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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绿洲中心,三道灵气交缠,灵光不断-爆--裂,闹得不可开交。
藏宝阁中,法器灵宝皆有所感,接连飞出,看清斗殴的是谁,登时张口结舌。
“胡闹!”
一方石印浮起,四面亮起篆文,放出惨白色真火。
老者立在半空,两指成剑,遥指三个器灵,“未知尊者情况,我等皆是心焦,尔等却在干什么!”
断喝声如醍醐灌顶,三个器灵陡然清醒。
绿光凝滞半空,绿松现出灵体,看向两株灵木,都是满脸惊愕。
刚刚一瞬间,竟是鬼迷心窍,想要杀死对方?!
此意绝非出于本心,应是收外界影响。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道突然出现的光柱。
柳木飞身而起,落到绿洲边缘,紧盯光柱。
金光中有黑气盘绕,包裹一柄古剑,距离尚远,亦能感到煞气充天。
见到黑气,桂木落在柳木身侧,惊呼一声:“是陛下佩剑!”
“什么?”
“你忘了?”桂木转头,气急败坏道,“陛下随身的那把古剑!”
“啊!”经对方提醒,柳木终于记起,“真是人皇剑?”
“不会错!”桂木咬牙切齿,“化成铁片我也认得!”
人皇剑为荒古至宝,乃夏朝先祖亲手锻造,融入两滴精血,可斩天裂地,威力不下人皇宫。
“我清楚记得,千年前,陛下被逆贼围困,这柄剑分明不在身边。玄四告诉我,这柄剑早有不对!”桂木用力拍着屏障,大声道,“该死的逆贼,背叛陛下一次,还要再背叛第二次?!”
柳木同仇敌忾,怒道:“我要杀了他!”
断裂剑身,灭除剑魂,镇入地下,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两株灵木气怒已极,认定古剑器灵背主。
道理很简单,人皇宫一分为四,为玄龟驮负,不得人皇法力,无法灭杀来犯之敌。
人皇剑是天生凶器,融有夏祖真血,存世万年,境界堪比人修大能。遇夏皇身陷险境,非但没有挺身护卫,反而不见踪影,除了背叛,还有什么解释?
“逆贼!”
柳木桂木双眼泛红,屏障打开瞬间,化作两道流光,猛然撞向光柱。
轰!
刹那间,天摇地动。
“师父,危险!”
云霁始终关注悬山动向,见冲出两道绿光,直接-撞-向光柱,暗道不好。
顾不得隐藏实力,祭出铜盘,放出两头妖兽,勉强挡住-震-动余波。随即拉住璇光尊者,飞速退后。
“你……”
“详情容徒儿稍后解释。”
无暇多说,震动再起。
云霁忙手捏法诀,祭出两道符篆。
符篆点燃,铜盘缓慢立起。盘面正对光柱,器灵现影,九宫妖兽同时飞出。
猛禽展翅,凶兽咆哮,铺开一面火墙,挡住三道灵光。
光柱中,灵木化作细剑长戟,与一柄黑色古剑缠斗。
长戟撞上剑鞘,被黑气震开,桂木现出灵体,喝道:“逆贼,陛下在何处?!”
“逆贼?”
剑鞘现出古老篆文,浮起层层血气。
古剑嗡鸣,煞气弥漫,器灵终于凝出实体。
身形高大,五官深邃。双眼已化作赤红,目光凶戾,似要灭杀天地万物。
器灵现身一刻,柳木桂木同时一惊。直觉古剑器灵不太对劲,好似已丧失灵智,堕-入-魔-道。
“我不是逆贼!”
古剑器灵大吼,霎时黑气狂涌。
“我没有背叛陛下!”
“我没有!”
没有任何预兆,古剑器灵陡然发飙。
柳木桂木登时被吹出光柱,倒飞数米。
“我没有……”
古剑器灵双目放空,颓然立在光中,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黑气形成龙卷,逐渐吞噬金光。
如两株灵木预料,古剑器灵虽未-堕-入-魔-道,却也相聚不远。
“我没有背叛,没有!”
