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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kaaa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快开始前,林培栋才鼻青脸肿的回来了,然後就趴在课桌上哭起来。
“你干什麽要惹他们啊?”旁边的同学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g本就没惹他们……呜……”
林培栋哭的很委屈,而上课时老师吃惊的问他是怎麽回事时,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是下楼梯不小心摔的。
整个下午,班里的气氛都有些古怪,人人有种自危的感觉,连说话都是窃窃私语。而一向开朗的杨骏民,脸上也一反常态的没有了笑容。
☆、5
“为什麽学校会是这样?明明有同学被欺负,没有人敢出来管,还有老师,你看见他的表情了吗?他其实很清楚,林培栋g本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可他,就那麽轻飘飘说一句以後当心就完了!”
放学路上,杨骏民把满心的愤慨向好友倾诉。任舒霏也为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和义愤,只不过不如杨骏民那麽强烈而已。
“要是我老爸知道学校发生这样的事,不知会怎样生气!他总是对我说,邪不压正,我不会让他们一直这样猖狂下去!”
“你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叔叔?”任舒霏停下脚步,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也许可以成为不错的新闻。
杨骏民却摇摇头:
“不,我要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什麽办法?”
“等我计划好了再告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行动!”
杨骏民自信满满的笑笑,少年单纯的正义之心和英雄幻想鼓舞著他,让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战胜世上一切邪恶和不公。
接连好几天,杨骏民一下课就不见踪影,不知跑去哪里。任舒霏问他也不回答,只神神秘秘的说正在为行动做准备。
会是什麽样的行动呢?任舒霏也不禁有些激动,毕竟还是少年心x,即使没有正义感的驱使,单单“行动”这个充满刺激感的词也足以让他兴奋不已。
处於兴奋状态的任舒霏自然没有留意,远处一个女生忧郁的目光一直在跟随他,如同徘徊失意的蝴蝶。
这天下午的活动时间,正在埋头写作业的任舒霏忽然发觉,教室不知什麽时候静了下来,静的有点不同寻常。校长突袭检查时也会忽然鸦雀无声,但此刻的安静,还掺杂著许多紧密的呼吸声。
他慢慢抬起头来,然後,忽然就明白了那天林培栋为什麽会被无缘无故叫出去。
四五个高年级学生,簇拥著一个比他们矮了一头的男生,站在班级门口。他不是别人,正是任舒霏那天迟到爬墙时遇见的叼著烟的那个男生。
任舒霏的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起来。尽管他坐在教室後面,前面还有不少同学遮挡,但那个男生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能穿透好几排座位。任舒霏甚至莫名其妙觉得,那个男生的眼中还流淌著笑意。
这几个人就好像拍电视剧一样,在一年三班的教室门口站了片刻就无声的走掉了,有些滑稽。然而,教室里谁也没有笑,坐在第一排的林培栋更是好像鸵鸟一样,一直低头死死盯著桌面。
“那是谁?”
“梁烈。”
“梁烈……”
……
低语声此起彼伏的在教室中响起,似乎是知道的人在告诉不知道的人,刚刚知道的人又马上转告给正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人。
“他刚才一直盯著某个地方看,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倒霉了?”
“不会是在看你吧?我觉得他好像就是望你那边看的……”
“你少胡说!我看他看的就是你!”
乱哄哄充斥著七嘴八舌吵闹的教室,如同猎鹰飞过後解除危险信号的树林。任舒霏耳中却只有嗡嗡的轰鸣,什麽都听不见,好像被真空玻璃罩同所有人隔离了开来。
只有他知道,那个叫做梁烈的男生是在看著自己。
他本来就很聪明的头脑瞬间就猜出了答案──原来那天林培栋被叫出去,是因为自己曾经冒用了他的名字!
