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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房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诺诺果然好大魅力!薛霏霏一边往那儿走一边感到压力好大。
……程诺比她压力更大!
他一直关注婚礼没吃什麽东西,正觉得有点饿了,刚准备拿起筷子吃点什麽来着,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秦深托住手臂,一个用力,稳稳地扶了起来。
咋、咋了……?他脑子有点晕,还没弄明白是啥情况,就听见秦深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爸妈和舅舅舅妈过来了,待会儿再吃,乖。”
……哈?
……哈??
……啥???
程诺一下子吓醒了,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
!!!
然後他差点儿没脑子一抽直接给厥过去!膝盖一软,却又被秦深给牢牢固定了,温柔而霸道的力度,令他动弹不得。
眼看那四人越走越近,程诺缩在秦深怀里,头皮一阵阵发麻,紧张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他从没见过秦深的父母,所以秦深刚才报上的名号对他来说可想而知是一记多麽大的冲击。
再定神一看,才发现对面那四人是显而易见的人中龙凤,风流人物。男人高大俊朗,五官英挺,女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尽管年纪的确都已不轻,但岁月似乎格外厚爱他们,赋予比夺走更多。
他们身上有一种时光的味道,历久弥新,经久绵长,随着时光荏苒而累积沈淀,犹如一樽极品的陈年佳酿,厚厚的尘封也挡不住那余味悠远的浓烈飘香。
岁月不解风情,那是即便出色如秦深和沈慕情,甚至是秦绵,也仍然缺少的东西。
尤其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英俊男人,我去!每往前走一步就令程诺忍不住咋舌,我的个乖乖,那气场还能更强一点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浓浓的黑道教父的气息是要怎样!而让这样两个和现场气氛严重不符的男人出现在这种小地方的小婚礼上,这这这……这真的合适吗!这符合科学吗!这酒店……能hold得住吗???
秦深侧头看了眼自家媳妇儿明显发白的脸色和不住哆嗦的嘴唇,怀中的身体软绵绵的不住想往後缩,不禁手一紧捋直他的腰,连连亲吻他力图闪躲的脸颊和鬓发,在他耳边低低轻笑:“饿得都站不直了?再坚持一下,等我回去喂饱你。”
程诺:“……”
秦深调笑够了,眼看媳妇儿是真的被吓着了,心中一软,终於说了句人话:“他们不会吃了你的。有我在,别怕。”
程诺一怔,就听见他又低低重复了遍:“有我在。”
“……”
低沈的笑声在厚实的x腔里激起一阵飞扬的气流,簌簌地抖,靠在秦深怀里的程诺身子一颤,仿佛感受到一缕绵绵微风,呼呼吹动,又好像一地惊鸿掠起,振翅没入天际,扰得他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那一刻,程诺心里五味陈杂,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齐涌来,说不出是什麽感觉。但突然就变得很暖,很暖,暖意随着血y流遍全身,很快就温热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而且确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果然,是被吃得死死的了呢。
程诺叹了口气,垂下眼,无奈浅笑。
其实程诺对沈如风和阮眉倒还好,毕竟这是霏霏的公公婆婆,要紧张也轮不到他紧张。但但但……秦长和沈若水???
老实说,程诺对他们的感觉很复杂,而他相信对方对自己也一样。
深知秦家人那毫无理由堪称变态的偏心,而沈若水一看就是个宠孩子没边儿的娇气妈妈,倒也不怪程诺觉得害怕。
然而他没想到,沈若水却跟完完全不知道秦真腿伤的事儿,又或者是压g儿失忆了那样,一走到跟前,首先从头到脚将程诺打量了遍,然後一下子就眉开眼笑地热络起来。
“啊,原来这就是小诺啊,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乖死了!难怪把我们深深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的,”说着转头冲秦深竖了个大麽指,“儿子,好眼光!”
程诺:“……”果然还是秦家人,这不,变着方儿夸自己儿子呢。
沈若水真的太热情了,那满脸满目的慈爱实在不像是装的(再说她也没必要装)。程诺受宠若惊,脸噗得涨红,结结巴巴应了一声:“嗯……您、您好。”
说起来,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小吐槽:其实比起岳父岳母(小诺诺你确定你没叫错……),程诺更想叫他们一声,老板和老板娘来着……
拉家常似地聊了几句,当然主要是沈若水和阮眉在说,全是些**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儿和与宝宝有关的,程诺硬着头皮接招,紧张得浑身僵硬,大多时候只知道嗯嗯点头。
不是他窝囊,沈若水的态度和话题的确都很温和,已经很大程减轻他的紧张了,主要是,就算沈若水和阮眉再亲易近人,也挡不住她俩後面那两个不断释放寒气的黑脸男人啊……
黑道教父的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好伐!
