大笑“先生这番不必遗憾了。乘风即将是本王的乘龙快婿,到时喜宴上管您喝个够”
“哦”国师眉毛扬起,问“乘风要娶王府郡主”
淮南王摸着大肚子笑“正是小女嘉兰。二者男才女貌,真乃一对璧人。”
国师望着沐乘风,话里透着笑意“乘风好福气,两房夫人都是郡主。不过”他狭长的眼中噙着戏谑,“美人恩难消受,以后相府热闹咯。”
左芝本来就是个霸道的性子,奈何嘉兰也不是好相与的,她们身份家世又相当,这样的两人争起宠来恐怕不压于两国之战。
沐乘风低声道“一切言之尚早。”
淮南王倒是丝毫不介意宝贝女儿将来的处境,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热情邀约师徒俩入席。
一场结盟宴下来,沐乘风不改清冷作派,说话三问一答,并没有变得很热络。淮南王见状却更加放下心来,如果此时沐乘风忽然谄媚,只会让人觉得不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向来靠不住,而这种淡漠无谓的性情,才符合了他平素脾气。
席上沐乘风饮酒不少,一张俊脸腾起些许红雾,玉色朦胧。对座的嘉兰不住看他,眉梢眼角都是爱慕风情,不加掩饰。
沐乘风无视,又举杯敬淮南王,适时发问“不知王爷准备多久举事”淮南王豪迈一饮而尽,绕起了圈子“今日家宴只谈风月,其他的改天再说啊。”
沐乘风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劝道“王爷,凡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发兵能让对方措手不及,我们争取了时间,趁着士气大振长驱直入,一举攻下大都。”
淮南王斜眼觑他,反问“发兵乘风,你可知道我朝有多少兵马”沐乘风道“五年前与西越一战,女皇一举派出百万雄狮。如今天下太平,百万应该还是有的。”
“这百万兵马,我淮州只有二十万,其余八十万分别在通州、凉州、大都以及边境各塞。”淮南王用手蘸了酒在桌上画着地图,“本王若发兵直攻大都,必将先过通州凉州,若两者得讯联合,同时出兵左右夹击。试问淮州二十万兵马,如何抵挡对方五十万大军”
沐乘风四平八稳道“所以我提议立即举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此举太冒险了,本王需要从长计议。”淮南王极为谨慎,没有贸然答应他的计划。沐乘风也不给他面子,冷冷嗤道“不敢冒险的人,成不了大业。”
淮南王一时语噎,脸色也变得极为不好。
“说好只谈风月,二位怎么说起国事来了”国师适时出言调解,对淮南王道“年轻人难免个性激进些,不似王爷思虑周全。望您不要跟乘风计较才好。”
淮南王吸了口气压下怒意,道“自然。”国师又笑吟吟对沐乘风说“从前你兵法学得最好,今日似乎失了水准,犯了急躁的大忌。”
沐乘风微微垂头,抿紧了嘴不做辩驳。国师话锋一转“不过,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此事拖一天,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最好寻个折中又两全其美的办法。”国师拈起面前蜜橘,慢条斯理剥皮,徐徐道“其实你们何必亲自去,不若请她来怎样”
橘子剥开后国师取出橘瓣,往内放入一枚蜜饯,又把橘皮合拢,做成完好无缝的模样。
“引君入瓮,任她本事通天,也插翅难逃。”
酒尽人散。沐乘风辞别国师与淮南王,自行走回安闲堂。安闲堂的牌匾已经换了,变作安贤堂,也许以后还会多一个郡马住处的称呼。
他走近空旷冷清的院子,看见秋千架随风摇曳,于是走了过去,伸手握住绳缆。
往日她就是坐在上面,笑着要他推秋千
“你在想什么”
沐乘风一听这声音便收回了手,淡淡道“没什么。”
嘉兰提着灯笼只身靠近,低着眉问“你在想她是不是”
沐乘风缓缓垂下眼角瞟她一眼,不动声色又挪开了目光,鼻腔似乎发出一声轻嗤。
嘉兰走近放下灯笼,坐上秋千揽住两侧,足尖一蹬慢悠悠荡了起来。同时抬眸对着沐乘风笑“推我一把。”
沐乘风置若罔闻,纹丝不动。
她又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试一下你会不会帮我推,早料到了你不会的。”
沐乘风缓缓转身“夜深了,郡主不该在此,让人看见有损清誉。”
“呵,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我不在乎。”嘉兰仰头看着天上星空,嘴角在笑眼神却像在哭,“看见月亮了吗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当空明月,瑰丽、耀眼、令人瞩目,其实啊,我只是数不清的繁星里的一颗,灰扑扑的,根本不起眼”