可是当时的任舒霏,早把冒充林培栋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即使亲眼目睹林培栋被莫名其妙叫出去挨了打,心中连一丁点都没往自己身上联想。林培栋青肿的脸和可怜的哭声并没有给他造成什麽冲击,因为疼痛和恐惧不是施加在自己身上。
而现在,当他可以完全肯定,那个男生是冲著自己来的时候,任舒霏,这个外表高傲冷漠的优秀生,这个女生心目中遥不可及的白马王子,很恐慌的发现自己害怕了。
在刚才被那双眼睛盯上的短短几秒锺,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变得像空气一样透明。
任舒霏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麽有勇气。
然而还没有等他再多发现自己的弱点,恶梦便降临了。
“任舒霏,出来。”
还是上次那个“低音p”,那件肆无忌惮一敞到底的制服,他熟门熟路的堵在班级门口,好像观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笑嘻嘻的俯视著全班。
全班的目光又齐唰唰聚在任舒霏身上,有吃惊、同情、幸灾乐祸,还有……担心。
任舒霏慢慢站了起来,他很想保持冷静,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他做不到。
☆、6
任舒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跟“低音p”走了,他多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帮自己,可杨骏民此时偏偏不在教室里。走廊上原有不少嬉闹的学生,当看到这两人经过时,他们却纷纷很有默契的闪开一条路。
任舒霏被胁持著带到了校园僻静处。
“我见过你,你不是开学时候弹琴的那小子麽?老子当时就看你不顺眼,今天怎麽不拽啦?”
任舒霏紧紧抿著苍白的嘴唇,一言不发。
“嘿嘿,我们老大最讨厌你这种好学生,你要做好惨死的准备!不过──”
“低音p”压低了声音凑到任舒霏耳边,任舒霏被他身上的汗臭和烟味熏的直恶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我也可以出手轻一点儿,只要给我八百块钱,要是分期付就一千,必须两次付清!你不是弹琴吗?这点钱对你来说小意思!”
……
“妈的!不给?老子待会儿往死里揍你!”
见任舒霏依然不说话,“低音p”恼了,狠狠的推他往前走。
尽管在近乎严苛的家庭中长大,任舒霏也从没受过这样赤裸裸的恐吓,脸上已尽失血色。他决不是想逞英雄不给,而是上哪儿去弄到这麽多钱?
转到寂静的实验楼後面,任舒霏远远看见几个人坐在花坛上吞云吐雾,中间就是那天见过的男生。一看到任舒霏他就笑了,跳下花坛走过来。
要挨打了!
任舒霏脸色煞白,身子有些摇晃。
他直到此刻还是想不明白,这人为什麽非要找他?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是不是因为那天碰见他在抽烟?难道就因为这要暴打自己?
任舒霏如同落入狼群的孤羊,感到绝望极了。他想,跟流氓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也许流氓的逻辑就是碰到他就要倒霉。
“老大问你呢!快说!”
被狠狠推搡了一下,他才清醒过来。
“别吓他。”
那男生倒很和气,一边打量任舒霏一边微笑,好像只是想跟他聊聊天,一点恶意也没有。
“喂,你到底叫什麽?”
任舒霏越看他那隐藏在单眼皮下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就越觉得他笑的y险,心里还不知在想什麽恶毒的手段。
“……任舒霏。”
“我叫梁-烈,屋梁的梁,烈火的烈。”
任舒霏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只能点头表示听见了。
“对了,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舒适的舒……细雨霏霏的霏……”
“舒─霏……”
梁烈连著念了好几遍,最後点点头:
“奇怪的名字,不过比林什麽洞好多了──”
“为什麽骗我?”
果然,那张笑脸瞬间就收了起来。看来,这种先装亲切再突然变脸的手段已被这帮人运用的十分娴熟。
流氓!
纯粹的流氓!
任舒霏心里大叫。
他又愤怒又害怕,又不知该怎麽解释,只能低下头,盯著脚下的青草。
青翠杂乱的草地上,原本就不够chu壮的身影被下午的太阳拉的更加细长瘦弱。
他突然很後悔自己学了八年钢琴而不是八年的跆拳道。
“老大,看来他还不服气,干脆让我揍他一顿!”
“低音p”跃跃欲试,显然是想趁机报复。
“我什麽时候说过要打他?你能不能给我滚到一边去?”