秦深随意搂着程诺的腰,当然感觉出来对方的身体变化,有点好笑又几分心酸,偶尔开口帮着回应几句,没几句就被又笑又气的沈若水拿手指直戳脑门儿:“哎呀,你妈我是母夜叉还是大老虎啊,是会抢了你媳妇儿还是吃了你媳妇儿?瞧你那紧张的样子!真是,都说女生外向,我看这娶了媳妇儿的男人啊,才是泼出去的水哦。”
秦深冲沈若水狡黠地眨眼:“男生外向,秦家男人的传统嘛。另外妈你又乱说话了,注意用字啊,不然某只真正的大老虎就又该吃醋了。”
是、是的!程诺在心里拼命点头!没人比他更切肤地感受到,那只真正的大老虎,那妥妥儿的绝对是是吃醋了的节奏啊!
当“吃了你媳妇儿”这几个字从沈若水嘴里蹦出来的时候,秦长那冷得跟冰一样的眼神儿啊,就跟实体化了的刀片儿似的,狠狠剜在了自己的脸上!
……程诺无语了。所谓躺着也中枪,说的妥妥儿的就是他啊有木有。低头瞅瞅扣在自己腰间的某只毫不松懈的蛮横大手,程诺嘴角抽搐:这两父子到底要他怎麽样……他都已经这样了……从他身体里蹦出来的孩子还在酒店里香香睡着呢,他还能怎样!
秦长和沈如风从头到尾都很默契地没有c入对话,就硬邦邦地站在各自老婆的後面半步,跟两尊黑面的门神一样惜字如金地守着。
当然程诺猜,那是因为他们只用气场和眼神就可以杀人於无形了,g本用不着说话这麽低级的方法……
一走神,程诺突然想到,秦长和沈如风来参加这场婚礼,会不会全程都在心里疯狂吐槽,“这群愚蠢的凡人啊”──
呃,这还真是,毫不违和的脑补呢= =|||
程诺快被一边“如春风般温暖”和一边“如严冬般冷酷”的两极分化给折磨得j分了,这时薛霏霏的到来无疑是救他於水火,然而──
阮眉见沈慕情搂着薛霏霏过来,眼睛一亮,笑着跟沈若水打看了声招呼:“你和小诺说话吧,我也带我儿媳妇儿去旁边说点儿悄悄话。”
刚走过来的薛霏霏:“……”
沈慕情这次破天荒不打算同霏霏一起,先和几位长辈略一颔首算是打鬼片招呼,就大手往下一滑往媳妇儿圆润不少的翘翘小屁屁上轻轻一拍,漫不经心地哼哼:“乖,去吧。”
……跟赶小狗儿似的。霏霏抬起头,幽怨又委屈地瞥了某个大男子主义男人一眼。哼哼,到手了就这态度了?之前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明明连现在居然……居然……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婆婆!……男人果然是侵略x动物,得不到和需要抢的才是最好的。
那一眼似嗔含怨,千娇百媚,水光流转,我见犹怜。c!沈慕情只接触了半秒就狼狈地别过头,瞬间在心里飙出一句国骂。
不然要他怎麽办!小小情都可耻地硬了!
个小妖j!早知道她这麽欲求不满,昨晚他还能再来几次的!结果被她又哭又闹的“不要……不要了!明天还要结婚呢……“给忽悠了!今晚的洞房看他还饶不饶她!
