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将军寡妇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东峪山下客
“对啊!有啥不能说的你不说人家也不会念着你的好。”桂花婶意有所指的道。
……
“行了,她不说,我来说!”张申氏铿锵有力地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
从二老太爷提起大灾荒来,想起那几年的艰辛,想起早夭的长子,张申氏的眼泪立刻喷涌而出,马上己泪流满面。
再听到张杨氏口不择言话语的意思,合着她为这个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幸好她从来不表功自己,不然该多尴尬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如今,眼看张杨氏说不出话来了,她当然要站出来。
张老五为难之极,他低低地乞求道:“大嫂……”
张申氏笑着点点头,道:“五弟,对不住了!”她慢条慢理的从袖口拿出一张帕子来,仔细地擦了擦布满脸上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衣着头发。
又对一直扶着她安慰的两个妇人问道:“嫂子、弟妹,你们看看我哪里还有不妥贴”
两人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个低低的道:“没有,很妥当。”
一个无措地叫道:“弟妹”
“想骑到我头上拉屎,也不看看你可有那个本事没有我这几年不在家,倒是纵的莫些人越发猖狂了。”
她心里冷笑,面上反而越发平静。
“没事”她对身边的两个妇人安抚道:“我只不过是把前因后果讲一讲而已。”
“元大嫂子”桂花婶大声吆喝道,她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本来,她帮张杨氏打架是基于‘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的友情,但更多的是自信——张杨氏最善胡搅蛮缠,她做人做事又有自己的一套,再不对的事总有三分理。
再加上是对方先出手的,道理又往这边偏三分。这时候,自己上前帮忙,好大一个人情到手了。
可这会儿,她左看右看都不是那回事,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当然了。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同时对隐瞒自己的张杨氏恼恨在心。
她隐晦的瞪了张杨氏一眼,上前拦住张申氏,半劝解半威胁道:“元大嫂子,我知道你这会儿心情激动,这事是大壮他娘不对!但你不能失去理智,凡事要分场合。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到时候某个人丢人事小,要是影响到家族名声,咱村的声誉,大家伙儿可都不高兴!”
张申氏定定的看着她,反问道:“那我就得忍着了凭什么你又是那个牌位上的人族老们没说话,男人们没出头,用得着你在这儿逞能”
一席话将桂花婶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很不得找个地缝儿转进去。
张申氏没在搭理她,骂她本来就是顺带的。
她先劳烦身边的两个妇人去搬了几张椅子。请族老们坐了:“因为小辈们不懂事,惊动了几位伯父,已是我们的不是了,若再让长辈们劳累,就更是我们的罪过了……”
二老太爷没推辞,一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还想好好多活几年;二来他冷眼旁观下辈一众人,张申氏在女子中绝对属于最得他们老一辈人看中的那几个里的。
所以,她的面子得给。他巍颤颤的慢慢先坐了,另两个有样学样分坐两边。
只见张申氏回过头来施施然地对着族老,周围众人行了一礼。环顾周围一圈,才朗声说道:“让各位见笑了!”
“就像二伯说的那样,以前的话咱不提了,毕竟好汉还不提当年勇那,何况我一妇人。只说今天的事,大家伙儿都是各家的顶梁柱、内掌柜,正好给我评评理,看我对还是不对
大家伙儿想必也知道,我原先一直随金宝他爷住在县城,一来是清明快到了,二来金宝身子不好,他爷下衙回来还得照顾他。所以,我前两天趁他闹肚子先带着他回老家来养病。
今儿早上,金宝说他要吃鸡蛋羹。这可是他回老家两天来第一次闹着要吃东西,往常他闹肚子时都只能喝一点水粥。可把我这心高兴的,恨不得马上有羹喂他。
可惜,这两天天冷,柴火用的太快,屋里备的没了。我刚去门外抱了一捆,就听见金宝叫我,接着弟妹的辱骂随后而来。我紧赶慢赶,结果……
她的眼圈又红了,眼泪汹涌而出,她忙用手帕檫了檫。梗咽着,继续道:“多亏了二侄媳妇儿,要不是她……你们说遇到这事,你们能不气
后来,大家都知道。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们,幸好有药伯在……金宝没事,可我太着急了没带诊费。
这时候,咱不说其他的,只说你作为一个叔奶奶,侄孙受伤了,你是不是该问问我也不要求你拿诊费出来,但你说句话总该不困难吧
可你关键时候愣是一声不吭,回到家了倒是知道囔囔,还说什么‘缺德,短命,无妄之灾’……大家伙儿说你们遇到这些事还能忍得下来”
“不能”,大家伙儿心里异口同声的道。
众人皆沉默着,他们原还是当看个热闹。如今听张杨氏讲述了前因后果,便是个局外人也多觉得张杨氏过分了,同时杂七夹八的想了很多。
有恍然大悟的,这年头农家多的是好几个孩子的,小孩多大人没精力管,碰个窟窿很正常,如今才知不是。
有听热闹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几天有好话聊了。
