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将军寡妇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东峪山下客
夫妻两个抱头痛哭,似乎把一切委屈哭出来。
待两人平静下来,他话音一转:“你以后能不能别说啥伤我心的话我要有二心早就有了,还能能等到今天还有过继,说句心里话,侄子再亲能亲过骨肉我又不是傻子。”
张申氏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个大傻子!反正我不让你接济五房。若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咱们就分家,我带着金宝待在老家,你在县城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最后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但是十分有效果,于张家元来说颇有些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之感。
他无奈之余,心里自嘲:“每常看老柳被家中河东狮管着,我还幸灾乐祸来着。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杏叶那么贤淑的一个人也发威了。人果然得厚道点。”
他接着默默道:“老五啊老五,哥哥没法了。谁让你没眼色,让你嫂子非得要杀鸡禁猴一番你多保重!”
一宿无眠。
次日,五房的人不约而同地早起了,聚在上房里。
刘二女宋氏将饭摆好,男人们急急上桌。因为有事,张杨氏母女索性在炕下另摆了一桌坐了。
他们边吃边给自己安排了事情:张老五自然是找大哥叙旧,张知壮兄弟同去献孝心,这是第一等事。
再有今日众亲友应该会来看望,宋氏、张贵英可不有了表现机会
张杨氏最后看了看刘二女母子,吩咐道:“你们就别出面了,一个丧门星,一个克父克家的天煞孤星,没得让人晦气。也别在家,去山上砍柴火去,晚上再回来。行了,这儿先不用你伺候了,你们先下去,一会儿赶紧走!”
这话本是家常便饭,以前听还没觉得,如今再听怎么怎么觉得刺耳,早急坏了张贵英和宋氏。
待刘二女母子忍着屈辱退下。
这里,张贵英立刻仗着身份,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娘,你怎么将二嫂他们赶出家门啊”宋氏听见松了一口气,闭嘴不言。
张杨氏“哼”了一声,没离开阴阳怪气的道:“以前怎么没见你替他们说话”
张贵英脸霎时红了,她又羞又恼,强忍着没离开。
她忍不住看看父兄,可惜张老五自持与张家元兄弟情深,不在乎这么一点‘救命之恩’。张知壮兄弟两个恨不能自己救人,方好借机占好处,两人没恨死可恨的刘二女就不错了。
再回头看宋氏,她正伺候婆婆用饭,一副手忙脚乱,腾不出空儿的样子。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心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孝敬如今倒装起来了,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讨厌。”
想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今时岂同往日”
张杨氏气的火冒三丈,她伸出右手狠狠地点了一下张贵英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问:“你是不是傻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一个傻子”
张贵英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立时便要回嘴。
张杨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见她被吓的闭嘴,方接着道:“难道我说她‘丧门星’说错了但凡婚丧嫁娶,行礼问好,你看那家的寡妇会出头你个有奶便是娘的小冤家,你说你怎么那么眼皮子浅
她跟你大伯家是啥关系咱们跟你大伯家是啥关系她跟你亲还是娘跟你亲让她得好处能给你的多还是你爹娘得好处能给你的多”
张贵英别的皆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得好处听到心里了。她心下思邹:“家里的钱银好处,除了兄弟,自己就是第一份了。而二嫂那里,有什么好的估计也被娘逼着‘孝敬’过来了,再被娘一分,这与在家里一样。
反过来讲,如果她硬挺着拿在手中,娘都没法子,自己能比娘强自己少不得伏低做小,而娘这呢,却是娘自愿替她把那一份留出来。
怪不得娘说自己眼皮子浅,这一算可不是嘛。
错了立即改正,女人就得能屈能伸,这不丢人。这可是娘常说的。”
想到此,张贵英立时变了脸色,她移到张杨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笑着撒娇道:“哎呀!娘,英子错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要不说‘家有一老如同家有一宝,姜还是老的辣’,娘就是咱家的定海神针。”