阮眉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见儿子儿媳如此恩爱,更是开心,欢欢喜喜地拉过薛霏霏的手,便往僻静处去了。
沈如风跟秦长一样是是个片刻离不开老婆的妻奴,老婆牵着儿媳离开,他自然也身子一转,迈开长脚跟在後面,毫不犹豫地走了。
呃,好、好幸福……
程诺眼巴巴望着阮眉就这麽干脆利落地带走霏霏,心里羡慕的啊,简直恨不得自己是阮眉的儿媳妇儿……= =|||
於是沈若水一回头,就瞧见程诺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渴望,眼睛圆圆小嘴微张,模样呆萌呆萌的,可爱死了,不由更为喜欢,伸手拉过程诺的手放进掌心温柔地摩挲,冲他挤挤眼,柔声道:“好孩子,不用怕那臭老头子,我们家没那麽多要求,好好过日子就行。”
她微笑着拍了拍程诺的手背:“只要我儿子喜欢你,你就是最好的。”
这才是我们家的规矩。
“喂,变哑巴啦?”沈若水抬高手肘戳戳秦长,回头不满地瞪他一眼,“我说你倒是表示几句呀!一句话不说光杵在这儿,要你来干嘛?耍帅给人看谁呢这是。我跟你说秦长,老娘我早就看不惯你那傻了吧唧的装逼样了,这麽多年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你你那不是酷,是有病!有嘴不说话你cos自闭症啊你!在外人面前也就算了,诺诺现在可是自己人了,还摆什麽臭架子哟,诶我说,赶紧地!”
沈若水脾气火爆伶牙利嘴,这一段连钢珠似的嘴p,还真是不带标点儿地就这麽直接甩过去了。
程诺猛地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相信,明显是被眼前上演的一幕给惊呆了,看得一愣一愣的。而秦深却俨然已经习惯了父母的这种相处模式。并且他有预感,他未来的发展方向,也就是父亲这个怂样……咳,秦家男人的命运啊。
果然,老婆金口一开,秦长不得不从,转动眼珠落到程诺身上,那漆黑幽深的眼神像两柄又尖又刺的刀子,还染着血杀过人,可把程诺看得浑身发毛。好半天,他才板着脸硬邦邦地吐了两个字:“欢迎。”
程诺:“……”
秦深:“……”
沈若水:“……”
过了几秒,秦长回过味儿来,似乎也觉得光这两个字诚意不够,於是──
“恩,孩子,可以多生。”
程诺:“……”
他跪了。秦、秦长叔叔,谁拿枪逼着你说这些话了……好、好可怕……
沈若水嘴角一抽,显然也是对自己老公的情商彻底绝望了,赶紧安抚某只囧掉的小白兔:“啊,诺诺乖,你秦叔叔……呃不对,这你爸啊,他就是……恩,有时候吧,脑子不大好使,没事儿没事儿,习惯就好,你看你妈妈我,这几十年不都这麽过来了麽,还活得好好的,诺诺你要坚强。”
程诺:“……”
秦长:“……”宝宝,别这样,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程诺干笑着,支支吾吾:“恩……唔……恩……”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爸爸?妈妈?这……这!怎、怎麽就爸爸妈妈了!啊……晕了晕了晕了……这是不是太快了!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沈若水放开俨然傻掉风中凌乱的程诺,转手挽住秦深,笑得甜甜:“来深深,过来,妈妈也跟你说几句悄悄话,教教你怎麽疼老婆。别被你爸爸带坏了,他其他地方可以学学,就是这情商啊……啧啧,这基因咱不要也罢。”
秦长:“……”宝宝你……呜呜呜,对手指,我情商要是低是怎麽追到你的!宝宝你这是在侮辱你自己!损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知道是谁智商低……哼……还有我的基因很好!怒!
於是程诺就傻眼了,什、什麽!?不、不要啊!别……别留我一个人面对公公……呃不对!呸呸呸……老板啊!
接收到程诺惊恐的目光,秦长特傲娇地斜睨他一眼儿:想什麽呢混小子!我干嘛要留下来对付你,我儿子不是已经把你拿下了吗!(啧,谁拿下谁还不一定哦秦大叔~~),我当然是要时刻跟着我老婆走的,谁有空留下来看你!
程诺:“……”
好吧,虽然沈慕情也不是什麽善茬,不过若论单独相处,还是要比秦长好多了……
沈慕情的目光一路追随被阮眉拉走的薛霏霏,眸中缠绵刻骨,浓郁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湮没在起起伏伏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他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看向面前的程诺。
程诺仰起头怔怔望着这个漂亮妖艳的男人。敬过一轮酒後沈慕情已经脱掉西装,往上挽起了一小寸衬衫衣袖,只轻轻一晃杯子,就随之露出来一小截玉一般白皙劲瘦的手腕,视线往下,是两g夹住杯脚的修长手指,从苍劲有力的骨节到微微透粉的指尖,无一不是造物主j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加之他容貌绝丽,姿态自然,神色高傲,气质优雅,隐隐流露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贵族气息,光是站在那里,就美得有如一幅浓墨重彩千锤百炼的油画。
都说结婚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看来这句话放在男人身上也不错。程诺在心里默默评判,一走神,就不禁想到如果是秦深结婚,那个在平日已经如此出众的男人,又该会是怎样的风采……
呃,打住!