沐乘风看见她眼睛里映出点点星光,只听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在说“你这样的人应该很难改变吧。你认准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
沐乘风稍微有些警惕,道“桑海桑田风云变幻,没有什么亘古不变。”
“大概世间万物是不会变的,变的是人心。”嘉兰扯了扯嘴角,骤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坦荡锐利得如一把利剑。
“京郊雪山赏梅,女皇问了我一句话,你记不记得”
嘉兰,忠孝两难全,你如何选择。
沐乘风清楚记得那日情形,可他否认了“不记得。”
嘉兰一字一句重复当日的话“我首先是南楚的子民,然后才是郡主,才是淮南王之女,必要之时我会大义灭亲。”沐乘风听她如此说,又想起她近来所为,不屑评价。
“我幼年入宫,在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抚育我成人的是皇姑母,而非与我血脉相连的淮南王。父母兄弟,多么可笑的称谓他们只是一群为了讨好皇帝而舍弃骨肉的豺狼,在他们眼里,权势与荣华是多么重要,为了长久保住这份殊荣,又或者站在权力的巅峰,他们能够出卖儿女、亲人、朋友。”嘉兰鲜有的激愤,怒叱家族之后又露出无限悲凉怅惘,“我憎恶他们,我从不认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姐妹。而我认定的母亲,至少我以为是母亲的那一位,早在五年前公主回宫之时,就已经死了。”
她言语愈发凄怆“我曾发誓死也不会回来,回这里、回淮州、回到王府做淮南王之女可是最后,我却甘愿回来,协助我那野心勃勃的父王成事。你猜是为什么”
沐乘风默默摇头,原本坚决离去的心因为她这番剖白而停驻了片刻。
“因为你啊。”嘉兰仰着头,笑得如此凄美,“我想讨厌你、恨你,甚至杀掉你可最后发现其实我舍不得你。父王许诺过把你给我,只要我帮他,你就是我的。”
花架秋千烂漫,上面的人却魔怔迷惘。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会成为真正的公主,而且还有称心如意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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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妻身碎骨
同样是从高峰上摔下来,有人想着再爬上去,有人却没有回头,只把这当作一场平凡际遇。经历过了,便不再有遗憾。
可惜嘉兰是第一种人。她心心念念不忘的,也许根本不是沐乘风其人,而是曾经至高无上的殊荣,甚至是那个欠缺已久的公主封号。她要的,是本该成为驸马的那个男人。
沐乘风看她略显魔障,漠然道“世事焉能都如你意。”
嘉兰嗤笑“光是不如意也就罢了,但为什么事事都要逆我心意你瞧瞧这里,银窗玉阶、绮纱罗帐,如此奢华的庭院却无我一席之地,就因为他们的相互防备与算计,我从皇姑母的掌上明珠沦为比王府庶女还不如的人。我母亲早早逝去,父王又迎了新王妃入府,满园的娇艳美人,迎来送往,人与人之间的更迭如此平常。唯一不变的,就是谁当了这里的主人,谁就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望满天繁星“我要重新做回天上明月,我要让所有星辰都在我的光辉下黯然失色,我要她们都对我俯首称臣、惟命是从。沐乘风,你如果也同样渴望那个最高的位置,那就抛开过往的所有,包括那个女人,我会和你分享我有的一切。”她缓缓低头,投来灼热疯狂的目光。
“甚至,是我父王的一切。”
这是一道邀请,也是一道试探。他只身留在淮州,为的是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倘若事成自然好说,如果失败说起来不过是女皇出兵征讨叛党。女皇并非没有打胜仗的实力,她更不惧怕用铁血手段进行征服。但是对于沐乘风而言,如果输了这次任务,他将永远活在王权者的阴影之下,永远失去自由。
沐乘风微微昂起脑袋,看银河漫天月辉清浅,勾唇问“日月同辉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淮南王膝下儿女众多,你也说了你只是不起眼的一个,你凭什么有独揽大权的把握”
“就凭我长在权力的核心,帝国的禁宫。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个地方的光鲜和肮脏,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那里。”
或者说,除了幽暗诡异的深宫,再没有地方能更适合嘉兰。
沐乘风不为所动“你口中的那个女人,也同样长在这种地方。”
