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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在野
沿着她朦胧的视线,沈培楠戎装在身,正端着酒杯与一名外国女记者交谈,他的英文自小由外国家庭教师传授,几乎不带本土口音,等发表完国民政府对和平的态度,他忽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位小姐。
这位大胆的姑娘像根据地的女青年一样身着军装,不施粉黛,但光亮的卷发和潮湿的目光又让她与众不同,沈培楠有些犹豫,延安风情与重庆天差地别,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姑娘的眼睛狭长而妩媚,举起高脚杯与沈培楠的酒杯轻碰,笑容甜蜜:“密斯特沈,在这里我们互称同志,不过今天气氛特殊,我不介意用回过去的礼节。”
沈培楠立刻懂了,他抬起姑娘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姑娘咯咯笑着,又与他握了握手:“姜安妮,哥伦比亚大学毕业,沈军座,很高兴与您结识。”
“是吗?真巧,家兄与密斯姜是校友。”
姑娘一挑眉,纠正他:“安妮。”
沈培楠摇着头笑了:“没想到延安有您这样美丽活泼的小姐,真出乎人的意料,不知道小姐从事什么工作?”
安妮故作神秘,踮起脚尖凑到沈培楠耳畔,呵出热气:“我的工作吗?合成两个词:不存在,不能说。”
“您一踏上延安的土地,您所用专车的构造,身边有多少保卫暗哨,用哪种牌子的钢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一清二楚。”
“噢?”沈培楠面不改色,“恕我冒昧,我认识一些军统局的朋友,与他们相比,姜小姐的专业素养恐怕有待提高。”
安妮退回去,逗得哈哈大笑:“您说对了,特务可不会自报家门。”
她举杯呷了一口香槟,朝沈培楠伸出手:“看在您兄长与我同校的份上,不请我跳一支舞吗?”
沈培楠深深欠身:“我很荣幸。”
两人手牵手滑进舞池,华尔兹的音乐里,许多国民党委员和女记者已经开始了他们的饭后社交活动。
这一场重庆式的晚宴隆重又富有诚意,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乐在其中。
莫青荷抱着牛皮纸袋,从偏门悄悄溜进礼堂,从站岗的卫兵那儿打听到赵参谋的位置,猫着腰穿过人群,赵参谋吧嗒着嘴抽烟袋,他没像其他首长一样穿老蒋提供的新军服,还是一身打满补丁的旧灰布军装,正怒气冲冲的对宴会发表议论。
“这他妈都是什么歪风邪气,要我说,咱们在坡地里摆上二十来张大木头桌子,每人分一大碗肥肉炖豆角,半斤红高粱一下肚,有什么谈不拢的?”
他弯下腰,往地上磕了磕烟袋锅,红地毯上立刻多了一堆烟灰,然后又挥着烟袋杆,指着国统区派来的女记者:“看看那些女的,伤风败俗。”
女记者们穿洋装烫卷发,还有几位金发绿眼的外国妞,这在根据地可不多见。莫青荷递上文件,他眉乌唇红很是好看,此时心里直叫苦,一下子就忘了要寻找沈培楠的目的,局促地站在一旁。
赵参谋抬头看见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看看,我们自己的战士,刚打完仗就忘了艰苦朴素的作风,再这么下去要学着国民党抽大烟玩婊|子了!你看你这、你这……”
他想挑出一点错误,观察了半天却发现莫青荷堪称天生丽质,俊美的未加修饰,憋了半天,只好道:“把你这眼睫毛剪剪!扑闪扑闪的,你能把小鬼子扑闪走,能把国民党的飞机大炮扑闪回去?”
莫青荷哭笑不得,赵参谋发泄够了,这才注意到手里多了件东西,低头看见纸袋上的红章,立刻反应过来,眼神锐利的往莫青荷脸上一扫。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吧嗒了两口旱烟,抽出椅子:“坐,大热天跑一趟不容易,陪我喝点酒。”
莫青荷一颗颗往嘴里丢花生米,应和着首长的话,心里挺不以为然,心说要论政治清明军民一心,八路比国民党不知道高出多少,要说人员素质军事修养,咱们可真得跟人家学学。
赵参正痛骂交际舞,莫青荷搭眼一扫,一下子看见沈培楠和情报处的一位漂亮姑娘勾肩搭背,立刻就变了立场,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跟着骂道:“这帮国民党,太恶劣了,太没有素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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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以上童鞋!