还有谴责不屑的,心想张杨氏也太不地道了。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不要说有关系的,就是两家来往并不亲近的,能帮都会帮,再不济说句好话、空话总会吧……
张杨氏先前被问的说不出理由,现在又被大揭其短,原先的心虚早不翼而飞。她怒不可邂,好不容易等到众人皆沉默着,瞅到机会,大声反驳道:
“胡说八道,谁说金宝受伤跟我有关系的我骂人怎么了碍到谁啥事了谁不知道我平常就爱骂儿媳妇两声谁家婆婆不骂儿媳妇的俺的老天爷呀,你看看,如今俺在自个家里还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我说的!”张老五厉声说道
第八章 热闹的一天(6)
张老五意识到不能再让自家婆娘胡搅蛮缠下去了。
张杨氏被他突然喝呲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自家男人看去,看见一张怒目瞪视、脸上的皱纹比平常深三分的老脸,不由得心里发慌。
她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丈夫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事、想起自己的‘至理名言’来,她立即住了嘴。只是方才因说的太激动,不免有些手舞足蹈的,此时不再配音,只剩肢体动作,便有些滑稽。
张老五喝住了自家婆娘,心中满意的点点头。不过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他没忘了眼前还有重要的事呢。
他先对着张申氏打拱做了个深辑,赔礼道:“让嫂子和金宝受委屈了!”
不论是从今天的情况来说,还是从父母去世、长嫂如母来说,张申氏不想也不必回礼,偏偏张老五郑重赔礼还带上孙子,无奈她只能心绪不佳的回了一礼。
只听张老五郑重承诺道:“嫂子你放心,杨氏做错了事,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至于我,妻子犯了错作为丈夫岂能无错我一会儿就去爹娘堂前跪着,待大哥回来,我再找他磕头认错,到时任打任骂绝不推脱。”
张杨氏垂着眼皮,半天没吭声。
张老五静待片刻,揣度了一下她的心思,干脆朝族老们赔不是:“都是小子家里的不懂事,劳动几位族伯了。几位族伯有话但请吩咐,小子无有不从!”
几个族老、壮汉互相看了看,相互推辞了一番,由二老太爷出头。他摸了摸半白修长的胡须,沉吟道:“本来我们几个老东西不请自来,也不知道遭没遭你们的恨”众人忙称“不敢!”
“可为了族中的名声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他继续道:
“如今即然你先说出囗,那咱们闲话莫提,只说正事。我问你:不管杨氏是推也好,是骂也好,金宝受伤跟她绝对脱不了关系吧既如此,是不是得赔偿还有,你也说要罚杨氏,怎么罚”
一席话说的众人不住点头赞同。大部分人都对金宝受伤是张杨氏推得深信不疑,除了张老五和她的两个‘狐朋狗友’。
当然他们倒不是不认同众人的观点,只是觉得张杨氏还不一定有那个胆子敢推这个大房的金孙。想想她平时的处事,说不定人是被她恐吓,不小心摔的。不得不说,他们真相了。
但不管怎样,张杨氏在这件事上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既然你有错,自然得赔。老祖宗早就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虽然,张杨氏是金宝的叔奶奶——是他爷爷的亲兄弟的媳妇,可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试想想,如果一个人仗着与你有点亲戚关系,经常对你儿女大打出手,你不仅不让他赔偿,还因为彼此关系不了了之,结果呢会不会助长他的气焰会不会有人有样学样到时候,岂不是全乱了套了……
经过一番讨论,二大爷宣布结果如下:第一,张杨氏推金宝摔破头一事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对着一点张杨氏想过辩驳,可惜一来没人会相信,二来张老五也不会让他开口,三来她没证据——当时现场几人,张申氏祖孙绝对不会为她作证;宋氏见机不对早躲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刘二女被孩子们绊住了手脚。
不过,就是两个儿媳妇出头了,有人会信吗)
第二,张杨氏赔偿银钱若干,并向长嫂道歉,兼罚每日在屋内跪两个时辰,连续一个月。同时,张老五连坐,罚跪三日。
对这一结果,张申氏满意吗
并不!
她脸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嘴上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多谢几位伯父主持公道!为了金宝一个小孩家家的,连累了这么多的人,真是不应该。也怨我,要不是膝下就剩了这根独苗,我也不会……”
顿了顿,她接着抛出一个大天雷来:“我今儿最主要是把事情说清楚,如今事了,金宝的赔偿我心领了。当然,并不是不要。而是,我决定把它给二伯,”她朝二老太爷等人问道:“马上清明节了,今年可修族谱不知道我可否能把钱用来修缮族谱”
她坦然承认是为了孙子:“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希望借此让列祖列宗多多保佑他。”
族老们很高兴,有人主动款总比大伙儿平摊要好,最起码省的闹矛盾了。他们再三确认后,不停得点头赞许。
最后有语重心长的告诫道:“家和万事兴,你家和老五两家虽然分家了,但毕竟是亲兄弟,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多想想金宝!你从来做的不错,以后善始善终吧!”