嘉兰满脸不屑“她她有的只是一身骄纵刁蛮,别人也许会在表面上畏惧她,转过身也是讥讽嗤笑。我不同,我在摧毁一个人的身体之前,会先摧毁他的意志,最后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她面露狠辣决绝,“在通州行宫那次,是我让梁新武引燃火药炸毁地宫,并让他永远守住了这个秘密。”
沐乘风皱起了眉心,大约是诧异这个真相。嘉兰见状,道“抱歉,那次差点让你也丧命。只是我不这样做,父王的数十年心血就毁于一旦,我也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从贾楠这个身份一出现,这场阴谋就开始了。也许更早,从淮南王送嘉兰进宫伴驾,他就在筹谋二十年之后的大事。不过嘉兰愿意陪父亲到这样的境地,并不是出于血缘至亲的联系,她只是为自己打算罢了。
眼前如浅水映月,沐乘风恍惚中看见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左芝也护短,谁都不许说她家里人的坏话,不然她一准撸袖子揍人。明明是相同的做法,左芝做起来就让人愉悦顺眼,而嘉兰便徒惹人厌。他常常把此归于爱屋及乌,喜欢她所以包容她的所有,但今天看来并非如此。左芝身上就是有种让人从心底喜欢的可爱劲儿,源于她在诡谲漩涡中始终保持初心不变。
皇权之下,这般情怀是何等难能可贵。
“郡主手段,在下自愧弗如。”沐乘风讥诮地夸她,言语中已然流露野心,“你我皆不甘屈居人下,要做就做万万人之上。这样我才会有兴趣。”
嘉兰双眸猛地一跳,意外中含着几分意料中的惊喜“好,我许你万万人之上,只要你是真心的。”她略微羞赧地垂下了眼,咬着唇吞吞吐吐问“那我们多久成亲只有我才配与你比肩,那个女人你要打发了才行”
沐乘风淡淡道“我已经打发她走了。”
嘉兰见沐乘风言语中似乎不喜,心想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心里有些舍不得左芝也是常理,于是又说“我说的不是这种打发,你若下不了手,那就我去”
就在此时,王府之中似乎起了喧哗之声,沐乘风耳朵一动,回头向安闲堂门口看去。片刻就有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沉重脚步亟亟如雷。
看清此人面貌,沐乘风陡然脸色一变。
“大人”来人竟是护送左芝回京的侍卫长,他盔甲上的血还未干,进门就下跪请罪“末将无能,回京途中遭遇袭击,我等抵抗不力,以致于夫人她”
沐乘风一把抓住他“她怎么了”
侍卫长愧疚难当“夫人她坠崖了末将回来是请大人增派人手去崖底搜寻,兴许还能找到什么是末将保护不力,夫人出事难辞其咎,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他就欲拔剑自刎,剑锋割上喉咙的一刹那,原本魂飞魄荡的沐乘风却一脚踢上他的手腕,拨开了那柄剑。
所有动作不过眨眼之间,侍卫长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手掌,这才发现沐乘风已经夺了剑指在嘉兰咽喉。
他极力遏制住杀意,眼底浸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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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你做的。”
人往往在最愤怒的时候最平静,若非看见他嗜杀的眸色,光凭声音嘉兰根本不能想象冷漠的沐乘风也会动怒。
嘉兰很冷静,只顾看他不说话。那侍卫长这时说“大人,袭击我们的匪徒一早就混在了卫队当中。当时走丢了一个丫鬟,我等奉夫人之命去林中寻人,没多久就听见营地有异动。末将赶紧调头回去,看见夫人被歹徒追到了悬崖边上,然后就跳了下去”
沐乘风眉心微动,五指愈发捏紧了剑。剑尖挑起嘉兰的下巴,他寒声质问“上回留给你的四十护卫,你调包了”
嘉兰骄傲地昂着头,坦荡不避,任由剑锋割破了下颔“是。”
一滴鲜血落在地上,如花绽的瞬间骤然爆开,触目惊心。嘉兰凝息看他,目中并无退避之意,只有袖下双手紧紧捏住。而沐乘风头一次用无比森然的眼神审视她,指节青白,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呵很好。”
须臾,剑锋挪开,沐乘风放下剑轻扯嘴角,眼帘匆匆垂下遮住苍凉“你果然比我以为的要狠,你很适合皇宫。”
嘉兰暗中松了一口气,拿手捂住小小伤口,道“你若想为她报仇尽管动手,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能得到你,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只是如果我死了”