103章没看的赶紧看,马上就被锁了斯巴达,为什么我一写肉就会被锁,难道我写的特别肉吗!





戏装山河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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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鼓着眼睛生闷气,沈培楠和姜安妮转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完全忘了首长在场,把一根油浸浸的鸭脖子啃得嘎吱直响。
沈培楠跟舞伴在人群里旋转,总觉得有一道视线麦芒似的刺向自己,一时又找不到源头,他想大约是小报记者的镁光灯,一曲结束,他牵着姜安妮往座位走,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一晃,又被涌动的人潮遮住了。
他不知道莫青荷被调回延安,因此并没有做相遇的准备,搜寻了一阵就放弃了。安妮跳得身上出了微汗,她陷在柔软的牛皮沙发里,微微低着头,余光瞥着沈培楠,她希望对方注意到自己白皙的后颈,更期待他能主动搭话,然后她看见了沈培楠的左手,无名指套着一枚光灿的钻石戒指。
她像碰着一块火炭,立刻收回目光,沈培楠察觉她脸色的变化,微笑着看她:“密斯姜?”
安妮的心猛然收缩,下意识的摇头,她发觉今夜的举动太大胆了,跳舞时凝视着他的眼神也太**了,这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更不是理智干练的女共|产党员该有的作风,然而她好像受到了蛊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沈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您……您结婚了吗?”
沈培楠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是,我结婚了。”
安妮在一瞬间从火山掉进了冰窖,她觉得自己蠢极了,轻轻噢了一声,勉强维持着微笑:“您的太太真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
沈培楠略微抬起头,两人目光交错,她欲言又止,朝周围瞥了一眼,突然换成英文:“我来延安,因为这里有平民的自由和尊严,有真正无所畏惧的灵魂,是的,我见到了许多英雄,作为军人,他们的热血与勇气令人敬佩,但是……”
她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英雄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以丈夫的标准来看,他们缺乏文化,举止粗鲁,就像一群难以驯服的野马,他们甚至以此为自豪……您与他们不同。”
沈培楠饶有兴趣地盯着安妮,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忍不住哈哈大笑:“姜小姐,你会失望的,军人都一样。”
她不假思索:“不,您在我眼里毫无缺点。”
沈培楠抽出一支香烟,得到安妮的允许,点燃吸了一口,喷出一股烟雾,他的话直截了当:“密斯姜,以我对感情的理解,一个人在你眼里完美无缺,只有一种可能——你爱他,他不爱你。”
一名女子,被指出示爱已经是冒犯,被拒绝更是极大的羞辱,安妮的骄傲被伤害了,她攥紧拳头,指甲掐着掌心,她从未遭此怠慢,留洋时她是学校的明星,回国后拒绝了无数富家公子的追求,怀揣梦想投入战争,即便在解放区,她也能凭借魅力得到偏袒。然而此刻,她从她所倾慕的人的目光里读不出一丝涟漪,他没有被吸引,甚至没有被自己的热情影响分毫!
她的脸涨得通红,紧紧攥着香槟杯,灌了一口镇定精神,然后猛然站起来,朝他浅浅鞠躬:“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
沈培楠亲吻她的手背:“能与这样美丽的小姐跳舞,我很愉快。”
她昂着头离开,暗自期待沈培楠能挽留自己,然而身后无声无息,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看着他:“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我对您的太太很好奇,怎样的女人才能驯服您?”
“当然,她一定很美,但我听说许多您这样的将军娶的夫人并不了解战争,无意冒犯,我只是好奇,她是否真正理解您的信念……”
沈培楠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姐,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视他为此生唯一灵魂之伴侣,战事频繁,我们不常见面,但在沈某心里,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他的视线略过安妮的肩膀,突然定格了。
莫青荷正挤过人群朝他走来,表情咬牙切齿,一副要来掳袖子算账的势头,沈培楠没料到他在延安,更没想到他竟然凭空在这场接待晚宴露面,一时又惊又喜,莫青荷转眼就杀到跟前,拍着沈培楠的肩膀,不阴不阳地打招呼:“军座,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沈培楠的眼睛里漫出笑意,安妮回头看见莫青荷的团长臂章,感到很是不解:“你们认识?”