感到脸颊有些发烫,程诺用力摇了摇头,想把某个不受控制立刻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男x影像给甩出去,又生怕被对面j明的男人看出来自己这不可告人的小小心思,垂下头手足无措地僵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竟然放霏霏一个人,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哦?沈慕情闻言,挑挑眉,神情有些惊讶。
“哟,好久不见,你情商变高了不少嘛。”他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程诺,尤其肆无忌惮地往他的腰腹胯骨上瞟,嘴角一咧,毫不客气地调笑,“原来妊娠还有这种功能?看来我下次的期刊论文有题目了。”
程诺:“……”
……好吧,什麽气质什麽高雅什麽贵族= =||| 当他刚刚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这麽想……!
“好了,不跟你废话绕圈子,我直说。”沈慕情一仰头,一饮而尽干掉杯中还剩下小半杯的红酒,盯着程诺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双目如炬犹如张开一张天罗地,将程诺死死箍在其中,动弹不得。
即使不抬头,程诺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仿佛正被两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
良久,沈慕情低沈着嗓子,慢慢开口:“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做过什麽,但既然秦深认定了你,那以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只跟你说一句,别特麽矫情,如果你爱秦深,那就大大方方在一起,别管什麽过去未来,有仇没仇,死人活人的,没那麽多屁话。”
他双眼一眯冷冷一笑:“本来就只有短短几十年好活,你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已经改变不不了又没意义的破事儿上?这麽损人不利己的亏本儿买卖也敢做,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那两百的智商害臊。”
程诺一怔。虽然口气不怎麽好,但是……沈慕情这是在……支持他和秦深在一起?
他有些吃惊,有些感动,有些酸涩,还有些迷茫,心情很乱很复杂,不知该讲点什麽,只能仍旧低着头死死盯着双脚,局促着不说话。
“……”沈慕情看他那副没出息的鸵鸟样,无语,想起自家媳妇儿也是个不争气的,不由一阵气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定是这小子带坏了霏霏!
屈起食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沈慕情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忽然神色一凛,似是终於下定决心,咬了咬牙,沈声道:“好吧,看来是要使出杀手!了,本来我不想说的。”
什、什麽……?程诺终於疑惑地抬头。
沈慕情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剜了完全状况外的某人,深深替自己的表弟不值。
“你以为秦深为什麽隔了这麽久才来找你?恩?呵,你也是真够厉害的了,程诺。我一直以为我那表弟是没有心的,没想到认识你算是真栽了。”
沈慕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听好了程诺,他居然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不惜自残,当着全家人的面拿枪对准自己的小腿,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打出一个血窟窿,差点儿把姑妈的心脏病都吓出来。”
“不过也是他聪明,知道擒贼先擒王。果然他出这一招,直击软肋,立马见效。姑母溺爱孩子,这一下哭天抢地和姑父闹起来,姑父又是个疼老婆到没原则的,从此吓得再也不敢管了,关他在家养好了伤,便随他去了。”
“哦对了,他还因此和真真彻底闹翻了。真真放话说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原本感情好得都让我以为他们会乱伦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就这麽被你给毁了。啧,算我之前小看了你,程诺,瞧瞧你在我们家挑起的这些事儿,和红颜祸水也差不多了。”
程诺完全没听到沈慕情後来的絮叨,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一句“血窟窿”上,脑子轰一下炸开,浑浑噩噩,手脚冰凉,牙齿打颤哆嗦着唇,语无伦次地问:“你……你说什麽?什、什麽叫……往自己腿上……打出一个血窟窿!?”
“啧,装模作样,”沈慕情不屑地撇了撇嘴,“什麽意思,当然字面上的意思,智商两百的人难道连母语都听不懂?”
程诺彻底傻了,木着脸眼神涣散,难以置信。
怎麽会……怎麽会!那人竟然……那人竟然……!