如果她死了,沐乘风与淮南王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前功尽弃。
沐乘风闻言,侧目打量她片刻,重新举起了剑。接着“哐当”一下,重剑直直落下插、进地砖。
“我不杀你。但你给我记着,以后休想再背着我行事,一旦被我发现挫骨扬灰都算便宜你。”沐乘风寒霜凝眸,出奇地无情,“万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不该留的人绝不留。我留下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他说完示意侍卫长起身,对他道“不必派人搜寻崖底了,碎骨头找回来又有甚么用。我记得她最好的样子,足矣。你且留下治伤罢。”
侍卫长一走,沐乘风也对嘉兰下逐客令“淮南王已上书请女皇今春巡狩来此,女皇不日便至。你想的那件事,等她来了再办。你可以走了。”
嘉兰很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逼迫沐乘风,福了个身就走。但是等她跨出安闲堂时,突然听到沐乘风在后面说。
“你最好让自己一直有用,当你失去价值的时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嘉兰心惊一瞬,下意识回头,却连沐乘风的衣角都没看见。她手捂心口愣愣站在寒风中,被四面八方扑来的风吹得凌乱不堪。
她产生了一丝丝怀疑,她长久以来认为的沐乘风,只是清冷漠然,却未料会这般无情。
半月之后。
淮州兵马以护驾缘由集结淮南,等待女皇的驾临。女皇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郡县,接驾的淮南王暗中留意了一下,近侍卫队加护送骑兵,不过万余人。他老谋深算的肥胖脸颊又浮起狐狸般的笑意。
而女皇面前的红人,当朝声威极重的右相沐乘风却没有出城迎驾。他独自坐在冷清的安闲堂,拿布缓缓擦拭一根长枪。
他幼年修习的是棍法,由沐夫人亲自所教,为的只是强身健体,且避免了过重的杀戮。但当他拜入国师门下,却发现那里是一个不杀戮就不成活的地方,于是长棍变成了长枪,枪头如蛇形,两侧薄刀,名为九曲枪。
出师入世之后,他已经封了这把兵器。今日取出枪来,只见枪头寒光依旧,隐隐泛起当年血色。这是帮他活下来的朋友,也是助他走出逆境的知己。
沐乘风握着九曲枪挥舞了两下。振袖抖腕,霜锋淬寒,气流斩落窗外几片树叶。
他最后一次用指轻拂过薄刃之锋,然后背着长枪毅然跨门而出,步履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年尾了忙得团团转,孩儿们要考试要办晚会要请假回家过元旦orz,累shi酒叔了
本来这部分夺位的剧情按计划是要写得详细滴,但是没有吱吱我很不习惯,也觉得太拖沓了,纠结两天之后我决定一笔带过然后啦啦啦男女主相见,小包子之类的出来咬人大团圆甜蜜结局近在眼前
、第六三章、两全妻美
泰安二十年,女皇南巡至淮州,遭淮南王软禁。同日,淮南王以复楚氏正统血脉之名,要求女皇拟旨立淮南世子为储,并清剿平阳公主等外姓之后。女皇决拒,砸砚怒击淮南王面。淮南王伤,愤然举二十万大军,直攻大都。
兵出淮州百里,突遇通州、凉州大军埋伏。淮军无备,而通凉将士蓄势待发,见敌勇攻,一战后,淮军损副将八名、死伤三千、被俘者两万。淮军主将迫势撤兵回营,封城对峙。淮南王挟天子以令天下,通凉将帅皆不敢妄动,驻扎围侧。
两方对峙五日,京都即传出公主择日登基之讯,淮南王恼羞成怒,联络各地党羽起事,欲杀女皇篡位。
千钧一发之际,沐乘风一人一枪独闯王府,杀敌三百救女皇出府。羽林卫残兵八百接应相助,辟出一条出城血路,把女皇安全送入通凉大营。
女皇无虞,坐镇营帐亲自指挥战事。淮南王失天子阵脚大乱,淮兵惶恐之下军心溃散,通凉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淮州十六郡,同时各地反兵亦被清剿。淮军主将死于沙场之上,咽喉被枪头贯穿。淮南王及其家眷尽数获擒,囚禁回京交刑部审判。国师无踪。
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不出一月便被女皇以雷霆手段镇压,举国上下无不惊叹敬畏,自此宗室亲王再不敢罔生异心。
春日将暮的时节,女皇和沐乘风回京了。途经通州,丁思集率底下官员亲往城门接驾。
女皇对此次通州营洞察先机及时出兵大为赞许,在晚间的犒军筵席上,夸奖丁思集“丁爱卿乃有功之臣,来人,把寡人的筷箸给他。”
内侍把女皇用过的金筷子装入锦盒,双手奉给丁思集。丁思集毕恭毕敬地接下,叩谢圣恩“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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