莫青荷一本正经地摇头:“见过几次,不熟。”
沈培楠清了清嗓子发表演说:“葫芦山一战莫团长慷慨支援,令沈某感受到了共方的诚意和热忱,此番赶赴延安……”
莫青荷白了他一眼:“无奈之举,谈不上诚意,军座不必自作多情。”
沈培楠被他噎得当场就没了脾气。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像泥鳅似的藏进舞池,另一个像模像样的打了一路招呼,先后上了楼,在二楼走廊尽头一间集合,莫青荷溜进去,转身锁上了门。
萨克斯风的音乐被隔在外面,老首长们酒后的吵嚷和骂娘声也听不清楚了,两人一年多没有亲近,堪称**,见面就失去了控制,边亲吻边往床上倒退,衣服扔了一地,莫青荷被剥得光溜溜的,仰面倒进冰凉的丝缎被子里,瞪着沈培楠:“我来找你算账,你当是送上门给你干的吗?”
沈培楠把他翻了个身,一手锁住他的两只手腕,一只手握住他的前端上下摩挲:“用这个算账,求之不得。”
莫青荷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他在搞什么鬼,接着腰部被往上一抬,一条热而滑腻的物事顶住了他的后|穴,硬邦邦的要往里顶,他臊的满脸通红:“你怎么还随身带那玩意?”
沈培楠亲了亲他的后背:“随时为宝贝儿服务。”
说完就变了脸色,方才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抬手往莫青荷的屁股拍了一巴掌,看了看手表:“闭上嘴,给我老实点,最多十分钟,十分钟后就有记者要进来找人。”
他分开莫青荷的臀瓣,沾着油膏往里推进。
直截了当的侵犯有一种奇特的羞耻和刺激,这一次进得缓慢,每往里推入一点都慢慢等他适应,莫青荷全身红得像虾子,他觉得这太疯狂了,有人在走廊上交谈,相机的快门声响个不停,他俩却隔着一道门野合。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处,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嘴巴不饶人,瓮声瓮气的抱怨:“你他妈的……给……给我滚下去,来延安……来延安也不提前写信,还大庭广众之下跟人**……”
沈培楠握着他的腰,动作一停:“吃醋了?”
莫青荷毫不退让:“吃个屁的醋!”
“没吃醋你突然夹这么紧。”沈培楠重重往里一顶,“知道吃醋,还说跟我不熟?”
莫青荷抓着床单,发出一声闷哼,沈培楠按着他的肩膀,攻势越来越猛,“跟我熟不熟,说实话我就好好疼你。”
**交合发出激烈的啪啪响声,床架吱吱嘎嘎的响,莫青荷承受不住,昂着头喘息:“熟,熟,你慢点……”
“莫团长有没有诚意和热忱?”
“有、有……”
“跟我感情深不深?”
“深,真他娘的深……”
“宝贝儿想不想我?”
这一下压着最敏感处擦过去,一手扶着他劲韧的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握住他那条笔直的性|器揉搓,莫青荷被他不依不饶的问题惹得想笑,身体的反应却十分强烈,沈培楠声音低沉,在他耳边重复:“想不想?”
