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山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在野
“你知道就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给我添乱。”沈培楠淡淡道。
莫青荷想起了他今天隐忍的态度,又想到那个得尽宠爱的日本特务,不禁有些同情沈培楠了。他理解步步为营的感受,但沈培楠的处境甚至比他更加孤立无援,他没有同志,要迎战的是上级的信任。
那一瞬间莫青荷甚至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情愫,沈培楠正仔细地检查伤口,还是总喜欢蹙眉,此刻讲出了真话,他的眉宇间便浮现出一丝轻松,随即是深切的疲倦。
莫青荷神使鬼差的抬起手,指尖沿着沈培楠脸颊的轮廓线勾画,最终用掌心包覆了他的侧脸,很暖的触感。
“我不该说看不起你的话。”莫青荷吸了口气,低头道:“我道歉。”
沈培楠不习惯他的亲昵,扳开青荷的手,却把掌心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小东西很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近代史不好的过来接受批评!
注释:1.汪兆铭即汪精卫,日军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节节败退,汪精卫认为战不可胜,坚持战斗既无外援,且将导致全局性的毁灭,因而忍辱负重,刻意屈从日本“以华制华”的政策,以便进行其“一面合作、一面对抗”的隐性抗战策略。他是主和派代表,相信日本做出的“不割地,不赔款,两年内撤出中国”的承诺,其人在历史上非常有争议,初衷是为了国家好,现在被教科书和电视电影一竿子打成汉奸了。
2.蒋中正即蒋介石,担任过黄埔军校校长,黄埔毕业的军人常常称其为校长。
恩,谢谢晏小桃和尽西风过同学的地雷!
我果然越来越啰嗦了么,每章都这么长,每次想写三千最后都多出来一千,摔~~
戏装山河 19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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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楠性格冷硬,嘴唇却柔软,这个举动让莫青荷红了脸,他急忙移开视线,掩饰道:“那……那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呢,当初那个叫玉乔的不是……”
听到这个名字,沈培楠的脸色略过一阵阴郁,沉声道:“你不要提他。”
莫青荷不敢说话了,沈培楠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两人之间难得的和平,叹气道:“玉乔是日本人,留不得,但党国内部的监视是惯例,既然知道了谁是探子,养着他们的用处远比除掉来得大。”他瞥了一眼莫青荷,“只要你别再捅娄子。”
莫青荷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见沈培楠很有谈话的兴致,便鼓起勇气问道:“所以你与汪精卫观点不同,你是支持打仗的对吗?”
问出这句话时他连伤痛都顾不得了,两只手撑在躺椅边缘,往前倾着身子。经过一趟打斗,他的样子其实非常狼狈,但眼睛里的期待让沈培楠觉得青荷此时纯真而可爱,像个对着先生频频发问的学生。
沈培楠包扎完伤口,捉着莫青荷的脚踝将两脚并在一起,轻轻拍了拍小腿肚,说了句别踩在地上,把他的两条腿搬到躺椅上平放着,吸了口烟道:“没有人支持战争,但保卫国家是军人的职责,只要时机成熟,我自然要到前线去。”
莫青荷满意了,他想,沈培楠并不是个坏人,这次他有理由说服师兄了,随即又想到了老烟所说策反沈培楠的目标,心里陡然生出了新的希望。
见莫青荷发呆,沈培楠说了声走吧,再晚了那老货要怀疑了。
莫青荷跳下躺椅,脱口而出:“可是报纸说政府是不主张抗日的,到时候他们要把中国卖给日本人,当汉奸和亡国奴,你怎么办呢?”
他读书不多,对于信仰,他早就可以出师,但对于政治,他还是初级到不能再初级的学徒,他时局的见解几乎全部来自莫柳初非黑即白的观念,他认为现在的政府,无论汪派还是蒋派都是“坏人”,同志们才是“好人”,莫青荷觉得沈培楠不坏,与坏人混在一起太可惜了。
沈培楠见识过莫青荷的正义,此刻又领教了他的无知,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党内确实有人趁机发国难财,但没人真心想当叛徒。”
莫青荷追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打呢?满大街都是传单,天天宣扬又跟日本人签订了什么协议,现在不仅政府迁到了南京,连整个华北都要丢了!”