听著流氓之间的对话,任舒霏非但没有感激梁烈,反而更生憎恶和惊惧。
“喂,还你的。”
任舒霏好半天才看清递到眼前的东西,一块皱巴巴的手帕。
“那天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现在还给你。”
任舒霏这才认出,这块手帕好像果然是自己的,看那样子,不知用来擦了多少回鼻涕。
“我不要了,送,送给你……”
梁烈咧嘴笑了,也没推辞就把手帕塞回自己口袋里。
任舒霏打死都不相信手帕是自己掉出来的,分明是他拿走的!看来他当时就计划好了y谋,现在假装还手帕g本是个借口,肯定还埋伏著更y险可怕的陷阱……
“再说一遍,我叫梁-烈,屋梁的梁,烈火的烈,记住没有?!”
任舒霏心里一哆嗦,只好再次点点头。
“行了,你可以走了,以後我叫你你就马上要过来,你要是敢不来──”
梁烈的表情又变成恶狠狠的凶相。
被这个比自己还矮两公分的人威胁,任舒霏也觉得很耻辱,可偏偏就被这个比自己还矮两公分的人吓住了。现在一听可以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上什麽都答应下来。
如同踏在云雾里的往回走,任舒霏远远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你们想干什麽!”
杨骏民一边满面愤怒的飞奔过来,一边冲著任舒霏身後那群人大喊。
任舒霏现在恨不能c翅飞离这里,连忙拼命拉住他,“我没事,快走!”
“他们没有打你?他们到底想干什麽!我今天非跟他们算帐──”
“一年级的臭小子,你算哪g葱,给老子闪开!”
一群不良少年大摇大摆的从两人面前走过,梁烈只是很倨傲的看了杨骏民一眼,“低音p”却不怀好意的笑著说:
“任舒霏,这是你朋友?叫他小心自己的皮!”
☆、7
危险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又莫名其妙的解除了,任舒霏只觉得庆幸,松了一口气。杨骏民认定梁烈是假惺惺装好人,不知藏著什麽坏心,他告诉任舒霏这几天调查的有关梁烈的事情。
梁烈今年十七岁,是三年级出了名的可怕分子,纠集一帮坏的掉渣的学生搞了个小团夥,抽烟喝酒、旷课打群架都是家常便饭,谁要是不小心惹到他们,不是遭到拳打脚踢就是被勒索钱财。梁烈的父亲就是黑社会的成员,在一次械斗中丧了命。从小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梁烈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厮混,14岁进过教化所,还有传言说他跟校外的黑社会关系密切。
任舒霏听的胆战心惊,这个梁烈比他想象的还要坏的多,也可怕的多。
桔红色的夕阳下,两个好朋友许久没有说话。
任舒霏在担心梁烈不会放过他,杨骏民却是在默默思索自己进行了一半的行动计划。
果然,在惴惴不安的过了几天後,梁烈的喽罗又来了。
“他不会去的!”
杨骏民这几天都专门守候在教室里保护朋友,他上前一步挡住任舒霏,对站在门口的“低音p”怒目而视。
“好小子!” “低音p”反倒笑了,“上次放过你你不回家烧香谢恩,还敢在老子面前出现!”
说著他就狞笑著向两人走去,教室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人人屏息凝气,几个胆小的女生还惊恐的捂住了嘴。
“老子最喜欢逞英雄的人,因为他们挨揍的时候哭的比谁都响!”
“低音p”猛地扯住杨骏民的领口,任舒霏见他扬起了手,心中一急冲了上去,夹著呼呼风声的巴掌就落在脸上。
这恶狠狠的一巴掌,让从小都没有被人碰过一g指头的他当场就掉了泪,杨骏民和“低音p”,还有全班人都愣住了。
“我去还不行吗!”
任舒霏强忍著疼痛含泪喊道。他在泪水中看见好友满脸的震惊和痛苦,那个流氓肆无忌惮的表情,还有同学惊惧和同情的眼神,觉得现在就是去见死神都比站在这里强。
“那就走吧!”“低音p”哼了一声,还不忘回头威胁一句:
“小子,你等著!”