“想。”莫青荷笑着咕哝,眼里满满都是爱意,“想得要人命了。”
这次的交欢激烈而短促,两人都不敢长时间逗留,匆匆忙忙清洁了身体,大厅的晚宴还在继续,莫青荷示意分别开溜,沈培楠先走,他坐在床上缓了口气,听见外面的人声稍低,跟着溜了出去。
沈培楠已经融入了大厅的人海,莫青荷站在走廊上,身体深处残留着令人羞耻的酸胀感,他精神懒怠,扶着木栏杆吸烟,沈培楠也正抬头瞧着他,两人心照不宣,微笑着对视片刻就一起移开视线,莫青荷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融融的暖意。
晚宴进行到深夜才偃旗息鼓,接下来的几天,沈培楠忙着进行各项公务,两人少有机会见面,八月底,由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等人组成的代表团赶赴重庆谈判,延安这边才略微有所松懈。
仿佛一眨眼之间,夏天的尾巴一晃而过,陕北高原晴朗而凉爽的九月来临了。
曾经贫瘠荒芜的西北旷野,经过革命区军民十余年白手开荒,已经有了繁荣的征兆,秋天是这儿最美的季节,天高云淡,阳光晃眼,柿子树结出果实,到处都是耀眼的金黄。按照协议,重庆谈判期间两军休战,对于刚经历了抗战洗礼的人们来说,这个九月格外宁静与祥和,充满了和平的希望。
沈培楠的同僚们分批返回重庆,他倒没急着走,住在延安城内一片外国建筑师设计的二层小楼里,周围重重安保,门禁森严,白天与共|党代表洽谈,定期招待各路记者。
在根据地的群众眼里,这无疑是国民党为了取得舆论支持而刻意营造的和平假象,而对于莫青荷,这些都显得不重要了。
意料之外的重逢给两人的感情带来了新的契机,在莫青荷眼里,九月份的每一天都好像笼罩在金粉色的霞光里,这几乎是他几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他每天去学习班点个卯,剩下大把时间,要么带警卫员进城闲逛,要么约沈培楠一起沿着延河滩涂看陕北风光,他沉浸于爱情的甜蜜,就连卷着沙砾的狂风和沟壑纵横的山坳都有了梦幻般的诗意。
出乎他的意料,这段时间他与沈培楠的交往几乎没有遇到阻碍,没有上级找他谈话,他也没有被当做特务而遭到逮捕,他居住在城外的窑洞,隔三差五就有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院外,沈培楠拎着城里买的吃食,跟他一起吃晚饭。
沈飘萍夫妇偶尔也带着儿子们来串门,沈培楠对妹妹的背叛感到极其窝火,但有了莫青荷的先例,他也说不响嘴,一来二去就把火气撒在这桩门第不等的婚姻上,连续几天把原野拒之门外。
沈培楠不待见原野,认为妹妹的婚姻纯属共|党洗脑的产物,根本无关爱情,而原野作为一名老牌共|产党员,对沈培楠的仇恨就如同对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一般绵绵不绝,沈飘萍性子爽直,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哄着哥哥,后来就没了耐心,她袒护丈夫孩子,兄妹俩见面就要吵架。
她实在不懂明明是至亲之人,怎么就闹到水火不容的境地,莫青荷其实知道沈培楠这股邪火的源头,他夹在中间,狠狠心贡献出攒了一年的边区票,包了顿肉馅儿饺子请大家吃团圆饭,期间婴孩哭闹,大人尴尬,原野和沈培楠黑着脸沉默不语,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原野一把拽起沈培楠,两人带着枪出了门。
沈飘萍吓得脸都白了,一手搂着一个孩子,结结巴巴的冲莫青荷嚷嚷:“快,快去看看。”
莫青荷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夹,掖着手枪就追了出去,外面夜幕沉沉,高原的夜晚寒冷而空旷,狂风吹过山坳,发出阴森的呜呜哨响,他沿着黄土飞扬的小路奔跑,突然听见远处一连串带着回音的枪响。
他踉踉跄跄的朝枪声响起的方向猛冲,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在大脑中闪过,绕过一道光秃秃的山岩,却见两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都未曾受伤,沈培楠与原野握了握手:“枪法不错。”
莫青荷脸色煞白:“你们跑出来比枪法?”
原野点点头,莫青荷瞪着他俩,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莫青荷不知道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这之后,两人的关系竟然莫名其妙的有所缓和,星期六夜晚成了全家的聚会时间,灯影摇晃,酒热茶暖,大家在炕头围坐一圈儿,享受战后难得的和平。
温馨的九月很快过去,十月伊始,天气渐渐转凉,阳光刺眼,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卷落枝头枯黄的叶子,重庆谈判接近尾声,然而令大家感到失望的是,政权和军权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革命区军民开始产生强烈的不满情绪,莫青荷心里也生出了隐隐的不安,还没来得及行动,他一直担心的事却突然发生了。
一个晴朗的清晨,投进窑洞的一束束阳光被窗纸过滤成淡蓝色,莫青荷猛地跳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高声叫醒警卫员,今天他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沈培楠要返回重庆,他想去机场送一送他。
他飞快地洗漱,把脸埋进冰冷的井水里,然后抬起头,从挂在土墙上的一面残破的小镜子里打量自己乌青的眼圈——这几天的睡眠糟透了。
他抓过一条硬邦邦的毛巾抹脸上的水珠子,想起跟沈培楠一次次没有结果的争论,心里一阵烦躁,甩手把毛巾扔在地上。
他不能跟他回重庆,他也不能陪自己留在延安,军人比任何人都理智而清醒,无论报纸如何鼓吹,他们明白政治斗争最终会走向哪里。
外面依然没有动静,莫青荷一步跨出去,大声喊道:“小栓子,快点,咱们要赶不上了!”