沈培楠说了许多话,感到厌倦了,冷下脸道:“好好唱曲儿卖你的屁股,不要学着那帮学生胡说八道。”
他转身要走,莫青荷却因为听到新鲜的知识,连被辱骂都顾不得了,他追上去晃着沈培楠的手央求:“你告诉我吧,我没读过书,这些都不懂的,你是师长,你讲一讲,我唱《玉堂春》给你听。”
他巴巴儿的等着,见沈培楠不为所动,又加了砝码:“我知道北平所有好吃的好玩的,保管你花再多钱都找不着,我还认识好多唱花旦的孩子,又活泼又俏皮,有的是人指名要捧他们,都没有门道。”
沈培楠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孩子,简直哭笑不得,他是最典型的浮生难得半日闲,不打仗时恨不得一个人在家歇着,连当初抢莫青荷也是当个幌子,谁料青荷脾气倔强,惹来一堆麻烦,若不是看在他挨了一枪的份上,他早把莫青荷扔出去了。
他不想耽误时间给自己添麻烦,然而那穿着睡衣,肩膀削薄的小雀儿正襟危坐的等着听学问,密匝匝的睫毛围绕着一双清水眼,沈培楠嗅到了糖衣炮弹的味道,敌人太强大了,他忽然有点把持不住。
沈培楠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莫青荷盘腿坐在躺椅上,遂了心愿,他第一次从一个真正的国民党人口中听到完全不同的政治见解,他知道了从前的同盟会,广州起义,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轰轰烈烈的北伐换来国家统一。
这些人的故事与信仰离他太远了,那时他一天到晚食不果腹,被卖到戏园子里走圆场和背戏词,他从不知晓在遥远的南国,许多富家的锦衣少年放弃祖业,变卖祖宅,抛下家中千娇百媚的旗袍女子,为了新生的民国奋斗终生;也不知道在叫做欧美和南洋的地方,无数义士将大量外币、金条银元运回国内,只为了一句平等与自由。
他们中的许多都是资本家,是专门剥削贫苦人民的蛀虫,但莫青荷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和师兄口中的不一样呢?
“校长现在不打,是笃信攘外必先安内,在共|匪没彻底清剿前贸然宣战,渔翁得利的就是流窜到西北那帮泥腿子,我们不能打完日本人,一回头整个民国改了番号。”沈培楠弹了弹烟灰,“至于你说的汉奸汪精卫,他确实认为中国外无欧美援助,内无军需粮食供给,毫无胜算,正面迎战只会导致百姓受难,所以在想用和平谈判买一个平安。”
“日本那边派川岛芳子来南京商议大东亚共荣,提出只要党国扶持满洲,清剿共|党,他们必在两年内撤出中国,兆铭等人很为之动摇。”
莫青荷颇为不忿的嘀咕了句懦夫,沈培楠没有反驳他,淡淡道:“十年前他视专|制*为大敌,曾经因刺杀清廷载沣入狱,在狱中写下‘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莫青荷睁大了眼睛,实在不能把故事中的热血男儿与现在受人唾骂的“媚日外交家”联系在一起,即使他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你赞同他吗?”莫青荷歪着脑袋问沈培楠。
“谬论。”沈培楠很干脆,“倭奴浪人,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是狼么?所谓的大东亚共荣,说白了不过是殖民的借口罢了。”
“戏里红脸的是忠臣,白脸的是奸佞,谁是谁非一目了然。政局远比京戏复杂,历史成王败寇,没有人知道数十载后战士的墓碑会被人祭扫还是唾骂,但是无论成败,有信仰的人值得尊敬。”
莫青荷听得心满意足,他在一瞬间甚至有些钦佩沈培楠,但一想到在长征路上牺牲的同志,又充满了负罪感的将这种情绪压抑了下去,摇头道:“我也认识过一些人,一些像你一样的大人物,可他们只会吃饭打牌上跳舞场,捧坤伶收金条,没人会说这些话。”
沈培楠诧异的扫了他一眼:“我不是也天天吃饭打牌,把你带回来不是捧戏子?”
莫青荷一愣,他突然明白了,狠狠的推了沈培楠一把,叫道:“你跑到北平躲清闲,你就是想让他们看见你不务正业,你拿我当幌子!还有那种事,那种事……你明知道屋里有窃听器,你就是想让刘叔听见!”
沈培楠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使劲搂了搂莫青荷的腰,乐道:“小雀儿好聪明,既然有人忙着剿匪,有人忙着议和,我不想搀和,姑且当个闲人,跟你这只小雀儿消遣。”
莫青荷想到自己在床上的声音都被人监听,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使劲当胸给了他一拳,想了半天只骂出一句:“土匪!”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变了脸色。
老刘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师座,教训两句就可以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留下把柄呀!”
青荷一手还勾着沈培楠的脖子,往门口看了一眼,皱眉道:“他怎么这么嚣张?”