张杨氏领训称是:“侄媳敬遵伯父教诲,日后一定尽职尽责,不敢怠慢!”
族老们满意的点点头,“没事了,咱们走吧”二老太爷问道。其他人站了起来,张申氏等相送不必细提。
只待人相互扶持着去远了,张申氏笑着对众人道了声“我去看看金宝,失陪了!”之后,施施然的转身回窑洞了。
她走后,只听张老五埋怨道:“都怨这个死婆娘!”,他指着张杨氏怒气冲冲的道:“你说你一天都能干点啥不是撩猫逗狗,就是骂天骂地的。如今可好……金宝多好的孩子你还委屈了你有啥可委屈的走!”
他大力的拉了张杨氏一下:“还不回屋不够丢人现眼的”说着,一甩袖子先进屋了。
没了制约的人,张杨氏精神了,大声的赶着众人:“走,赶紧走!还等着俺请你们吃饭呢快走!不然,俺可拿笤帚了!……”
闹哄哄的一通乱,好半天众人才相继散了。她赶紧把大门锁了。
张杨氏回屋,屋里烟气缭绕的,张老五斜靠在炕上抽着旱烟。张杨氏小心的往炕前移了移,轻声叫道:“当家的,俺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叫啥”他用烟锅子把炕前的窗台敲得当当响。
他顺着窗户缝儿往外看了看,确定院中无人时,方回转头来,皱了皱眉,冷眼斜视着张杨氏,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白吃饭的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去惹金宝你是以为我太有能耐了,还是你厉害的脚不着地了”
“当家的,俺真怨呀!”张杨氏可算逮着申冤的机会了:“俺根本没怎么着啊,那小崽子是自己个摔得,跟俺一点关系也没有呀。你说你偏还替俺承认了,俺的名声,俺的钱,俺……”
“行了!你就是个大傻子!”张老五打断她的话总结道。他气呼呼的又抽了一袋烟,想着将来两人还要一块过,方才勉强静下心来,将张杨氏叫到炕头坐下‘谆谆善诱’道:
“你还想要名声不说今天的事,你以前的名声可好”
不好!张杨氏气的搭拉下来脸,今天众人竟没有一个搭腔的。
“你还叫啥钱你那儿来的那么多钱”
张杨氏想想无底洞似的娘家哥哥,好读书的大儿子,爱吃爱玩的小儿子,时不时买花儿带、买布料做新衣的小女儿,还有当家的每日抽的旱烟……
这些,对田里刨食的庄稼人来说是供不起的。要不是自家大伯哥,自家也就是勉强维持温饱吧。
“你还有脸跟大嫂打架被打两下怎么了不过是疼两天!可是,咱有理呀!不管怎么说,你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五房的当家媳妇,儿孙一大堆了,大嫂先动手了,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你再顶着一身伤去道个歉,大哥回来我去表表功,他能好意思他能不补偿点
他在县衙混了大半辈子了,认识的三教九流多了去了,赚钱的门路也多,随便拨根身上的毛也能让咱们过一阵子享福的日子。”
张杨氏听的心悦诚服,不住的点头。同时一股担心涌上心头:“可是,那小崽子毕竟是他亲孙子……”
对这一点,张老五很自信。他反驳道:“我还是他亲弟弟呢,我们的兄弟情难道是纸糊的他缺子孙,兄弟也没多如牛毛呀。何况,你以为他这些年是白混的咱家里谁是个啥人他还能不明白要说他相信你有胆加害金宝,你逗我玩呢
村里孩子受伤的多了去了,不过因为金宝是独孙,才显得事儿大了一点罢了。”
说着,他又吹嘘道:“幸亏我机灵,眼看事情陷入僵局,当场硬气的承认了错误,挽回了颜面。你看族老们、大嫂没话说了吧不然你等着看吧!那些惩罚,对你我都来说还不是小事至于损点钱怕啥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等大哥回来说不定咱还赚了呢。”
张杨氏受教了,心里安稳了,忍不住拍起马屁来,哄着自家男人道:“当家的,真有你的!你说你的脑袋怎么长的大家伙儿还说大伯哥、三弟聪明呢。我看咱整个大家里,就你最精!……”
一番话,说的人发至肺腑,听的人很受用,两人不禁都满意,气氛也逐渐融洽。
这里,一对夫妻关系越来越好。另一边的窑洞里,欢声笑语也不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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