器灵再度嘶吼,柳木桂木再次倒飞,先后撞上悬山,经脉受损,以致灵气逆流,受伤不轻。
黑光中,突然传出鲸王声音。
“荒古大能锻造的法器,果然不同凡响。”
伴随话声,蓝色光球飞至半空,不断膨胀,随一声轻响,鲸王现出灵体。
鲸尾摆动,头顶喷出两道气柱,巨口张开,就要将古剑吞噬入腹。
古剑不甘,疯狂更甚。剑身终于出鞘,血光漫天,剑气如虹。
鲸王被激起斗志,仗着灵体初成,便要硬撼剑光。
未料器灵忽然跃起,手持剑柄,直对鲸王后颅,凌空斩下。若被其得手,鲸王灵体破灭,神识也将不存。
“小子,救命啊!”
察觉危险,鲸王迅速缩小,堪堪躲开剑锋,急速飞向竹林,远离剑光。
古剑凶意更甚,器灵紧追不舍。
千年前,古剑被法阵捆缚,亲眼看着人皇陨落,器灵便已疯狂。后被白云山祖师布下禁-制,困在山腹,沉睡至今。
醒来后,疯狂未消,戾气更甚。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尽世间所有人修!
哪怕堕入魔道,哪怕毁灭这一方天地,也要报仇!
杀意无穷,人皇剑几成一把-魔-剑。
鲸王飞速逃窜,古剑器灵追在身后,面色狰狞。
待到竹林上方,已是逃无可逃。鲸王忽然摆尾,嘴巴咧开,哪有半点惧色。
未注意到鲸王变化,器灵继续前冲,当场撞入一张灵网。
李攸脚踏虚空,手捏法诀,牢牢困住器灵。
“吼!”
剑身嗡鸣,锋锐正对修长身影。器灵双眼血红,势要将其斩杀。
看着古剑,李攸表情凝重。
见器灵不善,血玉玦和长胪剑-欲-要上前,却被李攸挡住。
“且慢。”
“尊者,这柄古剑将要入魔,理应将其斩断。”长胪剑器灵面露不解,“为何阻拦我等?”
“魔剑生成,必将引得天地大变。”血玉玦肃然道,“灵宝也不能例外。”
“不可。”
李攸摇头,示意器灵稍安勿躁。挥袖放出九层祭台,催动灵气,头顶现出人皇法相。
法相睁开双眼,古剑刹那停止嗡鸣。
器灵僵在网中,忘记了挣扎。
李攸上前一步,以灵力幻化出衮冕,拨开额前玉旈,道:“可还记得我?”
“陛……下?”
“是我。”
挥手撤去灵网,李攸浅笑。虽不太习惯这身打扮,但为唤回器灵神智,只能如此。
“见过陛下!”
确认李攸身份,古剑回鞘,器灵当空拜倒。周身黑气散去,现在浅金长袍。
金冠束发,犀带缚腰。衣摆绣有两只麒麟,肩扛两团赤火。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俊朗中带着凌厉,恰如人皇剑本身。
李攸不得不承认,恢复正常的古剑器灵,威仪天成,贵气十足,不愧是剑中皇者。只不过,器灵双眼仍是血色弥漫,戾气难消。
沉默两秒,叹息一声。他不再是前世的老好人,人皇剑同样会发生改变。
遭逢巨变,历经千年,不变才奇怪。
主峰大乱,六位峰主大惊,率真传弟子悉数赶到,却被法阵阻挡,前进不得。见到同被阻住的璇光师徒,惊讶更甚。
云霁收起铜盘,退到璇光尊者身后,一切交给师父。
璇光尊者无奈,只能含糊其辞。
六位峰主皱眉,心知师徒二人有所隐瞒,却无意深究。
先有古剑飞起,器灵大战,后有法相现身。主峰异变当前,对比一件来历不明的法器,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这场异变,同黑衣修士脱不开关系。”
望向峰顶,众人俱是心焦。
峰主现下如何?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尊法相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随消息传出,白云山将再不得安宁。
让众人惊愕的事,远不只如此。
人皇剑臣服,李攸收回法宝,落至林中,郑重向荀山主致歉。
因人皇剑之故,竹木桃林尽毁,道歉之外,更要补偿。
荀山主正要答言,晴空突现炸雷,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缺口,人皇剑嗡鸣,三座行宫同时腾起彩光。
亮光乍现,李攸心头狂跳。
此种异象,定与最后一座行宫有关!