杨骏民眼睁睁看著好友离去,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著,站了好久好久。愤怒、自责和耻辱充满了原本一片阳光的少年的心。
“你的脸怎麽了?”
任舒霏在校园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梧桐树下见到正在放肆大笑的梁烈一党。一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清晰的五指红印和泪痕,梁烈马上止住了笑,吃惊的问。
任舒霏愤愤的盯著远处的草地,一言不发。他现在什麽都不怕了,甚至有意想激怒这个流氓,索x跟他拼个鱼死破。
“你过来。”
梁烈冲“低音p”招招手,後者犹犹豫豫的凑过来蹲下。
“啪!”
血象蚯蚓一样从“低音p”鼻孔中流出来,滴在青翠在草叶上。
梁烈好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头又跟同党说笑起来,“低音p”擦干了血,也在树下悄悄坐下。
任舒霏僵直的立在那里,眼睛因为见到血的惊恐和恶心而睁的很大。
他完完全全无法理解梁烈这种人,刚才熊熊燃烧的勇气顷刻间又全部消失了。
“任舒霏,你老站著干什麽?坐下!”
任舒霏看著梁烈开心的笑脸,垂下眼帘,慢慢坐到了草地上。
☆、8
秋日下午的明媚阳光在云层间变幻,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好像一个诡异的梦境。
任舒霏耳中充斥著chu鄙的口头语和放肆的笑声,在呛人的烟雾中,他恍恍惚惚直坐到暮色降临。路过的学生无一不是投下吃惊的一瞥就匆匆走过,他已经不愿再去想象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他也不敢看向另一边,梁烈身边那些人不时飘过来的不怀好意的好奇目光,让他如坐针毡。好在梁烈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没有再跟他说话,使得任舒霏总算在自我催眠式的意识逃避中煎熬过了这几个小时。
任舒霏是在深沈的夜色中回到家的。从未有过的晚归,还有脸上依稀的掌印,他在家门口驻足了几分锺,做好了被母亲盘问斥责的准备才推门进去。
然而母亲已经在大发雷霆了: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听那个阿成的鬼话,你为什麽要挪用客户的钱去炒股票?”
向来对母亲唯唯诺诺的父亲满脸陪笑:
“他说有可靠消息,那只股一定会涨的……”
“他是一个无业游民,你是股票经纪,你居然会相信他?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任舒霏不由得同情起父亲来,外表高雅娴静的母亲一旦发起火,父亲只有可怜巴巴的听她训斥的份。
“都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太,这次你就帮我平一下帐,不然我会被公司除名的!”
“二十万,你还真好意思开口!”母亲轻蔑的冷笑了一下,瞥了眼背著书包站在角落里的任舒霏:
“非非,你怎麽回来这麽晚?你们父子两个,真是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晚饭还在客厅里,你吃完饭快去作功课。”
接著她又转向自己的丈夫:
“好吧,这次我先帮你平了帐,告诉你,绝对不许再有下一次!”
“多谢太太!”
父亲长长的作了一个揖,母亲冰冷的脸上才算有了一点笑意。任舒霏看见父亲背著母亲冲自己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老虎今天气不顺,大家都要小心!”
独自坐在客厅里吃著饭,任舒霏暗中松了口气,父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五指红痕。
从这天之後,梁烈隔两三天就会叫任舒霏出去,跟他们一党聚在一起,有时是在校园的草地上,有时是在没人的教室里。任舒霏虽然不敢拒绝,却总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站著,梁烈也不以为逆,好像叫他来就只是想让他在一旁待著。
学生中渐渐已经有了不好的议论,他们私底下说:梁烈“看上了”任舒霏。这三个字包含著莫名的猥亵之意,散播这种言论的人不少是对任舒霏的优异成绩和在女生中的人气心怀嫉妒。
任舒霏也听到了这些谣言,他又怒又恨又害怕。他真想大声告诉别人,自己就是在那里远远站著,其它的什麽也没有。当然,他也看出来了,梁烈并没有想拉他入夥的意图,那麽,他是为什麽呢?难道只是为了让他这个好学生接受黑社会的熏陶吗?