沈培楠摇头:“他早看出来我防着他,没捅破罢了。”
莫青荷暗自忖度,他们在里面待太久了,沈培楠不挑别的地方,偏偏把他带到唯一没有窃听器的房间,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相当于明确对老刘宣称“你已经暴露”。莫青荷比谁都清楚,“钉子”被人拔了,特勤处会迅速撤回老刘,派遣新的特务人员,到时候沈培楠一定相当被动。
或者说,自己会更加被动,至少老刘现在对他十分信任,等来了新人,他和沈培楠都只能两眼一摸黑了。
莫青荷眼睛盯着小腿的绷带,大脑飞快编造可信的理由,心里刚有了主意,沈培楠突然把他拉到鼻子跟前,脸贴脸威胁道:“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如果让我看见你跟老刘私底下嘀咕什么,我的人长眼睛,枪却不长眼睛,听见了?”
莫青荷没答话,三下两下摸索到他的上衣口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轻声道:“时间差不多。”
他迅速解开睡衣,露出光裸的胸膛,又去剥沈培楠的衬衫,见他还愣神,轻轻往他脸上拍了一把,笑道:“脱衣服啊,咱们两个关在这里还能做什么,难道讨论时局?”
说罢递了个眼风,颇有清媚之态:“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也一句都没有记住。”
沈培楠立刻懂了,咬牙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咔嗒一声松开了皮带扣,又脱衬衫。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沈培楠心里发燥,双手使劲一扯,衬衫的最后四颗扣子全部崩开,滴滴答答的掉在地板上。
他把衬衫揉成一团扔进浴缸,裸着上身,伸手便来抚摸莫青荷的脸。
青荷其实怕看见他,沈培楠的身体太过精壮,杀气腾腾的,最刻苦的武生也没有他那一身好肌肉,全身线条刀刻般利落,或者说他的人就像一把刀,军装是鞘,被困囿的太久,好容易见了光,迫不及待的就要饮血。
这种男子汉的强悍让莫青荷产生奇异的错乱感,仿佛他真的是杜丽娘,是林黛玉,在台上与小生说一句话都羞羞答答,下了戏台,被一个强势而粗鲁的男子狠狠的进入,观众清场,满室空寂,压抑的呻|吟是最好的唱腔。
沈培楠见青荷发呆,用手指拨了拨他的脸:“不用真做,装样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嗑瓜子的猫扔的俩地雷!!
戏装山河 20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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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点点头,搂住沈培楠的腰,从胸膛开始一点点舔磨,再在最明显的地方用力吸吮,留下深深浅浅的一串紫红印子,最后停在乳首,用嘴唇夹着轻轻揉捻,感觉到它在唇边变硬,再放进口中用舌尖用力逗弄。
箍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沈培楠的声音发哑:“别惹我。”
莫青荷用掌心抚摸他的胸腹,笑道:“忍一忍,总得硬起来,要不然骗的过谁?”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上的小窗映出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因为是毛玻璃,里外都看不清。
两人交换个眼色,直接把手伸进对方裤子里揉搓,沈培楠不禁逗,那物事像是海绵吸了水,在莫青荷手中迅速膨胀坚硬,直到连握都握不住,用指腹一摸就能感觉到上面盘虬的青筋。
这一次纯属情非得已,没有侵犯和疼痛,甚至不带一丝情|色意味,两人像合伙做一场偷偷摸摸的游戏,一个低头,一个仰脸,近的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偏偏因为不干好事,越折腾越想笑,莫青荷憋得要断气儿,终于破了功,额头抵着沈培楠的肩膀,乐得全身发颤。
“小兔崽子,快被你笑软了。”沈培楠一把把他撩翻在躺椅上,扯了他的裤子,两手撑在莫青荷肩膀两侧,身下的硬物抵着莫青荷的臀沟,“ 再胡闹我真进去了,你可别哭爹喊娘的说疼!”