张老五正好咳嗽了一下,她立马接口讨乖:“爹是咱家的顶梁柱,大哥三哥是咱家的栋梁之才。”
好听话谁不爱听尊贵如同帝王,手下不也有佞臣哪怕知道是假的听着高兴呀,何况普通人乎
被夸的、夸人的心里美滋滋的,空气中弥漫的不安都仿佛吹跑啦一般。唯一是‘外人’的宋氏撇撇嘴,继续低眉顺眼的侍立着。
张杨氏心里另有一层得意:
你倒她为什么打压儿媳妇真有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她是有私心的。
首先,见不得儿媳妇好是真的,婆媳是冤家嘛,何况是看不顺眼的儿媳妇。
再一个,如果昨天对张杨氏来说是一个错误的话,刘二女表现太过了。
对张杨氏来说,自己硬被安了个错儿,心里委屈的不行。平常看不上的人反而鞍前马后的救‘仇人’,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这是不是更称的自己的错误越发大了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在媳妇儿面前那还有什么脸面
尤其刘二女母子还在大房待那么久,怎么着还想抱大房大腿回来跟我争管家权不成
这样出格的不打压了,岂不有人有样学样
当然她心里未必不清楚,刘二女母子是没那个胆儿的,但谁让她强出头的仗着大房的势翘起尾巴怎么办
暂且不必提一屋子的人怀揣着梦想筹算,然后迎接希望的破灭。然后各亲朋好友得到消息,备上重礼,络绎不绝来家照看,如何热闹。
只说刘二女母子到厨房草草趴了几口饭,大着胆子捡了两个干粮。便无精打采的收拾了砍刀,竹竿上山了。
张伯书小小年纪没母亲能忍,虽然强撑着上山了,却一早躲一边伤心去了。
刘二女见此,想起一直以来的委屈,悲从中来,把身上东西一丢忍不住失声痛苦。
刘二女越哭越伤心,经久不停。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发现天已近午。她吓了一大跳,先自责道:“这还能打够柴吗”
后定睛一看,这不是狐子沟嘛!他们母子两个当时糊里糊涂的,还真没注意往那坐山上去。
她想起早些时候还在山上藏了几捆柴,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她马上上去查看,幸好,幸好。她心里立刻安稳了。
人不着急,天又近午,也可能是哭痛快人也大胆了,她索性把张伯书找回来,母子两个找了一块干净的大板石坐下悠闲的吃起干粮来。
第十五章 空手回娘家
狐子山,顾名思义因山峰远远看像一只狐狸立在那儿而得名。
它的山顶(狐狸脑袋上)部分山势平坦且草木茂盛,但它的前左右(即狐狸身子部分)却三面悬崖,一般只有采药人会上去。
而从狐狸脚下开始山势逐渐平缓,村人结合山势,因地制宜充分的发展了很多不规则的梯田。
这也是老百姓的生存智慧,总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可惜因着连年的战乱,大部分旱地呈现荒芜状态。
从山上远望,只能看到五姓村与狐子山相对的北面三个村子。但刘二女结合脑子里记忆的消息,五姓村尽收眼底:
五姓按字面意思来讲就是五个姓氏,五姓村合起来的意思便是有五个姓氏的小山村。
不过,这只是对村子不熟悉的人的理解。
其实村子里不止五姓。仅大姓就有张、宋、高、陈、樊、裴,另卢、杨、李等小姓。
它之所以叫五姓村是因为它是有五个小村子组成,故名‘五姓’。
村子论住人前后三里地,若从各村交界处算共十一二里地。
它东西狭长,南北两面崇山峻岭绵延,一条旱河沟由西向东把村子分成南北两半。
其中,北面有三个小村庄:北庄、高家峪、陈家湾。南面两个小村庄:宋家庄,张家沟。
与其他四村按人口最多的姓氏命名不同,作为村子最大的分村,北庄是有三个大姓把持——
张家即刘二女的夫家住在村前,樊姓住中间,裴家再往后。他们三家谁都奈何不了谁,故而北庄才没一家之大。
刘二女坐在山上,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座民居隔三差五的坐落在山中,它们有窑洞,有茅草屋,有土胚房,更有砖瓦房。
近看可能不协调,如今远观远离了事情本质,只觉得错落有致。再配上周围光秃秃的树木,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倒是别走一番诗情画意。
以前刘二女即使上山也没空四处看,今儿得闲左右远望不觉心旷神怡,好似以往的疲惫烦恼尽消一般。
只可惜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桃源只存在梦里。
刘二女到底想起这两天的烦恼来。
她左思右想,犹豫再考虑,终于下定决心回娘家借钱。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狐子山翻过去正是她的娘家刘家庄,山上正好有一条出村的小路,她又正好糊里糊涂的来到山上,这可不是赶巧了
刘二女交代儿子看着家伙式儿,他人小时间紧不能带他,自己拔山扶草的走娘家。
刘家住在村后,离山很近,刘二女下山没走半刻钟便到了。
刘二女亲娘刘王氏正巧与三四个街坊一起在门口向阳处做小鞋(薄的单鞋,春秋天穿。)
“哎呀,女回来了!”