程诺是知道秦深的。那人笑里藏刀,心比海深,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设计圈套,步步为营,将人玩弄於鼓掌之间,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拥有最温文尔雅的皮囊,底下却藏着深不可忘的欲望。
他是那种,即便想要置谁於死地,也不会选择一颗一击必杀的子弹,而是会一边和对方谈笑风生,一边在交谈中慢慢将对方剥皮抽筋,伤筋动骨,最终拆骨入腹,杀人不见血的,最好的坏人,最坏的好人。
是的,比起结局,他更喜欢过程。比起杀戮,他更享受折磨。比起暴力,他更推崇美学。比起战争,他更热爱y谋。比起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他更欣赏一颗绝望挣扎的灵魂。
他是优雅的猎人,不是野蛮的屠夫。
然而自己刚刚听到了什麽?
他开枪,朝着自己的身体,开枪。这一次,秦深选择了他曾经最不屑,最鄙夷,最看不起,也是最chu暴的那一种方式,来达到他的目的。
程诺震惊了。他曾经以为那人会是永远优雅而理智,从容而冷静的,这才方知,原来他被逼急了,也是会做傻事的。
他被逼急了……为了自己。
程诺目瞪口呆,脑子一片混乱,x口又疼又涨。
一颗子弹,那是一颗子弹。他竟然为了自己,将一颗子弹灌进身体。那该有多疼,多疼。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决心,毅力,决断,和……爱。
程诺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双腿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这一刻,程诺想哭又想笑,像是终於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却发现得来的代价,实在太高太高。
而他一贫如洗,又该如何安放。他习惯了感情上的一无所有,贫穷了太久太久,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宝藏,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怀疑和慌张。
多麽可怜可悲,又可笑的人生。
沈慕情对程诺此刻的表情终於稍感满意,语气也不免缓和了些:“当时他惊天动地朝自己崩了一枪,还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嘁,原本我也不打算告诉你,免得你太自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恋也总比你在这儿傻逼地纠结要好。”
沈慕情一字一句,缓缓地道:
“他说,你欠这世界的,他来还,这世界欠你的,他会给。”
程诺猛地瞪大眼睛。
一瞬间,耳鸣轰响,心脏狂跳,全身血y於瞬间静止,又在下一秒有如千军万马,决堤而下,呼啸奔涌,浩浩荡荡。
身体突然变得一团糟。像沸腾的火焰,像崩塌的积雪,像咆哮的海洋。痛苦又狂喜,呻吟着战栗。
仿佛又一块宝石从天而降,程诺被砸得眼前发黑,晕头转向。它前所未有的庞大,前所未有的珍贵,还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一改过去和风细雨似的温润柔情,再也不再掩饰它所蕴藏的巨大能量,暴发户一般将全部积蓄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程诺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在那看似温柔的外表下所隐忍未发的力量,竟是那样的强势而盛大,炫目又辉煌。
它照耀着他,照亮了无边黑暗和无尽岁月,照亮了永恒孤独和漫漫长夜。
而程诺就沐浴在这几乎将人烧伤的灼热里,却宁愿就这样呆在这火辣辣的刺痛中,呆到的时间尽头,呆到地老天荒,呆到死──也不想,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虚假的温暖里去。
唯有那切肤的疼痛,才能让这一束m不着的光,变得真实。
他的债和孽,全被接收。他的痛和苦,都被偿还。他曾经没有的好,都将被赠与。他曾经有过的坏,都将被抚平。
这一刻的程诺像一个没见识的小乞丐一样无所适从,快要撑死。这是他所有收到过的,最财大气chu的礼物,这是他所有听到过的,最霸气侧漏的情话。哪怕只是转述,也足以令人发狂。
他屈服,他终於屈服。他投降,他终於投降。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温暖是瘾,他无力抵抗。
沈慕情不爽地一昂头,嘴硬地懊恼道,“切,这次就算我输给他了。不过你别得意,我以後一定能说出比这一句更震撼的情话的。当然,是对着我老婆。”
然而对面的人微张着嘴表情呆滞,目无焦距,明显还没从那句话的震撼里回过神来,g本毫无反应。
沈慕情皱眉,抬手在程诺眼前一挥:“喂,回神,”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所以程诺,你还在犹豫什麽?现在你和这世界,已经两不相欠。他送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你可以尽情书写,是爱是恨,是孤独终老然後悔恨一生,毁了两个人,还是放聪明点和他好好过日子,成全两个人,都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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