冰凉的风扑面而来,脸皮一阵发紧,莫青荷扣上帽子,一抬头,他突然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小栓子并没有出现,前几天搭汽车赶来延安的许老三也没把他的马准备好,院子里站着几名陌生的同志,其中有一位年轻人有点面善,莫青荷回忆一番,好像在老谢的办公室见过他。
那人走上前,敬了个军礼:“莫同志,请马上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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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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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办完一切手续,赶到沈培楠的寓所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这片洋房由留洋归国的建筑设计师一手打造,白墙黑瓦,十分素净,外围环境幽静雅致,错落有致的洋房尖顶掩映在浓绿的树荫里,露天阳台被西晒的阳光映成金色,栏杆缝隙喷薄着娇嫩的白蔷薇。
现在这儿已成一座军事禁区,两条街以内都遭到严格封锁,周围没有行人,没有小贩,安静的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细响和鸽子哨的嗡鸣。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汉白玉立柱抹上一层金粉,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花园外,莫青荷通过重重关卡,快步穿过回廊,迈上洋楼的石阶,两名站岗小兵突然上前,手中紧握钢枪,挺身将他挡在外面;“请出示证件。”
莫青荷掏出通行证,这一带的警备已经接到老谢的命令,相互对视一眼,拉开了客厅沉重的大门。
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声突然从二楼传来,莫青荷很诧异,身旁的士兵做出苦相,低声道:“同志,你来的不巧,那国民党正在气头上呢。”
他一步跨进去,只见洋楼采用西式装潢,四壁裱糊印花漆纸,地上铺着牙白色长绒地毯,一道宽阔的楼梯直通二楼,然而内部戒备森严,每扇门、甚至楼梯拐角都站着士兵。
莫青荷被这阵势弄得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过那名小兵的前襟:“荒唐,谁准许你们这么办的?你们当是看押罪犯吗?!”
小兵面露难色,支吾道:“上面让加强警戒……”
“别再跟我提上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唯一的上级!”莫青荷把他往前一拽,“立刻撤除楼里的所有士兵,除运送生活物资外不准入内,外围安保后退五十米,还有,一切警卫活动不准干涉沈军长的私人生活!”
他略微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楼梯旁的一只描金双耳大瓷瓶上,疾步走过去,熟练地扳动花瓶,从底部摸出一只小巧的黑色窃听器,用力摔在地毯上:“还有哪里装了窃听设备,马上拆除!”
两名小兵被他的雷厉风行惊呆了,莫青荷一跺脚:“去啊,没接到命令吗,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沈军长走出这座院子,你们的任务就是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无条件配合我的工作!如果出现问题,后果我来承担!”
他大步穿过二楼走廊,沈培楠的房间根本不用找,循着骚动声,四五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副官正聚在门外一筹莫展,莫青荷奋力推开他们,刚要进门,只听哗啦一声脆响,一只玻璃果盆在他脚边炸裂,晶莹的玻璃碴洒了一地。
套间的小客厅已经满地狼藉,桌椅翻倒在地,窗帘被整面撕扯下来,染了大半瓶蓝墨水,沈培楠如一头发怒的困兽在屋里转圈子,把房间内的陈设一件件往地上砸,回头咆哮:“都给我滚出去!”
几名副官犹豫着不走,莫青荷推着他们的肩膀往外驱赶,沈培楠的眼中闪过一道阴鸷,指着他的鼻尖怒吼:“你也滚!一帮共|匪,无知,野蛮,简直不可理喻!”
莫青荷太了解他的脾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冲进门,抄起茶几上的台灯朝对面墙壁抡过去,咣当一声巨响,水晶流苏和珠串四处飞溅,又高高举起一盆兰草,狠狠砸在地上,泥土弄污了紫绒坐垫,碎瓦片崩出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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