“不行不行。”莫青荷喘不过来气,搂着沈培楠的脖子央求:“好哥哥,饶我这一回,晚上我好好伺候你。”
两人浑闹成一团,鼻尖对鼻尖蹭弄,沈培楠把两人的下|身拢在一处抚慰,他手里的功夫出奇的好,莫青荷闭目享受一会儿,刚想说差不多了,一睁眼,正好对上了沈培楠的视线。
离得太近了,连锁骨窝的阴影都清晰可见,阳光斜斜照在他脸上,光亮处是粗糙的麦色肌肤,阴影处冷峻而阴沉,眼窝很深,眼睛就格外冷的看不出情绪,瞳色是沉甸甸的、连阳光都透不进去的黑。
青荷忽然笑不出来了,发了一会呆,便红了脸。
他翻了个身避开沈培楠,把裤子褪到大腿中间,朝外一努嘴:“我好了,开门去吧。”
老刘年纪大,怕冷不怕热,六月夏夜,正儿八经的穿了丝缎长袍,外罩青缎马甲,一手托着一盏消火的绿豆羹,弓着腰在外面敲门正敲的起劲,镀金门把手忽然咯吱一转,门开了,老刘一个踉跄,差点闪身撞了进去。
沈培楠一脸匪气,高高大大的身子往门口一站,把屋里的景象挡了个严实,冷着脸道:“敲什么敲,催命么?”
老刘急忙赔笑,用余光上下审视沈培楠,只见他此刻裸了上身,胸口*一派暧昧的水光,再仔细一看,一串紫红的吻痕色气十足,皮带松松的挂着,裤子高高鼓出一块,里面那东西不耐烦的想要跳出来透气。
老刘心里的疑云驱散了一半,点头哈腰的赔不是,一边努力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看,打着哈哈道:“这不是怕您生气,伤着那孩子,我来看看青荷,他好着我就放心了。”
“要是打狠了也没事,我已经找了好大夫,打个电话马上就来。”
沈培楠懒洋洋的往旁边让了一步,从妆镜台子上摸过烟匣子,点了一支叼着,有滋有味的吸了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人在里面,你看吧,看完了赶紧滚,我还忙着。”
老刘急忙点头道:“是,是。”
然后探头往里一看,只见浴室敞亮干净,阳光从百叶窗零零散散照进来,莫青荷倚在躺椅上,姿态像贵妃醉了酒,微微侧着脑袋,上衣堆叠在胸口,裤子褪到膝盖,露出颀长白皙的一截身子,粉嫩的茎柱正等人安抚。他两手掰着躺椅的两侧,手指用力蜷曲,架开两条腿,缓缓喘了一口气,缠绵道:“将军,好了没有?快来。”
“要熬不住了。”
那副花钿委地的样子,活生生就是一条被打扰了交欢的蛇!
沈培楠服了这戏子的演技,明明知道他假,还是被勾起的起了一股火,热腾腾的往小腹走,只好压抑着,狠狠吸了口烟。
青荷用手肘撑起身子往外看,正好瞧见端着盏绿豆羹的老刘,吓得脸都白了,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怯生生地喊了声刘叔,又望向沈培楠求助。
沈培楠扶着门框做出送客的架势,冷冷地睨了一眼老刘:“可看见了?”
老刘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赔礼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躺椅硬,仔细硌着骨头,还是带孩子去屋里……”
大门当着他的面砰的关上了。
门外的老人摇了摇头,弓着腰走了,沈培楠倚着墙吸烟卷,对莫青荷做了个安全的手势,那刚才还一副*之气的贵妃迅速整理好衣服,提上裤子,从躺椅上蹦起来,光着脚三步两步便撞进了沈培楠怀里。
沈培楠的腰被他紧紧搂着,两只手没处放,张开了悬在莫青荷两侧,一手还夹着烟卷,沈培楠最不喜欢没预兆的触碰,本想训斥两句,犹豫了一下,仍是悬空着手,淡淡道:“当心烟蒂子烫着你。”
莫青荷笑嘻嘻的仰着脸邀功:“演的像不像?”
沈培楠没说话,莫青荷撒娇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再不愿意提起的人,那时候自己也曾让他这么抱过,疼爱的搂着他的肩膀,然后怀里的人摸出了一把黑油油的枪,枪口对着心口。
他不该选口径那么小的枪,不该错过了当胸毙命的机会,不该在沈培楠已经快离开房间时出手,更不该犹豫太久,却偏了一点方向。
大概确实有过儿女私情,然而两人背后站着各自的国家,沈培楠掏枪的姿势干脆利落,第二声枪响过后,玉乔倒在血泊里呢喃大日本帝国万岁,然后弯下眼睛,说我们中总有一个要死,幸好,不是你。
玉乔走了,沈培楠的一个梦也死了。
他沉默的凝视窗外,他承认在那之后他产生过议和的念头,只有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能了解,即便有再正义的理由,战争放在各人身上,都是永远不能承载的悲剧。
他把怀里欢欢喜喜的小雀儿推远了一点,径直望着他的眼睛:“像,你演的很像。”
“我需要你这么演下去,一直到开战。”沈培楠面无表情,抽了口烟卷,“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对我忠诚,我送你五万现洋,外加两张去欧洲的船票,到时候你心里是不是装着莫柳初,跟不跟他走,与我无关,但如果你去偷腥出了岔子,我也绝饶不了你。”
莫青荷想辩解他与柳初的清白,但沈培楠摆手打断他,表示不想听,莫青荷便不说话了,半晌抬起头:“那你呢?”