“荀掌山,此物还请收下。”递出一只乾坤袋,李攸道,“现有要事,不便久留,他日必请掌山过洞府一叙。”
话落,手握人皇剑,纵身飞入彩光。
刚近风口,颈上巫帝珠忽然震动,凭空现出修长身影。
“你……”
话到中途,长臂已揽在腰间,将他带入时空裂缝。
“尊者!”
见此一幕,绿松大急,灵光顿时大涨,包裹洞天福地,投入时空乱流。
狂风停息,荀山主手握乾坤袋,伫立良久。待时空裂缝关闭,方收回目光,祭出拂尘。
白练扫过,竹木重新生长,桃花再次绽放。
竹林外,七位峰主终于等来童子传讯。
“今日且回,明日再来,掌山有事宣布。”
“是。”
七位峰主陆续折返,璇光尊者和云霁留在最后。
正待离开,忽听白衣童子道:“掌山有令,请云尊者入内。”
“你且去吧。”
璇光尊者点头,御剑飞走。
云霁收敛心神,目送师父离开,随白衣童子进入竹林。





撼天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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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竹林,白衣童子行礼退走。
“掌山有令,请云尊者自行此处。”
云霁颔首,待白衣童子退下,迈步走进桃花林。
清风绕过林中,花雨纷飞,迷雾成障。
桃林新生,迷阵随之形成。不知生门,进入死路,必将困在林中,寻不到出路。
知是掌山考验,云霁不敢掉以轻心,在心中推算方位,认定一个方向,祭出狼毫,连书十八道金符。
“起!”
符篆飞到桃林上方,围成一个圆阵。
“开!”
云霁手捏法诀,引燃符篆。
火星四溅,林中爆出数声雷音,震碎桃木虚影,破开花雨,扫开迷雾,艰难开辟出一条窄路。
未免伤及桃花林,路绕九弯,稍不注意,即会再度迷失。
待云霁走出桃林,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竹屋内,荀山主睁开双目,拂须轻笑。
“不错。”
自璇玑之下,七名峰主皆闯过桃花林,唯有璇光用时最短。云霁青出于蓝,未用法器破阵,单祭十八道符篆,便开出一条生路。期间没有伤及一株桃木,更是难得。
心下正喜,忽然眉心一动,长袖挥过,道:“既已至此,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空气中浮现一粉红身影。
满头白发,却是体态窈窕,粉-面--桃-腮,目含-春-水,声音极是悦耳。
“荀掌山,百年未见,一向可好?”
“见过桃老。”荀掌山颔首,道,“先时多有惊扰,还请见谅。”
“惊扰老身的又不是你,何必道歉。”
荀山主摇头,取出一只乾坤袋,道:“总是因我而起。”
乾坤袋是李攸所留,内有五块打磨过的寒冰岩,十粒蝎血金丹,两件荒古战场得来的法器。
东西看似不多,实则举世罕见。两件法器更可为镇山之宝,一旦现世,必引来三界修士争夺。
探明袋中宝物,荀山主吃惊不小。此时分与桃妇,一为表达歉意,二是有求于对方,总要给出诚意。
“两块寒冰岩,三枚金丹,全做赔罪,还请桃老笑纳。”
“这是……金蝎血?”
没有理会寒冰岩,桃妇直接卷过蝎血金丹,确认无误,当即问道:“这些都是那名黑衣修士留下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千年前人界大变,夏皇陨落,桃老可还记得?”
桃妇点头。
“既如此,桃老该知他身份。”荀山主道,“纵观三界,还有何人可令人皇剑臣服?”
“他是人皇转世?亦或夺舍重生?”
“非是夺舍。”荀山主收起乾坤袋,道,“如说转世,却也有些许不同。”
桃妇冷哼一声,“你也好,当年那人也罢,都是一个调调,说一半藏一半。自恃聪明,以为老身愚钝,猜不出来?”