不过,现在更让他焦虑的并不是流言蜚语,而是梁烈三天两头叫他过去,耽误了他无数学习的时间,任舒霏非常担心自己的成绩会从第一名的宝座上跌落下来。到那时候,不仅在学校里,在家里他都无法找到容身之处了。
“任舒霏,明天下课後还是到这里来。”
这天,在留下满地烟头的美术教室里,梁烈在写满了一黑板自己的名字後,一边兴高采烈的看著自己的“杰作”,一边对任舒霏说。
“我……我这几天,这几天能不能……不来,快期中考试了……”
任舒霏鼓足了勇气走过去,他觉得舌头都不太灵活了,不知道该怎麽跟这个黑社会流氓说话。他突然发现,这还是他知道了梁烈的身份後,第一次主动跟这个可怕的人物说话。
“对了,你还要学习呢!”
梁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任舒霏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挖苦,脸色有些发白。
“那好吧,这个星期你不用过来了,好好学,考第一我请你吃好东西!”
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任舒霏就被梁烈这麽轻飘飘的几句话释放了,得到了一个星期的暂时自由,当他从艺术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激烈的跳出来了。
跟这种流氓呆在一起真是要命,不论他是喜是怒,都能吓得人随时会死掉。
“舒霏!”
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任舒霏转身一看,杨骏民从树後闪身出来,依旧一脸灿烂微笑的望著自己。
自从那天任舒霏被打之後,杨骏民总是自责没有能力保护朋友,而自尊心极强的任舒霏又不愿多谈自己受胁迫的事,两个从前总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之间好像生出了一层薄膜,彼此之间的交谈也少了很多。
任舒霏看见好友今天特意在这里等自己,心中十分感动。往日的深厚友情历历在目,他其实也对这些天疏远了杨骏民感到歉意,一直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我准备明天行动,舒霏,你来吗?”





惊弓 9-18
第009章
躲在体育馆外面的楼梯上向排球馆内张望,任舒霏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十分後悔答应杨骏民来做这麽危险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学校里竟然隐藏著一个赌场。
几十个学生围坐在一台调到无声的电视前,正聚j会神的观看转播的国外足球比赛,其中不少人还穿著陌生的校服,看来好像是附近高中的学生。旁边站著几个身著本校校服的高年级学生,门口也有人把守,不断还有人进来,把一卷钱交到他们手里,又从他们手里接过一张纸,然後坐下观看球赛。
“看到了吗?”杨骏民小声说,“我已经暗中调查很久了,必须把他们赌球的事情报告学校,他们才不会继续嚣张下去。”
“你能肯定这跟梁烈有关?”任舒霏犹豫的问。其实,无论里面的事情跟梁烈有没有关系,他都不想再招惹他了。
“你看见那些收钱的人吗?他们都是梁烈一夥的,梁烈自己也经常过来。今天我拿了老爸的相机,就是要把他们的交易拍下来,然後交给学校!”
“你真的想好了?我觉得还是不要干,太危险了!”任舒霏一把拉住正要举起相机的杨骏民。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更不能看你受他们欺负!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些人彻底赶出学校。你放心,我会把照片投进校长信箱里,没有人会知道是我报告的。”
任舒霏还要说什麽,杨骏民突然盯紧窗户:
“梁烈来了!我抓紧时间拍几张,你帮我注意下面的动静。”
任舒霏无可奈何,只能转过身,紧张的望著陡峭的楼梯下面。
紧贴体育馆外墙的楼梯尽头一转,就是排球馆的正门,这简直就是已经在虎口里了。
他有种十分强烈的预感,梁烈随时会从拐角那里突然闪现出来,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异形,总会在人心脏绷的最紧的时候显形,吓得人魂飞胆破……
“拍好了,我们走吧。”
任舒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麽长,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从体育馆後面的小路绕了出去。
好久没有一起放学回家的两个好朋友肩并肩慢慢走在繁华的人行道上。
任舒霏没想到事情这麽容易就结束了,显得轻松了许多。杨骏民刚才其实也很紧张,但现在,他的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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