沈培楠笑了笑:“这是战争,我大概只需要一副棺材。”
莫青荷并没有因为和沈培楠不追究自己和柳初的关系而欣悦,相反心里隐隐疼起来,他抬手抚摸沈培楠蹙紧的眉头,挤出一丝笑容:“你不要乱想,我心里没他。”
“不说这些了,我要好好晾一晾戏装,明天给你唱一出玉堂春。”
说是明天,其实又过了好几天,戏这种东西,一天不碰手艺生,莫青荷吊嗓子,这才发现歇了三个多月,声音没有以前清亮,步履没有从前轻盈,其实这细微差别别人听不出来,但莫青荷一心想给沈培楠唱一场好戏,心里燥,天天在后院练嗓子练身段儿。
沈培楠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只硕大的葵花鹦鹉,品种叫做椰子金刚,会学人说话,会嗑瓜子儿。莫青荷在游廊底下唱戏,它跟着嘟吧嘟吧的吆喝,戏衣艳丽,鸟羽雪白,一人一鸟儿成了景致,下人们爱听戏,忙里偷闲往后院跑,被老刘挥着鸡毛掸子又一个个逮了回去。
沈培楠忙得顾不上他,家里这段时间走马灯似的来客人,有些军装打扮,有些穿西装打领带,天天聚在客厅商议要事,莫青荷实在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借着送茶水的机会往跟前凑。沈培楠不赶他,但只要他上前,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似的突然缄默,神情严肃,莫青荷很尴尬,不声不响的又撤了出去。
除此之外,沈培楠的卧室和书房也成了禁地,每天上锁,谁也不让进。
莫青荷不急,上次的事件让他学会了平心静气,他知道如果有情况,早晚都会露出端倪,因此就更不急不躁,静等机会来临。
沈培楠轻易不见人,大约是真忙,也不大想见莫青荷。两人在洋楼里打照面,他只是略略点个头便走了,青荷凌晨起夜,从他门口经过还看到门缝透出灯光,细细的一条明黄的线。有时深夜青荷早已经睡熟,镂雪纱帐子忽然被撩开,沈培楠一脸倦容,推醒他道:“起来,给我揉揉肩膀。”
揉了肩再捶腿,敲到小腿时沈培楠便睡了过去,呼吸沉稳而均匀,累坏了。
莫青荷推断出这是要出事,但他不敢贸然打听,他曾经以为沈培楠绑他回来是看上了他的人,现在才知道只是交易,说开了,就谁也不干涉谁了。莫青荷觉得自己该感到轻松,但看见沈培楠在洋房出出进进却不看自己一眼,没来由的就失落起来。
他成了沈培楠的小厮兼“姨娘”,白天服侍他的衣食,夜晚偶尔伴睡。
他摸清了沈培楠的生活规律,每天清晨先放热洗澡水,挤牙膏,拧一块洒了花露水的热毛巾把子,等他洗漱完了,再伺候他剃须刮脸换衣裳。
沈培楠白天公务累,在床上懒得动,偶尔想了,就让莫青荷自己扩张好洞口,骑上去前前后后的摇,快高|潮了才搂着他大力冲刺两下,莫青荷这个被|干的比干人的还累,过程毫无舒适不说,终了还要换来一整天腰疼。
但两人毕竟统一了“政见”,不再为了日本人的事发生争执,莫青荷乖巧听话,很讨沈培楠喜欢,原先他事事喊老刘,现在叫得都是小莫。
连老刘也时不时夸赞一句有眼色。
下人养久了,都与主子形成一样的作息习惯,洋楼里的人醒的格外早,还不到早晨七点,沈培楠已经军装笔挺的出了门。莫青荷换了一身雪白水衣,对着妆镜勾脸贴片子,房里两只大樟木箱子敞着口,堆的都是戏衣头脸,放久了出了樟脑味,要趁着阳光好拿到园子里晾晒一番。
园子里树多花少,一片油嫩嫩的葱绿,老刘把家里所有木头凳子搬了出来,摆成一片晾衣裳的架子,先铺一层白绢布,再垫一层日本进口的香粉纸,这才把一件件袄裙,斗篷,霞帕,云肩和鱼鳞甲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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