“不敢。”荀山主忙道,“桃老面前,静归万不敢托大。”
“罢了。”桃妇又哼一声,道,“若他真是人皇,于老身也是好事。”
先时人皇剑发疯,桃林被毁。桃妇因而惊醒,气愤之余,祭出本体三片花瓣,皆附在李攸身上。
起意为探其来路身份,出了这口恶气。如今已是不必。
对桃妇来说,能同李攸结上因果,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毁去一座桃林算什么,本体损伤都没关系!
离开巫界几千年,桃妇遇到瓶颈,修为停滞几百年。需回归初生之地,方可淬炼本体,提升境界。
可要达成所愿,必须得到巫帝许可。否则,她休想踏入云山一步。
正无奈之时,机缘天降。
据说末代夏皇同巫帝交情不错,有他说情,虽无万全把握,希望总大一些。
她无重宝,唯有两坛桃花酒可作谢礼。
此酒功效非凡,既是男修,修的也不是无情道,该喜欢才是。
桃妇心中喜悦,面上亦带出几分。收起蝎血金丹和寒冰岩,虚空抓来半截树枝,一支玉瓶。
“能结下这段机缘,多因掌山之故。”桃妇正色道,“礼虽轻,掌山莫要嫌弃。”
“多谢桃老。”
郑重收下玉瓶桃枝,荀山主送走桃妇。
他日桃妇离开此地,有这桃枝在,桃花林仍将常年不败。
“又是一重因果。”
挥袖推开屋门,荀山主长叹一声。
只为此因,山门弟子也需入世。
两息后,云霁行至竹屋前,躬身揖礼,道:“门下十六代弟子云霁,见过掌山。”
荀山主笑道,“进来吧。”
“是。”
竹屋内空空荡荡,两只蒲团之外,无桌无椅。
地面仍有裂痕未消,墙壁刻有模糊阵图。
槅窗旁立有一只玉瓶,半截桃枝。
枝上桃红绚烂,相对满室清冷稍显突兀,却是唯一亮色。
荀山主盘膝而坐,云霁拱手垂立。
沉默片刻,忽觉墙上浮现亮光,云霁抬眼看去,当即被阵图牵引,沉迷其中,忘记身在何处。至鼻端飘来茶香,方才惊醒。
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坐到掌山对面,双手结印,气海中多出一座法阵虚影,拱卫新生元婴。
“弟子-孟-浪,请掌山降罪!”
“无碍。”荀山主和蔼道,“能学得这幅阵图,也是你的机缘。”
再看墙上,已是光芒尽散,阵图全消,不存半点痕迹。
“此图为祖师所留,唯本门弟子可见。你师父和几个师叔伯都曾至此,却无一人能够参悟。”荀山主轻笑,很是欣慰,“自本座执掌山门,五百年来,能令阵图显影者,唯你一人。”
“掌山过奖,弟子不敢当。”
“当得。”荀山主又道,“你能学得此图,是机缘。同李道友交好,亦是一场机缘。”
云霁惊讶,抬头看向山主,不知其意。
“五国分夏,本为逆行。存世千载,先祖累积的气运早已耗尽。”荀山主收起笑容,话锋一转,“李道友来历不凡,随他现世,五国必将颠覆。人界将生大乱,以你之意,山门该当如何?”
“弟子遵掌山令行事。”
“哪怕要与李道友为敌?”
沉默半晌,云霁道出实言,“弟子不愿违逆山门,亦不愿同李道友为敌,只能避世不出。掌山因此责怪,弟子甘愿承担。”
“不后悔?”
“不后悔。”云霁昂首,目光坚毅,“弟子以道心立誓!”
“好!”荀山主取出一枚令牌,“云霁。”
“弟子在。”
“此为第八峰峰主令,本座现交给你。”
第八峰峰主令?
云霁愕然,彻底被惊到了。
自入山门,他一直跟随璇光尊者修道。对山门大小诸事,千年秘闻,不说全知,也少有遗漏。哪怕外门弟子也知道,主峰之外只有七峰,何来第八峰?
真有第八峰,也该由前代弟子执掌。
据他所知,七位峰主之下,尚有两位师叔。身为内门十六代弟子,修为境界不低,资历却是寥寥,如何能担此重任?
“掌山,弟子不解。”
“何事不解?”