“她婶,你家来客了,你可有活了!”……
还不待刘二女开口,街坊们已大笑着打趣。
她忙挨个问好,交谈间刘王氏双手利落的将鞋样、被子、剪刀等东西收到荆条做的针线筐里,她一边站起来将针线筐用手挎到腰间,一边回笑道:“走了,老姐妹们回见。”
……
刘家是个典型的四合院结构,坐东朝西,正房三间,两边各有厢房两间,大门一面没盖倒座,围着土胚墙,只在大门上盖了顶,扑了瓦。
这座房还是刘二女祖父成亲时盖的,距今也有四五十年。
母女两人前后脚进门,只见院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各种家伙式收拾的整整齐齐,可惜它年代太长,历经风雨,不免显得万分破旧垂危。
刘王氏对着厢房叫了一声:“东子,东子,快出来!女来了!”
母女俩个刚在上房炕上坐下,刘东已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他大概三十往上,身材高瘦,尤其脸上骨头像能挫出脸皮外。
脚上耷拉着旧棉鞋,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褐,因穿的时候久了,肩上打着好大一块补丁。
刘王氏看着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她嗔怪道:“你也不看看你的身子骨,着什么急呀难道女还能跑了让你歇个午觉养养神,你倒好整个急性子。还不把鞋穿上,衣服整整,成什么样子”
刘二女叫了一声“哥”,刘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应了一声,一边整理仪容仪表。
“娘说的是!”刘二女一听这声音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妇人慢腾腾地走进来。
她上着八成新的红色棉袄,下穿月白色打底的马面裙。左手托着三个粗瓷大碗,右手提着茶壶。
她身材微丰,头戴樱络。长着一副满月脸,笑时让人心情愉悦,不笑时也十分讨喜。
刘东早抢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刘二女忙起身接见,刘王氏笑着责怪道:“你怎么来了你妹妹又不是外人,那儿那么多规矩女,快扶着点你嫂子,她如今的身子可轻乎不得。”
刘二女陪笑应“是”,叫了一声“嫂子”,近前扶着。石舅妈笑回道:“那用劳烦妹妹,娘太失惊倒怪了。伯书怎么没来妹妹可吃了响午饭我去给你做碗面吧。”
她反扶回去,姑嫂两个相携到到炕边坐下。
刘二女挨个回道:“时间太紧了没让他来,我吃过饭来的,嫂子千万别忙活。”她察言观色,惊喜道:“嫂子可是有了”
石舅妈激动的点点头:“两个月了,正想着这两天要给妹妹送信呢,可巧妹子今儿回来了。都说“侄女仿姑”,莫不是我肚里这个是个姑娘”
随着她点头,她头上的樱络被从窗户照进房的阳光一射,一闪一闪的,分外漂亮。
这种樱络是用杏核、桃核、小指甲盖大小的核桃等东西晒干,磨成圆形,染色打孔,最后用线穿成网状,罩在发间装饰的一种民间发饰。
刘二女幼时曾见刘大奶奶做过。石舅妈这件却又不一样,它是刘东亲自挑选材料独自完成,送给新婚妻子的。
石舅妈将其当成两人的定情信物,爱不释手,常戴发间。
“那可是大喜事”刘二女发至内心的笑道。
石舅妈虽然怀过两三胎,但都没生下来,刘家至今还没下一代。
“恭喜嫂嫂了!”
刘王氏也高兴道:“姑娘也好,小子也罢,只要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叫我这把老骨头把你们供成祖宗都行。”
石舅妈笑着抱住刘王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最疼我”,又看着刘二女、刘东撇嘴道:“你们兄妹两个可不能眼红。”
众人都笑了,这个道“好,最疼你”那个说“不眼红”;“一定”。
几人笑闹一阵,刘二女喝过开水,刘王氏问道:“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又守着孝,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舅妈点点头接口道:“是啊,妹子,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有你哥哥嫂嫂在呢。咱家是人少,可我们也不是吃白饭的。”
刘东点头应是。
刘二女眼圈一红,她心下大受感动,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可是,想起娘家在屋外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房子,眼看着房内寥寥无几的老旧掉漆的家具,刚听了嫂子的喜信,她那儿好不容易聚集的借钱的勇气早丢到瓜哇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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