“一者,第八峰何来?再者,弟子资历尚浅,执掌峰主令,恐难以服众。”
“不难,你且随我来。”
荀山主起身,当先步出竹屋,挥袖祭出一柄拂尘,一支玉圭。
银线飞卷,白练划开虚空。
竹林上方,赫然现出一座奇峰。
四面陡峭,巍峨险峻,悬在半空,如一杆锋利长--枪。
“这便是第八峰。”
当年,白云山祖师取地底黑岩,融合自身法力,炼化两座葬具。
一为浮空山,藏有人皇真血,交由绿松镇守。另一座便浮云山,守山器灵是一株巫界桃木。
“名为浮云,外形为山,实则是祖师炼化的法宝。守山器灵境界极高,不可怠慢。”
荀山主以拂尘铺路,玉圭为引,飞身落到山下。
桃妇现出本体,立在山脚,以礼相迎。
得荀山主提点,知桃妇来历,云霁不敢轻慢,拱手行晚辈礼。
“见过桃老。”
“不必多礼。”
不过短短时间,桃妇与先前大有不同。
气血充盈,周身环绕灵光,困守千年耗费的法力,仿佛在一夕之间得以补全。
可以想见,必是蝎血金丹之效。
“随老身来。”
桃妇祭出半截桃木,在前引路。
荀山主道:“祖师有令,非浮云山弟子,无故皆不可入内,掌山也不例外。”
“掌山,弟子……”
“接过峰主令,你既是此地之主。去吧。”
话落,荀山主向桃妇告辞,收起玉圭,跃身而下。
白练卷起,重新化作拂尘。浮云山隐入桃花雨,再看不真切。
荀山主未做停留,转身返回竹屋。
将峰主令交给云霁,是经过深思熟虑。若非李攸走得太急,本该同他一起入山。
祖师以浮空山祭奠人皇,浮云山则是留给自己。
奈何天道所限,非他之因果,怀身死道消之志,也无法得偿所愿。只能怀抱遗憾,将因果留于后世。
因李攸现世,这段千年恩怨,终到了了结一日。
静室门关闭,荀山主凝神入定。
只不知,自己插手其中,究竟是对是错,又将为上门带来何等变化。
浮云山中,云霁一路随桃木下行,很快进入山腹。
与绿松镇守的浮空山不同,此处由桃妇看守,千年未有人烟。
山顶环绕灵云,山腰开满桃花,山脚满是翠绿,草木繁茂。
然姹紫嫣红遍地,独不见蜂蝶光顾。
林中不见走兽行过,亦不闻鸟鸣虫声。微风拂过,只有一片死寂。
生机勃勃中,蕴含无穷诡异,令人脊背生寒。
云霁恍然明白,掌山所言的葬具,究竟是何含义。
“就是这里。”在一座石门前停下脚步,桃妇道,“此门只有峰主可以开启,老身不能代劳。”
“多谢桃老指点。”
桃妇转身,似想起什么,提醒道,“此门布有法阵,能不能开启,全赖峰主心境。”
云霁点头,看着与岩壁密合的石门,不由想到,如果李道友在此,此时定早已进入门内。
摇头失笑,取出狼毫,正欲书就符篆,忽然神情一变。
门上突现凹槽,法阵亮起,催动两侧岩壁,幻化出数条虚影。
虚影化成浓雾,罡风刮过,眨眼之间,黑黝黝的岩洞变成精美宫室。
穹顶镶嵌珍珠玉石,檐下垂挂五彩宫灯。
彩衣宫娥手托银盘,穿行廊下,轻纱飘动,香风阵阵。
红衣皇妃倚在槅窗旁,以符篆化出飞鸟。年幼皇子伏在宫妃膝上,侧耳倾听鸟鸣。
这是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记忆,云霁不敢回想,也不愿回想。
此刻重现,竟是分外鲜活。
“我的霁儿……”
宫妃似在说些什么,笑容愈发明艳。云霁的心却越来越沉。
他记得这一幕,永远都记得。
宫妃的话没有说完,一柄长剑已自背后-贯-入,鲜血飞溅。
“霁儿,快逃……”
宫妃倒在地上,血成溪流,缓缓流淌。
刺客收回长剑,剑身映出狰狞面容,“诛杀前朝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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